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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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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揚州插曲  踏進揚州客棧,依韻剛欲閉目自修,此時全力運功的雙耳,隱約聽見風中夾雜的話語“錢幫你們也太囂張了,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我們古月山莊放在眼里、要硬搶我們生意不成?”

  依韻毫不猶豫的抓劍穿窗沖出,朝著聲音來源處直奔而去。幾息之間已然到達現場,依韻躍上房頂,盤膝而坐。

  此時二十余佩帶著古月山莊標志的人正被六十余人包圍著,雙方兵器都已出鞘,但顯然還未動手。場中雙方互相出言挑釁著,不時的辱罵對方幾句。

  依韻聽著逐漸心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古月山莊在揚州開張了兩家青樓,為了增加競爭籌碼,青樓中的小姐竟然通過誘騙江湖上出道不久的小女孩,不時在青樓內舉行開紅競拍活動。

  更甚者一旦遇到處女斷缺時竟然逼迫山莊內的低階女新成員替補。而眼下的沖突卻是因為山莊的人發現一目標,但是卻突然被錢幫的人出來干預。

  “呸!你們騙子山莊做的事情夠惡心了,現在連我們錢幫的成員都敢騙?活的不耐煩了,你們以為揚州是你們的天下?在揚州就是仙靈谷也得給我們錢幫幾分面子,你們算個屁!”

  “有本事你這話放去京城對我們莊主說啊!”

  “哈,你們那個什么莊主,肯定丑的見不得人,天天躲在山莊門都不敢出,他敢來揚州嗎?我呸!”

  頓時引起一陣大笑,古月山莊的成員卻不由怒火沖天,莊主被人當眾侮辱還得了?

  “我們莊主是世外高人,你這種小角色哪能明白。你們錢幫算什么,被一群女人養著,難怪你們有錢,幫里多少女人,個個都出去賣、能窮得了?喲,你們幫主價錢多少?老爺我包了——”

  古月山莊的人頓時發出一陣放肆的大笑,錢幫的人則怒喝連連。

  依韻眉頭微沉,三名女子以極快的身法眨眼間躍入雙方之間,錢幫的人見到來人紛紛躬身喊了聲幫主。

  依韻不由輕瞇起雙眼仔細打量著聞名江湖的錢幫幫主,站最前方的女子一身綠衣,長發披肩,帶著一股子讓人驚艷的美感,一對丹鳳眼卻是透著不和諧的肅殺之氣。

  立于身側兩旁的黃衣女子神色卻顯得極為溫和,但絕不代表就是弱者,依韻看的出來身手都十分高明。

  此時綠衣女子開口道“你想包我是嗎?可以,先付三十億兩。才有資格談別的。”

  古月山莊的一行人無人敢接話,方才也只是故意說的氣話,錢幫雖然幾乎壟斷揚州的青樓生意,但是誰都知道錢幫現任幫主不但武功高明,而且為人極冷傲,自然不可能如眾人說的那般。

  何況以錢幫的財力,就是有人有這心,恐怕也沒人出的起價。

  綠衣女子緊接著冷哼一聲,“我來這里已經有一會了,你們古月山莊在揚州做生意,我們已是給足面子從不干涉。你算什么東西,就是你們莊主也不敢放肆到對我說這種話,剛才是誰說的,自己站出來!”

  一時間場中極其安靜,人人都知道方才的話太過分,已經起了殺意。

  過得片刻,古月山莊一人踏出幾步抱拳道“剛才是我說的,在下是古月山莊月堂口下煙花香主平意,在這里向錢幫主道歉,剛才只是惱貴幫的人出言侮辱本莊主,這才口不擇言。在下愿一力承擔罪責,只希望不要為難其它兄弟,至于今天事情的起因我在此道歉當時確實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貴幫的人。”

  “幫主,別信這小子胡扯,玲師妹肩上佩帶著錢幫的標志,除非是瞎子才會不知道是本幫的人!”

  正這時,街道周圍突然涌出三百余人反將錢幫團團包圍,為首者依韻認得正是總香主海。

  海分開人群走至綠衣女子身前道“在下古月山莊總香主海,剛才手下傳音告訴了事情的大概經過,還希望錢幫主看在我們兩幫向來無交惡的面子上能到此為止。”

  依韻此時感受到沙多次提起的不安,眼下看到海的作為才知道嚴重到這種地步。憑海一個總香主,竟然把自己視做跟對方幫主平起平坐般上來就開口要求事情告結,簡直不知所謂之極。

  綠衣女子冷笑幾聲,“早就聽說古月山莊莊主為人我行我素,且少有賣別人面子的時候。沒想到手下的一個總香主都這般張狂!你們當這里是什么地方?在揚州就憑你的身份敢對我提要求!從今天起,你們古月山莊的人再也別在揚州出現了。”

  海卻是不以為然道“錢幫主,在下怎敢逾越,不過你這么說算是對本莊宣戰了?這決定下的似乎太唐突了吧,憑錢幫那么戰力,如果真打起來——恐怕沒有幾分勝算。”

  海剛說罷,一聲冷哼突然從場外傳進眾人耳中,海心中一驚,認得這是依韻的聲音,眼前突然一花,依韻已然穩穩站在他身前五步處。

  海連忙抱拳道“莊主!”

  眾人皆是一驚,古月山莊的一行人紛紛反應過來抱拳問好。

  綠衣女子冷著臉將依韻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

  “錢幫主,難道我真的丑的像貴幫成員說的那般?讓你看稀奇一樣看到現在。”

  綠衣女子一愕,隨即顯得有些尷尬,還未開口,古月山莊中不知誰道了句“哈,一定是看上我們莊主了!”

  綠衣女子的尷尬之色頓時變成了憤怒之態,依韻臉色一沉,“剛才誰說的,站出來自己扇三十個耳光。回去后本月薪水扣去一半。”

  立即有一人絲毫不敢猶豫的走了出來,躬身對綠衣女子道了句對不起,便啪啪啪的打起自己耳光。

  依韻微微點頭道“抱歉,我管教不力,還請見諒。”

  眾人皆都一楞,綠衣女子神色同時放柔和不少“小事而已,初次見面,我叫凝望。”

  “早聞你的大名了,我叫依韻。”

  “原諒我剛才失禮了,只是過去聽到不少你的傳聞,尤其一年前對神州幫的大戰,獨身一人殺敵過千,但是親眼見到時卻很難跟傳聞中聯系起來。”

  依韻自嘲的笑笑,“那是,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個屠夫,不過你倒是比傳聞中更美麗,讓我十分贊嘆。”

  綠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了聲過獎。

  海在一旁早有些耐不住性子,眼看著依韻怎么突然跟對方扯說起閑話,卻又不敢隨便開口,否則以他的身份倘若也被懲罰扇嘴巴,以后在手下面前還怎么抬的起頭?

  ‘莫非莊主真的看上她了,可憐了莊主夫人,這女人雖然漂亮可是怎么看都不如莊主夫人那么親切和藹…’海正胡亂想著。

  依韻突然轉身,道了句“海你留下,其它人全部散了。”

  海微微一楞,連忙揮手道“莊主有令,全部人散了去。”

  頓時、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潮水一般退了個沒影。

  依韻有對著凝望道“不若我做東,一并吃頓消夜如何?”

  凝望微微一笑,欣然點頭應允。

第二節茗  悅來客棧。

  “請隨意。”依韻招呼著眾人起筷。

  “今天的事…”凝望剛欲開口,依韻打斷道“今天的事情我會讓當事者親自前去對貴幫的女孩道歉認錯的,至于下面的人出言不遜,全憑凝望你處決。”

  凝望毫不遲疑的道“小事而已,既然依韻你都這么說了,我如果還計較未免顯得太小氣了。”

  兩人一路閑談過來時稱呼早已變的較親近,彼此都直呼其名,省卻了莊主前幫主后的繁瑣。

  “那我在這里謝過了,另外我想請教下,剛才聽到雙方爭吵,提到本莊在揚州的風評似乎不佳,是否真有其事?”

  海額頭冷汗直冒,急忙放下筷子躬身道“莊主,屬下知錯了,是我管教手下不力,導致為了增加收入連這種手段都用上。”

  依韻臉一沉道“坐回去,這是什么地方?”

  海吃了一驚,連忙坐了回去,卻是混身都不自在,心中忐忑不已。

  凝望開口道“我也聽手下說過,但也一直半信半疑,心里總覺得你不像這種人。我想定是下面的人欺上所致。”

  依韻嘆了口氣道“事不親躬,我怎么也脫不了責任。”凝望自知這種幫內的事務,自己此時不便接話,便也就沉默著。

  一頓飯吃了個把時辰,兩人言談間甚是愉悅,到出了客棧分手之時,凝望猶豫著開口道“依韻,我忍不住想問問你,聽說你向來對其它人態度頗為據傲,語氣間也少有客氣,為什么今天對我例外?我絕不認為是你怕了錢幫的緣故。”

  依韻笑了笑,“因為我對你挺有好感,也許是因為你的傲氣吧,我能感覺到那是從性子里透出來的,跟你的身份,地位武功都沒有關系。”說罷抬頭看了眼夜空,又道“夜深了,我們這就回去了,希望還有機會再見。”

  說著朝凝望微微點頭示意告別,凝望回以一笑,“依韻,你會在揚州逗留多久?如果多留幾天,就讓我盡地主之宜帶你游覽一番揚州的名勝。”

  依韻略帶歉意的笑笑,“恐怕只有等下次了,回頭處理完莊里的事務,我會連夜趕回京城。”

  凝望神色平靜的點頭道“想必有要務,否則一向深居簡出的你也不會突然到這里來吧。那么下次若有機會,一定記得找我。”

  “一定。”

  依韻踏著夜風在海的帶領下朝著揚州分部行去,“海,如果下次你再不分場合的冒失,我定不饒你!幫內的事情不管有多緊急,只能留在幫內處理,你要是連這點定性都沒,我看你的職務也需要換個人來干了。”

  海心下頓時一喜,知道依韻似乎并不打算因為青樓的事情把自己給撤職,連忙應著道“屬下謹記于心,絕不再犯。”

  “誰出的主意?”依韻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但是海卻知道依韻已經決定追究下去。

  連忙道“是我屬下的天色香主,當時我還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就這么做了,后來我發現收入突然暴增,問了后才知道緣由,但考慮到那時候莊里正值缺錢時期,也就默許了。但當時只是尋一些剛踏進江湖缺錢而自愿的女性,實在沒想到現在已經發展到坑騙的地步。”

  海不敢過分推脫,從古月以及過去的多次接觸,他知道,如果他想把責任推個干凈,下場絕對不樂觀。

  “發展到這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出于你個人在莊里的功績影響仍舊縱容他們。不過你畢竟是在為山莊做貢獻,并沒有做什么叛莊的事情,所以我也就不追究了。我沒空在這里逗留太久,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讓事情演化到行騙地步的人,給予趕出山莊的處分,我不阻止你們找缺錢自愿的人,但是如果再有行騙甚至強行逼迫的行為,我會親手把你們全部料理了。至于敢對自己莊內的女性下手的一干成員,全部以叛莊罪殺了,一個都不許留,要是讓我知道因為那人跟你關系特殊被你包庇,你就是連罪!”

  海心中暗松了一口氣,連忙應道“請莊主放心,一個時辰之內一定將此事辦妥,日后絕不會再發生。”

  兩人此時已踏進分部庭院,依韻在幾名守夜成員和海的帶領下進了主閣內坐下,揮手道“你們去忙吧,海你辦妥后回來稟報一聲,沒其它事情不要進來打擾。”幾人應聲退去,依韻喝了口熱茶,盤膝閉目。

  “海總香主,屬下一直跟隨你左右對你衷心耿耿,我以后絕不敢再犯了,給我一個機會吧!求求你了。”

  海嘆了口氣搖頭道“我知道,但是——莊主親自下了令,我也不敢包庇你,重生后,你回來找我,我仍舊如過去一樣信任你。我會幫助你重新練功。動手!”

  一陣陣慘叫聲后,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下了百余尸體,海看的一陣心驚,一旁的人走近稟報道“海總香主,三千七百三十三人,已經全部趕出山莊。另外天色香主那有個心腹該是死罪的,只是天色香主堅決親自出言庇護,我們也不便動手,該怎么辦?”

  海沉聲道“你去告訴天色,就說我說的,如果她繼續庇護,那我會親自過去連她也一起殺了!”

  “是!”通報者冒了一頭冷汗,誠恐誠惶的連忙應聲退去。

  海自言自語道“天色你簡直不分場合,這時候由得你使性子?”

