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梟雄小人
就在葉清玄等人為橫生枝節的局面愁眉苦臉的時候，同樣情緒失落的，還有痛失寶刀的戰東來。
群豪退去，酒卻重新到了戰東來的手中。
他已經喝了三壇，帶了許多酒意。
“無上天刀”丟不了，就在納蘭成吉的手里，他也知道，這把刀一定會準時還回自己的手里，可是他這輩子分外討厭的納蘭成吉，卻成了挽救自己計謀的恩人，這令他極為不爽。
“公子…呃，有一個人想要見你。”即便是以彭天霸的身份，說出的話也有些猶豫。
“誰？”心情不爽的戰東來，皺眉問道。
周正學。
周正學求見戰東來的時候，是爬著進來的。
為了標明他的誠意，他跪下了，然后一路從門口爬了進來。
只為了戰東來不會拒絕他。
“求戰公子能將小的收于麾下，小的肝腦涂地，愿意為公子效勞。”周正學卑微的如同地上的塵土，態度也恭順的猶如一個奴才。
他已經是歸虛境的高手，到了這等身手的武林高手，很少有這么謙卑的，不，應該是說是卑鄙無恥。
戰東來很討厭這樣的人，一個尊嚴都很不值錢的家伙，其他的東西更不值錢。
“你想投靠我？”戰東來不禁冷笑，“為什么？”
周正學惶恐的連頭的不抬，恭敬答道：“小人一輩子都受人欺負，就是因為沒有靠山，小人想要欺負回來，就想到投靠戰公子麾下，狐假虎威一番。”
夠直白。
但沒有人相信。
“為何選我？”戰東來問道。
周正學答道：“因為只有戰公子會收留我！”
“哦？何以見得？”戰東來心情惡劣，周正學實在不會挑時間。
想要狐假虎威，武林中比戰東來地位身份高貴的不知多少，為何選戰東來？
這個時候投靠的人，十有是其他勢力派來的探子，為的就是破壞戰東來的大計。
彭天霸等人面帶不屑，眼底已經有了些許殺機。
“你憑什么說我會收下你？”戰東來微微有了些興趣，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輕聲問：“慢慢想，好好回答。這個問題回答不好，你立即就得死在這…”
令逐客等人已經握緊了刀柄，目光也冷冷地落在了周正學的脖子上。
周正學毫不在意，只是露出他特有的憨厚笑容，從容道：“因為我是個小人，自古英雄用的都是君子，絕對不用小人。”
“小人？你倒是坦白。”戰東來眉頭一皺，“可是…你敢說我不是英雄？”
鏘鏘！
旁邊的令逐客和戴隱，已經抽刀在手。
“公子不是。這世上也并無英雄。”周正學視而不見，竟是光棍的很，緩緩道：“當今武林何人配得上英雄之稱？不過是些自命不凡、嘩眾取寵的白癡罷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須歸順于我？”
“因為公子是梟雄。真正的梟雄。只有梟雄才敢用小人。”周正學少有的表情嚴肅，認真答道：“英雄以大義為目的，行事光明正大；梟雄則以勝利為目的，行事不擇手段。小人不喜歡大義，只喜歡勝利，所以小人只能找梟雄，而公子正是周某人尋覓多年的良主。”
周正學的一番應答，頓時讓戰東來哈哈大笑。“說得好。我是梟雄。我也認可你的說法。可是…便是梟雄，也不見得就任用小人。因為小人沒有忠心可言，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或是…你根本就是別人派來的臥底，伺機對我不利。我又為之奈何？你說了，梟雄以取勝為唯一目的，你這個不安定因素，憑什么可以取得我的信任？難道你認為我比別人愚蠢？”
“小人絕不敢如此猜測。”周正學答道：“因為公子要行不易之事，正需不易之人。小人就是別人不敢用，但公子用之無妨的那個人。”
“接著說。”戰東來干了一杯酒，繼續道。
“是。”周正學笑嘻嘻地道：“其實公子不必在意小人是否忠心，心都是在里面，說是說不出來的。公子只需看小人能否做事。只要能把公子交代的事情辦好，小人就是合格的。日后公子只需為小人出頭，保住小人性命也便可以了。”
“你為我做事？”
“做事。”
戰東來微微一笑，道：“那先做一件事看看。”
周正學感恩戴德地道：“請公子吩咐。”
戰東來勾了勾手指，周正學連忙湊上前來，附耳低聲道：“幫我殺個人。”
“什么人？”
戰東來露出戲謔的表情，道：“鳳儀閣一直阻礙我的計劃，你去弄死個卓惠梵手下的天絕再說！”
話音一落，包括戰東來自己在內，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刀皇山莊的一干屬下，更是猖狂大笑。
這當然是個玩笑，沒人會把這句話當真。
他們不過是笑周正學的不自量力，本就已令人討厭到了極點，偏要如狗皮膏藥一般地貼上來。
既然你想投靠，那好，殺個天絕高手當投名狀吧。
似乎這個要求實在好笑，而且越想越是可樂，戰東來已經笑得前仰后合，喘不上氣來，其他人同樣笑彎了腰，看著臉上帶著如故笑容的周正學，想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如吃了蒼蠅一般，這個猜想，更令人狂笑。
周正學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放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戲耍一般，待到眾人笑得差不多了，他才微微一禮，淡然道：“既然公子已經吩咐了，那屬下這便執行。”
“好，好啊！”戰東來摸了摸笑出來的眼淚，強忍著笑意答道：“那你就去辦吧。辦好之后再來見我。只要你殺了一個天絕，給卓惠梵點顏色看看。你就可以跟天下人說，你是我的手下，以后無論你出什么事，我都罩著你…”
“謝公子成全。”周正學得了圣旨一般，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身后人群再次爆發驚天的笑意。
因為這個周正學，戰東來壓抑心底的狂暴怒意，竟然煙消云散了。
只是他們所有人都沒見到，周正學轉身之時，眼底閃過的一道精芒，是如此的陰沉、冰冷、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