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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宋金剛起復

  話音一落,殿外十幾名挺盔貫鎧的大將,直入大殿。為首的乃是尉遲恭,薛萬徹,郭孝恪等趙軍大將。

  尉遲恭不善言辭,卻是沉著一張黑臉,仿佛所有人都欠著他幾百貫錢一般,但見他如山般雄偉的身軀的立在殿前,頓是令人不堪仰視。

  但方才諷刺殿內諸臣的,卻并非是尉遲恭,大聲陳詞而是大將薛萬徹。眾趙軍大將一登堂,即是氣勢逼人,在數道凌厲的目光掃視下,身在廊下沒有資格上殿旁聽的低級官員們皆是不自覺的讓開。

  趙國文武并重,這幾年軍方大將連連打得勝戰,故而武將走起路來,對于低級文官,都是懶得理睬。

  十余員大將入殿解劍,唯有尉遲恭一人未解,這是李重九給尉遲恭特殊的恩典。

  薛萬徹來到堂上,向李重九抱拳言道:“王上,突厥人的大軍,現沿著軍都陘進兵,現在已有分兵淶水之勢。”

  眾官吏聞言皆是議論紛紛,李重九看向張玄素問道:“以張卿之見,突厥分兵淶水意欲何為。”

  張玄素言道:“處羅可汗分兵淶水,是入上谷郡,很可能走飛狐陘,破我上谷險隘飛狐口,再抄襲雁門郡,令駐守雁門郡的高將軍腹背受敵。”

  眾人聽張玄素之言,紛紛點頭,這也是突厥的一個不錯的選擇,若是突厥不攻打幽京,而改走飛狐口,那么以李重九的上谷郡,雁門郡的駐軍根本承受不了兩面受敵的局面。最終只有兩郡被攻破,突厥大軍劫掠兩郡后從雁門折回草原的結果。

  這對于處羅而言。顯然是一個不攻取幽京,又可以接受的結果。但對于在場趙國官吏而言。雖是丟失了兩郡,但幽京無憂,倒是令他們暗暗相慶。反正損失也是邊郡老百姓,自己在幽京的身家老小無事,才是重要的。

  這時張玄素出手言道:“為今之計,只有一條出路了,與突厥議和!”

  “議和?”

  此言一出,眾官吏的議論聲比方才還大了三分。

  趙何然在私下與高徐道言道:“議和,我大趙開國以來。還未有此事啊。”

  高徐道言道:“這乃是不得已為之啊,眼下我趙國的勢力,確實不易與突厥硬碰硬啊。”

  趙何然冷笑言道:“我何嘗不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突厥人也是好惹的,趙王顧及那些番人蠻子,意欲爭雄于塞上,這才惹怒了突厥人。”

  高徐道言道:“趙兄所言甚是啊,王上自起兵。戰必勝,攻必取,還未碰到挫折,這一番議和。不知心高氣傲的趙王是如何是想。”

  “王上,寧可戰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可議和啊!”出言乃是一貫強硬的陳孝意。他言道,“當年先帝被突厥圍于汾陽宮。仍拒與突厥媾和,而是死戰到底。微臣不才,愿散盡家財,發部曲,家丁,子侄為兵,全家一并迎戰突厥人。”

  陳孝意言辭振振,李重九當下起身,下階將陳孝意扶起,言道:“多謝陳公。”

  薛萬徹上前一步,目視張玄素言道:“張侍郎,某一向敬重你,智謀過人,但議和之事以后休要再提,否則不要怪我割袍斷義。”

  張玄素聽薛萬徹威脅,哈哈一笑言道:“自古以來,文官主和,武官主戰,乃是常理,但凡兩國相爭,在我們文臣眼底看來,交兵不過是以劍代筆罷了。”

  李重九張玄素這么說,頓時眉頭一展,這話頗有那句,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繼續名言的底蘊。

  李重九看向張玄素,問道:“那以張卿之見,突厥進犯我趙國,所求得的是什么?”

  張玄素言道:“處羅進犯我幽京,當初所為了不過是牽扯我軍進攻劉黑闥,一統河北之勢,但眼下我軍已破劉黑闥,合河北之勢,無論如何說處羅可汗的初衷已是失敗了。”

  “那么以愛卿之見呢?”

  張玄素沉聲言道:“可以以戰而迫和!”

  張玄素話音方落,突徐武大步入殿,言道:“突厥騎兵主力出現的城東!而處羅可汗的金狼大纛。”

  眾官吏不由一驚,一人言道:“突厥主力不是要折道上谷嗎?怎么殺到城下來了。”

  “完了,完了,這該如何是好?”

