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救贖之日永不來臨
今天給大家推薦的是一首鋼琴曲，《出埃及記》，演奏者是我非常喜歡的馬克西姆先生；這首曲子恢宏、雄渾、大氣，旋律悅耳，值得一聽。
“我…我叫德拉瓦枯葉…”金精靈呻吟著說道。
楊海挪開了自己的腳，德拉瓦從地上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但站到一半又摔倒了，只好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瑟縮發抖著，畏懼地看著他。
“說清楚，什么叫做新來的割兩磅肉的規定。”楊海按住自己的同情心喝問道。他能聽出來這個金精靈此言多有不實，卻不知道具體情況是什么。
“我…我只是…我只是欺負新人。”德拉瓦艱難地開口道，慘白的嘴唇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像玻璃那樣碎裂似的：“沒有這樣的規矩…只是我們偶爾會私底下互相割肉解渴…”德拉瓦看著捉摸不定的表情，以為眼前這個可怕的魔鬼是在生氣，掙扎了片刻，鼓起勇氣哀嚎道：“大人！大人！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啊，不是故意來騙人的！您不要用那藥劑懲罰我！求求您！求求您！”
“熬不住了…”楊海皺了下眉頭：“平時熬不住了，就互相吃彼此的肉嗎？”
“是不得已才會這樣，大人。”德拉瓦涕淚橫流，沾得滿臉狼藉：“我好痛…如果不吃血肉，就只能去摘取那東西的果實…癮就會變得更大，發作得更頻繁，更痛…我的父親，我的叔叔都是活活痛死的啊！”
楊海打量著這個眼窩深陷，神色枯槁的金精靈，哼了一聲，還是沒熬過自己的同情心。隨手丟了一瓶藥水過去。
“喝了它，回去睡一覺，痛苦會減輕很多，信不信隨你。”楊海說道：“我們走吧。”
三個人把德拉瓦丟在那里，卡庫路契亞驚奇地問：“話說，你有解藥嗎？剛才那個就是嗎？”
“那只是一瓶致幻劑，可以緩解痛苦，根本談不上解藥。”楊海若有所思地道：“這個黃金橡樹，果然是有點門道。你知道嗎？很少有什么東西能夠直接對靈魂造成如此程度的創傷和痛楚，針對這東西的解藥的配方肯定也特別復雜。如果沒有樣品和時間，我肯定是搞不定的。”
“就是說，你需要樣品，需要黃金橡樹的果實？”卡庫路契亞問道。
“是的，這沒得說。”楊海說道：“我有個想法，圖門，這就需要你的幫忙了。”
“啊？”圖門十分茫然：“我能幫什么忙呢？”
“你裝成那種成癮的金精靈，去幫我弄點黃金橡樹的果實來吧。”楊海建議道：“要不然我們兩個想要把果實搞到手有一定的難度。”
“但是…”圖門猶豫了。
“你還想不想拯救你的族人了？”楊海問。
圖門凝視著楊海的眼睛。
情況不容他辯駁，圖門低下頭。答應了下來。
他們走過這個近乎荒無人煙的村莊，朝那座擎天巨樹走去。
“果然是美麗的表象下永遠潛藏著危險啊。”卡庫路契亞感慨地看著這個壯觀的植物：“如果只看外表，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近乎神圣與浩然的存在竟然如此邪惡呢？”
“我們不能繼續前進了。”楊海看著周圍零星地幾個總是把目光投向這里的金精靈：“我們現在就好像是夜里的螢火蟲，走到哪兒都會吸引目光。再往前走…”
他們拐進了巷子里面，爬上了一座屋頂。
“飄一個巫師之眼過去？”卡庫路契亞問。
“不行，黃金橡樹的魔力會對你的眼睛構成干擾，假如。黃金橡樹真的有自己的神智，說不定會迷惑你的魔力眼，讓你看到它想讓你看到的東西。甚至以此直接魅惑你，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該怎么辦呢？”
“獵人的鷹眼術是不受干擾的。”楊海說道：“圖門，你用鷹眼術看，我拉住你們兩個人的手，握緊了，我們在圖門的靈魂視界里面共享視野。”
圖門開啟了鷹眼術，鷹眼是很難被反制的技能，不像巫師之眼一樣容易受到諸多限制條件的影響。因為鷹眼是對獵人本身視力的一種加強，只要馴服了大型猛禽的獵人都能夠領悟并且掌握，使用這個法術之后獵人將失去近處的視野，卻能夠遙望數百碼的距離，是非常實用的偵查法術。
楊海感覺自己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翱翔在九天的雄鷹，他的視野隨風飄遠，黃金橡樹下的人瞬息之間變得清晰可見，只是這個視界的色彩變得模糊了一些。
隨著視野的逐漸拉近，聲音也開始朦朦朧朧地想起。
楊海看到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拄著手杖站在黃金橡樹下，正輕聲詢問著一個年輕的金精靈什么，他屏息凝神，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你意已決嗎？”老者問道。
