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不如歸去
“可笑。”
“你們以為我是誰？”
“不管你們是什么來頭，區區魑魅伎倆，也敢在我面前顯擺，給我破。”
中年男子怒吼，目光冰冷，看著方慎三人如同死人一般，恐怖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出。
“不好。”秦沐手足冰寒，在他眼里，中年男子像是化身成了一輪恐怖的紅日，爆發出了無法想象的力量和光芒，鋪天蓋地，似乎在頃刻間，就能將他們三人連帶著靜室一起，夷為平地。
對方可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傳說中實力比之寒極七子都不遑多讓，是元陽主大陸的頂級人物，遠遠超過了秦沐如今的實力和境界，在這等力量面前，別說抗衡了，連反抗一下的念頭都升不起，就會被轟殺。
周小魚神情呆滯，似被嚇的一動都不敢動了。
唯一保持著冷靜的只有方慎一人，面對中年男子這恐怖的攻擊，方慎眼中倒是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入世以來，還真沒遇到過幾個，敢向他出手的人物。
任誰都能感應到，方慎的神秘和強大，不敢輕易出手，況且在無限輪回的影響下，他們轉眼就會忘掉方慎的存在，更別提出手了。
不過眼前這人，倒是有些特殊。
他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實力強大，而且無所畏懼，敢于向任何人出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忘掉方慎的存在。
這不僅是因為，他身懷大氣運，也是因為方慎沒有刻意阻止。
“有點意思，可惜，你找錯了對手。”
就在秦沐絕望之際，他突然看到。方慎神情平靜的伸出了手掌，遙遙拍下。
那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手掌，剎那間充斥了秦沐的眼界，似乎整個天地都被這一只手掌給充滿，中年男子化身的紅日在這只手掌面前，渺小的如同一點火燭。
足以摧毀靜室的恐怖力量。方慎一掌拍下，全部倒流，回到了中年男子體內。
“蹬蹬”
中年男子連退兩步，眼中流露出的恐懼，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他沒想到，方慎竟然可怕到了如此地步。
一掌擋下他的攻擊也就罷了，還在可以理解的范疇，關鍵方慎還將這些力量封回了中年男子體內，卻又沒有傷到他分毫。這份控制能力，就連中年男子自己來，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不僅力量回流，盡歸己身，還順勢封印了這些力量，讓中年男子發揮不出半點。
可以說，現在他就和普通人無異。
毫無疑問，方慎的實力必然遠超過他。才能做到。
“你到底是誰？”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心中恐懼。但他還沒有失去方寸。
他很清楚，以方慎表現出的恐怖實力，如果想殺他的話，早就動手了，而且他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我姓方。”方慎淡淡道。
“無需緊張，我此來的目的不過是看看你罷了。僅此而已。”
中年男子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僅僅為了看自己，就闖入寒極門的禁地？
況且看樣子，恐怕整個門派都沒有發現他們三人的到來。
“我不明白。”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方慎的行為：“為什么你能進入寒極門卻不驚動他人。為什么你如此之強，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不僅是中年男子心中好奇，就連秦沐都不由豎起了耳朵。
“我行走世間，世人見我而又忘我。”方慎淡淡道，瞥了中年男子一眼：“至于另一個問題，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就會知道了。”
言下之意，自是如今的中年男子，還沒資格知道他是誰。
中年男子聞言大怒，但想到方慎之前表現出的實力，卻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人是看過了，不愧是一方雄主，我們走吧。”方慎淡淡道，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留戀，似乎他這番前來，真的就是為了看中年男子一眼，現在看過了，自然也沒興趣留在這里。
秦沐和周小魚連忙跟上。
“還真的是…”中年男子有些呆滯，有點不敢相信，方慎真的這么容易就走了。
他一個箭步就跨出了靜室，外面守衛著的門人弟子頓時被驚動，見到中年男子后，慌忙躬身行禮。
“你們有沒有看到…”中年男子喝道，然而越說下去他的聲音就越低，最后他略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算了，沒事。”
轉身回到了靜室，中年男子臉上逐漸浮起了迷茫之色。
“力量似乎沒有受到封禁，那是一場夢嗎？為什么內中情景我記不清了…”
方慎三人，自如穿行在寒極門內，如入無人之境，秦沐回頭看到了沖出靜室的中年男子，明明剛才還對過話，但此時，中年男子卻看不到他們了，哪怕他們正在不急不緩的離開，理應還在對方的視線內。