  過不半刻鐘,只見一女子身著黑色勁裝,身后跟著個穿紫色紗衣的女孩匆匆走到海身前,“海總香主!我要求見莊主理論,再怎么說也罪不及死,雖然茗出的主意是過分了,但是莊里去青樓的那些女成員如果堅決不從,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硬迫著她們去,怎么能把責任全部歸在一方承擔!況且茗一直對山莊盡忠,也是出于為山莊發展為目的,怎么能殺了她讓她好不容易才練到現在的一身修為全都化為烏有?”

  海頓時有些氣極敗壞,“天色,現在什么時候你還胡鬧!你非要去跟莊主說我不攔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到時候你能否自保都成問題!與其你們兩個都死,還不如舍棄一人,我連自己的心腹都一樣殺了,重生后再讓幫里成員帶著練就是,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她又不是像莊主那樣武功自修等級很高。”

  “跟你說不通!無論如何我定要見莊主!”天色一躲腳,拉著茗往庭院內走去,海看著天色的背影干生氣,怎么說天色也是山莊最優秀的幾香主之一,無論管理能力還是修為都很出眾,如果因為惹火依韻就這么重生,無論對山莊、還是對海而言都是種損失。

  “莊主,屬下月堂香主天色求見!”

  “進來吧!”天色領著茗推門而入,雖然見依韻閉著雙眼,仍舊行了一禮。

  “有事就說吧。”依韻語氣平淡,卻是仍舊閉著眼睛。

  天色道“莊主,我手下的茗確實是當初在青樓缺人時想出從莊內補缺主意的人,但是當時情況特殊,青樓已經運作有一些日子,突然無法按時舉行節目,對外哪還有信譽可言?茗也是為山莊著想才在燃眉之急時獻上計策。況且,如果莊里的那些女子自己堅決不同意,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用武力強迫!雖然后來發展到有些人確實利用職權以金錢和武力要挾莊里的女性,但那不能說是茗的責任!”

  “除了這個叫茗的人外,其它相關的人都按我的命令處理了嗎?”

  天色連忙回答道“其它人全部都已經按照命令處理了,該殺的人我一定不手軟,但是茗不該,請莊主定奪!”

  依韻沉默著沒有做答,天色雖然心急卻也忍著靜候,心中忐忑不已。

  反倒一旁一直閉口不語的茗這時道“莊主,我就是茗。天色香主極力為我庇護,我非常感激,其實除了天色香主認為我不該殺外、另一個讓天色香主極力為我免罪原因是,我的武功已經自修了十一級,如果被處死,重生后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練的回來的。對我自己而言,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突然成空,如果莊主一定要問罪,希望能換一種別的方式替代,就是再難我也愿意去做,請看在我的武功練之不易的份上,給我一個以其它方式贖罪的機會!”

  依韻緩緩睜開雙眼,打量著茗,身形嬌小卻不失豐滿,神色鎮定,配著較美的五官容貌,顯得有幾分高雅的氣質。

  “你是華山派門下吧?”依韻淡淡的開口詢問道,茗點頭應是,“但我學的是氣宗,使華山精義劍法,現在自修到91級。”

  天色接口道“茗雖然學的不是奪命連環劍法,但是比起我的87級奪命連環劍,只高不低!”

  依韻略微思量,開口道“華山精義劍法跟單純的繞指威力差不多,因此絕不可能比你87的奪命連環強,茗,你的紫霞身功是否修的不低?”

  茗輕聲回答“是,莊主分析的透徹,我紫霞神功也90級了。”

  依韻心中一震,除了自己外終于又遇到一個將內功和武功平衡修煉的人。但他表面上卻不露聲色,語氣極為平淡的道“那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所言不虛,我自然不忍心毀掉你的修為。我用一成內勁當頭攻你一劍,你準備接吧。”

  依韻說罷舉起手中的桃木劍帶著淡紅色氣勁朝茗當頭劈下,茗動作極為迅速的拔劍橫封,氣勁交接,茗身形紋絲不動,亦未受任何內傷。

  依韻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非常好,以后山莊內有武功杰出的必須秘密上報,不希望公開的我自會保密。”天色連忙應是。

  “去告訴海,茗從今天升任為山莊一品堂成員,只接受我和副莊主的命令,不過留任處可以自由決定。至于責罰,卻也是免不了的,天色你違背我命令極力袒護她,一并同罪。我的責罰是——你們兩人永遠都只能是古月山莊的成員,如果以后脫離或是叛莊,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天色和茗互望一眼,齊聲道“我們愿意接受責罰,請莊主放心,沒有山莊的幫助我們不會有今天,所以絕不會背叛山莊或是另尋它就。”

  依韻點點頭揮手道“你們下去吧,另外轉告海就說我離開了。”

  兩人應聲退去,依韻提起背包,一個縱躍凌空再一個翻身邊出了揚州分部,急速朝返回京城的道路奔去。

第三節黑夜  依韻停下奔馳的腳步,此時路旁不遠處,被月光傾瀉照亮的湖泊散發著溫和的光亮,清風陣陣吹過樹梢、帶起一陣陣沙沙聲,讓依韻覺得特別舒心愜意。

  他微瞇著雙眼深吸幾口氣。

  ‘就走山路吧,難得有心情。’

  依韻脫出大道,一頭鉆進了密林。身形不再快速急馳,雙手別背,看似輕松,卻是每步都輕飄八丈余的距離,迎風的長發輕輕飛舞,配著平和而純粹無物的眼神和嘴角的一抹微笑,只讓人覺得說不出的飄揚瀟灑。

  一刻鐘后,依韻停下腳步,再次深深吸入一口氣,繼而舒出,一臉滿足狀,仿佛一個餓了許多天的人突然飽餐一頓般。

  這一刻依韻突然覺得非常想念沙,倘若沙此時也在身邊多好。

  依韻低頭沉思,腦海中無數的念頭紛紛而至…

  ‘我大概太執迷于對武功的追求了吧,這些年來,真正花在陪沙的時間簡直用十根手指就數的出來。’

  依韻心下生出一陣內疚,暗下決心日后每月多少也抽出一兩天專門陪陪沙。荒野山林,一改往常京城萬家燈火的高調喧鬧,在樹語沙沙中月下獨影,卻因此心態變的極為不同,或許有些人只有在絕對平靜才能真正放下自己的固執。

  如果這夜,如這般一直繼續著,相信對依韻而言定是一種美。

  登上一座小山頭,遠遠較平坦、被山所環繞的較低平原處此時正火光沖天,以依韻的眼力隱約可見村莊內四處人影晃動。

  這種地方還有山賊搶掠?

  換做往日的依韻,首先不可能花費時間在過去認為浪費時間的散步上,其次更不會心生前往觀看之心,但此時依韻覺得每個人生命中都有著無比留戀的價值,雖然這類村莊極可能是系統設置的NPC所構成,但在這個世界里,所謂NPC和人還有多少絕對的差異呢?

  NPC本身只認為所處的是一個完全的世界,對于這種荒野外的NPC是不存在死亡刷新的概念,消失了就是消失了,NPC存在繁殖能力,除卻部分系統城市內的NPC外,其它的NPC可以說是生存在這個虛擬世界的生命。

  依韻并不是一個狂傲到托大地步的人,此時換上一身戰斗行頭,展開輕功朝著村莊飛奔而去。

  不過十余息的時間,村莊的情形已能大概看個清楚,依韻卻是倒抽一口涼氣,確實是NPC強盜團對村莊進行洗劫殺虐,但是人數卻是大大出乎依韻所料,按眼前的情形大致判斷少說有近一千三百余人!

  倘若只是烏合之眾倒也罷了,偏偏依韻看出來這批強盜身手都不錯,尤其配合極好,顯然都經歷過不少的生死場面,形成了一種做戰默契。

  依韻喉頭略感發苦,不錯、在一次對神州幫的大戰中,依韻確實出入敵陣如無人之境,獨身一人殺敵過千。

  但是那對象卻是一般的幫眾,江湖斗爭中大幫派的成員更談不上集體性質的紀律性以及配合性,那場戰斗僅僅遇到五個實力較高的對手,其它實力不濟的對于依韻這種級數,在毫無配合的情況下根本就如同羔羊,便是換做其它實力相差不大的高手也一樣能殺出依韻的戰績。

  但眼前情況卻絕對不同,系統的強盜團即使一般的成員實力也往往非常平均,因此,觀一可大概知道整體。

  ‘就讓我了解自己真正的戰斗力吧!’

  依韻穩了穩情緒,拔劍朝最外圍攻去。

  在這里,個人屬性的膽識往往影響一個人的決定,依韻的膽識屬性本就極高,無論是在單打獨斗,還是一力敵眾,往往都敢行別人不敢行的險招,做別人不敢做的決定,倘若此時換做膽識稍低一些的人,恐怕就知難而退了。

  村莊內此刻已是尸體遍地,顯然殺虐已經有些時候了。

  依韻的突然參戰,頓時引起強盜們的警惕,在他們的連連招呼示警下頓時有近三百余人迅速趕至將依韻包圍,而至此,喪生依韻劍下的強盜已經有三十七名。

  依韻心頭感嘆,這就是差距,倘若換做一般的江湖幫派之爭,憑借依韻的輕功靈活的變應,想要在一處地方把依韻截擊包圍那幾率絕低。

  但此時這么一會工夫任依韻如何借助地利和輕功仍舊會在強盜有序的配合下被限制活動空間。

  依韻不敢等下去,越等村莊死亡的人數越多,能前趕來從容布置的強盜人數會繼續增加,若是讓對方布起陣法,房屋上布置起高明的弓手,自己面臨的壓力將會成倍增加。

  依韻大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頓時、衣衫頭發無風自動,鼓鼓做響,先聲奪人的全力釋放八道氣勁,頓時將二十余名強盜被震碎經脈橫死當場。

  依韻撲入包圍,往最密集處左手執劍鞘格檔各方向連綿不絕攻來的兵器,右手的劍以強橫的內功硬將一批批的攻擊震退,再憑著過的人的速度欺近奪命,幾名強盜的刀劍跟依韻的劍一接觸、頓時吐著血身體后仰的往后倒退,迫的身后同伴跟隨著退卻。

  依韻雙眼平靜無波,馬上把握眼前刻意創造的機會全力釋放繞指氣勁,盡管先前強盜早有防備,但此時事發突然,包圍又極為為密集,這一劍頓時奪去五十余強盜的性命,劍氣波及范圍極廣闊,遠在六十米的地黃土地面都被氣勁帶起一道顯眼的痕跡。

  強盜們迅速擴散開包圍網,彼此間保持一定的活動距離,同時再不搶攻,而是有條不絮的配合進攻,連綿不決的攻勢一時間讓依韻無縫可插,眼看著幾個強盜脫離人群,顯然是要尋求援軍,依韻心頭焦急。

  十成的繞指氣勁,無論力量,還是波及的范圍、都絕對可以說是恐怖的,但是全力施展對于內力的消耗卻非常嚴重,即使是武當派這種真氣循環補給極迅速的門派,也禁不起連續不斷的使用。

  倘若那樣要不了多少次體內的真氣就會就降低到臨界點,真氣恢復速度會因此突然大幅度削弱。

  然而若是使用消耗內力與恢復速度平衡的三成以內的氣勁,那效果卻是天差地別了,僅僅能在劍上形成數厘米到十余公分的氣勁,作用也僅止于強化出手的威力。

  依韻大喝一聲、運起七成氣勁,頓時周圍的山賊匆忙閃避依韻發出的氣勁,距離較近的幾人卻是閃避不及的當場橫死,依韻左手將劍鞘附上強大的氣勁朝著身后射出,頓時連穿五名強盜的胸膛方才力盡,空出的左手迅速將戰斗服扯下,露出閃動著深紫色幽光的戰魂服,手中的長劍瞬間附上點點紫色星光。

  一流武器的作用此時徹底體現,在附加戰魂之力后的盧湛劍,配合依韻強橫的內勁,強盜手中的仿龍泉劍無一不被一擊斬斷。

  依韻此時已試探出強盜們的戰斗力,有充足把握即使放棄戰斗服的防御力,仍舊足以自保,這才選擇以強橫的攻擊力迅速將這批強盜盡數斬殺,腳上所穿的墾山靴更非凡品,附帶的攻擊強化效果在戰魂的搭配下將依韻的攻擊力跨級數提升。

  頓時強盜的配合被瞬間瓦解,有序的進攻無法給予敵人造成片刻的阻擾時,便絲毫沒有意義。形勢轉為依韻單方面的屠殺,強盜的包圍出現混亂,地上的尸體在不斷增加。

  如此不過兩刻工夫,連同趕來的一百余援軍,全部死在依韻劍下。

  ‘奇怪,其它強盜不應該來的這么慢,難道被什么人拌住分不出人手?’

