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這不是小事
祖大樂進入督師府，天已經黑很久了。寅時從大凌河城出發，換人不換馬，一直到亥時，才到達寧遠城，要不是有腰牌，他都不能夠進城了。
本以為蘇天成已經休息了，祖大樂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直接來到督師府，想不到在府門口只等了幾分鐘，就被帶進去了，祖大樂有些吃驚，按照以前的規矩，這個時候，根本就不要想著見到督師大人了。
祖大樂被直接帶到了廂房。
蘇天成站在廂房的中間，屋里沒有其他人。
“大人，末將有事情稟報。”
“祖將軍風塵仆仆，看來很是辛苦，坐下喝茶之后再說，不要著急。”
看見祖大樂著急的樣子，蘇天成穩住了自己的心態，莫不是大凌河城發生什么事情了，這些天，他一面要思考裁撤邊軍的事情，一方面還在思考皇太極做出來的決定，他總是感覺到，這個決定好像不是很合理，究竟什么地方不對，總的不到要領，如今祖大樂急匆匆的趕來了，難道是皇太極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準備攻打大凌河城嗎。
祖大樂性子急，也不等做好，再次開口了。
“大人，大凌河城外圍的據點和堡壘，圍滿了遼狗，這些天，賀大人已經命令救濟這些遼狗了，不過遼狗太多了，到昨日統計，足足兩萬人了，如此下去，大凌河城吃不消啊。”
蘇天成一時間沒有明白，祖大樂說的也有些快了。
“哦，什么是遼狗啊。”
“這個，是末將說錯了。”
祖大樂的臉有些紅了，這些年以來，總是這樣稱呼投靠后金的漢人。都習慣了，趕了一天的路，沒有歇息，見到了蘇天成，沒有來得及調整，順口就說出來了。
“邊關將那些投靠后金的漢人。包括被后金劫掠去的漢人，都稱作遼狗的，這些人認賊作父，大家都是痛恨的。”
“哦，是這樣啊，還是不要這樣稱呼了，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曾經是我大明的子民，好了。你詳細說一下情況，究竟是怎么回事。”
祖大樂搖了搖腦袋。
“大人，是這樣的，后金韃子退守到黑山，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加強對黑山的建設，以此來對抗我大凌河城，大凌河城距離黑山有接近一百里地。以前大凌河城被后金韃子占據的時候，黑山到大凌河城這個地方。有著不少被后金韃子劫掠的漢人，這些漢人都是在這一代耕種土地的，現在，這些漢人沒有跟著撤到黑山去，缺乏了后金韃子的養活，他們無法生活下去了。于是就來到了大凌河城外圍的諸多據點和堡壘，成群結隊的，賀大人和末將去看過了，那個境況實在是慘，一個個路都走不穩了。就差餓死了，賀大人心慈，命令在據點和堡壘之外，設立了粥場，免得這些人餓死了，想不到這幾天，人數急劇增加，達到兩萬人了，估計這些天還要增加的，賀大人和末將商議了，覺得總是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大凌河城的存糧，主要都是供軍士的，經不起這么大的消耗啊。”
“所以賀人龍要你來稟報了，是這樣吧。”
祖大樂想都沒有想，點頭答應了。
“既然你們商議了，那就說說，你們想過有什么辦法應對了嗎？”
祖大樂看著蘇天成，目瞪口呆，賀人龍曾經說過，他來稟報的時候，蘇大人是一定不會問到其他的事情的，想不到情況根本就不是這樣，蘇大人照樣開口問了，他和賀人龍都是沒有辦法的，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賀人龍沒有直接到寧遠來。
看見祖大樂的樣子，蘇天成已經明白了。
“我知道了，祖將軍，說說你的想法，有什么想法，直接說就是了。”
祖大樂搔了搔頭皮，眨了幾下眼睛，開口了。
“大人，末將粗魯，說出來的要是不對，大人可不要責罰啊。”
蘇天成笑著搖頭。
“想到什么盡管說就是了，我也是軍人，喜歡的就是爽快。”
這一下，祖大樂沒有什么顧忌了。
“大人，末將一向看不慣遼狗，曾經和賀大人有著不同的看法，末將認為，這些遼狗，不需要去理睬，他們既然投奔了后金，出現問題了，那就去找他們的主子，現在遇到麻煩了，知道找到朝廷了，完全可以驅散他們，讓他們到黑山去，去找后金韃子的麻煩，這么多人，后金韃子就算是要養活，也需要耗費很多糧食的。。。”
祖大樂還在稟報的過程中，王大治進來了，說是祖大壽來了。
原來，祖大樂進入寧遠城之后，沒有直接去找祖大壽，直接來到了督師府，祖大壽依舊負責寧遠城的治安等，得到了守城軍士的稟報，他坐不住了，祖大樂這么晚來到了寧遠城，而且沒有得到許可，擅自離開了大凌河城，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的，自己必須要去看看，再說了，祖大樂說話莽撞，要是有什么說的不對的地方，自己也能夠在一邊幫忙圓場。