  眾臣中不少人臉上都是倉皇之色。

  突厥最終還是打到了幽京而來,這實令原本以為禍水東引,暗自慶幸的官吏,心頭頓寒。

  危亂之下,眾官吏都是人心惶惶。

  一名官吏言道:“王上不如乘著突厥尚未合圍幽京,你立即率百官,精銳棄幽京南走,待至河間后,再圖收復幽京。”

  眾官吏紛紛言道:“不錯,眼下只有遷都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王上離開了幽京,再回過頭來與突厥議和也是不遲。”

  “朕是不會棄幽京城內十萬百姓,自己而走,諸位如果哪個人自己要走,就請先走吧!走了以后,就不要回來。”李重九疾言厲色,眾官吏當下都是不說話。

  尉遲恭拱手言道:“王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突厥即要攻打幽京,我們就陪他們血戰到底就是。”

  “眼下唯有一戰了。”眾武將紛紛大叫。

  次日,天未亮。

  晨曦在東方浮現,幽京城的城西,突厥大軍在此扎營。

  李重九與眾將登城觀敵,眾將皆是吃了一驚,但見整個西山山腳,完全被突厥人的白色氈包覆蓋。

  十幾里,軍營連綿,仿佛一夜之間山上山下開了無數白色的小花一般。

  薛萬淑臉色蒼白,仍是強自作色,笑道:“這必是突厥人的虛張聲勢之法,哪里有這么兵馬,處羅難不成把整個突厥會騎馬的人都編入軍中了。”

  “恐怕未必是虛數啊!”眾人心底都是如此想的。

  李重九下了城后,眾將提及不明突厥虛實,不由心虛。

  有人建議出兵試探突厥虛實,有人則言,此刻應緊守城池,不可輕舉妄動。眾人意見不一,甚至大將之中也有分歧。

  薛萬述在這時候長嘆言道:“若是徐將軍在此就好了,他必能出謀劃策。”

  眾將聽了都是慚愧,徐世績的將才確實不是蓋的,在趙國兩年,連一貫心高氣傲的薛萬徹私下也不得不承認其為趙軍第一名將。總之自他入李重九麾下后,李重九一貫臨陣指揮不利的短板,就很好的被遮掩上了,所以這兩年來趙軍連連大捷,其中徐世績居功不小。

  但眼下徐世績為李重九鎮守河北,眼下幽京城內戰將謀臣,但卻無一人可取代徐世績。

  張玄素言道:“微臣向王上保舉一人!”

  “何人還能比得上徐總管的?”李重九不由詫異問道。

  眾將也是不以為然。

  “臣保舉宋金剛!”

  “怎么會是他?”數人失聲言道。

  “此人品行不行。”

  “此人先前為突厥人走狗。”

  “不過也只有走狗,最了解突厥人虛實。”

  “傳我詔令,立即令宋金剛來城頭見我。”李重九斷然言道。

  半刻鐘后,滿臉胡須雜亂,穿著一身灰袍的宋金剛,神色淡漠向李重九拱手言道:“拜見趙王。”

  李重九見宋金剛衣袍甚單,當下言道:“取我的錦袍來!”

  李重九親自給宋金剛披上,這袍乃是上等蜀錦所至,手工精致,在懷荒鎮脫手可賣得十貫。

  宋金剛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言道:“趙王召宋某前來,可是為了城外突厥大軍。”

  李重九言道:“正是。正要你為孤王一觀突厥虛實。”

  宋金剛點點頭,當下隨李重九上了城頭。宋金剛看了一陣后,對李重九言道:“處羅并非故布疑兵之陣,某認得突厥大將的大纛,以及軍營布置,這城西最少有突厥十萬人馬,而城北還有三四萬,以我估計幽京城外突厥兵馬超過了十五萬之眾。”

  “這么多?不可能,突厥人全數入塞,難道不留兵提防懷荒,御夷二鎮嗎?萬一王都護出兵切斷突厥退路,處羅豈非全軍困死在長城之內?”大將薛萬均言道。

  宋金剛冷哼一聲,瞟了薛萬均一眼言道:“就算王都護出兵切斷突厥退路,處羅全軍也不會困死在塞內,何況王都護不辨突厥虛實,怎敢出兵。”

  “你!”薛萬均為宋金剛反駁不由動怒。

  薛萬徹見弟弟受諷,更是出頭護短,言道:“你一介罪將,怎知說的是真是假,你怕是為劉武周報仇,故意糊弄我等吧。”

  宋金剛冷笑言道:“糊弄你等,我有什么好處,若是你等不信,我繼續回縣衙當我的弓手好了,反正一個月一吊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說到這里宋金剛露出幾分蕭索之色。

  當年一方諸侯,現在妻離子散,部屬遠去,他淪落為薊縣縣衙作一名,還不在政府編制內的弓手,早已令他當初的豪氣消磨去了許多,頹廢了不少。

  “萬徹,萬均,不可無禮,”李重九對兩人言道,當下言道,“無論以往如何,大家既往不咎,但眼下孤要重用你,告訴我如何破突厥呢?”

  宋金剛聽了李重九這番話,雙目浮起了幾分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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