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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零章 兵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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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逮誰打誰,孤單單一個人就敢向千人軍陣沖鋒的夏兒郎,腿斷了還要抱著敵人的腿張口猛咬的夏兒郎。

  二十里有余的擂臺坑,隨處可見雪原七、白鴉城來得尸煞兵。

  其他諸多雪原隊伍都比著夏兒郎晚出來了片刻,軍中士卒還想著登場先要向南臺貴人致禮,畢竟主擂欽差喊得是‘入擂’不是‘奪擂開始’,至少得先把那些裝白鴉的大籠子撤掉才會打。哪想到閘門一開,瘋狗似的尸煞兵就嗷嗷怪笑著沖殺上來了,一下子就被打亂陣腳,才開擂,場中亂象橫生,血肉裹挾慘嚎飛濺四處。

  主擂欽差可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皺眉頭欲叱喝,正琢磨著自己喊喝之后下面的尸煞若不聽可該怎么辦時,望荊王的聲音傳來:“自己找死,就由得他們。白鴉城、夏兒郎?和那些白鴉也沒什么區別。”

  馭界基本太平、少戰事,來觀擂之人曾從軍者寥寥,何曾見過這等比蠻子更蠻的打法,甫一開戰即刻攪動亂局,臺上歡呼此起彼伏,尤其在熱門白鴉上落注者重,那些人更是興奮。

  曾幫白鴉登錄戰卒冊的書筆小吏也是滿面喜悅,咬著牙攥著拳,心中連連贊嘆;可同樣在夏兒郎身上押下大本錢的城守大人卻面色驚疑戎馬出身、帶過兵的人眼光自是不一樣,他看得出:好景難續,這般打法夏兒郎必敗無疑!

  炎炎伯也在南臺上,莫看他庸庸碌碌,但少年時讀過兵書戰策,還曾隨軍出征小小的和番子打過幾仗,見地倒是和城守大人相同:夏兒郎輸定了。

  不過方畫虎面色平靜。他早都得過蘇景親口確認‘不爭’,只是他沒想到,上師行事古怪,即便要敗,也敗得這么狠辣。

  夏兒郎四下沖打。攪得擂場一片混亂,可是莫忘記,一共有十八座雪原出兵赴擂,且除了白鴉城,其他所有雜末斗銳都是千人滿員,夏兒郎面對的是二十幾倍于己的敵人。

  尸煞斗戰如瘋狗。氣勢驚鬼神,誰遇到他們誰倒霉,死在尸煞手中的雪原兵不計其數,不過能從一方雪原中脫穎而出、來到這離火城做大擂角逐的諸城斗銳也非等閑之輩,最初慌亂過后,軍中主帥連聲叱喝。前鋒隊伍拼死攔住‘瘋狗’,后方大隊軍馬急急結陣,狼狽歸狼狽、每家有不小傷亡,但總算穩住了局面。

  雪原中有四城得當朝大員相助,堪稱兇兵,其他十幾家也都有貴人落注,多多少少都得了支持。斗戰陣法行轉開來自有不凡之處、

  人家扎穩陣腳,情勢頓時不一樣了。七百夏兒郎,分到每支敵人隊伍前不過三五十人,現在再去沖人家的嚴謹軍陣未免自不量力,尸煞兵傷亡急急增加。

  夏兒郎已經打出當頭彩,此刻最聰明的做法莫過于全軍收攏、斂兵歸陣集結主帥身邊,集合力量耐下心思,開始慢慢于敵人周旋。臺上觀戰眾人人都是如此想法,不料坐在小轎中的白鴉主帥根本不傳令兒郎,就那么微笑看著。目光穩如磐石。

  蘇景穩當,夏兒郎可不穩當,依舊狂呼嘶嗥著沖鋒,他們悍不畏死,所以死得很多。死得很快;

  蘇景穩當,臺上觀擂眾人如何能穩當得住,眼看著尸煞兵陷落敵陣被層層剿殺,之前縱聲歡呼者開始急聲呼喊,之前目瞪口呆者開始大笑大嚷——前者大都買了白鴉城贏,后者正相反,他們落賭注于別家。

  漸漸驚呼變成了怒罵,不是尸煞羸弱只怪主帥無能,眼見白鴉城敗局注定,數不清多人厲聲詛咒破口大罵,而他們身邊還有更多人尖叫嘶吼,面色興奮,看臺越來越亂。

  他亂任他亂,蘇景混不理會,用頑童看螞蟻打架的目光,注視著自家的夏兒郎一個個被敵潮淹沒、被亂刃分尸。

  從入場算起,連一盞茶的光景都不到,忽聞得一陣鼓聲隆隆,主擂欽差再度起身,揚聲吼喝:“雪原七,白鴉城,兵敗!”

  這場比擂的規矩,主帥入戰于陣內,只有調兵行陣之權,自己不得親自動法參與斗戰;哪一家主動認輸或者兵馬折損半數以上即為戰敗。

  白鴉城夏兒郎近四百兵尸身倒地,已然輸了。

  即便未落注于雪原七之人,事先可也想不到來時候氣派這么大的白鴉城,居然是第一個被判負出局的!看臺上猛然沉寂,但也只剎那安靜,旋即怒吼者愈發歇斯底里,歡呼者更加興奮雀躍!這世上,人兇猛,沾血成狂。

  離火城守、書筆小吏只覺心口發悶,想吐血又吐不出來,重注啊!數不清辛辛苦苦攢了多少年的財帛就那么沒了。兩人不在一處,但同時抬頭望向炎炎伯,目光如毒藤,恨不得直接扎死那個害人的方畫虎。

  方畫虎的神情也不怎么好看,即便明知白鴉會輸,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底就被欽差一聲‘白鴉兵敗’給喊沒了,心里真不是個滋味。

  夏兒郎輸了但卻不肯出局,剩下的少半尸煞哪管欽差說什么,口中怪叫不休,還能站起來的繼續沖,站不起來的爬著也要沖,現在不能死,還想再吃一口活人肉喝一口活人血!

