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東西
加淡淡然點頭，認可散紙和浮生若夢的想法，命運如何，未來如何，本就該由個人自己選擇。強求推到正義聯盟或者正氣圣地，都很可能改變結果。“你放心，他們三個人我會重用。”
“難得良才，一個跟隨我們修煉了兩百多年；一個修煉了一百八十多年；一個修煉了一百六十多年。有很多資質不錯的徒弟都耐不住，沒有出師就堅持要走，甚至不告而別，我們也習慣了。畢竟這么艱苦的隱修，幾年，十幾年都已經很難熬過去。他們三個很有定性，雖然非常期待闖蕩江湖，但很相信我們。散碎劍法和醉生夢死劍法如果能夠揚名江湖，在江湖錄上留下一筆，非他們莫屬。只是，未必三個人你都帶的走。人各有志，你也明白。雖然大多數人都有是非觀，都覺得正氣圣地是江湖正道，但也有些人跟我們一樣，不在乎這些江湖錄上談論的是非對錯。”
加淡淡然點頭，既然他們說過不會強求，自然能帶走幾個，全看他和向上的本事了。
加走出木屋的時候，散紙和浮生若夢的聲音同時從木屋里傳出來。“已經出師，想闖蕩江湖，愿意去正氣圣地的，就跟他們走。江湖兇險，凡事多加小心，命運前途在自己手中，遇事少沖動，多聽加的教導。我們，也教不了你們了，將來江湖錄上看到你們名字的時候，就是我們當師父最大的驕傲。”
木屋外，一圈十幾個人，紛紛跪地抱拳。“師父。保重！弟子們一定時常回來看您。”
木屋里，再也沒有了聲音傳出。
這時候，起來的那些弟子們，許多人都商量著。要跟向上和師兄師姐們一起走，他們也都早想闖蕩江湖了，雖然都知道自己的修行還不夠，意境都沒有修練出來。但意境太難，他們其實早已經沒有信心，此刻機會在眼前，都不想錯過。能夠跟著正氣圣地的副掌門人和大長老離開，自然能夠得到重用，比起自己去加入，一步步爬起來直到被注意，不知道少走多少彎路。
加打量著散紙和浮生若夢最出色的那三個弟子，也只有他們修煉出了意境。而且有不錯的意境修為層次。
兩男一女。兩個跟隨浮生若夢修煉醉生夢死劍法。一個跟隨散紙修煉散碎劍法。
他們的名字也有意思，女子叫醉生夢死，一個男的叫散碎。還有一個是最后入門的，是女子的師弟。叫醉死夢生。
散碎和醉生夢死早就有意加入正氣圣地，抱拳作禮道“見過加前輩，我們常聽師父提起您。雖然師父過去是正義聯盟的人，可是我們覺得正義聯盟的作為太過自私自利，不如正氣圣地那樣光明磊落而且有肩負江湖的責任感，所以我們一直都希望闖蕩江湖后跟隨白色黃昏，將來請加前輩多多指點。”
加淡淡然點頭，向上高興的道“將來都是同門兄弟姐妹了，大家不必客氣。”
一會的功夫，幾十號人都已經打算跟著向上一起離開，仍然留下來的只有十幾個入門時間沒多久，武功遠遠不到家的，卻也都說好，將來出師了就去找這些師兄弟妹。
加在他們談論的時候，注意到醉生夢死的師弟，醉死夢生。那是個臉型較長的男人，細長的眼睛，很少笑，對于同門的議論也沒有參與發表過什么言辭。但他一直沒有表示，很顯然，并沒有打算跟著離開。加知道這種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很少會受旁人的想法干擾，就是那種，即使所有人都站在左邊，他仍然會站在右邊的人。江湖中的邪道高手，往往也都是這種人。但加還注意到，醉死夢生的眸子，卻很多次停留在他的師姐醉生夢死身上。
醉生夢死其實并不特別美麗，算是不錯，身材既不特別突出，也不會讓人覺得哪里不好。顯然，這種長久相處的同門情誼，卻足以讓同門男子對其生起愛慕之心，也顯然，醉生夢死總站在散碎身邊，其芳心所許，也不必猜了。加料想，也許這才是根本的理由。有一種人，不會忘記，但也不會糾纏不休，而是會果斷的遠離。醉死夢生顯然是這樣的人。
醉生夢死跟著加走的了幾步，突然回頭，望著一動不動，目送自己離開的醉死夢生，疑惑的問道“師弟，你怎么不走呀？”
醉死夢生面掛微笑。“我不想去正氣圣地，只能在這里跟師姐道別了。”
