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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不從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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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下一更在中午。

  原先的計劃了,這部分情節也是要一口氣了連爆出來的。可惜能力不濟,昨晚寫到四點多還是沒能完成,今天的效率就更差得不想多說,只能如此了。

  可以應承兄弟姐妹的是,有關藍祈的事情,在今天的更新里就能見分曉,敬請期待、謝謝大家。

  蘇景大駭急忙搶步上前,還好,藍祈只是昏迷,不過她的內息混亂不堪,傷得著實不輕。

  半空里的賀余又復開口,他自己已經犯下了重罪,卻還在規勸蘇景,聲音冷漠、但語氣是柔和的:“師弟,迷途知返,莫之善也。”

  蘇景仍是搖頭,向前邁進了一步,把本在身旁的藍祈擋到了身后,不用再說什么,他的態度再明白不過。

  忽然間,起風了,之前被光明頂之戰驚退莽林的大群劍鴉盡數飛起,千萬雙翅膀齊振,風因此而來。出人意料的是,這次鴉群騰空不聞半聲聒噪,無數烏鴉匯聚成陰沉沉地烏云,靜靜懸浮于蘇景身后。

  還有前方不遠處,嘭地一聲輕響,九十八名烏鴉衛趕到、雙腳踏于鄔桑朱虹梭、周身燃卷烈焰,結形金烏九劫殺陣,但未得蘇景命令前陣勢內斂、并未指向具體哪個人。

  烏鴉衛趕來,其他在仙鰍宮的妖奴自然也悉數到場,黑風煞漠然不語、手中握住了天溪神鞭;身上還穿著吉服的小泥鰍面色冷笑,抱著膀子與黑老大并肩而立;六兩心里害怕,他本來就是膽小的妖怪,但也把赤血離離鉤亮了出來,眼睛翻了三次,終于抹去恐懼現出兇光。

  裘婆婆眉頭緊皺,按理說蘇景有事她不能不管,但光明頂暗藏莫耶女,絕不是她一個妖屬能管得的,突然一陣叮叮當當地細響傳來,跟隨婆婆而來的新媳婦亮出了法寶。

  果然是三阿公的外孫女,青云的寶貝居然是錢,三百枚黃燦燦地銅錢兒,上下漂浮繞于身周。

  青云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樣子,見裘婆婆望過來,聲音微微發顫:“姑母。我”

  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裘婆婆嘆了一聲,揚手拍了拍新媳婦的肩膀:“不用怕,萬事都有姑母做主。”

  除了裘平安,當真沒人聽出青云秀的聲音顫抖,并非緊張恐懼,那是興奮的。

  蘇景手下妖奴足夠摧毀一座小門宗,但這樣的陣勢還遠遠入不了離山高人的法眼,賀余甚至都不去看它們一眼,靜靜望著蘇景:“師弟,當真不肯讓開么?”

  長輩說話,本不容晚輩插嘴,但紅長老還是開口,對蘇景冷聲道:“刑堂執法,豈是你能擋住的,還望師叔及時回頭、不可一錯再錯”

  話說得不客氣,但心思是好的。憑著蘇景的修為,現下情形里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此刻賀余還耐心和他講話,不過是照顧他的輩分。大家都是第一代真傳、離山界內輩分最高之人,真要撕破臉皮難看得很。

可蘇景若執意不退,賀余只需一聲令下,龔長老輕輕松松就能制服他。到頭來莫耶妖女逃不過喪命下場、蘇景還因負隅頑抗罪加一等  蘇景似乎也想明白了這一重,先皺了皺眉頭,隨即對眾多擺出架勢要開打的妖奴斥道:“爾等不可放肆,速歸于本座身邊”

  妖奴不做半字辯解,催動云駕來到蘇景身邊,烏下一大概能猜到蘇景的心思,落地后搶步上前抱起參蓮子:“啟稟吾主,小娃無礙、睡得正香。”

  蘇景不予理會,大袖一揮把所有妖奴都收入洞天,參蓮子自然也跟著一起進去。跟著少年又抬頭對賀余道:“還請師兄再等我片刻。”說話同時,他伸手搭住了藍祈的腕脈。

大局無改,最后問診再敬上一份晚輩的孝心  “就算我不知道師弟精通火遁奇術,你也不可能逃脫的。”賀余忽然面露微笑:“更可況我知道。”

  蘇景面色一僵,給師母把脈的右手收回,左手則把悄悄抓起來的天香鎮元放回原處,嘆一口氣:“那我就不試了。”

  剛才他把所有天香鎮元都攥在了手里,若方向得當,連續火遁應該夠他帶著藍祈逃出離山他自己怎么都好說,真正麻煩的是藍祈,最理想的結果莫過于先帶她逃走,待她安全后蘇景再回離山,大不了受罰吃苦,他認了。

  小聰明不是什么時候都好使的,蘇景重新把藍祈擋在身后:“真的不能通融?”

  到了現在賀余又怎會還不明白蘇景不會退讓,淺淺一嘆,回頭對龔長老說道:“請刑堂執律。”

  龔長老點頭應下隨即說道:“光明頂”

  大局在握,點名、唱罪再傳令弟子拿人,這是一貫做法,可他才剛說了三個字,蘇景忽然開口打斷:“蘇景不從律,求循例”

  龔長老聲音一滯,隨即問道:“循哪一例?”

