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０、峽谷
所謂密林，就是茂密的森林，沒有可以指示方位的路標，更不可能有什么道路，即便是玩家獨有的系統地圖，也無法記載這里的地形，猶如迷宮一般。
但是在大軍面前，這一切絲毫不能構成阻礙。
逢林開路，遇水搭橋，人力的優勢在這一刻充分發揮出來，叢林完全不能阻止伯爾尼軍前進的步伐。
擔任伯爾尼軍主將的布露妮婭龍將一直顯得很鎮定自若，縱然連著幾個小時斥候們也沒回報關于龍眠神殿所在峽谷的消息，她依然不動聲色。
“她不擔心嗎？”王虎問，“敵人一直都不知道在哪里，這不是很危險嗎？”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程鵬笑道，“時間拖得越久，咱們準備就越充足，這不是好事嗎？”
“可時間拖得越久，龍族也同樣準備越充分啊。”
“…他們都準備了幾百年幾千年了，多幾天能有什么幫助？”
王虎想了想，啞然失笑。
正如程鵬所說，時間現在是站在人類這邊而非龍族那邊的。
如果拖得足夠久，人族再次結成大規模的屠龍軍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遺憾的是，時間并沒有拖到那么久。
大約就在羅伊好不容易整合了原聯軍的殘余將領，組織出一群勉強也算高手如云的部隊來增援的時候，斥候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報告：
通往龍眠神殿的峽谷，找到了！
早已等得“簡直連頭發里面都要長蘑菇了”（張禪念語）的眾人頓時精神一振，急忙趕去。
那是一座看不到頂的高山，仿佛直插云霄一般，山崖上貼近地面的地方，開了一道小小的狹縫，這狹縫高約兩米，寬不過一米，大約只夠一個人出入，倘若這個人是諸如龍彪那樣的魁梧巨漢，還得低頭彎腰，否則鐵定會在山崖上撞個頭破血流。
“真是天險！”程鵬忍不住贊嘆了一句，“可這算什么峽谷啊！”
“奇怪…我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是一條峽谷，怎么現在變成山洞了？”白羽疑惑地跳起來，摸摸狹縫上方的巖壁，落下來之后攤開手掌。
“這里的巖壁是剛剛生成的，你們看，巖壁上一點青苔都沒有。”
布露妮婭龍將變了臉色。
“如此險要…要是對面有個龍人守著，豈不是過去多少死多少？它都不用打，直接一口火噴出來…”
“那就是咱們送上門去被烤肉。”魏野哈哈大笑，“算了算了，美人龍將啊，咱們干脆把這個峽谷堵起來，反正他們自己似乎也不打算出來了。”
布露妮婭并沒有因為魏野輕佻的言論而生氣，只是搖搖頭，回答：“龍是會飛的。”就轉身離去。
的確，龍是會飛的。
想依靠“封堵”的方法阻止龍族大舉入侵人類世界，那完全是天方夜譚。
何況…龍族既然有辦法把峽谷變成山洞，沒準也能把山洞重新變成峽谷，甚至可能把峽谷變成陽關大道…
所以魏野的辦法，真的不靠譜。
“怎么辦？”程鵬在團隊頻道里面問，“大家有什么好辦法嗎？”
“沒…”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吧…”
“這擺明了就是要拿人命填么！”
“是啊！擺明了欺負我們玩家人命不值錢…”
“我們向游戲公司抗議吧？”
隨著討論的內容漸漸跑題，程鵬不由得搖搖頭，轉而看向王虎。
這里有能力沖擊山洞的，只有他和王虎兩個人。
他擁有冰雪之槍，可以抵抗龍火；而王虎閃電化之后速度快得驚人，可以一鼓作氣沖過去——按照白羽的說法，這條峽谷大約有一公里左右，王虎全力沖刺的話，大約二十秒鐘就能沖過去。
“你和我，誰打頭陣？”
“我去吧，你是咱們的頭領，要是開場就掛了，士氣很受打擊的。”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王虎并沒有任何耍寶或者推搪，“不過說實話，面對龍人，我堅持不了多久，你們要趕快跟進。”
“放心吧！”
“那么我什么時候出發？現在？”
“稍等，我和楚鳳歌她們商量一下。”
商量的結果稍稍有些出人意料：白羽竟然堅持要由她來開道，率先沖過山洞，確保行軍的路線。
“我也是修煉寒冰真氣的，而且我的功力比你們任何人都強。”她冷冷地說，“即使面對火龍的噴吐，我也能頂個四五招，我看不出來這里還有誰比我更合適！”
她嘴里說著這樣的話，目光卻注視著程鵬，挑釁之意不言而喻。
程鵬聳聳肩，不打算跟她爭辯。
有什么好爭的呢？誰強誰弱，等到和龍族戰斗的時候再證明吧。
于是白羽就“說服”了所有人，率先走進了山洞。