“為什么呀？咱們一起多好！正義聯盟的做法，你在江湖錄上又不是沒有看到，這么多年了，看到了那么多，你還想去嗎？當年不是正義傳說的魔神門，江湖就不會有后來的禍亂，正義傳說不正義，那只是他的外號。你怎么會想跟著他那樣的人呢？”醉生夢死說著，語氣有些激動。
醉死夢生微笑搖頭道“人各有志，師姐就別多勸了。”
加和向上領著幾十號人，走出去很遠的時候，加回頭，仍然看見醉死夢生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立著，似乎仍然在眺望他們離開的方向…加暗暗嘆了口氣，想起離開木屋之前，浮生若夢的托請。
‘醉死夢生喜歡醉生夢死，但他來的太晚，來的時候散碎和醉生夢死已經相戀多年。醉死夢生這個人比較可怕，他如果不去正氣圣地，將來如果跟散碎兩個同門相殘的話，請你出手殺了他。如果必須損失一個得意弟子，只能是他。’
這是殘忍的托付，但加理解浮生若夢的心情。三個弟子，難得的良才。他們都十分珍愛，倘若同門相殘，以散碎和醉生夢死的性格，十之會被醉死夢生所害，醉死夢生這種人太有決斷，一旦決定做什么，會比前兩個更容易下狠心。與其失去兩個得意弟子，還不如失去一個。對浮生若夢而言，醉死夢生是他的弟子，如果把散紙唯一的得意弟子殺了，他絕對太對不起散紙，這些考慮之下，才有了這種暗地里的托付。
加他們，已經去遠。醉死夢生，仍然一動不動的立在送別的位置，靜靜的眺望，注視…
他心里有話，卻永遠不會對人說。
他不在乎加入正氣圣地還是正義聯盟，他在乎的，只是醉生夢死而已。但他得不到，醉生夢死愛的是散碎，他沒有任何機會，既然如此，他寧愿遠離，徹底的遠離他們兩個人。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時，醉死夢生仍然沒有離開。
茗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他。“既然眺望的方向讓你如此不舍，為什么不追上去？”
“呵…離的越近，距離越遠。離的越遠，反而距離越近。離近了，只有傷心，得到的只有痛苦的心情；離遠了，只有懷念，想起的只有快樂的心情。”根本不必介紹，醉死夢生也大概能猜到茗是誰，正氣圣地的離開沒多久，又來了人，自然是正義聯盟的人。江湖錄他看過，而且很認真的記過，這樣的一身戰衣環繞光華的人，劍在鞘中劍身仍然溢出七彩華光的人，理當是天下第一劍得主，邪氣戰裝的擁有者——千絕殺，茗。浮生若夢和散紙提起過的，紫霄劍派一品堂的堂主。“師父外出了，臨走前他們說過，人各有志，要離開的已經離開，剩下來的，就是跟前輩走的，或者不離開的人。”
“那就走吧。”茗沒有多的話，醉死夢生運功一聲高喊。“走了！”
一群還不知道消息的人，在屋子里的人，都涌了出來，興高采烈的把早準備好的包袱帶著，跟著茗走向他們夢想中的江湖…
“前輩，我是不是能夠加入一品堂？像師父一樣。”路上，醉死夢生如此問茗。
馬車，在飛馳疾走。
茗沒有看著醉死夢生。“加入一品堂，首先要有一個心理準備，一品堂只有戰友，同門。不會因為個人感情對站在對面的敵人手下留情，做不到這一點就不可能成為一品堂的人。”
“那，為什么加副掌門人還活著？師父說，你的武功比他高。”醉死夢生的反問，讓茗微微側頭，她喜歡有想法的人，有想法的人才有主見，才不容易隨波逐流。“我跟他，還有一場決斗的約定。”
“我覺得他不會回去，如果戰約之后呢？”醉死夢生仍然追問。
“殺了他。”茗語氣淡漠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醉死夢生的瞳孔，微微一縮。“幾百年的交情，都可以嗎？”
“如果私情必須靠生死拼斗中的手軟來維系，那么這種私情不要也罷。你手軟，對方也手軟，似乎都顧全了情義。可是，你想過站在你身邊，被對方殺死的同門，戰友嗎？”
醉死夢生沒有做聲，他的確沒有想過，因為他問，是想起另外兩個人，在他心里，他們更重要，至少在此刻，比正義聯盟所有的人加起來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