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城主
“那里就是盾甲城。”
站在山坡上，夜澤指著遠方的一座城堡，對伊蓮恩道。
二人又在山間跋涉了兩日，此時是上午，陽光明媚，透過淡去的霧靄，可以看到一座城堡坐落在山坳之中。雖然看上去有些簡陋，但也頗具規模。
伊蓮恩四下打量，嘖嘖稱奇。
這里四面環山，甚至連正經的路都看不到。想不到，竟然別有洞天。
“是古堡嗎？”伊蓮恩想不出有什么人會在這么偏僻的地方修建城堡。
夜澤搖頭道：“是一個叫維克多的貴族在二十多年前修建的。除了附近的山民和一些收購山貨的商人，很少有外人知道這里。”
“看上去不錯，鴉鳴的人暫時應該很難找到。”伊蓮恩點了點頭，又強調道：“不過，這里也不能久留。”
“嗯，等風叔到了，我們就離開。”夜澤也不想黑石村的慘劇在這里重演。
“之后你們有什么打算嗎？”伊蓮恩猶豫了下，對夜澤道：“不如跟我去拜羅伊特吧，那里是最安全的。就算你想進行封魔師的修業，我可以介紹你去德雷斯頓學院。那是大陸最好的封魔師學院，我就是那畢業的…”
伊蓮恩經過仔細斟酌，最終決定還是返回拜羅伊特。她已經跑出來一年多，又得到了雷牙，也是時候回去面對一些事了。出于對夜澤的愧疚，以及一些莫名的感覺，伊蓮恩很想讓夜澤跟她一起走。
夜澤似有些意動，但還是說道：“等風叔來了之后再說吧，我們約好在盾甲城見面。他說，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
“什么驚喜？”伊蓮恩好奇的問道。
“誰知道，那老家伙一直都神神叨叨的。”夜澤聳聳肩，嘀咕道：“說是驚喜，別是驚嚇就不錯了…”
……………
盾甲城坐落山中，地處偏僻，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鐵匠鋪雜貨鋪應有盡有。四周村鎮的獵戶，和一些收購山貨的商人多有來往。
尤其是今天，城前聚集數百人，大多是周邊獵戶。
夜澤與伊蓮恩均是男裝，又在山中奔波多日，灰頭土臉的，倒也不顯得突兀。
“遠處看還像回事，離近了才知道有多破…”離近城堡，伊蓮恩看著面前由土石構建的城墻，一臉鄙夷。
相對于黑石村來說，盾甲城很大。但的確算不得什么大城市。城墻均由土石鑄成，有四米多高。城門是由很多木頭構成，很有些歐洲中世紀的風格。
夜澤沒好氣的回道：“拜羅伊特的大小姐，我們是鄉下地方，您就先擔待下吧…”
伊蓮恩哼了哼，又有些奇怪道：“這么多人聚在這干嘛呢？”
“應該是狩獵日吧。”夜澤想了想，道：“盾甲城有個傳統，每個月都會舉行一次大型狩獵，并會根據獵物的數量和質量進行排名。前幾名，會得到城主的額外嘉獎。但與一般狩獵不同，獵物必須是活的。”
“要活的？這倒有點新鮮…”在拜羅伊特也會有類似的活動，但伊蓮恩頭一次聽說要抓活物的。“為什么要活的？有什么說法么？”
“閃開閃開…”
還沒等夜澤回答，一隊騎兵突然從城內策馬奔出，城門附近的行人頓時雞飛狗跳，四下避讓。
騎兵們勒住坐騎，分列兩旁，高呼：“城主大人到！！！”
二人定睛移開，只見騎兵后面，一架十人抬行的步輦緩緩而來。
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頭坐在上面，看著身材不高，左臂是金屬的假肢，末端是一個有些駭人的鐵鉤，雙目微閉，了然自得。
步輦后面跟著二三十個侍衛，每個人舉著一面大旗。因為沒有風，大旗展不開，所以旗手們一直來回搖擺，賣相十足。
盾甲城城主，維克多。