  依韻側耳傾聽,隨即身影急動朝著氣勁最激烈處趕去。待得接近,不由感到差異,怎么也沒想到這處村莊還有這等高手!

  場中一名中年男子獨身執劍力抗群盜,身上隱約受了幾處外傷,但卻不甚重,包圍的強盜大致估計七百余人,依韻微瞇著雙眼觀察著男子的武功路數,卻是不得其要。

  男子出手極為狠辣,招式間充滿殺意,跟依韻所學的武當正宗流派顯然極為有別,江湖上的大門派的劍法依韻沒有不認識的,但眼前的男子所用卻是決然的陌生。

  尤其讓依韻感興趣的是男子每每出手連殺數人后總是迅速將劍收歸劍鞘,而每至此時進攻的強盜都變的極為忌憚,調整進攻路線和先后次序后才敢再次撲上。

  但男子手法極為奇特的先以劍鞘連傷正面數名敵人,身形步法極為自然微側后轉手中的劍自然出鞘,那一瞬劍的速度和力道突然增加數倍,身后的敵人連兵器帶人被或橫或豎斬成兩截。

  隨后男子的攻擊也極為獨特,執劍的手決然不考慮格檔,而是以精密的計算,手中的劍總是先一步的將最接近自己攻擊的敵人穿喉或是透胸,再以奇異的軌跡借勢殺傷另一人,身法和動作卻在這時間避過數名敵人的攻擊。

  依韻看的心頭興奮異常,如此劍法實在了得,依韻沒有見過絕學類的武功到底是怎樣,但是各門派的高級武功除卻天山六陽掌外,再沒有讓依韻感到如此拜服的。

  男子所使的劍法似乎沒有固定的招式可言,卻又招招行云流水般沒有絲毫阻瀉,依韻這些年來沉浸武功的修煉,對劍的理解絕對不可謂不深刻,劍道的各種境界依韻都心有所悟,但僅僅是心里明白,卻是做不到。

  這好比劍道的無我境界,無我境界的劍道,不存在招的定義,就好比一個高手可以看透另一個一流好手的攻擊和劍路,但是如果叫他看街頭一個小孩胡亂揮舞的劍,他能預測到下一劍所指之處?

  當然不能,但是這不表示一個不會武功亂舞劍的小孩能打的過高手,這決然不可能。

  這便是境界中講究的反璞歸真,但是卻是需要具備絕對充分的交手經驗,對劍道有足夠的認識和體驗才能達到的,而不是你明白這個道理就真能在時間中去創造,高深的武功絕不是憑空想象、光靠知道到就能做的出來。

  所以,江湖上除卻名門大派外,還有一個流派,即是沒有門派,但是擁有過人戰斗經驗,武功之講求快、準、狠三精要,極具殺傷力,但這支流派大多因為內功的差距而限制了實力的程度,高深武功為何人夢寐以求?

  因為高深的武功總結著前輩高手的心得,不但能讓你理解境界的意義,更能讓你通過秘笈學得境界的招式,盡管你的經驗不足以完全吃透它,但是你至少能夠使用它,并應用到實戰中,所產生的威力就絕不是一般武功能比擬的。

  如果有人自以為天才光憑明白境界就能應用到實戰,自身根本沒有足夠的實踐去充分做到,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

  難道有人能用小孩子胡亂揮舞的劍對高手造成威脅?無招的強在于無固定形態的招式中卻是帶著無比準確的攻擊點,造就著全局的攻擊形勢,而絕不是胡亂沒有招式的揮舞。

  因此江湖上往往有些不知所謂的人憑空想象的自以為創造了無比高明的武功,竟然惹得無數江湖人去苦苦追索,徒然成為高手們的笑料而已。

  ‘一定要學到這種劍法!’

  依韻滿腦子都被這個念頭充斥。

  依韻一直對繞指的攻擊力和速度感到不滿意,正道的武功講究以招破招,但是依韻不喜歡,這種概念對依韻而言純粹是無聊透頂!

  劍是殺人的,傷人的,以最簡單直接迅速的手段制敵、殺敵才符合依韻的價值觀,一旦追求了招式的變化,就一定損失了速度和機會。

  以招破招追求變化的高深和繁雜,出手者必定具備一副俠義心腸,只求敗敵制敵而不懷殺敵傷敵之心,否則根本不可能真正透徹的理解和運用這種劍道。

  依韻很清楚自己不能,也做不到,依韻眼中只求殺敵傷敵,這從根本上違背了武當劍道。因此眼前男子所使的劍法,怎能不讓依韻如此興奮激動?

  看的久了,依韻更發覺一個奇異之處,原本以為男子是退隱的高人,但是從表現看來,男子顯然沒有多少實際戰斗經驗,能有這等威勢完全就是本身所練的武功造就。

  就如同眼下受的傷換了是稍微有戰斗經驗的人都絕不會犯這種錯誤,男子的身法,內功以及劍法顯然都是一整套,更讓依韻心中佩服創此武功的人。

  創造一種高深武功高人不少,但是能將整套完整的創造,那需要何等的天賦和實踐才可能辦到?

  據依韻所知,江湖上流傳卻還未被人尋到的武功中,眼下也僅有九陰真經和葵花寶典才能算做此類而已。

  依韻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等了,于是從房頂一躍跳進人群密集的戰圈,出手就是全力施為的繞指氣勁,被包圍的男子眼見依韻前來助拳頓時精神大振。

  強盜們卻是受了一驚,眼見依韻一招之下竟然己方倒下七十余人,兩個模樣看似首領的強盜頓時怒喝著跳進戰圈,出手夾攻依韻,他們深知來人是江湖中的好手,倘若不出手,即使能殺傷對方最后自己的人馬損失也定然慘重無比。

  依韻此時生怕男子支撐不住死在強盜的手中,如果因此跟一套難得一遇的武功失之交臂,將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悔恨!

  于是他運起十成功力大喝著硬攻兩強盜首領,雙方實力顯然差距較大,幾招硬抗下來,兩強盜首領已是重傷吐血,但依韻也因為出手急躁被幾名強盜乘機刺傷三劍,雖然未重要害,但也入肉兩寸。

  依韻顧不得處理傷勢,繞指劍氣瘋狂全力出手,頓時、方圓兩百米內被連綿不絕的淡紅劍氣充斥,強盜們的尸體成片成片的倒下,不過半刻鐘,原本密密麻麻的強盜幾乎死絕,僅剩的幾十人因為距離依韻較遠而免受滅頂之災。

  此時依韻的真氣也早已低于臨界值,再想全力釋放一次氣勁也絕無可能,揚起手中的劍便飛身欺近剩余的強盜,施展近身搏斗的招式。

  此時強盜傷亡慘重不說,連首領都喪生在依韻手中,紛紛視依韻如洪水猛獸,哪里還敢繼續逗留?頓時驚叫著四散而逃,依韻追殺著又斃了十余強盜這才放棄追趕,折身步至男子身旁。

  “還好他們散了去,如果他們糾集其它四處搶殺的強盜,我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男子十分感激的對依韻道著謝,隨即又道“還望大俠幫忙分頭到村莊各處搜索殘余的強盜。”

  依韻點點頭,兩人邊各朝一方逐家逐戶的搜索敵蹤。

  一處屋舍內,三名強盜正在臥室輪奸一名少女,衣衫早已脫的精光,少女雙眼通紅,全身無力狀,顯然已是反抗痛哭多時,眼下已經無悲可生,變的極為麻木,任由三名強盜枉為。

  三名強盜全心沉浸在快樂中,對依韻的進入都絲毫未覺,依韻嘆息一聲挺劍以氣勁盡斷強盜全身經脈,輕聲道“現在沒事了,很抱歉我來晚了。”

  說著舉步離去,已是不忍看少女那對喪失任何色彩的眼神,不由暗自嘲諷,方才擔心血腥場面會嚇到少女,才在真氣剩余不多的情況下仍舊以內勁斃了三盜賊,此時想來卻顯多余,以少女眼前的狀況,還有什么能讓她再驚恐的?

第四節殺劍  待得將村莊內的盜賊盡數清殺,依韻感到極為壓抑難受。

  依韻絕不是麻木不仁之人,只是對于身邊的許多事情心死以致冷漠。但眼下看著村莊內的人因為強盜的洗劫所受的慘狀,無論如何免不了心生悲哀。

  那少女的眼神…那在丈夫孩子眼前被強盜輪奸的少婦痛苦的神態…那家中成人死絕僅剩的幾歲孩童無助和驚慌的幼稚目光…都深深印進依韻的心中,怎么也揮之不去。

  ‘劍是殺人的,是傷人的,但是不是用以濫殺普通人的,更不該如此慘無人道的肆意濫殺作惡!劍是為保護自己保護重要的人,事,物而殺人的啊!天哪,這些該死的混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依韻在內心中忍不住大聲怒吼,吶喊著。

  在依韻的價值觀中,只要執劍之人,便是如何慘死,只要跟依韻沒有關系便絲毫不會加以同情,既然決定拿起武器,從一開始就要注定各種結果,這是選擇的決定所產生必須結果。

  但是這些村民絕非江湖中人,只是一般的人,這種結果不是他們必須面對和承擔的,更不是應該承擔的。因此,看到這一切才讓依韻感到如此悲傷,如此介懷。

  中年男子此時亦是一臉痛苦和仇恨的神色緩緩走近,兩人沉默著沒有言語,內心都十分沉重,更是不想也不知該開口說些什么。

  說些同情的話么?那更顯得兩人的無能,甚至帶著幾許虛偽,更不是受害村民需要的,因為彼此陌生,這種話是無法給他們帶來多少感情傳遞;說些自責的話么?那顯得可笑,兩人已是盡力,這種話更無絲毫意義。

  如此近半個時辰,悲傷總有緩和的時候,憐惜的難過對象終究對依韻而言是陌生人,這種痛苦或許偶爾會想起,心中忍不住痛一陣,卻不可能深入骨髓經久不熄。

  依韻首先開口道“請你安排還活著的村民安葬好死者吧,便是再難過,至少仍舊活著,比起不幸死去的人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男子沉默著點頭離去,依韻脫去戰魂連同戰斗服一并放入背包,只穿著單薄的棉內衣,著手將村民的尸體移至一處。

  過得三個時辰,在陸續加入幫忙的村民共同努力下,尸體終于得以入土,而強盜們的尸體則是被充滿怨恨的村民拉至山崖拋卻。

  身懷奇功的男子王一行熱情的邀請依韻在己居住下養傷。依韻一路思量著如何方能開口獲得秘籍,王一行顯然如同其它村民般思想單純簡單,僅因為自己的出手便認定他是個江湖聞名的大俠客,更因為自己全力連續釋放氣勁造成的殺傷認定自己的武功無比高明,推崇到近乎天人的地步。

  念及如此,依韻靈光一動,含笑開口道“一行大哥,其實你所使的武功我就覺得非常了不起,不過也許不太適合你修煉才沒能發揮大的威力罷了。等我傷勢徹底恢復便要走了,可是又放心不下你們,不若這樣吧。這幾日我就把自己的武功心得盡數傳授于你,你日后再有選擇性的傳授感興趣的村民,他日就是再遇到侵犯的強盜,也足以自保。”

  王一行聞言心頭狂喜,雖然王一行長年居住村莊,但是卻對武功頗感興趣,原本見到依韻如同神人般的身手就起了學習的念頭,只是礙于大凡江湖名門大派弟子,都不得私自傳授門派武功于外人,輕則趕出門派,重則廢除一身修為,此時見依韻主動開口,如何能不欣喜?

