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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青石照壁 正源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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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衍曾聽說以前廣源派擅制符箓,又驕狂自大,很是得罪了不少門派,千年前那一場大變后,門中幾位頂梁長老坐化,掌門也是下落不明,后繼者又缺乏杰出之輩,是以被幾個敵對的門派夾攻,以至于元氣大傷。

  自此生生從一個一流大派淪落到二流,最后還是靠南華派將其保了下來,不過每十年都要向南華派上供一大批秘制符箓,其中就有這元符在內。

  有這元符在手,平時納入靈氣元真,在爭斗時便不虞后繼無力,倒的確是一件好東西。

  張衍將手上東西收拾妥當,又把上百名魚妖美姬重新收攏起來,見此地距離走出地脈元磁化力的范圍已經不遠,便索性踏波前行,不到二十里后,他覺得身上那股束縛之感已經漸漸減弱,便放出三只飛舟,將一眾魚妖美姬盡數載上來,飛空騰起,一路往西回轉凕滄派。

  行了一個多月之后,龍淵大澤便赫然在望了。

  這次回程之中,張衍陸續又煉化了兩口靈氣,只留最后一口靈氣將合未合,蓋因為在沖擊明氣第三重境界時他忽然心有所感,覺得時機未至,既然沖破關隘近在眼前,他也不急在這一刻,索性決定回到門中再做計較。

  所以剩下的時間他把心神沉入了殘玉中,用在了如何煉化幽陰重水上。

  要知道這門法訣所以稱之為“法”,那是因為除了需要陰幽寒氣之外,還自有一套復雜的運轉煉化過程,氣機需在經脈里來回游走,上下穿行,抽濁取鉛,其繁雜之處差點比得上他開脈時所用的玄元妙錄了。

  按“瀾云密冊”所載,每煉化一滴幽陰重水需時一百零八天,依他看來,如果不是對此法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修士,就算再多熬幾十天也未必能成功,幸好他有殘玉在手,一月之功可抵兩年不到的時間,就算是磨也磨出來了。

  飛舟進入龍淵大澤后,自有值守的巡弋弟子上來查問,見是出使碭域水國的真傳弟子回轉,態度俱是恭敬有加,張衍一路暢通無阻,先折返靈頁島,打開禁制安頓羅蕭和一眾魚妖美姬,稍作停留后,又往丹鼎院飛去。

  既已回到了門中,他也不急,操舟緩緩而行,觀覽沿途景色,到了隅中時分,方才進入丹鼎院。

  飛過三殿之后,見周崇舉那只漁船正在湖心泛游,往那處趕去,一落到船上,便有值事道童驚喜大呼:“祖師,張師叔回來了。”

  張衍在門外整了整衣衫,隨后邁步進入閣樓。

  見他進來,周崇舉放下手中書卷,臉上微現訝然,道:“師弟此去不過五月時間,怎么已然回轉?”

  張衍尋了一只圓凳坐下,嘆道:“一言難盡,我在水國中遇一丹師,名為任采,此人對水國之內局勢尤為熟悉,和幾位部族族長也有深交,師弟我從他話中聽出,如今各部都在大批購進金鐵神兵,兇牙利刃,初時我還不以為意,只是之后見珍王行事不密,不似人主,城中又殺機漸起,是以盡早抽身,幸好允諾我派的印書已經到手。”

  周崇舉精神一振,道:“印書到手了,拿來我看。”

  張衍從袖中取出一封金冊印書遞了上去。

  周崇舉接過翻了翻,見上面除了國主印,只有珍王印,卻唯獨缺了各部族長的印章,便搖搖頭,道:“看來師弟所料不差,各部族長與姬九殤貌合神離,內亂在即,否則不會匆匆將這封印書交下,水國一旦內亂,我等必與三泊湖妖再起殺伐,這封印書有等若無,不過我等卻可在大義上站住腳,這件事你也算辦了個完滿。”

  這封印書卻是當初夾在那件眩羅道衣之內,一并送到張衍手中的,原本他還有些奇怪對方用意,后來才漸漸明白。

  怕是水國中一些族長并不贊同將瑩云貝場分與凕滄派,但姬九殤又正準備扶珍王上位,怕凕滄派在這時翻臉,所以繞過各族長來了這一手,先給凕滄派一個定心丸,待回頭收拾了國中事務就不怕有人反對了。

  周崇舉放下金冊,問道:“我聽聞使團在路上曾遭深津澗水妖截殺,蘇氏遣了人方才將你們救下,只是此番蘇氏卻折了一名弟子,可有此事?”

