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罪與罰
深澤梨繪衣在這一刻，這才明白到——為何亞斯藍·提克洛的名字，會被記載在《啟示錄》地獄卷中。
“你…你居然，報錯了日期？你當時都沒有發現嗎？”
“當時我思緒很混亂，說出日期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將日期說錯了。而其他驅魔師，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反復詢問我，是否的確是這個日期，而我也點頭說是。我是克萊恩伯爵親自推薦，來執行保護‘異旅人’工作的，所以雖然我不是提克洛魔法學會的人，但他們還是對我報以信賴，這信賴…是克萊恩伯爵數十年來的名聲和權威鑄就的，但，卻被我一朝毀了。”
“…你…你怎么可以那么糊涂！你這么做，斷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啊！”
“是…所以這是我不可饒恕的罪孽。因為說錯了日期，讓已經掌握了星際智慧教派行蹤的提克洛魔法學會之人，選擇在5月21日，提前行動，進行圍剿。所以，最后的結局，你也聽克勞斯說過了…而且，而且…”
說到這，亞斯藍，已經是泣不成聲。
“伊森…他是不是也？”
沉默。但是這個時候，沉默卻是最好的答案。
“不對啊，就算如此，那之后你和那些驅魔師們完全沒有溝通嗎？行動前你們一次也沒有再提及5月21日這個日期？甚至那一天前，甚至當天，他們都沒有和你談及行動的事情嗎？”
“當初，因為異旅人已經死去，所以驅魔師們大多奔赴前線進行支援，而我因為不是提克洛魔法學會的驅魔師，所以他們安排我先離開上海。畢竟上海很快會淪為戰場，并不安全，很多人已經將我視為克萊恩伯爵意圖培養收入麾下的人物，自然希望保障我的安全。我當時主要是牽掛伊森的安危，所以并不打算離開上海，所以就先留在上海郊區，等候行動結束，和伊森一起走。而那時候，我自然也不能再和驅魔師們進行任何聯系，以防止通信過程被竊聽而導致行動泄露。所以行動當天…我居然一無所知…”
“怎么會…就因為你的心不在焉，你說錯了日期，結果導致了那么多人的枉死？”
“這件事情…當時引起了歐洲驅魔公會和提克洛魔法學會的公憤，甚至就連梵蒂岡那邊也被驚動了。梵蒂岡當時就和中國政府進行交涉，所以我雖然是中國籍，但也被梵蒂岡所逮捕。我當時，甚至被懷疑是星際智慧教派的內奸，將被按照梵蒂岡的法律進行審判。”
梵蒂岡在1929年，簽訂《拉特朗條約》，是梵蒂岡司法系統的基礎。其司法主要沿用意大利的司法系統，一般而言都是意大利公民受審。
“我當時，被送上了梵蒂岡的最高法院，審理此案。按理說我是中國公民，并不該由梵蒂岡來審判，但是牽涉到星際智慧教派的事情，事關重大，而且死亡的驅魔師有相當多的梵蒂岡國籍和意大利國籍中人。而就在這個時候，克萊恩伯爵出面，和梵蒂岡進行了交涉。”
“他…將你保了下來？克萊恩伯爵的權力那么大？”
“克萊恩伯爵在梵蒂岡的地位很高，多年來，提克洛魔法學會的行動資金，都是由克萊恩家族提供的，克萊恩家也有人在梵蒂岡內擔當紅衣主教。就連教皇，也不能不給克萊恩伯爵面子。當然，這件事情實在太嚴重，即使是克萊恩伯爵出面，也和梵蒂岡進行了相當程度的交涉。具體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代價，他從未告訴我，我也一直沒打聽出來，但可以肯定，那絕對是不小的代價，這其中，肯定是付出了一定的權力…”
“當時雖然我被送入梵蒂岡受審，但是因為我被懷疑是星際智慧教派的內奸，所以我的名字，以及具體身份都不曾公開，以免潛伏在梵蒂岡內部的其他內奸來相救。所以，除了提克洛魔法學會的一些絕對高層，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伯爵當時對我說，經過和梵蒂岡的交涉，我必須答應的條件是，必須進入提克洛魔法學會的北美支部，而且必須在那里無條件工作五年的時間。”
“北美支部？”
“是的。從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以來，提克洛魔法學會就不敢在北美地區輕易活動。即使進行活動，也是暗中進行。美國是一個聯邦制國家，各個州具有很高自治權，所以在那邊提克洛魔法學會影響力很弱。所以在那里，執行的工作，都具有相當高的危險度。而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北美地區的驅魔師們，死亡率也越來越高。所以，進入北美的提克洛魔法學會支部，和跑去伊拉克阿富汗服役的危險性差不多。所以，這顯然是一種變相的懲罰。即使如此，也是克萊恩伯爵為我百般爭取而來。”
“足以和…伊拉克？阿富汗相比？”
“是的。而當時被關押在監獄中的我，也認識到，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我那時候，被負疚感折磨得生不如死，更不會忘記，我害死了伊森和那么多的驅魔師們。我自然不可能再回中國去，也不可能再和亞夏拉在一起。若不是因為基督教徒不能自殺，我早就選擇自裁。所以，對前去北美工作，我并沒有反對。”
“只是…對克萊恩伯爵，我更是感覺到強烈的愧疚和感激。伯爵之所以愿意出面力保我，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十二年后將到來的世界末日，所以希望在那之前，更多地發掘一個人才，參加新英格蘭的惡魔狩獵活動。”
（其實更確切地說…克萊恩伯爵的做法，是為了給他兒子留一條后路。說到底，狩獵惡魔是爭奪進入天國之門的機會，自然存在競爭關系。他自然是希望能夠為自己的兒子培養一個忠心耿耿，天賦驚人，最重要的是，不存在歐洲其他的背景勢力存在，身家極為清白的心腹，增加格藍迪涅進入天國的機會。要知道，有了對克萊恩伯爵如此強烈的感恩和負疚，不僅為不惜生死保護格藍迪涅，而且甚至會將許多親手獵殺惡魔的機會交給格藍迪涅，增加他在《啟示錄》中記載的善行。這收買籠絡人心的手段的確高明，讓亞斯藍·提克洛敢不效死？不過，估計我這位老公是想不到這一點的。）
“原來如此…難怪你對格藍迪涅關心到如此地步。”
“我本就是一個該下地獄的人，哪里有半點進入天國的資格？我不會改變我在《啟示錄》上應該所在的地方，當我死后，我會受到理所應當的報應。我來到新英格蘭，來到普羅維登斯，都是為了格藍迪涅。他和我不同，他的名字理應被記載在《啟示錄》天國卷。為此，我不惜一切代價。還有…那些星際智慧教派的‘惡魔’，我也要將他們一個一個親手殺死，尤其…是殺害了伊森的那個女人，我絕不會忘記她的名字…”
“你知道她的名字？”
“是，我從克萊恩伯爵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奧菲利亞·斯塔克！她有著一頭極為容易辨認的紫色頭發，是一個亞歐混血兒！”
“、所以你那么仇恨星際智慧教派的人…”
就在她還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她感覺到，捆在她胸口的鐵箍，不知道為何，居然收得更緊了！
“怎么回事…捆在我身前的鐵箍…”
“我也是！這是怎么了？”
就在這時候…
就在下方，依稀，聽到了腳步聲！
在這黑暗的環境中，聽到這腳步聲，實在是令人恐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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