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少在這多管閑事!”中校軍官脾氣來了,不耐煩地吼道。
你說,我管的是閑事嗎?”那個不和諧的聲音依舊十分的淡定。
緊接著,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中校軍官微微愣了愣神,緩緩地回過了頭。
他看到的,是一個儒雅飄逸,雙目深邃如蒼穹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身著一襲東北軍的上將軍服,懸掛在腰間的槍套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
年輕人的身后,跟著幾個殺氣騰騰的士兵。
雖然穿著一樣的土灰色東北軍軍裝,雖然人數不多,但身上的那股氣勢卻足以壓垮自己身旁的三百多號人。
尤其是他們身上裝備的美制湯普森沖鋒槍,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寒。
啊!少,少帥!”中校軍官睜大著眼睛失聲道。
張學良沒有理會他,只是微笑著,閑庭信步地走上前去。
中校軍官手下的東北軍士兵紛紛豎起了槍,挺直腰桿,齊刷刷地向張學良敬禮。
張學良微笑著舉手回禮。
他雖然在笑,且笑得十分的愜意。
但兩旁的東北軍士兵卻沒有感到絲毫的輕松,反而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與畏懼。
之后,他們才明白,那種感覺,叫敬畏。
那是一種弱者對強者的敬畏。
這些東北軍士兵不是弱者,他們都是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不下十條蘇軍士兵的命。
但張學良那種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氣卻壓抑得他們恨不得低下頭去。
看到這一幕,慰問團的學生們都驚呆了。
盡管他們早就聽說過東北三省的軍政首腦張少帥是個英俊帥氣的貴公子,但當儒雅帥氣的張學良站在他們面前時,他們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眼前這個最多只比我們大十歲,遠比我們中的一些人還要斯文的年輕人就是一舉滅掉六萬多俄國人的張少帥嗎?
如果不是張學良身著一襲筆挺的軍裝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這些學生或許還會把他當成一個年輕的國文教師呢!
哇!他好帥喲!”
一些花癡女生目露驚羨之光,紛紛拿起手中的相機,將鏡頭對轉了張學良。
一時間,她們竟忘記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
看到她們那副恨不得立馬給自己投懷送抱的樣子,張學良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你就是張學良張少帥嗎?”張學良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清脆悅耳,但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張學良定睛一看,不由得微微愣了愣神。
站在她身邊的,正是那個身著一襲時髦洋裝,先前斥責守衛醫院的中校的女生。
她長得的確很美,一襲雪白的洋裝更是襯托出了她的嬌俏與艷麗。
但令張學良愣神的,并不是她的美艷,而是她的那張半月形的俏臉和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還有她生氣蹙眉瞪眼的樣子。
那樣子,令張學良想起了一個人。
前世,他還在“天龍”的時候,他有個生死兄弟,和他一樣的強悍,一樣的不服輸。
那位兄弟的代號叫“黑龍”。
他叫“黑龍“,并不是因為他長得黑,而是因為他發怒的時候特狠,對敵人下手更是狠辣異常,活像一條黑了心的龍。
但是心狠手辣的“黑龍”卻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妹妹。
他妹妹的名字,叫雪兒。
雪兒是一個很可愛,很純真的女孩子,仿佛一個從天上落入凡間的天使。
雪兒到部隊看望“黑龍”的時候,總是喜歡和張鑫璞開玩笑。
她對和哥哥一樣優秀的張鑫璞十分地愛慕,經常從身后輕輕摟住張鑫璞的腰,調皮地笑著,還“鑫璞哥哥,鑫璞哥哥”不停地叫。
但張鑫璞,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作為獨生子的張鑫璞從小到大總有一種難以擺脫的孤寂,他是多么地想擁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黑龍”也一直很疼愛這個妹妹,雪兒,是唯一一個可以摟著“黑龍”的腰撒嬌,調皮地捏“黑龍”耳朵的人。
而“黑龍”卻總是樂此不疲地受罪,和雪兒在一起的他,與戰場上的他判若兩人。
但是有一次在金三角執行任務時,“黑龍”犧牲了,張鑫璞卻活了下來。
從那以后,雪兒也失去了蹤影。
直到有一天,張鑫璞無意中,在一家夜總會里發現了雪兒香消玉殞的尸體。
當天晚上,悲痛欲絕的張鑫璞就血洗了整個夜總會。
后來他才知道,“黑龍”犧牲后,正在上學的雪兒急于籌措學費,被一伙黑幫騙到了夜總會賣身,成了黑社會團伙的賺錢工具。
在她被迫接完第一百個客人之后,終于不堪負荷,香消玉殞。
最終,張鑫璞帶著幾個生死兄弟,將那個良為娼的黑幫斬盡殺絕,還獨自一人遠赴海外,將逃到意大利的黑幫老大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并將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到了雪兒的墳前。
雪兒的仇報了,但活潑可愛的雪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鑫璞哥哥,你好壞!”
鑫璞哥哥,我喜歡你......雪兒那天真無邪的笑聲不時地在他耳邊回響,活潑俏麗的身影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回蕩著,令他不堪回首。
他早就把雪兒當成他自己的妹妹了。
張少帥,你老是這樣看著我干什么?”時髦女生俏臉一紅,有些難為情地問。
不是你,雪兒,終究不是你。”張學良喃喃道,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種深深的哀傷。
張少帥,什么不是你呀?雪兒又是誰呀?還有,你怎么突然那么傷感呢?”時髦女生柳眉抖動,杏目圓睜,一臉的茫然。
后面的學生則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回去之后,他們茶余飯后又有新鮮話題了。
同學,對不起,你叫什么名字?”張學良苦澀地笑了笑,有些尷尬地說。
我叫蘇艷艷,是奉天國立大學新聞系大三的學生,他們也是我帶來的,除了慰問你們這些在前線征戰的將士,我還想好好地采訪采訪你。”時髦女孩微微定了定神,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蘇同學,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實話實說。”張學良淡淡地笑著,一臉的誠摯。
仿佛一個聽話的學生在接受老師的問話。
一旁的東北軍士兵登時大驚失色,自家霸氣十足,面對日本人和老毛子都不假辭色的少帥怎么在一個小女孩面前如此地順從。
他們哪里知道,張學良在潛意識里,已經把這個叫蘇艷艷的女孩當成他的雪兒妹妹了。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什么手握重權,叱詫風云的東北少帥了,而是一個深深地摯愛著妹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