第506章 漩渦
不過現在，面對著十二名氣勢洶洶的陰鬼，蕭凡嘴角卻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與陰鬼憤怒的神情，大相徑庭。
南洋降頭師的陣法之道，固然和中土傳承大為不同，有自己的獨到之秘，但總體來說，遠遠不及無極門的傳承那樣博大精深。降頭師更多的時候，是強調降頭的修煉，陰鬼的蓄養以及本命靈寵的培養，簡言之，他們更注重直接戰力。陣法只是輔助之道，多用于防御，相對來說，就不是那么受重視。
這里的石陣，盡管是摩鳩大國師親自布置，在蕭凡眼里，也只尋常罷了。如果不是借助此處奇寒無比的地脈陰氣，這個石陣在蕭凡看來，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可取之處。
只是略施手段，便將潛藏在此的十二具陰鬼一齊逼了出來。
不過，逼出十二名陰鬼容易，再想要它們回去，怕就不那么簡單了。這些陰鬼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識，盡管還不是那么肯定，蕭凡卻總有這樣的感覺。這些陰鬼盯住他眼神好像和蘇南的陰鬼有所不同，仿佛在好奇地打量著他。
這種“對峙”并未持續多久，“呼”地一聲，整個圣泉上空彌漫著的淡淡黑霧忽然旋轉起來，十二名陰鬼身子同時朝前一撲，瞬間就融入到了黑霧之中。這黑霧經過蕭凡做法“掃蕩”，再經過十二具雕像的大力吸收，原本已經十分淡薄。十二名陰鬼一投身其中，立即就再次變得濃稠無比，如同黑色的墨汁一般，急速旋轉，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向著蕭凡當頭籠罩下來。
在外人看來，這個漩渦只有數丈方圓，內里卻自成乾坤。蕭凡仿佛突然置身于無邊的暗夜之中極目四顧，俱皆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黑霧，一股股徹骨的奇寒一波又一波地吹拂而來。黑霧之中，二十四只紅色的眼珠，如同滴血的燈籠，圍繞著蕭凡瘋狂旋轉，一個又一個猙獰的鬼頭，在蕭凡面前張開黑洞洞的大嘴，鬼氣森森，作勢要將蕭凡一口吞下。
石陣之中，瞬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蕭凡浩然正氣流轉全身，臉上寶光隱隱將陰風鬼頭俱皆隔絕在外。這些陰鬼雖然沒有降頭師親自主持，卻是摩鳩大國師親手蓄養，其厲害之處，自不待言。
蕭凡倒也不敢托大真讓這些陰鬼沾身，落下降頭，可不是玩的。
但如此一來，卻成了只守不攻之勢，十二名陰鬼依仗著圣泉源源不斷的地脈陰氣，漩渦攻勢無窮無盡，累也累死了被困之人。只等被困者防守略一松懈立即便趁虛而入。
這還是因為蕭凡實在過于強大，十二名陰鬼無法強行突破浩然正氣的防御圈子，換一個稍微弱點的對手，不過片刻之間，就會被十二名陰鬼一擁而上，吞噬得干干凈凈。
難怪摩鳩敢于離開山莊，前往黃府追殺蘇南。
這里布下了如此強大的防御手段，縱算猜旺沒有死在基安尼長刀之下，也絕對頂不住十二名陰鬼的“車輪戰”。
可惜的是蕭凡不是猜旺。
敢把十二名陰鬼逼迫而出，蕭真人自有應對的手段。
眼見黑霧漩渦越轉越猛似乎永無窮盡，蕭凡一聲冷“哼”，右手一揚，十余張符箓沖天而起，紅芒閃閃，耀眼生輝，猛地沖破黑霧組成的巨大漩渦，徑直向十二座白玉雕塑飛去，牢牢粘在白玉雕塑之上，混沌圖案閃爍不已，絢麗無比。
白玉雕塑和空中十二名陰鬼的聯系，戛然而止。
自圣泉地脈之中源源不斷汲取的陰氣，一下子被切斷了。
十二名陰鬼大驚，瘋狂旋轉的漩渦，頓時就變得遲滯不靈起來。
蕭凡手腕一翻，褚紅色的“乾坤鼎”浮現而出，端端正正懸浮在蕭凡胸前一尺處，緩緩旋轉。蕭凡左手捏訣，右手五指輪轉，一道道法訣連續不斷地打入到“乾坤鼎”內。鼎身的道紋立時飛速流轉起來，一個尺許方圓的褚紅色混沌圖在鼎口上方漸漸成形。
“疾！”
蕭凡一聲斷喝，右手指出，一股洶涌無比的法力，涌入到“乾坤鼎”內。
只見“乾坤鼎”鼎口的混沌圖案驀然一收，變成一個漏斗形狀，越轉越快，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展現而出，滿天的黑霧頓時化作一道龍卷風，向著“乾坤鼎”飛速射去。
蕭凡竟然祭出“乾坤鼎”，準備強行收取這地脈陰氣凝結而成的十二名厲鬼。