  但心下仍有顧忌,開口道“依大俠,我替全村的人感謝你,只是這般做萬一被你師門知道了,恐怕對你非常不利。”

  依韻輕笑著揮手道“沒關系,一來你們也不會踏足江湖;二來武當講究的行俠丈義,我這么做也是行善,就是師門知道了,也不會對我嚴加處罰的,你就放心吧。”

  王一行頓時感激不已,同時心頭的擔憂也盡數放下。

  “得大俠這般相助,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王一行言語間充滿內疚,深為欠下天大人情而坐立不安。

  依韻示意小事,壓了口茶開口道“不過話說起來,王大哥你的武功從哪里學得?實在頗為高明,而且走的路子和我過往所見全然不同。我這人對劍法一直特別癡迷,因此也算是對江湖上的各門各派劍法都深為了然,但是竟然對你的劍法絲毫抓不住頭緒。”

  王一行微感不好意思的回答說“跟大俠你的武功比起來,實在差遠了。我的武功是租上世代家相傳,而且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可惜我資質駑鈍,始終不得要領。這套武功據說是祖上四代前在深山中無意獲得,根據墓碑的刻字,創造這套武功的前輩曾經縱橫江湖而無敵手。武功分殺心決,殺劍決,殺暗器篇,殺劍身法。”

  依韻聞言點頭道“江湖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哪能想到在這里竟然能遇到如此奇特的劍法,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王一行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突然道“依大俠,如果對這套武功有興趣,我就把秘籍贈送于你,也算做是感激你的恩情的一點報答之意。”

  依韻搖手道“這怎么行,我輩行俠丈義不是為了獲得回報,我雖然確實對這套武功很感興趣,但是你祖上有禁令不得外傳,即使作為朋友的角度我也不能讓你違背祖訓。”

  依韻心中暗自一笑,自知這時候越是裝出心胸坦蕩的大俠模樣,對方要贈送的態度就會越堅決。

  果然,忘一行聞言態度誠懇的道“依大俠,這套武功對我也已經學會了,拿著秘籍也是浪費,雖然它遠不及大俠身懷的武功高明,但是或許對于你的武功修煉有所幫助,這樣日后大俠能做更多的善事,我相信即使是祖上有靈,此刻也一定會贊成我的決定!請千萬不要推辭,不然我以及全村都會難以心安!”

  依韻也不再做作,點頭道“好吧,既然你這么說,我也就不再推辭,說實在話我確實對這套武功很有興趣。”

  王一行頓時露出欣喜的神色,這時村民們各戶送來一些做好的肉食飯菜以及酒,依韻連忙感謝一番這才接了下來,隨即便跟王一行邊吃邊天南海北的閑聊。

  其后兩日,待依韻身體傷勢恢復的七七八八,便取出身上的武當派門派秘籍,盡數交于王一行,同時講解著縱云梯,繞指劍法,太極神功的各處要決以及修煉心得。

  起初王一行見依韻直接贈送秘籍,十分恐慌道“我雖然是鄉下人,但是也知道各大門派弟子都只有一套門派秘籍,如果大俠就這么給了我們,你日后想繼續修煉可怎么辦?”

  依韻笑著道“這大可放心,我自能從門派請求師父再贈于一套。”

  王一行這才放下心頭大石,然而實際上依韻所下的決心也十分不易,正如王一行所說,各門派的武功秘籍從來只有一套,處于平衡考慮,倘若沒有秘籍,即使知道修煉之法也是絕不可能修煉該武功的,而且師門武功從來是不可掉落,即使死亡也不會遺失,除非死亡后加入另派,秘籍才會自動消失。

  因此依韻從送出秘籍這一刻起,日后就再也不可能繼續修煉繞指劍法,縱云梯以及太極神功了。

  這個決定對依韻而言是用了極大勇氣才下的,這種野外秘籍,是無法通過學點提升等級,只能進行自修參悟,從0級開始。因此而放棄已經120級的繞指和太極神功,去重新學習另一套武功,這之后意味的問題以及影響是極為深遠的。

  依韻從來充滿危機意識,因此在村莊內指導王一行修煉武當武功,等到傷勢徹底恢復了,這才告辭眾人離別而去。

  因為誰也不知道會在某一刻遇到危險,因此依韻在盡可能的情況下必定要讓身體以及實力處于最好的狀態,這可說是一種悲哀,身為江湖人的悲哀。

  這么一耽擱,時間已經過去十一天,依韻出了村莊略做沉吟,便從懷中掏出一道符,這符名為遁地,價值百萬百銀,依韻雖然購買收集些許,卻是從來不舍得用的。

  遁地的作用是在三分鐘內瞬間去到距離該地最近的大城市。

  但依韻這時候為了身上的好不容易獲得秘籍,決定用上它,身懷秘籍始終無法安心,一旦遇到強敵意外死亡導致秘籍遺失,后果不敢想象。一道白光閃過,依韻人已然到達陳留。

  此地依韻也曾經來過,只是次數極少,如今別了數年卻也沒有多大變化,依韻將悟性套裝以及秘籍盡數存放與錢莊后,便穿著一戰斗服奔離陳留。

  眼下依韻最急切的便是盡快返回京城,交罷了藍葵珠邊回山莊開始修煉殺劍,心切之下腳下的速度提到極至,如疾風般飛馳而去。

第五節江湖第一魔女  即使是在最初踏進江湖,在恨天洞遭遇血刀刃以及傷心斷腸時,依韻心中也未曾有過恐慌的感覺。

  全因依韻的性情以及極高的膽識屬性,甚至依韻自己也相信恐怕沒有什么情況能讓自己感到恐慌。

  當然,此時此刻,依韻卻是體會到這種莫名的恐慌。

  月光下,道路前方一身著亮紅色綢裝,美的讓人感到妖異的女子正用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依韻。

  女子手戴金色拳套,一頭長發挽起,臉前幾許留海輕搭,此刻陣陣夜風吹動著全身的衣裳,倘若一般人見到,定被這份美麗所驚嘆。

  只可惜,依韻不是一般人,而是江湖中人,因此依韻的身心被女子全身濃郁到不敢想象的殺氣所震驚,恐慌…縱然不斷調整著心神,卻是始終未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女子輕輕啟齒,語氣輕,柔,淡,聲音份外動聽。

  “呵呵呵呵…今晚的,月亮很美,我正想著,一個相別多時的姐妹,原本心情極好,可惜、被你的突然而至破壞了。”

  說到最后,竟是帶上幾分嬌責之意,依韻絲毫不因為女子的話和語氣感到放松,只艱難的吐出兩字“喜兒!”

  倘若隨便抓個江湖中人,問他江湖上誰武功能算第一,回答一定是小刀;倘若隨便抓一個江湖中人,問他江湖上誰最可怕可恨,回答一定是喜兒無疑。

  喜兒是最早進入混沌紀元的那批人,從那刻起,就以殺人魔女而聞名江湖,至今為止她到底殺了多少人,恐怕就是資歷最深的老江湖都會為這個問題困惑,但是如果問大概江湖上有多少人沒被她殺過,反倒有計算出的可能。

  但這不是最可怕的,一般的好殺者,仍舊有自己的朋友,倘若面對的是朋友或是朋友的熟人,也都會賣個面子而放過對方。

  但是喜兒不同,江湖上只有三個人喜兒不會殺,便是樂兒,容兒和月兒。除卻這兩人外,便是曾經跟喜兒一同參與過大戰,或是相交十幾年的人,喜兒只要想殺人了,都會毫不留情的將之殺死。江湖上有一句話說的最好,嗜殺如命這詞便是為喜兒所創的。

  依韻根本便不打算開口說自己和月兒十分熟識,因為知道這絕對沒有任何意義。

  喜兒身影急動,速度快的讓依韻都感到不可思議,芊芊雙手僅略做變幻,帶著兩股極為凝聚的氣勁朝依韻當胸抓至——

  此時距離京城,僅余兩個時辰的路程。

  依韻大喝一聲排去心中的那絲恐慌,以平生最迅速完美的拔劍出招擋下喜兒的進攻。

  ‘這怎么可能!’

  依韻眼見自己的劍已將喜兒的攻勢封死,手中的劍卻被喜兒的左掌一擊打偏,緊隨著右拳當胸朝依韻擊至。

  依韻不及細想,手中的劍借勢朝喜兒刺出,意欲至少拼個同歸于盡。

  “吾…”

  依韻悶哼一聲身形連退數步,胸口一陣劇痛,地上有些許血跡。

  喜兒面對依韻拼命的一劍,絲毫不感意外,右拳仍舊擊出,待依韻的劍及身時才撤勁回抽后退,因此這一拳沒能直接要了依韻的命,卻已經讓依韻受了較重的內傷,而喜兒付出的代價僅僅是被劍尖入肉半寸而已。

  依韻百思不得其解,喜兒出手速度快的恐怖,可以解釋為她的速度屬性跟自己一樣到極限,甚至吃過某些仙藥又得到加成。可是內功明明彼此差異不大,怎可能單以左手將自己全力封殺的一劍打的偏開了去?

  “有點意思,呵呵呵呵…”

  此時已是身受內傷,即使逃跑也絕對沒有任何機會,依韻咬牙大喝,揚起劍全力施展繞指劍氣,不要命般朝喜兒殺至。

  二十招后,依韻心中的吃驚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喜兒仿佛對自己拼命的架勢感到十分有趣,僅僅一味采取閃避,然而每每都在自己氣勁之間的縫隙穿梭移動,自己的全力進攻連半點便宜都沒占到。

  “看來你內力快盡了。呵呵呵呵…”

  喜兒身影如電般插入依韻的劍勢,雙手做掌狀,左手硬抓依韻劍身,右掌速度快如電般穿透依韻胸口。口中嗨的一聲,右掌迸發可怕的氣勁依韻的身體整個轟然被炸的粉碎!

  喜兒微一皺眉,“竟然身帶替身娃娃?呵呵呵呵…看你往哪跑。”

  說話間她手中揚起一道符,赫然便是遁地。倘若人意外死亡,無論有無替身娃娃,一旦遠離了所設的復活記錄點,便會在最接近的城市復活。喜兒此舉意欲趕至城內復活處繼續追殺依韻。

  依韻眼前一黑,還好因替身娃娃之故沒有痛覺,否則就以那種慘死的方式,光是疼痛恐怕就夠讓依韻暈過去了。

  依韻復活在京城廣場,卻是毫不猶豫的全力運起輕功朝北門飛奔離去,絲毫不敢妄想跑回聯盟總部以求救援,依韻身影剛動三秒,喜兒已然出現在廣場,正見依韻飛奔離開的身影,不由一笑,“挺有趣,呵呵呵呵…”身影朝著依韻的方向急速追去。

  依韻無論在街道內如何東拐西轉,喜兒的身影總能緊隨而至,待到距離城墻二十丈處,依韻一聲大喝全力一縱,凌空施展縱云梯連續三次虛空借力躍出城墻外。

  喜兒身影卻是如同棉絮般輕若無物就那么飄過城墻,速度卻是非常快。

  依韻大駭,縱云梯輕功最大的優勢便是具備凌空借力的特點,因此即使是京城這般高大的城墻也能在極遠處憑借虛空借力躍出,原本想借此甩開一短距離,只要有那么些許時間脫離喜兒的視線,逃脫的可能性大了許多。

  一灰一紅兩人影極快的在林間山道河流穿梭,依韻此時已是徹底放棄擺脫喜兒的念頭,顯然兩人的輕功修為在仲伯間,更可怕的是喜兒的輕功無論是面對寬廣的湖泊,河流,峭壁,都絲毫不比依韻110級的縱云梯遜色。

  輕功一直是依韻最為驕傲的,事實上在依韻過去所遇的人中,真正能說跟自己輕功相當的恐怕沒有,即使是情衣和月兒,都要稍微遜色那么一點的,到今天才算真正遇到了對手。

  突然眼前一處絕壁,依韻身形一頓,急忙轉向,就這么一瞬,喜兒從后追上,雙拳凌空擊出兩股氣勁。

  依韻想都不想就地一滾,渾然已顧不得此時滿地的泥濘,爬起來便一個番身朝另一方向全力奔跑。

  “呵呵呵呵…”

  依韻不記得是第多少次聽到喜兒的這種讓人膽寒的笑聲,只記得兩人這般一追一逃,已經過了兩個白天一個黑夜。

  依韻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賭武當派的內功特性,期望能比喜兒支撐的更久,兩日前死亡后,根本來不及去錢莊再取一枚替身娃娃,如果再死,那一身苦練的修為就全部完了。

  穿過一處叢林,滿是荊棘的林間枝木把依韻臉上,手上劃的滿是血痕。反倒身后的喜兒卻是跟著依韻走過的路而絲毫不損,除了同樣一身的汗跡和略顯蒼白的臉外,仍舊是那般妖美動人。

  四日五夜,連續不停的全力奔跑了四天五夜,依韻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續久力竟然能達到這種地步,盡管此刻身體已經因為連續的超負荷變的幾近虛脫,但至少依韻知道自己還能跑,快速不停的跑,也許下一刻就會倒下,但只要有一點機會依韻都無法放棄,無論如何都要撐的比喜兒更晚倒下,就是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喜兒的臉色已經蒼白之極,體內的真氣幾近耗盡,雖然眼神仍舊一如往昔的平穩帶著幾許笑意,但確實已經快到極限了。

  不!應該說早已經超越了極限,可是前面那個該殺的男人,竟然還在跑,不停的跑。

  “等我追上你時,一定要讓你受盡生死符的折磨后再殺掉你!”