過了片刻，山洞中突然傳來了極為猛烈的“滋啦滋啦”聲，仿佛將水潑在燒紅的鋼鐵之上一般，又仿佛將熾熱的煤塊扔進雪地里面一般。
隨之而來的，是滾滾白霧。
冰寒的白霧。
又過了片刻，隨著一聲慘烈而短促的吼叫，白羽的聲音在團隊頻道里面響起。
“道路已經控制，進來吧。”
山洞的墻壁是冰冷的，不少地方還結著冰屑。
“我敢打賭，這些冰是剛剛出現的！”喬喜低聲說，“白羽的功力又進步了。”
程鵬當然也看出了這一點。
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不是壞事。
就算白羽要再跟他決斗，那也是打敗了龍族之后的事情了。
一眾高手魚貫而行，穿過狹窄冰冷的山洞，來到了那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之中。
龐大！
這是進入了山谷之后，眾人的第一感想。
這山谷中的一切都非常龐大：外面大約只及小腿的雜草，在這里足足長到了一人多高；外面只有手指粗的藤蔓，在這里有拳頭粗細；往常不過半個巴掌大的樹葉，足以摘下來當斗篷把人整個裹住…
但隨之而來的感覺就是——陰森。
偌大的山谷里面，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沒有鳥獸，甚至連蛇蟲都沒有；沒有風聲，草木都靜靜地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程鵬忍不住問，“這地方也太見鬼了吧！”
“不，上次來的時候…這里的東西并沒有這么大，而且也還有別的生物存在。”白羽指著遠處的神殿回答，“如果不是那個神殿還是原來的大小，我都以為咱們是走進了機器貓的縮小通道…”
這話說得程鵬愣了一下，不由得朝她多看了一眼。
他本來以為像白羽這種人，應該是整天冷冰冰的無所事事，或者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工作，完全沒有娛樂——卻想不到她居然也會看機器貓！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順著白羽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座巍峨的神殿，神殿的格式有點像古希臘的風格，漢白玉的石柱支撐著穹頂，高高的臺階兩側聳立著許多石像，宛如守護神殿的衛士一般。
但真正守護神殿的衛士并不是這些石像，而是和石像一樣一動不動，列隊于臺階之下的大群龍人。
“記得以前賽菲爾國王說過，龍人部隊一共有四十五人，但火龍石只有五枚。”楚鳳歌看著龍人們排出的隊形說，“謝天謝地，至少兵力沒有再增加。”
的確如此，龍人們排了五排，每排五個，一共二十五個人。
“是我數錯了嗎？好像不是四十五個啊。”
“在之前的戰斗中死了不少唄。”楚鳳歌回答，“但正如以前所說的，龍人族本身毫無戰斗力，麻煩的是火龍石…就算殺了他們，只要火龍石還在，別的龍人也可以繼續戰斗。”
“這個世界的武器不都是有耐久值的嗎？難道火龍石沒有？”劉玄皺眉問道，“那豈不是太犯規了！”
“虛擬游戲當然不可能和原本的戰棋游戲完全一樣，至少在武器耐久方面不可能一樣。”楚鳳歌搖頭，“一般的武器的確很容易損壞，但迄今為止，還沒出現過高級武器耐久耗盡的情況呢。”
“…與其考慮這些，不如戰斗吧。”白羽說著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猶如冰雪雕琢而成，幾乎半透明的寶劍。
她隨手揮動冰劍，將周圍的草木毫不費力地砍倒，緩緩走向那些龍人族。
當她距離神殿還有大約五百米的時候，一個龍人走出來，抬起了右手，手掌上有一顆拳頭大小的赤紅寶石。
下一瞬間，即使四肢著地也有六米高的巨大火龍出現在了原地。
這火龍的眼神渾濁不堪，充滿了狂暴的殺意。它沒有任何耽擱，直接張開了足以將一個成年人毫不費力整吞進去的碩大嘴巴，噴出了一團烈焰。
這團烈焰剛出口的時候只是一個火球，但隨即不斷變大，等到白羽面前的時候，已經是直徑超過三米的龐然大物。
它所過之處，一切的草木都被燒成了灰，連地面都化為焦黑，可見其中蘊含的火力之強！
白羽依然冷著臉，看不出任何表情，舉起冰劍，對著火球正面揮了下去。
不久前大家曾經聽到過的“滋啦”聲再次響起，火球猶如奶酪一般被她一劍劈開，徒然將她周圍的草木統統化為灰燼，卻絲毫沒能奈何得了她。
可還沒等眾人歡呼，又是四個龍人化為了火龍。
這次它們的攻擊目標不僅僅是白羽，還包括了其他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