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神境告破
“死了，也就死了。”烏魯表面平靜，似乎對沙司比爾的死漠不關心，但他瞳孔內卻幽深似海，從中仿佛能看見那血染的黃昏，記憶中主導了那起滅族慘案的，可不就是這異端裁判所的所長么，如今肇事人已授首，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大仇得報的快感。
這似乎與是否親手滅殺仇人毫無關聯。
“死者已矣，生者尚存。我們終是不能讓時光永遠停留在過去，即便是心中再如何留戀，也是無法讓死者復活。人是如此，神亦是如此。”烏魯的目光終于從少女的身上離開，他略微抬頭，視線穿梭，也不知穿過那墻壁的阻隔后，又能延伸到哪里，“相比于緬懷死去的人，你不覺得更應該卻關心尚且還存活的人嗎？”
少女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但她臉上的疑惑卻越來越多，細細想來，她忽然發現烏魯話中的“死者”竟不是指那沙司比爾。
“死者已矣，生者尚存…”低聲重復了一遍，少女品味著其中的含義，神色間不自覺地多出了一絲古怪，她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人的樣貌起來。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中會有些泛黃的皮膚，這是典型的華禹人的特征，就和…就和自己一樣？
“你…也是來殺他的？”指著無頭的尸體，少女心中涌出荒謬的感覺。
“不，我不是來殺他的。”但烏魯卻直接了當地否定了。
“那你想要做什么？既然你不是來殺他的，也不可能是來保護他的。那你為何要與我為難？又為何不能放我走？！”剛剛有些緩和下來的神色再次繃緊。少女再次抬手摸向提燈耳環。若是沒有烏魯的阻礙，她相信外面的人一定阻止不了她的逃離。
“怎么可能放你走啊，因為我就是來找…”烏魯的目光重新回到少女的身上，這時候他已經基本確認了自己想要確認的東西。
神明與人類在生命層次上確實存在著高下之分，神明執掌權能，也即是參透了界域中的某些法則，這樣的神明即便不屬于命數系，也時常能從法則的軌跡中預感到一些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常被稱為“第八識”。就算是在神明之中也是屬于虛無縹緲的部分，基本只有上位神明才能觸及得到。
烏魯能從少女身上感知到異常的觸動感，再結合彼得瑞、切夫斯基、沙司比爾這三人的身份和事跡，他基本確認了少女的身份。
若是在以前，他或許早已按捺不住，但現在的他，在未曾完成最后一步的確認之前，卻不會因此而太過激動。
變數，總是存在于萬千之中的。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步，就是從少女本人口中獲得證實。
烏魯目光微閃。正要繼續說下去，卻不想四處飄蕩的流光突然變得藉亂無比。虛空中一股股波動蕩起，腳下的地面也猶如地震般起伏不定，到處都能聽到器物掉落在地的“哐啷”聲。
這是“模擬神境”即將被破的征兆！
少女的臉龐暮然變得蒼白，冷汗一滴滴留下，她顯然知道一旦“模擬神境”被迫，無法逃逸的她最終會落到何等凄涼的下場。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破了？”烏魯此刻也有些愕然，按他對這“模擬神境”的強度推斷，應該還有相對充裕的時間才對。
異端裁判所之外，諸神殿殿主肖恩一臉嚴肅，他的身后站著近百位強者，都是這幾天烏魯頗為熟悉的面孔，“模擬神境”的啟動讓這些人都趕到此處，嚴正以待。
對于抓住兇手的期待，沒有多少人比他們更為迫切。
有他們共同從外部出手，就算是“模擬神境”也阻不住一時半刻，但此刻“模擬神境”的提前被破，卻與他們無關。
在肖恩的正前方，一個美麗圣潔的女子正將手按在模擬神境的屏障之上，那是烏爾露琪亞，諸神殿曾經最受贊譽的圣女候補。
烏爾露琪亞現今的實力也并無多少人知道，不過這卻是肖恩刻意封鎖了消息，其中就要牽涉到地位關系了。
盡管時隔十年，烏爾露琪亞在諸神殿內外的聲望依然不弱，她就是有著這般強大的人格魅力，若是讓眾人都知曉她現在已經成神的消息，肖恩對諸神殿的絕對統治地位必然會受到威脅。
不過在此刻，烏爾露琪亞終于在眾人面前展現了她實力的冰山一角。
“模擬神境”在她面前形如無物，頃刻之間便被破開！
之所以拖延到現在，其實是因為她剛剛才趕到。
從與烏魯分開后，烏爾露琪亞就送姬兒回去，然后目送著姬兒走進修煉用的靜室，她明白自己不可能永遠呆在諸神殿，而姬兒就是她準備培養的后人，然而這些天來她逐漸發現，姬兒的心似乎也不在這圣女之位上，這讓她只能在暗地里苦笑。
“模擬神境”突然開啟后，烏爾露琪亞首先是查看了靜室的安全，然后又多布置了幾層結界，這才匆匆趕來，當然如果不是感知到烏魯也在這里的話，她或許會來的更慢。
“模擬神境”被破，被籠罩在其中的人們突然從無盡夢魘中蘇醒，他們有的恍恍惚惚，顯然還未從時光流轉、虛實夢幻之間清醒過來，但更多的卻只是身子一傾，歪倒在地，這些人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異常，但實際上卻已經死了。
當一個人的意識真正認為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他也就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戒備！不要讓任何東西鉆出去！”肖恩的聲音響徹虛空，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
沒有人立刻沖進去施以救援，在“模擬神境”中死去的人從來救不回來，而僥幸存活的人也不需要救，他們需要的只是充足時間上的修養。
“你們之中出來五個，和我一起進去探查，其他人留守。”肖恩回頭對身后百人說道。
“不用那么麻煩。”烏爾露琪亞卻出聲道，隨后就見她素手一揚，磅礴的神力沖擊而出。
整個異端裁判所的建筑墻壁，在瞬息之間化為靡粉，一個個或生或死的人被神力托住，之后緩緩降落在地。
頓時里面的光景一覽無余。
位于接近異端裁判中央的地區，一個黑發黑眸的男子屹立其中，在他正對面，同樣黑發黑眸的少女正癱坐在地。
然而更加觸目驚心的，是在兩人附近的一具無頭尸體！
那不是異端裁判所的所長沙司比爾，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