  喜兒的語氣已略失平穩,帶著些許的怒氣,前面的依韻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回答道“這句話你昨天已經說過了。”

  ‘她也快不行了,去沙漠——我不相信連內功的續久力我也比不過她!’依韻打定主意便朝著雁門關急奔,身后的喜兒緊隨而行。

第六節孤傲與孤傲  “呃…”喜兒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正追著依韻,猛然見依韻從視線內消失,腳下連忙發力,卻是突然從黃沙堆砌而成的小山頭上滾落。倘若是一般的山崖,定然能及時借力穩主身形,但此時身體本已極為虛弱,加上沙漠中本就難以借力,便如同個不會武功的人般旋轉著滾落,搞的好不狼狽。

  好不容易跌落到較平坦的沙地,喜兒雙手撐著沙地起身,見前方幾米處的依韻剛站起了身體,輕輕晃了晃那臟的不像樣,長發上還雜著無數沙塵的頭,然后回望自己一眼便又舉起雙腿飛奔著逃去。

  喜兒顧不得想象自己此時或許同樣骯臟狼狽的模樣,雙手一用力發足緊隨追去。

  依韻此時已經是心中叫苦不已,進了沙漠已經奔了近一日,后面的魔女仍舊緊咬不放,這么下去恐怕得雙雙可笑的累死,在怎么說一個是江湖第一魔女,而他自己也算是一代高手了,如果就這么累死在沙漠,被別人知道簡直是千古笑料。

  氣苦的他邊跑邊怒吼道“你這么死命追著我到底為了什么?有這時間你能殺很多人了,你是不是看上我想嫁我?是的話你可以說啊!沒必要這么拼命的‘追’我!”

  依韻的話卻是沒得到意料中喜兒的憤怒,僅僅換來一陣慣例性的魔鬼笑聲。

  “呵呵呵呵…”

  依韻不由把自己氣了頓,罵道“我靠!”

  這次依韻知道自己真的是要不行了,體內僅剩那么一絲真氣維持著,隨時都可以倒地直接斃命。

  腦海中卻是不斷浮出沙平日的語氣,容貌,心頭猛然一陣酸楚。

  聯盟中自己過去所做的事情包括救小琳,事實上傷心斷腸以及冷傲霜,金剛等人是早已經了然。

  只是當確定的時候,山莊已經在聯盟內擁有較高的地位,因此才故做不知容忍著自己的作為,如果自己一身修為就這么沒了,憑什么還可能想跟沙一起?即使能,恐怕也是花費幾年工夫再重新進入超級高手之列之時。

  依韻猛然想起往日種種,如果自己的生活中突然沒有了沙,自己能承受嗎?答案讓依韻感到恐懼,遠比面對喜兒恐怖殺氣時更加恐懼。

  依韻正想的入神,突然腳下一軟,驚的連忙運功一躍,卻是沒借著幾許力道,僅僅躍出四丈,便又跌落。

  ‘流沙地帶!完了!’

  依韻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掉進了流沙帶,在這種地方除非自己輕功到達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步,否則不可能脫的身去,雙腿不片刻已經陷下一半,卻是絲毫不敢掙扎,這種時候越掙扎死的越快。

  依韻抬頭望向站在流沙帶邊緣的喜兒,反倒微微一笑,“哈,任憑你江湖第一魔女又怎樣,我終究不需要死在你手上!”

  喜兒望著逐漸下陷的依韻,眼神透出一絲古怪,隨即笑道“呵呵呵呵…我說過,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就是你陷進流沙帶,在你氣絕前我仍舊會親手扼斷你的咽喉!”

  說罷身形如同棉絮一般朝著依韻飄去,依韻心頭一緊,卻是沒想到喜兒竟然瘋狂執著到這種地步!

  對于依韻而言,眼下生死根本不重要,反是心頭一口氣,絕對要贏,既然死定,怎么也不能讓喜兒秤心如意,正欲自絕,猛然見喜兒在自己身前六米處陡然摔落。

  變故不由讓他哈哈大笑道“哈哈…看你,連這么點距離都躍不過來了,還想殺我?”

  喜眼神中透著極度的不甘,凝視著腿已完全沒入流沙的依韻。

  依韻卻是嘆了口氣,一改片刻前的得意,“沒想到江湖第一魔女,和我這么一位武當繞指第一高手,一起死在流沙帶,簡直是江湖人的千古笑料!”

  喜兒神色恢復平穩,“呵呵呵呵…我的殺道,追求的本是死于更強的殺道,雖然眼下的死法讓我頗為遺憾,但也不失為我本該有的結局。”

  喜兒的話頓時讓依韻產生一種莫名的好感,突然間連之前的恨苦感覺都消失個干凈。

  此時夕陽余輝灑瀉在喜兒的臉上,依韻的眼里已經看不見喜兒臉上的沙塵,那股子無法形容描述的美麗和動人卻是直入依韻身心。

  流沙漫過依韻的下巴,依韻閉氣換做內息,盡管以眼下的真氣情況,即使這樣也無法支撐多久,但是,只要能多活一刻,就不該放棄。

  不過半刻鐘,還未至依韻閉息的極限,猛然腳下一空,落在實地上。

  依韻甩甩頭,將沙塵甩了開去,回顧四望,發覺此時自己正站在一個圓形平臺,平臺的地面卻是布滿無數密密麻麻的小孔,落下的沙塵盡數陷下。

  抬頭一望,頭頂處有些受損的石頂遮擋著,以致沙塵陷落的速度受到限制。大難不死的興奮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一聲輕吟把依韻嚇了一跳,頓時想起自己沒死,那么喜兒定也死不去。

  然而平臺兩旁隨各有一條通道,卻是種間有著十余丈的斷層,以依韻此時的內力,怎么也是跳不過去的。

  依韻把心一橫,朝著喜兒正跌落的方向勉力跳去,雙手把喜兒抱了個結實。

  可憐喜兒縱橫江湖一生,方才原本以為必死,卻是突然腳下一空,時間上比依韻慢了那么幾線,根本還沒來得及明白狀況便被依韻抱了個結實,慌忙中怎生使力也掙脫不去。

  如此片刻,已是看清周圍的狀況,心下已知道從背后把自己緊抱著絲毫不松手的人是誰,微怒道“依韻,快放手!不然我殺了你!”

  “哈,做夢吧你。這里我沒地方可逃,一放手不是死定?反正都要殺我,能多活會總是好的。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喜兒又勉力運功試圖掙脫,卻是終究無奈何,此時喜兒的內力實際上要比依韻更糟糕些,靈鷲宮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神功雖然強橫,暴發力極可怕,但是在續久力方面確實要比武當純正的內氣遜色些許。

眼見如此,便也放棄了掙扎,暗自調息試圖盡快多恢復些許內力。只是被依韻緊抱著的身體感到十分不自在,喜兒一直從殺人中追求著樂趣,哪曾  試過被男人這么親密的接觸過?

  卻是忍著這種不適感盡量平和的道“我聽月兒說過你,你一出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依韻簡直驚訝的無法形容,即使知道喜兒殺人從不管人情,但是在怎么說以自己和月兒、零也絕對算是要好的關系,也不至于這么拼命的要自己命吧。

  頓時手上又加了些許勁道,更是不敢松懈,否則這魔女絕對不會有絲毫猶豫立即下手取自己性命,雙腿同時緊扣著,盡量限制喜兒身體可能活動的空間,防止發生意外。

  開始的時候一心焦急倒還沒什么,待過得片刻,猛然感受到喜兒柔軟豐滿的身體帶來的那種莫名的勃動,頓時感覺氣氛有些古怪,尤其身體自然的生理反應,更是讓依韻覺得無比尷尬。

  事實上依韻從學院至今從未真正和異性發生過深入的親密行為,跟沙之間雖然關系早已定下,一則過去一心追求武功的修為,對其它事情逐漸失去興趣,甚至想都不曾多想。再者,在未脫離聯盟前,依韻也不敢給予沙肯定的承諾。

  如今面對這種情形,卻是有些不知所措,極想放手逃避這種尷尬,但是卻又不敢放手,便只得這么忍著。

  喜兒事實上此時的難受感只比依韻更強烈,依韻身體的變化喜兒自然感覺到了,卻又毫無辦法只得暗暗加速凝聚真氣,心中卻是恨不得將依韻一小塊一小塊的分割成碎片再扔去喂狗。

  依韻猛然警覺道“你在運功凝聚真氣?我就不信你靈鷲宮內力恢復速度能比武當派更快!”

  說罷見喜兒不說話,便也沉默著收起心神加速度恢復真氣,兩人維持著外人若看見定覺得非常曖昧的姿勢,各懷著大煞氣氛的算計暗自凝聚著內力。

  如此過得兩個時辰,兩人幾乎同時動作,喜兒全身猛然發出一股氣勁,同時依韻迅速放手后撤、低身飛退,左腳同時猛然運功硬插入堅硬的花崗石地面,頓時揚起一片石頭碎片夾著內勁朝喜兒撲去。

  喜兒此時已然轉過身面對著依韻,雙手劃一圈圓、衣袖揮舞,漫天而至的石頭碎片紛紛跌落。

  喜兒揚起雙拳正欲朝依韻發出致命攻擊,依韻突然雙手一揚同時暴喝“九陰真經!”

  喜兒心下吃了一驚,頓見依韻雙手間撲出一股黃沙,暗叫一聲中計,生怕被夾著內勁的沙粒毀去了容貌慌忙轉身飛退。

  依韻心頭一喜,暗叫一聲幸好,這一招賭的就是即使是喜兒也仍舊無法避免在意自己容貌的情緒,要的就是這么點時間。

  依韻趁機身形急轉,大喝一聲凌空幾兩次借力躍出平臺穩穩落在黝黑深邃的通道,發足狂奔。

第七節重見天日  喜兒嬌喝一聲,朝著依韻逃跑的方向追去,此時以兩人的見識,都心知這里便是傳說中的沙漠迷宮,既然是迷宮定然有出路,倘若讓依韻先一步逃了出去,再想抓著可就難了。

  依韻滿心焦急的發足狂奔,見彎就轉,最后跑至一處大廳,寬近四百余米,盡頭處平臺似乎放著些什么東西。

  依韻心知此時回頭定死無疑,硬著頭皮祈禱著發生奇跡。跑至臺前,見桌上成列著一對閃閃發光的手套,一旁有一顆也不知為何物的珠子,一旁還有一本書籍,在側旁有一地圖。

  依韻見狀頓喜,慌忙拿起地圖觀看,果然是迷宮全圖,而這里便是種心,一側有處秘密通道,依韻按照地圖所講解的辦法找到開啟機關。

  心里盤算著是否能撐到機關完全啟動之時,按地圖上所說,開啟后機關需等待五分鐘放能出現通道。

  依韻靈光一現,暗咬牙道也只能如此了,隨即穩定心神,面對近來的廳門出,等候著喜兒的現身。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著一身亮紅裝的喜兒已是含笑緩步踏了進來。那神態分明在說“怎么,無路可逃了?”

  依韻神態透出一股無畏,聲音平穩的平淡的開口道“這幅是迷宮的地圖,這對手套大有來歷,這顆珠更是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寶物。看來我終究是逃不掉。”

  說著將珠子和手套、秘籍扔給喜兒。

  喜兒有些疑惑的接過,此時也確實不著急了,如果自己守著門口依韻都能闖過去,除非發生奇跡。

  她接過手套一觀,暗自贊嘆不已,珠子卻是隨手收了起來,誰知道這珠子到底是什么東西,萬一有毒豈非中了依韻的詭計?隨即翻看著秘籍,不由微訝,竟然是連城劍決。

  隨即收入懷中道“然后?”

  依韻淡淡道“既然無路可逃,我只有使出我從沒對外展露過的、真正擅長的武功和你決一死戰!不過再這之前,我很想知道那對手套到底是否真是無堅不摧。”

  說著運勁將手中的盧湛朝喜兒遙遙射去,喜兒伸出戴著剛獲得的手套硬抓劍身一加勁道頓時盧湛劍被硬生生折成兩截,兩人都吃了一驚,要知道盧湛是仿制古神兵湛盧所制,其鋒利程度江湖上除卻總壇利器外根本無劍出其左右。

  喜兒十分滿意的打量著手套,“呵呵呵呵…很好,這趟追殺也不枉了,絲毫無損。不過,你到底有什么詭計?你連劍都沒了,赤手空拳想跟我打?”

  依韻高深莫測的微微一笑,“你想必知道武當派的太極拳法吧!事實上我最強的武功并不是劍,而是太極拳!便是赤手空拳,你要勝我仍舊免不了付出代價。”

  喜兒眼現興奮之色,“呵呵呵呵…那最好,要不,就這么無趣的殺了你實在不甘!”