維克多還算一個不錯的城主，不騷擾百姓，不欺男霸女，但這老家伙怪癖很多，而且極愛擺譜，堪稱資深裝逼犯。
“那個老頭就是城主維克多，狩獵規則是他定的。”夜澤小聲道：“那家伙脾性很怪，鬼知道他要那么些動物干嘛，也許養著玩吧。”
“黑鐵級刺客？”維克多出現后，伊蓮恩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鄙夷：“這么大歲數才這個程度，難怪窩在這種地方當城主。”
元力隱于體內，只要不是失去意識或刻意壓制，波動就可被人感知。等級相差懸殊的話，更是可以輕易確定具體強度。
封魔師的元力波動最為渾厚，好似無邊的大海。高階騎士和戰士的元力波動最為狂躁，宛如洶涌的江河。弓箭手的輕盈急速，像是歡快的小溪。刺客則是穩定沉穩，如同沉靜的湖泊。
作為青銅級封魔師的伊蓮恩，很容易就感知到了維克多的職業等級。
夜澤也愣了愣。盾甲城他來過很多次了，但從來不知道，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城主還有這個實力。
………
“肅靜，肅靜，聽城主大人講話…”
在侍衛的喝斥聲中，獵手們漸漸安靜。城主維克多從步輦上起身，清了清喉嚨，啞聲道：
“規矩大家都懂，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希望大家能努力，只要抓到好的獵物，獎金方面我絕不不會吝嗇…”
“噢噢噢！！！”獵手們振臂高呼。
維克多抓獵物干什么他們不清楚，但沉甸甸的刀爾是實在的。
維克多雙手向下壓了壓，大聲道：“上個月的第一名，捕獲的是一頭山豹，非常難得。如果這次還有人能抓到山豹，獎金翻倍…”
維克多對獵物的要求很簡單，越個大，越兇猛，給的錢就越多。
“難道他養著獸魔…為了給獸魔補充精氣？”聽著維克多在那忽悠，伊蓮恩暗自嘀咕：“可是，用精氣丸不是更好嗎？”
獸魔以生命力為食，生命力，即為精氣。被封印的獸魔，也同樣需要精氣補充。精氣丸，是藥劑師們專門為此煉制出的一種藥丸。
“也許他的獸魔喜歡吃活食吧，管他呢…”夜澤聳聳肩，道：“走吧，這沒什么好看的，進城先找個地方歇歇腳。”
伊蓮恩眼珠轉了轉，道：“你不打算參加么？”
“參加什么？打獵？”夜澤一撥了腦袋：“沒興趣！”
夜澤只想找個地方靜靜，讓元力波動盡快穩定下來，好嘗試凝聚封魔陣。
“不行，沒興趣你也得參加！”伊蓮恩一臉嚴肅：“而且，你必須拿第一名。”
“為什么？”夜澤奇怪。
“因為我們沒錢！”伊蓮恩盯著夜澤的眼睛：“你是男人，得去掙錢！”
“靠！！”
夜澤剛想反駁，突然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她說的沒錯，你得參加。”
“關你屁事！”夜澤氣呼呼的轉過頭，卻愣了，驚喜道：“風叔？！”
風叔還是那副邋遢的樣子，瞇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夜澤。
“那些人…”伊蓮恩對鴉鳴顧忌頗多。雖然風叔是黃金級的封魔師，但她還是有些擔憂。
“跑了一個。”風叔搖了搖頭：“我是真的老了。”
夜澤目光一凜：“哪一個？”
“領頭的那個。”風叔很隨意的說道：“但不用擔心。縱有后援，十天半月也趕不過來。”
夜澤的拳頭攥緊，淡淡道：“我會去找他的。”
“他在大陸的另一邊。而且…”風叔盯著夜澤的眼睛：“他代表的，是鴉鳴。”
夜澤迎著風叔的目光，回道：“我代表的，是黑石村。”
風叔笑了：“那你得先超越我才行。”
“我會的。”夜澤目光灼灼：“那一天，不會太久！”
…………
相對于夜澤的意志，伊蓮恩更奇怪風叔。