  張衍冷笑一聲,道:“蘇氏倒是演得一出好戲。”。

  周崇舉露出一副早有預料的神情,見張衍并不細說其中詳情,他也不再追問,而是拍了拍金冊,道:“此書由我去交予掌門,既然師弟你已回轉,那不妨去英羅島青巖照壁那里聽道,今日恰是陳長老傳授門中飛劍之術,末輩弟子皆可前去聽講,十六年一會,機會難得,你可不能錯過了。”

  入門弟子已十六年之期為一輩,此輩并非指的師承關系,而是指入門年資,張衍進入上院一年不到,按這么算的確是“末輩”。

  “傳授飛劍之術?”

  張衍神色一動,想起之前沈躍峰在江面上用飛劍殺得羅蕭步步后退,幾乎不能抵擋,如果不是諸般法寶在手,又借了地利,要對付這個人可是當真極難。

  他早有聽聞,東華洲十六大派,唯有五派弟子能在明氣期馭使劍丸,而凕滄派就在其中,今日他一回轉門中便有人傳授飛劍斬殺之術,心中覺得委實應當前去觀摩一番。

  又與周崇舉說了幾句,他便起身告辭,出了漁船后,駕馭飛舟徑直奔英羅島。

  半個時辰之后,前方出現一片四面環山茂樹,形如大盆的島嶼。

  島嶼正北方靠山處橫臥著一塊九十丈高,光滑如鏡的巨大青碑,此石面前有一片寬闊平地,此刻人頭攢動,一眼望去,怕不有萬數之眾。

  凕滄派門中長老每隔一年必要開壇講道,傳授諸般玄門妙法,如今正是輪到陳長老講道,而這位長老卻不論是你是否有師承,是否是寒譜出身,只要是末輩弟子,皆可前來聽講。

  到了這里,張衍不敢貿然飛遁,遠遠便從飛舟上下來,步行來到這片平地上,見每個弟子座下都有一處石墩,如今差不多都坐得是滿滿當當,只是前方還有兩處空位,正想邁步過去,不遠處一名女修卻站起來,招呼他道:“這位師兄,前方那是云師兄和孟師兄的座位,這邊還有空座。”

  張衍一怔,回頭一看,見那名女修大約十五六歲,圓臉櫻唇,清秀可人,明亮的雙目中自有一股天真爛漫之意,見她身側果真有一處石墩,似是什么人剛剛離去,便走上前去,微笑道:“那就多謝這位師妹了。”

  這名女修此刻見張衍的目光望來,臉上卻微微一紅,道:“師兄客氣了,若是沖撞了幾位修為高深的師兄便不好了。”

  此處座位實則是按修為排布,最前面便是明氣二重,三重的弟子,接下來便是明氣一重,開脈弟子。張衍所練太乙金書殺機暗藏,不是修為高過的他人決計看不出來他的境界,被誤以為修為不高也實屬是正常。

  張衍坐下后,拱手道:“還未請教師妹名諱?”