  “曲七祖門下真傳、塵霄生之例。”蘇景朗聲回應。

  律法劃界、觸禁則必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兇徒作惡因而受罰自不必說,但不能說所有犯法、越界之人都是壞的、惡的。眼下僵局雙方都是例子:賀余為了維護離山聲譽出碎如見、蘇景為了維護有恩于己的藍祈決然不退,兩個人都有罪、可他們都沒錯。

  類似的事情在離山也曾發生過,并非每次都要請離山律,便如‘塵霄生’之例:

  一場正道、魔門的惡戰之后,參戰的離山弟子押解俘虜歸山,七祖門下一位名叫‘塵霄生’的真傳借以自己的地位遣開看守弟子,私自釋放一名年輕魔徒。

  結果還不等塵霄生破去魔徒身上禁制法術,就被其他離山弟子發現了。

  事情敗露,塵霄生俯首認罪卻又不肯讓開半步,甚至還求請刑堂弟子:放了那個魔徒、所有罪責他一人承擔。

  當時塵霄生已經是第十二境‘歡喜兒’的大修,且他的地位、聲望在第一代弟子中頗高,此事很快驚動了當時還在山中的四位老祖。他的師父曲嘉七追問緣由,事情再簡單不過:他的爹救過我的爹。

  被抓的和放人的,曾是凡人時的街坊,塵霄生還未出生時父親害了急病,全賴魔徒父親背著趕到醫館,得以及時施救、轉危為安。

  要說這個魔徒,修為不過才六境,也不是罪大惡極之輩,只是因為師門緣故才參與惡戰、遭擒做了俘虜。

  平時這塵霄生都是個機靈弟子,那一刻卻犯了死腦筋,來回來去就一個道理:若非他爹救我爹,便沒有我塵霄生,今日見他落難我豈能不管。若我閉目視而不見,當可繼續修行,可心中必生愧疚,做人尚存如此缺憾,又何談問仙。

  情有可原,但規矩就是規矩,改無可改。曲七祖無奈搖頭,正要傳令刑堂拿人當時尚在山中的八祖忽然開口,問塵霄生:“你當真要救下此人,雖死無改?”

  塵霄生并不堅決,思索半晌之后才苦笑著點點頭。陸角八繼續道:“若能擋得我一劍,你便可帶他下山,你之罪責,我代受罰。”

  又是良久思索,塵霄生同意了八祖之言。

  再之后塵霄生的事情并沒有峰回路轉,以他‘歡喜兒’的混厚修為,卻未能擋下八祖一擊,暴起一劍肉身被徹底擊碎,只剩下一個少年元神。

  沒了身體,少年元神活不了太久,但還不會立刻死掉,八祖遵守諾言,揮手放‘塵霄生’與魔徒下山去了,而后兩人不知所蹤。

  幾位師祖共議、破律同時也會留下一例,若以后情形相當,離山弟子也可以循例。

  今日之事,幾乎與塵霄生當年如出一轍,道理上講蘇景要循例能說得通。

  蘇景要循例,接下離山中能者一劍,便可以帶藍祈下山。

  龔長老略顯躊躇,轉目望向了賀余。后者直接對蘇景道:“師尊還在時曾在閑聊中給我講過,離山九位開山始祖之中,單以戰力而論,最強之人并非九師叔,而是八師叔。”

  “師弟要循例也可以,但九位師祖皆已離世,你須得接下離山界內戰力最強者一劍。”賀余稍加停頓,伸手一指自己,微笑:“我。”

  “非得說明白不可的兩件事:我不會手下容情、必將全力以赴。再就是剛剛我引動那一劍,還想著留下活口審問她為何會藏身光明頂山核、究竟有何圖謀,是以只動用了六成力道。”說話中賀余起身,不見縱躍或飛渡,只是輕輕一步,卻不存半點突兀地自半空邁到蘇景身前七丈之處:“師弟真要循例么?這是死路,請再做思量。”

  賀余沒有綻放他的修家氣勢,只是因可能動手所以流露出少許敵意,饒是如此蘇景便已經覺得心驚肉跳,不自禁后退半步:“師兄現在是待罪之人,再做執例,不合適的。”

  讓有罪之人來循例執法自然不合適,賀余還真忽略了此事,聞言微微一皺眉:“那便換一個吧。”言罷他向后退了一步,如何過來的、又如何回去了。

能夠不和賀余交手,乍看上去是好事,但人群中的裘婆婆、扶蘇、白羽成等關心蘇景之人,見狀全都變了臉色,在心中暗道一聲:蘇景糊涂若賀余不出手,下一個執例者非九鱗峰任奪莫屬  賀余口中說不會對蘇景手下留情,但他對這位師弟的愛護之心人人都看得出;可任奪呢?雖修為不如賀余,但他的一劍也絕不是蘇景能夠消受的。

  一只兔子選擇敵人,究竟該選那頭對其心存愛護的神龍;還是另一頭對它恨之入骨的惡蛟?無論怎么看,蘇景都選錯了。

  果然,任奪的眼睛亮了,踏步上前對蘇景道:“那便有弟子持劍為師叔執例了。”說著他還不忘對蘇景施了一禮。

  晚輩對長輩,總是要施禮的直到長輩死掉、再不見面也就再不用行禮。

  任奪的最后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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