事實證明，“乾坤鼎”對付這些降頭，陰鬼之類的東西，效果極佳。
十二名陰鬼固然厲害，畢竟沒有降頭師主持，那點自主意識少得可憐，猝不及防之下，地脈陰氣化成的濃霧，就被“乾坤鼎”吸收而去。
陰鬼頓時大驚失色，顧不得別的，紛紛在空中重新顯出人形，滿臉驚慌，拼命抗拒著“乾坤鼎”內發出的巨大吸力，似乎它們都清楚，一旦被那座褚紅色的小鼎收納進去，絕對有死無生。“乾坤鼎”散發的氣息，正正是各類鬼物的克星。
只是“乾坤鼎”吸力如此強勁，十二名陰鬼縱然連成一體，也難以抗拒，一點一點被吸力拉扯著，向鼎口落去。原本非常凝厚，宛如實體一般的身軀，此刻也虛淡了許多，較之蘇南蓄養的六名陰鬼，還有不如。
正當“危急”之時，一聲輕響，姬輕紗的身形，只迷宮出口顯現而出。
玄武甲上也傳來極其強烈的信號，有大批降頭師，已經離這里非常之近。尤其讓蕭凡警惕的是，玄武甲顯示，摩鳩大國師已經離開黃府大宅院，正趕回莊園。
時間已經不充足了。
蕭凡抬頭看了半空中死命掙扎扭曲的十二名陰鬼一眼，輕輕搖頭，右手一招，“乾坤鼎”鼎口的漩渦消失，小鼎輕輕飛起，到了蕭凡手中。
十二名陰鬼只覺得那股大力驀然消失，立時如蒙大赦，紛紛掉頭向各自的白玉雕塑疾飛而去，頃刻間就鉆入雕塑之中，不見了蹤影。
自古以來，就有“寶玉通靈”的說法。
看來這十二尊白玉雕塑，就是這些陰鬼平日的寄身之所。
一瞬間，這石陣之內，圣泉四周，就恢復了寧靜，清風陣陣，波光漣漣，含苞待放的“赤炎草”發出淡淡的清香，好一番“荷塘月色”的風光，只有猜旺的尸身和基安尼巨大的身軀趴伏在那里，昭示著此處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無比的大戰。
蕭凡站起身來，迎向姬輕紗。
剛才那最后一幕，姬輕紗看得清清楚楚，圣泉上空，一片清明，整個圣泉的情形，更是一覽無余，姬輕紗的目光立即就被圣泉中堊央那朵鮮艷的紅花吸引了過去，兩眼熠熠生輝。
“這是…‘赤炎草’？”
稍頃，姬輕紗低聲叫道。
“是，可惜還沒有完全成熟。”
蕭凡來到姬輕紗身邊，輕聲答道，語氣之中，略略帶著幾分遺憾。
姬輕紗頓時一陣眩暈，忍不住嚷嚷起來：“啊？沒有完全成熟，那是什么意思…咱們今晚上白忙乎了？”
好不容易覷著個空子，摩鳩大國師不在莊園，才闖到這里，雖然不說歷經千辛萬苦，起碼也挺不簡單，純粹靠著“納吉派”的四名大降頭師開路，算是撿了個大便宜。誰知事到臨頭，“赤炎草”竟然沒有成熟，這卻是從何說起？
蕭凡卻似乎并沒有那么沮喪，低聲安慰道：“也不算白忙乎，收獲還是有的。”
“可是過了今晚上，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摩鳩肯定會死死守在這里，哪都不去。”
姬輕紗很郁悶地說道。
原本就是想避開摩鳩，這才撇下蘇南和元成子不管，徑直殺到這里來，誰知道最終還是需要和他硬碰硬見真章。到底誰勝誰負，當真難以意料。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里是摩鳩的主場！
“如果命中注定如此，那也無話可說。咱們走吧！”
蕭凡輕輕拍了拍姬輕紗的肩膀，說道。
又望了圣泉之中隨風搖曳的紅花一眼，姬輕紗亦是無可奈何，只得點頭。這不成熟的“赤炎草”采回去，也沒有效果，救不了辛琳。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蕭凡和姬輕紗出現在范樂面前。
想要無聲無息闖入摩鳩莊園的核心地域，自然很不容易，但想要快速退出來，對于蕭凡而言，難度就不是那么大了。畢竟經過一場大戰之后，摩鳩莊園的守衛力量，損失了多半，六名大降頭師非死即傷，其他守衛力量的損失更是慘重，剩下這些人，一門心思記掛著圣泉，對于往外走的人，誰也不是那么在意。
眼見蕭凡和姬輕紗都無恙，神色鎮定自若，范樂長長舒了口氣。
這兩個小時，他一個人在外邊，心中的煎熬，自不必說。
“怎么樣？”
“走，先回去再說，摩鳩應該很快就會趕回來了。”
“好。”
范樂點點頭，再不多說，隨即啟動車子，向著落伽城方向疾馳而去。
遠遠的，兩道雪亮的燈光迎面直射而來。
有人正在趕往摩鳩莊園。
當此之時，除了摩鳩大國師，應該不會是別人。
范樂一顆心，頓時猛地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