  “我名琴楠,不知師兄…”

  女修正想請教張衍名姓,哪知櫻唇剛啟,卻聽到一聲磬響,悠悠傳遍全場,一名道童站出來喊道:“時辰已到,祖師開壇傳道,眾弟子不得喧嘩。”

  所有人立時噤聲,凝神看向前方。

  張衍抬眼看去,只見照壁左側有一處石臺,一個闊面長須的老道端坐其上,想必就是那個陳長老,他手中拂塵一揮,隨侍在身邊一個弟子站了出來。

  這名弟子來到青石照壁前,一點額頭,頓時飛出一點白光,一枚劍丸躍入半空,在他身周盤旋飛舞。

  他望了望陳長老,后者緩緩頜首,便轉過身來,朝著眾人大聲道:“此劍法名為正源劍經,今日觀后,眾弟子不得私相授受,不然定有門規嚴懲。”

  頓了頓,他又道:“你們且看好了。”

  他駢指一點,白色劍丸如離弦箭矢一般飛去處了三十丈遠,然后在空中盤旋飛舞起來,一時間,上下光影穿梭,往來如同百條銀魚嬉水,看得人目眩神迷。

  直到最后,他法訣一掐,道了聲:“回!”這枚劍丸又重新回到額頭之中。

  一路劍法使完,他朝眾弟子拱手為禮,重又回到陳長老身邊站好。

  此時,底下眾弟子中響起了幾聲驚呼,原來那近百丈高的青石照壁之上竟如波紋蕩漾,現出了一道道劍法軌跡,仔細看去,像有一無影仙人在其中騰挪起舞,竟與剛才那名弟子使用的劍術一般無二,只是放大了數十倍,連其中細微變化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這便是凕滄派門中的青巖照壁,只要在此石面前演練一番,能將所使法術和動作映照下來,重現一遍后方得消散。

  眾弟子知道機會難得,都是緊緊盯著,怕錯過了哪怕一絲一毫的細節。

  張衍也是凝神細看,隱隱若有所悟。

  待照壁上光影一去,陳長老眼皮一搭,似是瞇起,拂塵朝著坐在前排一名弟子一點,緩緩道:“馮銘,你可曾看得明白。”

  這名弟子站起,朗聲道:“這門劍術精絕高深,以弟子修為見識,只能勉強記下。”

  陳長老點頭,手指一點,一點白光飛此人手中,道:“你且上來演練一番。”

  “是!”這弟子接了劍丸,走上前來,面對上萬名弟子的目光,卻是鎮定如常,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劍丸騰起,重新演練起剛才那名劍術。

  張衍小聲問道:“此人是誰?”

  琴楠奇怪道:“師兄不認識馮銘馮師兄么?在我輩之中的他可是天資橫溢,入門十五載,已是明氣三重境的高手了,據說如今已在找尋云砂,凝練玄光之種,可是諸位上師都看好之人呢。”

  說完之后,琴楠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崇拜之色。

  場上劍光騰起,劍丸在手中翻飛不停,張衍多看了幾眼,發現這人天資倒的確不差,雖然這套劍術的大致路數這里人人都能記住,但是其中精巧奧妙之處卻不是那么容易做出來的,這人只憑悟性便能模仿出幾分來,卻也難得了。

  一路飛劍之術使完,馮銘收了劍丸,朝周圍拱了拱手,他雖然表面謙恭,但是那眉眼中的傲然之色卻是無法掩飾。

  陳長老微微點頭,道:“這套正源劍經雖是我派入門飛劍術,但短短時間內,你能演練一遍也不容易了。”他伸手撫須,又道:“前日門中荀師兄練了一套劍丸,乃是星辰精沙所鑄,本為十枚,他言過盈則虧,是以分與我一枚劍丸,今日我便以若十日為期,屆時再考校爾等,若誰能參悟這劍法一二分的,我便將此物賜下。”

  話說到這里,場上萬數弟子眼中皆是激動之色,那馮銘眼中也是一片火熱,星辰精沙,那可是元嬰以上的修士才能煉制,若是能得到這枚劍丸,此身戰力何止翻上數倍。

  陳長老見下方眾弟子情緒高昂,他微微一笑,拂塵一甩,霎時間,上萬枚白光灑了下去。

  見一點白光到了自己面前,張衍伸手一接,一枚白金劍丸落入手中,卻是給自己演練劍術所用。

  他不禁微微一笑,若是比較玄功修為,自己未曾達到第三重完滿,畢竟還差了一籌,可若是比試參悟劍技法門,他卻是誰也不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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