這種感覺怪異之極，也是充滿了神秘的韻味。
“世人見我而又忘我嗎？”秦沐若有所思，以他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對方慎的能力，終于有所了解。
不得不說，這種能力超乎了秦沐的想象。
“神秘的能力，強大的實力，他到底是誰？”回想起靜室內，方慎隨意的一掌，使中年男子力量倒流，秦沐心中就充滿了極度的震撼。
他看不出那一掌有多強，只能肯定，方慎的實力遠在中年男子之上。
要知道，中年男子可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啊，是元陽主大陸的頂尖人物，雖然算不上是最強者，卻也是站在巔峰的人物之一。
這樣的人物，竟然在方慎面前不堪一擊，可見方慎的強大，而中年男子不認識方慎，也讓秦沐推翻了。方慎是來自元陽主大陸其他地域強者的猜測。
“小魚，你們是從哪里來的？”秦沐望向周小魚，沒有避諱方慎。
如果方慎不想他知道，再怎么問都沒有，如果不介意的話，也不會阻止。方慎未必會回答他的問題，但周小魚還是很好說話的。
“先生從海上過來，把我從村里帶走的，我是蒼藍村的人，至于蒼藍村是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穿過了很大很大的海洋，才來到了你們這里。”周小魚解釋道，他天資聰穎。也知道秦沐想問的是什么，不過他是真的回答不上來。
遇到方慎前，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孩，雖然向往外界，充滿了幻想，可限于年紀和見識，所知相當有限，而在跟了方慎一段時日后。邊走邊學，眼界才逐漸開闊。但是對世界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但對秦沐而言，卻已經是足夠了。
“果然，小魚來自別的主大陸，而先生的來歷更加神秘，說不定，是從滄浪主大陸來的。”秦沐眼中閃動著光彩。
周小魚說。他們是穿過了很大很大的海洋，才來到了這里，滄浪大世界的海洋盡管眾多，可也只有主大陸之間的大海，才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滄浪主大陸。
秦沐神情莫名。
他雖然出身普通。然而志向高遠，遠超過同齡人，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中，也了解到了所處世界的格局。
知道了潯陽城是何等的渺小，知道了元陽主大陸也不算什么，也知道了滄浪大世界的一分為七。
七座主大陸，各有強弱，元陽主大陸在七座主大陸里面，排名中下，遠遠稱不上強大。
不說七座主大陸之首的滄浪主大陸，既以滄浪為名，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就算是稍弱一些的天痕主大陸，也遠強于元陽主大陸。
“先生來自別的主大陸，甚至可能是滄浪主大陸，也就說得通了。”
跟在方慎身邊的好處，秦沐開始體會到。
寒極門無人能發現他們，這就讓他們能隨意進入任何一處，偌大的寒極門等于是不設防的。
在這里，秦沐翻閱著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大開眼界。
他不是貪心之人，行事更有著自己的準則，如果不是出身太差，局限了未來的話，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再好，他也不會動心。
事實上，為了有一個更為廣闊的未來，他也準備加入一個大門派，現在自然能更加的從容。
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凡是他們獨有的，秦沐一概不學，僅是汲取其中的高深知識和原理。
秦沐相信，掌握了這些高深知識和原理，自己完全能將之化入春雨劍，推往更高的層次，原本僅是普通功法的春雨劍，在秦沐手里卻是化腐朽為神奇，造詣之深早就超過了創出這門功法的先祖無數倍。
“今日之恩，將來必有厚報。”秦沐沉聲道。
這是他的承諾，即使寒極門無人知曉，他也會銘記于心。
除了功法典籍外，秦沐絲毫不取，周小魚也一樣，僅是翻閱了自己需要的典籍，有了秦沐在一旁指導，他的收獲也是極大。
方慎站在一旁，對寒極門的典藏卻是毫無興趣，連翻一翻的興致都欠奉，等到兩人都各有收獲后，就帶著他們離開。
時光匆匆，春去秋來。
一年后。
高聳入云的雄峰上，方慎負手而立，山風獵獵，白云環繞，襯托的他如同神仙中人，充滿了說不出的韻味。
周小魚和秦沐站在方慎身后，隨侍一旁。
這一年里，隨著方慎走遍天南地北，周小魚又大上了一歲，種種神奇的經歷，以及秦沐無私的指點，使得他眼界開闊，成長非常之快，看上去已經像是一個小少年，與剛出蒼藍村時的稚嫩，完全是判若兩人。
秦沐的容貌倒是沒什么變化，不過卻顯得越發成熟，氣質益發溫文爾雅。
兩人的收獲都是大的驚人。
跟在方慎后面，他們走遍了滄浪大世界的六座主大陸，隨意進出任何一座門派大宗、高門大族，翻閱典籍，增長見識，眼界之豐超乎想象。這樣的經歷即使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先生一定是來自滄浪主大陸。”秦沐看著方慎的背影。
七座主大陸，唯一沒有去的，就是滄浪主大陸了。
他眼中充滿了崇敬。
這一年里，每時每刻，秦沐都能感受到方慎的神秘和強大。每一次經歷，都在刷新他對方慎的認知，在他眼里，方慎就如同是隱藏在海面下的龐大冰山，自己看到的，永遠都只是一角。
不說別的，光是一年內遍覽六座主大陸，又能有多少人能辦到。