“是，長老。”年輕的金精靈低著頭，臉上帶著愧疚卻解脫的神色：“我的母親為了讓我撐過去，用她的血喂食我，可是…可是…她又不肯吃我的血肉，已經虛弱得快要…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想她離開，請允許我將黃金橡樹的果實帶回去給她。”
“如果，你的母親已經做出了選擇，你便該尊重她。”長老輕聲道。
“尊重？怎么尊重？”年輕人無法自己的情緒，怒吼起來：“她就要死了！發作的時候，她就連痛苦的神色都不肯表現出來，可是她已經快要痛死了！要被這該死的東西折磨死了！”
“她決定不對‘那個存在’做出妥協，寧可用自己的死亡來表達反抗，這是光榮的事情。”長老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聽起來異常冷酷。
“巴沙爾族長說過，選擇死亡，是最懦弱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年輕人怒吼道。
“也是巴沙爾將這苦難與地獄帶給了我們。”長老的聲音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瀾：“現在你又要聽他那荒唐的教導了嗎？”
“但如果不能活著，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年輕人顫抖著問：“在這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承受著苦難，就為了保護先祖的榮光嗎？我們茍活下來，是因為，我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可以得到救贖，如果連生命都失去，救贖又有什么意義？”
“面對現實吧，我的孩子。”長老輕聲說：“這地獄就是我們唯一背負的，救贖之日…”長老的褶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嘲笑：“誰會來救贖我們這群罪孽深重的魔鬼呢？”
“隨您怎么說。”年輕人的臉上多了堅毅之色：“我不會看著母親死去。請將黃金橡樹的果實給我。”
“這并非你母親的意愿，我是不會同意的。”
“那么就是我自己的發癮了，需要那東西的果實。”年輕人寸步不讓：“你還不給我？”
長老靜默良久，最終卻沒有說什么，只是舉起了手杖。
他在龐大的樹根上輕輕敲了兩下，一顆橡果帶著金色的星星點點的光輝，從樹上落了下來。
年輕人艱難地彎下了腰，撿起了果實，長老不再說話，只是背過身去。
“情況變得有些麻煩了。”圖門喃喃地說：“這村子人不多，那個長老似乎認識所有的人，我們沒辦法去把果實騙到手了。”
“哼，那個長老滿嘴謊言。”楊海卻說道：“我們現在就過去。”
“你要干什么，博學者大人？”圖門嚇了一跳。
楊海卻沒有答話，只是從屋頂上跳下去，一路朝黃金橡樹奔去。圖門和卡庫路契亞也只好跟上。
楊海走的很快，卡庫路契亞不得不用法術趕路才跟的上。
“到底怎么了，poseidon？”大老板喘著粗氣問。
“那個長老有問題。”楊海說：“快點快點。”
黃金橡樹周圍盤桓著猶豫不絕的金精靈，他們不舍得離開那誘人的金色光輝，又從心底不想向黃金橡樹屈服，所以他們流連此地不肯離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承受著折磨，每屈服一次就變得更加乖戾，更加厭惡自己。這些金精靈訝異地看著發足狂奔的三人，楊海卻無視了這些目光，直接跑到了黃金橡樹的前面。
那個年輕人正鞠躬向長老道謝，就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轉過身，感到手中一輕，隨即發現黃金橡樹的果實已經被搶走了。
他大驚失色，正要質問來人，就驚駭地發現他面前的竟然不是金精靈，而是一個…外族人。他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只見過那些被送來此地的罪大惡極的偷獵者，但是，年輕人本能地覺得這個外族人和那些偷獵者有很大的不同。
“你是誰？”長老皺起眉頭，低聲喝問道。
“這話應該我來問吧。”楊海瞇著眼睛，從背后取下永恒之書，展開了書卷。“你是誰？”
“我是金精靈一族的長老，這里禁止外族人進入——”長老話音未落，銀色的真理之光猛然從永恒之書上炸裂開來，長老發出一聲悠長的慘叫，倒在黃金橡樹的根藤上。
“這身體是金精靈一族的長老，可靈魂的火種早已熄滅。”楊海看著猶自在掙扎的長老，瞇起眼睛道：“說謊的人，可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