  說罷擺開戰斗架勢,依韻全身無風自動,顯然在凝聚著功力,喜兒絲毫不心急,神色平穩的等待著依韻的攻擊。卻是過得數息仍舊不見依韻有出手的動向,就在這時,她耳中突然聽到陣陣機括聲響。

  猛然驚覺依韻把三樣物品都仍給自己,卻是偏偏地圖仍舊放在桌上,頓時知道有詐,急速朝依韻撲去。

  依韻大笑一聲往一側滾去,墻壁此時正好開出一道越來越大的通道,依韻身影就這么沒進了通道的黑暗中。

  喜兒擔心通道內有玄機,抓起桌上的地圖迅速瀏覽,猛一跺足,鉆進黑暗的通道追著依韻而去,心中卻是終于動了真怒,從來不曾犯過如此低級的錯誤,試圖給對手留一些說話的時間,往往就是改變整個結果的錯誤決定,偏偏今天竟然犯了大忌!

  出得迷宮,見到天空炙熱的太陽,依韻的喜悅之情無以言表,盡管此時喜兒仍舊追在身后,但至少脫離迷宮,起碼被殺的幾率也就大幅降低。

  兩人的追逐戰又一次展開,這趟不過一日一夜,兩人都已是累的氣喘吁吁,畢竟連續這么多日的不停消耗又得不到絲毫外在能量補充,全靠體內真氣維系,那種負荷是難以想象的。

  眼前出現一處綠洲,依韻一個縱躍跳過湖泊隨即轉聲大聲道“慢著!!”

  喜兒此時自知依韻的心思,但眼下喜兒自己也確實快要活活渴死,便在湖泊的另一邊停下腳步。

  依韻聲音盡量平和的帶著些許哀求道“我們喝點水再繼續吧,你也不希望活活渴死吧?”

  喜兒微不可覺的輕輕點頭,兩人緩緩蹲下,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雙手捧起水慢慢喝了起來,喝沒幾口,便同時放下警惕把嘴湊到湖面,大口的猛往肚子灌。隨即、幾乎同時一個轉身急奔,一個縱身起躍,一齊打著趁對方享受入神,借機拉開和縮短距離的念頭。

  又這般一逃一追,兩人跑著又再次接近京城,依韻已經虛脫的快要馬上死掉,喘著粗氣大聲道“都多少天了,你有沒什么急事要辦?要是有求求你先去辦事吧,辦完再來殺我吧!到時候還能進行暗殺之類的,不是比這么沒命的跑到一起斃命來的有意義多嗎?”

  喜兒早已累的連慣例的笑聲都沒了力氣發出,聽了依韻的話確實猛然一驚,暗自計算著日期,暗叫不妙。

  恨恨道“千殺的!你等著、這趟被你害慘,等我辦完事,必定上古月山莊取你性命!”說罷竟真的這么匆忙轉身朝著另一方向跑開了去。

  依韻只回了一次頭,便發足沒命往京城狂奔,天知道那魔女是不是誆自己?要是一停留、她又突然殺出來怎辦?

  夜半時分,沙在古月山莊莊主庭院閣樓內獨自整理著房內的書籍,盡管每天都整理一遍,卻仍舊忍不住在入睡前再行整理一道。心中卻是嘆著氣,其它人都早已陸續返回了京城,怎么反倒依韻至今未歸呢?

  難道真出了意外?

  沙搖搖頭甩開自己的念頭,不可能的,就算出了事,依韻覺得無法再回來,也至少會開傳音頻道跟自己說一聲。何況江湖上又有幾個人能威脅到依韻的生命呢?

  大概是事情有些周折吧…

  一陣衣衫做響聲引起沙的警覺,隨即聽到一陣狼狽的撞跌聲,沙迅速穿上外套推門而出,卻正見依韻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全身上下要多臟要多臟,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偏偏還露出一個極開心的笑容“沙,我想你。”隨即就那么一頭載倒在地。

  沙吃了一驚,險些忍不住驚呼出聲。顧不得回味依韻暈倒前的話,慌忙將依韻扶進房內躺下,細細檢查著依韻身體狀況,隨即松了一口氣,并未受什么重傷,但是體內真氣以及身體情況卻是極度惡劣,簡直無法想象發生什么事情能把依韻逼的這么狼狽。

  沙胡亂想著,突然想到什么、不由自主的臉色微紅,旋又出了閣樓招呼著NPC侍從吩咐準備熱水。

  沙脫去依韻一身臟的連乞丐都不如的衣衫,強壓著想逃的欲望費力的將昏迷的依韻移進洗裕房內,仔細的替依韻清洗著全身,神色露出幸福和滿足的神態。旋又忍不住猜測著依韻到底遭遇到什么事情。

  方才查看依韻的腰袋,替身娃娃赫然沒了蹤影。沙獨自胡亂猜測一陣,卻是仍舊不得肯定,干脆便也不再想了,一切等依韻休息好了就知道了。

第八節生必有可戀  依韻大睡了兩天兩夜,終于悠悠醒來,仍舊感覺全身一陣虛脫無力。頭更是感到暈的厲害,睜著眼睛在房內打量半響,意識才完全清醒了過來,回想起此時已經身在山莊內。

  “沙?沙…”

  依韻下意識的出聲喊著,頓時房門被人猛然推開,一身白紗裝束的沙帶著一臉喜色的闖了進來,坐在一側,扶著依韻靠在床邊,語氣中滿是擔憂的道“總算醒了,到底發生什么事,有危險你也該馬上用傳音頻道告訴我一聲,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和你一起時,不然我傳音頻道就算睡覺也是不關閉的。”

  依韻露出一個苦笑,“沙,我連打開頻道的時間都沒,而且,也不可能求助…我遇到了喜兒,被她殺了次,她因為我帶著娃娃的緣故仍舊不甘心,足足追了我…厄,我忘記準確是多久,跑糊涂了。大概七到八個日夜吧,連續不停的,要不是她突然想起有急事要辦,我恐怕就活活跑死在路上了。”

  沙聞言大駭,“原來是她?還好…總算平安回來了就好,你先休息著,我去端些補品進來,你身體虛脫的不成樣。”

  依韻伸手拉住欲起身離去的沙,眼神爍爍的道“沙,陪我會再去。這些天,被喜兒追殺時不斷想起你,我覺得過去,我確實陪你太少了。武功雖然不該放下,但是我那般過分的苛求,似乎也過分了…如果這趟不是運氣夠好,就這么毀了一身修為,便不可能再回到聯盟,你師姐也不可能允許你跟一個連自保都不能的人離開,那樣想在和你一起度過許多美好的時光,簡直成了奢望。以后我會多陪你的,對不起。”

  沙一頭扎進依韻的懷內,滿是委屈和欣喜的淚水奪眶而出。

  沒有人不在乎被自己所愛的人漠視,無論有多堅強或是多無情都好,就是清心寡欲等級已經達到150的沙,也僅僅是能比別人更強的壓抑和忍受著而已,卻絕不表示無所謂。

  喜兒幽幽醒來,一身的骯臟已然被侍女清洗干凈,抬頭看看日歷,已是昏睡了兩日多。雖然感到全身酸軟無力,仍舊支撐著盤膝而坐,運功恢復著內力。

  ‘后天就是約期了,必須盡快恢復功力,為了斗氣竟然鬧的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容兒輕手放下幕簾,關門退了開去。

  月兒走近關切的詢問道“情況怎樣?”

  “該差不多了,已經在自行運功。不過,這次的約戰恐怕不妙,喜兒的身體太虛弱了,就是這兩日再怎么補,最多也就能恢復得五成狀態。真不知道她怎么可能鬧的這么狼狽,就是跟小刀惡戰一場,也不至于吧!”

  月兒做無奈狀,眼角輕剽喜兒的房門,“現在是不可能知道的,等她結束了約戰,才可能花時間對我們說。”

  容兒微微點頭,轉身帶著清風離了開去。

  月兒帶著滿心的疑惑,回了自己住處,朝侍女吩咐道“快馬去京城找冷傲霜,請她送一株雪蓮前來;再吩咐綠花去青龍壇找不存和有缺,請她們送幾顆歸元丹,就說十萬火急。”

  侍女應聲退去,月兒單手托著下巴,眼神透著幾許愁思,幽幽的神態此時份外動人。

  喜兒推門而出,兩日每頓服用歸元丹和雪蓮,身體狀態仍舊只恢復了五成些許,內力也僅恢復了八成,卻已是眼前能做到的極限了。

  見月兒和容兒都已在房外涼亭處候著,不待兩人開口便道“不必多說,無論如何也是要去的,如果真讓他們破除了約定,也無可奈何。我從不需要借口,此外,容兒,月兒你們替我把古月山莊的資料盡可能詳細的替我準備妥當,該死的依韻,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說著便欲舉步離去,月兒略有些焦急道“難道是因為依韻?可是他哪來那份本事?”

  喜兒朝外走出的腳步不停,聲音遠遠傳來道“呵呵呵呵…休要替他求情,你該知道沒用。他的逃命本事非常了得,害我不停追了八日八夜!”

  容兒朝月兒聳聳肩,輕聲道“你該知道她脾氣,你總不會為個外人打算跟喜兒打一架吧?呵呵。”

  說著轉身離去,自然是吩咐門派成員收集喜兒需要的資料去了。月兒暗自無奈,‘依韻,便算你運氣不好吧,我也救不了你。’

  喜兒放下挽起的長發,隨意的披灑在雙肩,頓時另有一番韻味,顯得高雅而恬靜,簡單的這么些許變化竟然完全從一種妖異的美徹底轉變,實在讓人驚嘆。

  她腳下輕快的踏上斷腸崖,此時崖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緩緩轉身,看一身黃色絲綢的裝束不由讓人想起恒山派,但女子卻未束發,更沒佩帶著恒山派女弟子所帶的清修帽。

  一對冷傲的雙眼緊盯著喜兒,神色分明帶著幾許仇恨和怨毒,卻仍舊未破壞那份清新的美感。

  喜兒對女子的神色毫不在意,“呵呵呵呵…你的生死伴侶呢?”

  喜兒話音方落,一旁的巨石轟然碎裂,一名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猛然出現,右手將劍連鞘放在肩頭,左手卻是提著一壺酒,神色冷漠而充滿傲氣,棱角分明的臉龐忍不住讓人贊嘆實在英俊之極。

  “我很早便來了。”

  喜兒長發輕揚,淡淡道“那就開始吧,看看這趟你們是否能從我手上挺過兩百招。”

  男子打量了喜兒幾眼,沉聲道“不若改個日期吧,你身體狀態明顯不好。”

  黃衣女子聞言微怒道“管她做甚?她自己都不理會身體狀態仍舊前來赴約找死,何需我們替她擔憂!”

  喜兒全身衣衫頭發無風自動,不片刻連帶周圍大片范圍都充斥著白色氣勁。一男一女頓時神色凝重的聚起功力,紛紛拔出腰間長劍。

  男子大聲道“小心她的手套!那是天蠶軟絲手,連寶刀利劍都能輕易折斷!”

  女子點頭示意明白,兩人頓時挺劍朝喜兒攻上,女子所使赫然竟是恒山派絕學萬花劍法,男子所使竟是全真派鎮派無上三清劍。倘若放到江湖中,任一人一出手定讓人深感驚訝,這兩套武功,先不談其威力,僅是想學得,便是極難之事。

  就是眼下的門派十大高手,除卻個別名聲赫赫,得到掌門人認可的極少數幾個外,其它人都是未夠資格得以傳授的。

  如此兩個人物,怎會在這種無人的山崖,跟江湖第一魔女喜兒決戰呢?

  喜兒對兩人的攻勢仿佛無睹,雙手硬插進兩人劍勢最強的中心點,雙方一陣硬碰下各自退了一步。

  女子士氣高漲道“她不但身體未完全恢復,連內力都受損至少四成!你今天死定了,魔女!”

  男子嘆了口氣,挺劍再次攻上。

  這一次兩人劍上所帶的勁道卻是遠比剛才更強,周圍幾丈處的沙塵碎石皆被氣勁沖擊的四散飛起。

  喜兒臉上掛著一如往常般的似笑非笑,雙手做掌狀身影如鬼魅般從兩人的氣勁間隙插入,兩人連挽十數朵劍花,方才勉強化解喜兒眼前就要穿胸而過的攻擊。

  女子駭然道“小心點,她的速度比十年前更快!”