要知道，如今的滄浪大世界。早就不是以前的滄浪大世界，世界等級的急速提升，使得整個世界更趨穩定。
換在七界之爭那時，想要飛行輕而易舉，然而現在，一重天級別的強者，都別想翱翔青冥，現在的數十萬里距離。幾乎等同于以前的數千萬里之遙，方慎卻是輕松跨過。而且還帶著他們兩人。
如此神通廣大，除了滄浪主大陸的人，秦沐想不到別的。
方慎沒有理會心潮起伏的秦沐，他站在雄峰之上，放眼望去，大好山河盡數收入眼底。
不光是眼前的一片小小地域。方慎的目光透過了空間和時間的阻隔，看到了整座主大陸，看到了另外的五座主大陸，也看到了圍繞著它們的，星羅棋布的那眾多次大陸。
方慎可以看到。一道道龐大的氣運光柱在各大陸沖天而起，有強有弱，交相輝映。
每一份氣運光柱，都對應著一人。
其中最為出色，身懷大氣運之人，方慎在這一年內，差不多都見過了，這些人也各有不同，有寒極門掌教那樣的中興之主，也有剛剛出生，嗷嗷待輔的嬰孩，不一而足。
周小魚和秦沐，自然也在其中。
方慎的目光再次望去，這一次，那些氣運光柱全都發生了演變，或成龍，或成蛟，或成蛇，活靈活現。
不同的氣運強大，演化而成的也各不相同，然而無任是真龍，還是蟒蛇，都朝著九天之上低垂了腦袋，呈現出俯首稱臣之姿，沒有一個例外。
“一界之尊，威震八荒四極，掌握乾坤變幻，縱是億萬龍蛇亦要俯首稱臣。”方慎看著眼前顯化的場景，突然淡淡開口。
“這是你們的幸事，也是不幸，然則，如果能在這樣的束縛下沖破樊籠，沖天而起的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天縱之才，有著無量未來啊。”
“不過，終究還是太難了嗎。”他搖了搖頭。
“也罷，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因勢利導，就看這大爭之世，誰能崛起，橫掃天下吧。”
“我期待著，又一個黃金盛世的到來。”
方慎微笑著說道。
口含天憲。
話音剛落，天地間陡然響起了一陣轟鳴，在滄浪大世界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響起，如同一道驚雷，劈碎了那無形的枷鎖。
“吼”
大地上，億萬龍蛇爭相咆哮，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尤其是被方慎見過的，身懷大氣運之人，其演化的真龍更是扶搖直上，直沖云霄。
秦沐和周小魚也不例外，兩人沒來由的感覺到渾身一陣輕松，似乎壓在他們心靈上的大石被挪走，不過這種感覺轉眼即逝，讓人懷疑是錯覺。
“您，您…”秦沐瞪大了眼睛，他心中有著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就在方慎背后，因此方慎那一番話，他聽的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可以說，方慎的這番話，口氣簡直大的沒邊了，也狂的沒邊，用指點江山都難以盡述，如同是癡人說夢，然而聽方慎說出來，卻是自然而然，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再想到那奇異的變化，以及方慎的神秘和強大，秦沐驚駭到了極點，他隱隱猜到了方慎的真正身份。
“先生，您說什么？”周小魚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
他沒聽懂。
方慎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回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沐一眼：“你們跟著我，也有一年了吧。”
“是。”秦沐恭敬萬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的緣分已盡，不如歸去吧。”方慎淡淡道。
秦沐一驚，連忙抬起頭來想要說話，不過方慎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伸出手在他肩膀上猛地一推。
“啊”
狂風呼嘯，難以視物，等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時，秦沐慌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元陽主大陸的潯陽城。
“果然，果然是他，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秦沐激動的渾身發顫。
一推之下，將他從一個主大陸，推到了另一個主大陸，回到了潯陽城，如此神通完全是不可想象的，滄浪大世界之大，恐怕也只有那一位才能做到。
自己竟然跟在如此人物后面一年，無疑是莫大的幸運。
潯陽城是一座大城，來往人流眾多，此時，正好有幾個青年才俊從城內走出，目光無意中掃動，突然看到了呆愣著的秦沐。
“秦公子，真的是你，一年多未見，讓我們好生掛念。”這幾個青年才俊大喜，連忙走了過來，春雨劍秦沐可是風云人物，消失了一年也不曾讓人遺忘。
“對啊，秦公子你去了哪里？”
“我…”
秦沐張了張嘴，卻發現腦海中關于方慎的記憶迅速淡去，只留下些許痕跡，不過在那一年內的收獲所得，則沒有任何遺忘，化成了自身的寶貴財富。
“我啊，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秦沐苦笑道，心中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