  欽差為馭人,三目瞪圓聲音鏗鏘:“夏離山,聽不到本官說什么?你白鴉已敗,還不約束你手下兵丁,速速退去。”

  后轎杠、六六往地上一坐,矮了;前轎杠,乖乖使勁踮起腳尖,高了,由此小轎斜傾向上,轎內蘇景得以直視看臺欽差,搖頭:“兒郎尸性難馴,我也約束不住死就死吧,哪處黃土不埋人。”

  這是什么怪話,賭氣么?提前就說好不爭,但還非得把自己兒郎全都打死才算完?不等欽差大人再說什么,蘇景伸手拍了拍轎杠,細鬼兒會意,扛著小轎,腳下登風飄飄搖搖,向著場外撤去,一對小鬼兒異口同聲,威風凜凜揚聲高喝:“公子起駕,閑人避讓,阻路者罪無赦,打滅神魂永世不得超生讓路啊”

  單聽乖乖六六的呼喊,真看不出他們是戰敗離場。

  不理尸煞兵,由得他們自生自滅,蘇景走了。自哪里來回哪里去,退回出兵甬道,但并未去往看臺或大坑外,就留在‘門口’看熱鬧。甬道即為場外,不算違反規矩,也不再貴人的視線內,也沒人再管他們。

  望荊王面色滿意,轉回頭與國師首徒、宰相和外姓王的家人微笑對望,目光相觸時都點了點頭:當今天下的核心人物,都曉得白鴉糖人或有個特殊身份,也都得了炎炎伯的‘白鴉不爭’的傳報,還算這個糖人識相,后面有什么事情都再說,至少眼前的豪賭中他沒攪局。

  尤其望荊王,很是開心的,這馭人天性貪婪,參與甲子局不算,還專門派下親近人物來主持‘零散局’,現在熱門白鴉輸了已經為他賺上了一筆。

  擂中,很快,夏兒郎被屠戮殆盡,隨著尸煞軍被斬滅,看臺上因白鴉糖人不濟而起的瘋狂罵聲也漸漸散去,輸了就是輸了,沒得改了,眾人的精神重新集中于剩下的十七家雪原兵。

  短暫試探、陣型幾轉,混戰終于爆發,十七家兵馬絞殺于巨坑、黃沙!法術呼嘯與戰士長嗥并起,利刃閃光映襯著鮮血顏色,這坑中人命生死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一條命,連一聲嘆息也換不回。

  鏖戰如火如荼,直到半個時辰后,局勢才明朗起來,殺威、福祿、鬼且、不歸四支兇兵果然遠勝同輩,戰陣調度嚴禁法術行轉從容,根本無需動用貴人賜下的利害寶物,只憑自身戰力就自混戰中脫穎而出鼓聲一陣接一陣,主擂欽差一次次起身、昂聲宣布哪城斗敗。

  沒有哪家敗兵向夏兒郎一般寧死不退,傷亡過半被判出局,主帥就把陣旗一卷收攏殘兵就此退場,別家也不做窮追猛打,繼續去斗其他強敵。

  再過燃香功夫,戰場中的情形很清楚了,四家兇兵都在,其他諸雪原的雜末兵基本被淘汰干凈,就只還剩一家,來自雪原二的飛灰卒。

  兵陣變化、惡戰暫告分解,擂中最后五支精兵稍作后撤,重新開始對峙四家兇兵早有默契,先并力掃清全場,在各憑本領爭勝。

  飛灰兵也不是傻瓜,人在局內看得明白,斗到現在心中大概想到那四家兇兵的打算。飛灰卒收攏陣型,剩下的六百卒個個氣喘吁吁,面色鐵青,曉得自己輸定了,軍中主帥也再躊躇,要不要就此認輸。打,必敗無疑,徒增傷亡;可就此收兵,會不會惹得扶植自己的貴人不高興?

  殺威、福祿、鬼且、不歸四軍卻不容飛灰多想,蓄勢三息后四軍主帥同時將手中戰旗一擺,遙指‘飛灰’開聲斷喝:斬殺!

  諸兇兵齊齊進軍,陣動殺機動,軍中惡卒則齊齊昂首開聲,應和自家主帥。

  看臺與擂斗同抑同揚,剛剛對峙時觀戰者都屏息凝聲;沖突再起中喝彩、加油聲如雷轟動!可偌大看臺、泱泱人群,無數人吼喝匯聚的巨大聲浪,竟不足以遮蔽擂場中一雙稚嫩聲音,奶聲奶氣的長息呼喝:“公子起駕,閑人退避、讓路啊。”

  一雙金玉娃娃,一頂奢華暖轎,一個殘廢糖人,一個兇悍侍衛。第一敗下擂臺、撤出場外的白鴉夏離山又回來了,細鬼兒飛遁急急,抬著轎子正來到了、擋在了四支兇兵與飛灰軍中間。(。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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