  “呵呵呵呵…今天該是你們唯一有機會解除約定的機會。我的體力確實不行,倘若你們能盡數擋下我的快攻,誓約便就此解除。”

  喜兒的混身氣勁內斂不再外放,兩人卻是心知這才是喜兒認真交手的狀態,心神隱隱被一股強烈的殺戮之氣沖擊,難以穩定。

  喜兒雙掌連連急攻,身形快的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人的速度,繞著兩人完全壓制性的連綿快攻,兩人原本不至于在喜兒狀態如此不佳的情況下仍舊如此狼狽,但卻要防著被喜兒硬抓住手中的利刃,這就顯得礙手礙腳。

  他們額頭的冷汗直冒,不斷化解著喜兒一輪又一輪的攻擊。山崖平臺原來的花草早已被雙方交接的氣勁吹飛的不知去了哪里,地面也被流散的氣勁撞擊的坑坑洼洼。

  日落夕陽,山崖附近的山,樹,巖石盡數被夕陽的余輝覆蓋上一層美麗的霞衣。

  斷腸崖上,喜兒雙手負背而立,神色略顯蒼白,“呵呵呵呵…你們擋下了,誓約從今天日起解除,但是他日江湖上最好莫在我心情不佳的時候被我遇到,不然,你們仍舊要死。”

  黃衣女子全身已是被汗濕透,喘著氣道“口出狂言,你已經奈何不了我們了!”

  喜兒似是未聞,雙眼掃過一片狼籍的山崖平臺,似是自語般的道“明年的今日,這里依舊美如當初。”

  轉身輕飄著下了山崖平臺,片刻后遠遠聲音道“你們有今天之幸,不得不感謝一個叫依韻的人,否則憑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我手下挺過三百招,永遠…”

  我終究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盡管這是一個事實,但對我而言,終究無法洗脫借口的嫌疑。

  其實我對早已沒了興趣,卻依舊不斷赴約,僅僅是不高興他們過的愉快而已,僅此而已。

  第九節愚蠢?

  喜兒放下手邊的資料,惋惜的嘆道“可惜,可惜…”

  容兒露出不解之色,月兒卻是沉穩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繼又放下。

  “月兒過去說他很有趣,我也認為如此。只是沒想到經歷了死亡的壓力后,他卻開始入了俗套。真是愚昧,呵呵呵呵…不過這樣很好,讓我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誨吧!呵呵呵呵…”

  “依韻,你最近變化很大,怎么突然山莊的活動也每次出席,平日更是陪我的時間比往常多了百倍不止。”沙對于依韻突然大幅的改變一方面欣喜,另一方面卻又憂心。

  “放心吧沙,你該明白。一旦我他日要離開聯盟,不管我的理由是什么,聯盟都絕不會容忍我這種修為的人脫離的,那時候就是對我下手的時候,過去的舊帳都會被翻出來。現在之所以容忍我,因為我的野心有限度,雖然坐大卻始終不威脅他們的地位,而且對于聯盟而言,也有足夠的價值。唯一能讓他們在我離開時也不敢對我動作的可能,就是即使我離開,我仍舊是山莊的太上皇!仍舊能左右山莊的一切,所以,我現在不得不在山莊內花費些工夫了。”

  沙這才恍然大悟,“依韻,下午我跟師姐和聯盟的朋友約好出去趟,就不陪你了。”

  “恩,去吧。”

  沙離去后,依韻再次陷入莫名的煩惱和不安中,最近這些日子,雖然每每陪著沙時覺得特別溫馨,然而自己獨處時卻又總感覺自己有些地方十分不對勁,就好象正在犯一個可怕的錯誤,偏偏又想不明白錯誤犯在什么地方。

  思量片刻,仍舊毫無頭緒,依韻索性不想,閉目修煉著殺劍總決,整套類的武功,有個極為便利之處,就是可以通過修煉總決的方式,將其中幾樣進行打包,這樣便能讓心法,劍法,身法三者同時提升,而所耗費的時間卻跟單獨修一種幾乎沒有差距。

  當然,倘若專心修其一,長期累積下仍舊是要快上許多的。

  對殺劍決的領悟和自修進度的緩慢讓依韻吃驚,十五天的時間,竟然僅僅修到二級。

  這讓依韻十分懷疑殺劍決的本名到底是什么,因為秘籍的封面很明顯是被撕毀后重新添加的,而這種難度的武功,遠超過繞指,至少也會最高深的鎮派絕學行列,甚至還不止。

  此時的依韻自然不可能知道,就因為修殺劍,日后對他的影響究竟有多深遠。

  依韻頹然停止自修,滿心的煩躁感讓這一刻產生一種破壞的欲望。

  最近這些日子,只要稍久見不到沙,便會心神不寧,過去那種淡然專注的心態消失的尋不到一點蹤跡,無論如何無法回歸到到那種狀態。

  煩躁的依韻踱著步子在山莊內閑逛著,古月匆忙趕至,“莊主,西夏那邊出事了,幾個靈鷲宮的人殺了我們山莊不少人,對方身手都頗強,跟古堂主戰了個難分難解,現在仍舊奈何不了對方。”

  依韻想著左右無事,沙出去游玩恐怕最少也得后天才能回來,“我親自去一趟吧!備馬。”

  古月一臉吃驚,最近依韻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大到連古月都感到不適,但這種變化對于山莊內人心而言終究是好事,古月自然樂得其成,連忙離去吩咐備馬。

  “莊主好厲害!劍快的像一陣急風吹過,三個靈鷲宮的妖女就伏法了。”

  山莊的成員紛紛發出喝彩聲,深深被依韻的實力震撼,不少人心中對依韻涌出崇拜之情,更為依韻竟然為了這么點事情就親自出手感到欣慰,有一個愛護屬下的莊主,當然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不是嗎?

  加陪著依韻登上馬車,朝京城沿路返回,一路上眼見依韻神色極為不耐。

  忍不住開口道“莊主,到底什么事情讓你這么心神不寧?”

  “沒什么,你專心練好功就是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要多操心。”

  “是。”加嘆了口氣,卻也沒因此受挫,這些日子以來早知道了依韻的大致脾氣,心里藏著無數東西,但是卻絕不會對人透漏的。

  “莊主,大理出事了,幾個江湖人跟山莊發生沖突,身手都十分高明!海香主都不是對手,天色香主有任務在身一時半會難以聯系。”

  依韻方剛返回京城,便接到手下的匆匆匯報,想也不想道“我去。”

  次日,“莊主,羊毛收集點有幾個身手高明的人跟成員發生沖突,殺了我們十幾個人了…”

  “我去。”

  “莊主…”

  “我去。”

  “依韻,這半個月怎么突然發生這么多事。你這么老是親自出手,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你反而不去了,下面的人一定會覺得你看不起他們才不愿意親自出面,你這樣哪還有時間練功?”

  沙見依韻最近四處奔波而深感憂慮,雖然知道依韻希望穩固山莊內部的人心,這些日子來,山莊活動從不缺席,山莊內部做了不少人性化的福利措施調整,成員有事親自出手,眼下短短近一個月的時間,山莊內的人從原本少有人見過依韻變成了少有人沒見過依韻。

  可是對依韻的影響卻是,已經近一個月沒有認真自修練功,殺劍決仍舊還是二級沒有絲毫進展。

  依韻的情緒顯得特別煩躁,微微不耐煩道“我心里有數,這分明有人故意搗亂,我就看看他能派多少高手出來讓我殺!你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早點睡吧,明天你一早還得出門。”

  沙聞言頗有些內疚的挽著依韻柔聲道“你是不是生氣我最近出游的次數太頻繁?如果是我就推了它好好陪你,或者你最近也夠忙的,不如陪我一起出去玩幾天好嗎?當散散心。”

  依韻聞言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分了,溫聲道“我沒事的,只是最近事情多鬧的心情特別煩躁罷了。我會想個好的解決辦法,我就不去了,你知道我這脾氣,我摻和很容易鬧出不愉快。”

  沙無奈的暗嘆口氣,依韻除了在山莊內對人和藹外,在外面極不愛說閑話,常讓人覺得他清高的孤傲。自己那般朋友,沒幾個不是嘴巴停不下來的主,徒然讓他增加煩躁而已。

  “那好吧,等你有空時,我單獨陪你到處走走。”

  “恩。”

  依韻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自己似乎突然丟棄了很多東西,怎么找也找不回來了。

  “月兒,容兒,武功一道,不進則退。你們知道江湖上為什么過去有那么多成名高手,但是后來卻變的平庸,多少最后死于新起之秀手上,一身修為最后化做青煙?”

  喜兒似乎根本不打算等兩人回答,緊接著自答道“他們成為風云江湖的有名高手前,能夠忍受寂寞,不斷苦練,可惜一旦成名后,要么為情,要么名,要么為利。再也找不會那份承受寂寞的心,逐漸被時間潮流埋藏,成為平庸的一份子。”

  月兒已經明白喜兒說這話的用意,自己以及容兒,曾經都經歷過,若不是喜兒,也許也會如同過去的無數成名高手一般,在這種潮流下被埋藏,化做一縷無人記得的青煙隨風消逝…

第十節有時  后悔,有時候是一種動搖。

  依韻在后悔,后悔自己對殺劍決所下的決定。

  不可否認,在當時的情緒渲染下,讓依韻對村莊的村民有一種同情,事實上依韻是想過的,想過在王一行遞上殺劍決后就殺之滅口,但這份同情并不是主導依韻放棄這個念頭的主要因素。

  而是一份決心,決心徹底放棄現在已經自修到一定高度的武功,如果門派的秘籍沒有送出,依韻很難肯定自己能一直堅持做到重頭再來,倘若是死亡重生,那么即使重頭再來一次,依韻絕不會有絲毫動搖。

  但是現在不同,這就好比當一個商人在某一種行當已經發展到大部分人都羨慕和無法企及的高度時,讓他放棄繼續進一步在這行當擴大自己的生意,而去全力經營完全不相干從零起步的另一個行當一般艱難。

  即使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在未來這個行當會比現在所做的更具備數倍的發展空間,便真的能貫徹到底嗎?尤其當你心思的轉移,會導致其它的競爭對手們逐步趕上超越占領你原本已然強盛的行業時,就更加困難了。

  依韻這些日子非常煩躁,按照殺劍修煉的進度判斷,恐怕沒有四,五年的時間都是無法體現出比繞指更強的威力。

  但若是繼續修煉繞指四,五年的話,實力增加的又豈止一點點?或許同樣的情況下,十年后殺劍的威力遠超繞指,可是依韻現在等不了那么久,山莊這些日子以來持續的問題已經讓依韻煩惱到頭疼的地步。

  有的事情一旦開了頭,很難去改變它的模式,否則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全成了多余,依韻決定了在山莊內部收買人心,也如此做了,便只能繼續以這種姿態進行下去,直到離開山莊為止。

  只有如此才能保持著自己不可動搖的形象在山莊所有人心里,做100件事才能收買到足夠人心,但是只要你錯一件就足夠毀掉前面全部所做。

  殺劍遲緩的進度,山莊越來越多的繁瑣事務,這每一樣都足讓依韻頭疼欲裂,尤其這些并不能給依韻帶來任何快樂和滿足感時,便成了痛苦。

  房內的依韻正想著這種種頭疼事時,房門被人敲響。

  這個時候沙不會過來不會客氣的跟先敲門,古月進來豈敢不先打招呼?

  山莊內的其它人更不可能,依韻帶著疑惑出了房內,拉開了閣樓的門,平日依韻不喜侍從逗留,因此閣樓內除卻每日清理打掃的NPC外是沒有旁人前來打擾清凈的。

  這時候便是身為莊主,也只能親自開門了,總不至于為此還高呼侍從數遍,再等個一兩分鐘跑過來替自己招呼來人吧?

  “是你?”

  依韻的神色瞬間變的柔和,來的人竟是許久不見的零。

  零眼睛在閣樓內四處打量了一遭,隨即不待招呼便大步踏入,“看來你日子過的挺滋潤的。”

  依韻一直覺得很不解,自從剛踏入這里,挖礦認識零開始,就對零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

  某些方面而言,就好象突然自己變成了一個什么都不會多想,也忘記擔憂的孩童;而零,讓依韻覺得是另一個這樣的孩童,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倔強!

  如果非要解釋的更明白一些,那就是仿佛見到零,就像是見到對著鏡子看到自己,自然親切,甚至無條件的信任。依韻無法解釋這種奇妙的感受,也便干脆不想繼續尋找緣由,總之,這種感覺讓依韻舒心,這就夠了。

  零隨意翻動著依韻的物品,連同桌上的重要的山莊文件,卻是看了兩眼便再也沒興趣,轉至下一處。

  如此良久,這才開口道“你也太無聊了吧,每天就忙這些?”