伊蓮恩有一種感覺，風叔好像對鴉鳴非常的熟悉。難道，他們以前打過交道？
夜澤也有這種感覺，但并不在意，他有更在意的事情要問風叔。
“風叔，您跟我說的…”
“那個回頭再說。”風叔打斷了夜澤，指了指還在發表演講的維克多，繼續道：“這次狩獵，你先拿個第一回來。”
“啊？”夜澤一愣。
風叔目光灼灼的看著夜澤，道：“這是對你的考驗。”
………
跟在獵手大部隊的后面，夜澤心中還是一個勁的抑郁。
虧自己一直擔心死老鬼，可一見面就來老三樣，上來先忽悠，然后玩神秘。考驗個屁啊，想讓老子去掙錢才是真的。
不過，夜澤也有幾分疑惑。風叔雖然經常習慣性忽悠，但很少做無意義的事。讓自己參加狩獵，莫非有什么玄機？
“兄弟，一個人么？”一個青年漢子注意到了一臉不爽的夜澤，湊了過來。
“跟我們一隊吧，大家合作，獎勵平分…”
抓活的野獸遠比死的困難多，獵人們都是組隊，通力合作才有勝算。像夜澤這種拉單幫的，就他獨一份。
那青年漢子看夜澤像個新手，也是好心邀請。不過，還沒等夜澤答話，一個黑瘦漢子就哼了一聲，對青年漢子道：
“卡多，別多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還不夠添亂的。”
夜澤瞥了那人一眼，客氣的對青年漢子道：“不用了，我就是湊個熱鬧，自己轉轉。”
名為卡多的青年猶豫了下，對夜澤道：“那你小心點，別往深處走…”
“你又不是他爹，在那廢什么話？！”黑瘦漢子不滿的喊道：“快點跟上。”
卡多歉意的看了夜澤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夜澤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嫉恨那黑瘦漢子，但心中也有幾分怒氣。
老子在黑石村也是叫的上號的獵手，現在更是要成為封魔師的人了。被伊蓮恩那老娘們嘲諷就罷了，竟然連你們這種貨色都敢跟老子甩臉色。看來今天，不拿出點干貨來是不行了。
漸漸的，獵人們分成幾股，扎入山林，夜澤也尋了個方向，走了進去。
……………
………
維克多收購獵物看重的是質量不是數量。既然定了第一的目標，夜澤決定弄個質量比較足的，一勞永逸。
大山里的霸主之一，處于冬眠期的白臉巨熊。
白臉巨熊成年可達四米多高，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就算是成隊的獵人進山，也得躲著這東西走。現在這個季節，白臉巨熊正在冬眠。
找到白臉巨熊冬眠的地方并不是難事，但除了夜澤，也沒誰活膩了主動去找這玩意，躲還來不及呢。
沒費多長時間，就被夜澤尋到了一頭巨熊冬眠的山洞。
山洞隱在一堆亂石之中，周圍是幾棵掉了葉子的巨樹。洞口大半被石塊和積雪掩蓋，伴隨著令人心悸的陣陣鼾聲，一股股若有若無的熱氣，從巖石的空隙中噴出。
夜澤深呼了一口氣，觀察了下四周。
巨熊雖然可怕，但夜澤也不是沒辦法對付。最簡單的，就是在洞口做一個陷阱，然后將熊引出。
可夜澤，卻有些猶豫。
自己的目標是成為封魔師，并不是做一名優秀的獵人。如果連一頭野獸都要用陷阱來對付，那將來如何面對獸魔，如何面對更強大的敵人？
夜澤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臂，攥了攥拳頭。
“和澤比斯特一樣的不死之身么…”回想黑石村的慘劇，以及風叔說過的話，夜澤喃喃道：“夜澤，你不能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