祖大壽進來的同時，徐爾一也進來了。
蘇天成示意兩人坐下，讓祖大樂繼續說。
看見徐爾一和祖大壽進來了，祖大樂倒也知道規矩，連忙給兩人行禮了，將剛才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只是解決的辦法，依舊是驅散了事。
祖大樂說完之后，蘇天成對著祖大壽開口了。
“祖將軍，你認為這個解決辦法如何。”
祖大壽聽到是這件事情，早就松了一口氣，這不是什么大事情，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在關寧錦防線，駐扎著這么多的軍士，朝廷養活已經很困難了，哪里還有糧食養活這些投奔后金的漢人。
“大人，末將覺得，祖大樂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蘇天成沒有表態，看向了徐爾一。
徐爾一很快開口了。
“大人，下官不同意兩位將軍的看法，不管怎么說，這些漢人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如今他們遇見困難了，掙扎在生死邊緣，不能夠棄之不理，不過這些人人數眾多，若真的要收容，需要消耗很多的糧食，確實有些困難啊，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刻，秋收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錦州、寧遠和山海關的存糧也是不多的，再說了，就算是秋收了，這些人依舊需要救濟，他們身無長物，算是一無所有，完全要依靠救濟的，就算是安置，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錢糧啊，這個事情，想要解決，確實有些困難。”
看見徐爾一都這么說，祖大樂松了一口氣，難道賀人龍和自己都想不到好的辦法，人家徐爾一是朝廷里面來的大人，是讀書人，都想不到好的辦法啊。
蘇天成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說出來的話，確實斬釘截鐵的。
“這些漢人的事情，不是小事情，我們必須要管，而且要管好。”
眾人都看著蘇天成，祖大壽和祖大樂更是吃驚，想不到蘇天成會這么說。
“你們想想，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或者是以前就生活在遼東，或者是被后金韃子劫掠去的，但他們是漢人，從他們的境況來看，后金韃子沒有將他們當人看，他們生無著落，長期在大凌河城外圍耕種，卻連糊口的糧食都沒有，這說明他們是生活在最底層的，我相信，在遼東，還有大批這樣的人存在的。”
“祖大樂，這次你和賀人龍做的很好，設立了粥場，妥善的安排了他們，讓他們不至于餓死，如此的情況下，聚集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的，可他們總是在大凌河城外圍，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讓他們進來。”
大家更加的吃驚了，放進來幾萬人，可不是小事情。
看著眾人吃驚的眼神，蘇天成笑了。
“今后，只要有投奔過來的人，不管他們是什么身份，一并接納，我大明泱泱大國，這等的問題都不能夠解決了，豈不是令人笑話嗎，剩下的事情，徐大人和我來安排。”
徐爾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見徐爾一笑了，蘇天成繼續開口了。
“徐大人，說說你的認識。”
“下官已經明白了，大人這一手很是高明，后金韃子前些年入關的時候，大量劫掠財富，同樣也劫掠人口，后金韃子地處貧寒之地，人口本來就不足的，現在，他們倉促敗退，退到了黑山，沒有來得及顧及這些被劫掠的漢人，甚至在修筑黑山城池的時候，不顧這些漢人的死活，大人決定接納這些漢人，一定會引發連鎖反應，大量的漢人要想方設法投奔過來，短時間之內，后金必將喪失大量的人口，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祖大壽和祖大樂恍然大悟，原來這樣的安排，牽涉到深層次的問題了。
祖大壽還是有些擔心的。
“大人，如此多的人進來了，該如何安置啊，再說了，這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后金韃子的奸細，也是不清楚的啊，根本就無法甄別啊。”
“這沒有什么困難的，關寧錦發現延續四百余里，閑置了大量的耕地，這些耕地，都是需要有人耕種的，安排他們分散耕種就可以了，不允許他們進入到城池，各處的堡壘據點，注意一下他們的行蹤，從中甄別出來奸細，問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