  依韻苦笑,卻是無從解釋也懶的解釋了,“見到我很詫異吧?算算我們可有兩年多沒見過了,月兒倒是經常見過你后跟我聊起你的情況,聽說你武功日益精進,來吧,跟我打一場。”

  “大小姐,你沒事吧,突然跑來找我打架?我最近打的夠多了,實在沒興趣動手。”

  零仿佛沒聽見依韻的話般道“如果你想讓一個人出手,最迅速有效的辦法是什么?”

  依韻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先拔自己的劍。”

  零身形一動右拳迅速凝聚起讓依韻為之駭然的內勁攻至,依韻暗罵自己笨蛋,每次在零面前總是這樣,絲毫沒了心機,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先經過大腦的思維過濾就條件性的直接做了。

  “停!”

  依韻連忙一聲大喝,零的粉拳在依韻面龐十余厘米處頓住,原本拳上恐怖的氣勁竟然就這么瞬間彌散無蹤,這種可怕的內氣控制速度實在讓依韻驚訝。

  “打,到外面打吧,這房子目前我還是比較滿意的,沒有要拆掉的打算。”

  零露出得意的微笑,轉身率先出了閣樓,依韻提了劍跟隨而出。

  雙方擺開架勢,依韻以眼神示意零先行出手。

  零不滿的哼了一聲,身形急動朝依韻普至,零的拳法變幻遠不及月兒那般眩目,招式直接,速度上顯然也及不上月兒和自己,但依韻方才見識過零不可思議的內勁控制能力后絲毫不敢因此產生輕視。

  全力運劍朝零粉拳斬落,距離五米處便放出一道氣勁,零嘴角掛著一絲淡笑,原本仿佛沒多少力道的拳頭,瞬間迸發出一團白色氣勁,不但徹底將依韻的劍氣擊潰,更是余勢幾乎不減的撲至!

  依韻心下微驚,提劍橫封。

  轟然一陣巨響,依韻腳步連連后退五步方才穩下,滿眼駭然的望著眼前的零,心中那股酸楚的滋味真叫無法言道!

  就這么一招,自己竟然就被打成內傷!

  當然不能說零就是贏了,倘若自己繼續以速度搶攻,勝負仍舊難料,但是零內功的可怕程度對依韻自信心的打擊實在太大。

  零頗為無趣的搖搖頭道“真是差勁,這么打著也沒意思,實力相差的太大了點。早叫你別進武當這種沒前途的門派,你非要跟我倔,現在后悔了沒?”

  依韻剛欲張嘴要求繼續,話還沒說出口,零已是搶先道“你想說不服氣再繼續打?你不覺得丟人,我都覺得自己在欺負人。以為你的速度快就無敵天下啦?江湖這么大,速度屬性滿值的人多了去了,就你那根骨,怎么可能抗的住我全力一擊,虧你還好意思沒完沒了的用著破繞指,早點仍一邊去吧!”

  依韻臉上漸漸呈現幾絲黑線,隱隱動了怒氣,零卻是一改方才的語氣,莞爾道“依韻,別再因此斗氣了,跟過去比起來,你已經失去了那份銳氣,有時候別想的太多了,不然會迷失自己。”

  依韻聞言頓時軟了下來,情緒翻騰久久不得平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接話。

  猛然從閣樓頂躍下一男子,依韻心頭一驚,竟然有人藏身閣樓頂部自己竟沒察覺?

  男子的身形落在零身側,牽起零的手朝依韻微笑道“初次見面,我叫赤贏,聽零提起過你,剛才見到你的繞指實在讓人驚嘆。”

  依韻卻是突然有股莫名的怒氣,沉著聲道“零,你跑來找我打架就是給你男朋友看看我的武功嗎?”

  零笑吟吟的卻未答話,一旁的赤贏卻連忙道“千萬別要誤會,聽零說想和你切磋,我便哀求她帶上我見識一下而已,聽零提起你便有生了和你結交之心。”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贏跟你是同門,更是深得太極劍的精髓,想讓你們彼此交流下武功心得,懂了嗎?”

  換做往常,依韻絕不會如此不客氣,再怎么說是零的朋友,但今天卻顯然十分失常,內心一股莫名的怒火熊熊燃燒,幾欲無法壓抑的地步。

  強忍著這種隨時爆發的怒氣,依韻盡量平靜的道“謝謝你的好意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奉陪了。”

  說著做出送客的姿態,不近人情之極。

  零心中暗罵依韻上百遍,覺得今天的依韻似乎有些神經質般,暗哼了一聲,開口道“哦,輸給了我夠丟人了,怕再輸給赤贏吧?不過也是,連我一招都接不住,又哪是赤贏的對手,就給你留點面子吧。贏,我們走吧。”

  事實上零可說對依韻某種性格特征極為了解,這種了解不是因為接觸的多和深產生的,有時候遇到某些人,便是沒說過話也能讓你覺得似乎從這個人眼中看到了很多能讀懂的信息。

  倘若這時候換做別人,恐怕轉身就這么離去,彼此以后都難有交集,偏偏此時卻是零。此話一出,依韻衣衫長發無風自動獵獵做響,聲音明顯壓著滿懷的怒氣道“讓我見識下武當派十大高手第三赤贏的本事吧!劍出無情。”

  赤贏被兩人幾番話鬧成幾近仇恨般的情形搞的心生無奈,事實上赤贏對依韻沒有絲毫敵意,雖然零邀請一起來,但他也確實本著結交之心,畢竟從未有人如依韻般將繞指修到這種高度。

  眼下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赤贏抱拳道“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希望這場切磋勿要傷了大家和氣。”

  隨即緩緩拔出腰間長劍行一門派劍禮,零面無表情的道“贏,雖然他受了些內傷,但你千萬別小看他而留手。”

  “我豈敢這么托大!”赤贏卻是望著依韻以做回答,表明自己的尊重態度,避免引起對方誤會。

  高手對戰,彼此不動之時,全身上下不斷的產生無數空門,也就是破綻,但空門越多,就越是難以選擇出擊點。

  倘若一旦動作起來,越是高明的人空門便越少,倘若出手之際被對手猜測出自己的僅剩的數個空門,不但可能被壓制落敗,甚至會頓時被對方一擊致命。

  眼下的情形對依韻而言是不利的,畢竟繞指劍法對于同門而言,人人都是熟識的,盡管自己的等級非別人可能比擬,然而招式間仍舊不可避免的留有那些破綻。

  依韻這些年為此早做過工夫,但也只能是將各招進行打亂,無規則的隨意重排列出。

  ‘我若不出手恐怕他會一直等下去,太極劍雖然我不了解,但卻是知道講究后發制人。’

  依韻念及此身形急動,手中的劍保留一定的余勁試探性的刺出一劍,依韻需要赤贏有動作,哪怕一點點動作,也足以讓依韻把握下一步落劍點。

  赤贏手中的劍帶動周身的氣勁劃出一圓,頓時依韻只覺得劍上的力道突然偏了,緊接著就那么喪失了部分,心頭一駭,劍微一挽動朝著赤贏劍圈中心點全力發功,赤贏被逼的不得不硬接。

  劍勢的最強點一旦被阻,原本的后續變化是使不出來的,但是相對的,對依韻而言這一步確十分冒險,赤贏劍勢最強處,本就凝聚了充足的氣勁,換做一般情形下匆匆變招后去硬碰,定是討不得便宜反而會導致自己內傷。

  依韻之所以敢這么做,全是對自己太極神功等級的自信所致,雙方氣勁硬撞一記,赤贏身形穩穩不動,依韻卻是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零開口道“依韻,可別小看赤贏,他的純陽無極功卻也有90段的高度,絕不比你的內功遜色多少。”

  依韻沉默不語,挺劍在上,稍微加快身法和出手的速度。兩人片刻間交手七十余招,誰也沒能討得便宜。

  依韻卻是越打越驚訝,太極劍法和純陽內功果然高深,太極劍雖然劍路并不急快,但在劍勁造就的一圈又一圈的圓下,防御能力簡直強的駭人!

  自己攻出的氣勁往往還未交擊便被化去兩成,內勁凝聚力稍微不足變會反被對方借去幾分勁道反攻自己,純陽無極功方面更是有股極剛猛的勁道,爆發力絲毫不比八荒六合遜色,真氣的續接能力更在太極神功之上,唯一的不足便是對于內氣運行速度沒有特別加成,若非如此,依韻還真無法保持著眼下的戰況。

  依韻將身法速度提升到極限,頓時身影快如鬼魅般繞著赤贏連綿不絕的狂攻,赤贏守的極穩,手中的劍劃出一圈圈圓帶著氣勁以靜制動的抵擋著依韻的進攻,兩人這般又交手百余招。

  依韻心中漸感不妙,武當派素來最大的特點在于穩和持久力,越是高深的武功這兩點體現的越明顯,自己的內功盡管仍舊比赤贏強上一些,卻也不多,但是真氣自然恢復速度上絕對比不過純陽無極功,否則也不配被列為武當鎮派內功心法了。

  而太極劍,眼下確實并沒感受到太大的壓力,但是防御能力確實讓依韻頭疼不已,尤其眼前依韻主攻,太極劍的卸勁特征明顯讓赤贏內功的消耗遠比依韻少的多,如果繼續這般,最后依韻內功消耗過度之時就是落敗之刻。

  赤贏心中更是吃驚不已,要知道繞指不過是種級武功,跟鎮派武功太極劍相比差了最少兩,三個檔次。

  太極劍不如拳般靈活和主動,但在防御方面定勝太極拳法,更不是眼下其它門派武功能比擬的,以堅強不可摧的防守中尋找反擊的機會,一旦逮到對手明顯的破綻,即使對方不死也傷。

  但眼下依韻的繞指,不但招式被無規則的打亂,依韻對繞指的深透了解更是別人所無法比擬的,每招的優缺點絲毫不差的了然于胸,施展的時機以及對破綻的后續彌補,配合著他鬼魅的速度,交手至今赤贏都沒能找到一次可乘之機。

  依韻終于見識到太極劍的高深,根本沒有特定的招式,主導劍勢的全在于太極劍意,即使自己速度提升到極限,仍舊無法攻破將赤贏整個人牢牢保護著的太極氣圈,氣圈所帶的氣勁赤贏更是控制的隨心所欲,依韻倘若稍微分心,定被無處不在的氣勁擊敗。

  依韻把心一橫,全力運功于劍,決定以十成功力的連綿快攻瓦解赤贏的攻勢,倘若如此也失敗,那這場戰斗自己已是輸了。

  高手相爭,極少全力以赴的施展十成內功,不但耗損極為嚴重,倘若無法一舉壓制對手的內勁,那么遭受到的反震定會使沒有余力防護經脈的自己反受內傷。

  依韻手中的長劍的紅色氣勁越來越濃郁,赤贏極速提升內力抵抗著越來越強的氣勁沖擊,太極氣圈被依韻連綿三記重擊后出現震動現象,赤贏大驚,實沒想到依韻全力施為下內勁的力道如此強橫凝聚。

  六成,七成,八成,九成…依韻大喝一聲內勁提升至十成,手中的劍卷起一股氣勁風暴朝赤贏當頭斬下,赤贏全力運功長劍圓刺出,雙方強大的氣勁轟然相撞。

  一旁的零心頭一緊,此時雙方都拼上了性命,一個不好、不死也將重傷。

  赤贏只覺得仿佛一塊重達幾千斤的巨石朝猛然砸向自己,喉頭一甜吐了一口鮮血,周圍密布的氣勁被依韻的全力一擊打的四散而逝,赤贏身體后仰,連退數步,依韻的劍如閃電般尾隨而至,最后在赤贏咽喉半寸處止住。

  而赤贏仍舊保持著后仰的姿勢,場中一時間變的沉默。

  片刻,赤贏衷心拜服道“我敗了,領教了。如果你也用的是太極劍,恐怕我根本走不出三十招。”

  依韻緩緩收劍入鞘,由衷的道“太極劍和純陽無極功確實非常高深,遠不是繞指和太極神功能比擬的,我勝的很僥幸。”

  零這走近赤贏,檢查了一番赤贏的情況,這才放下心來,淡淡道“好了,你們也算交流過了。贏,我們走吧。”

  赤贏聞言朝依韻抱拳行禮,依韻微微欠身回禮道“歡迎你們有空常來,無論是一起還是單獨,我同樣歡迎。”

  赤贏客套幾句,這才攜著零的手雙雙離去。

  依韻待兩人出了視線,長長的嘆了口氣,隨即捂著嘴,指間流出些許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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