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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兩相幻滅光 百符如劍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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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中大鵬避開幾次大手捉拿后,忽然一聲嘶鳴,不但不再躲避,反而一翼拍在一只大手,頓時打得五指崩散,變作黃煙滾滾。而后一個呼嘯,合翼而下,雙爪與另一只大手撞在一處,轟隆一聲,撕開整只手掌,再一振翼,風雷狂泄而下,將那殘損大手一路炸裂,令其一截截爆散開來,

  這鵬鳥本是堅軀利爪,哪怕不用風雷之術,也可上去近身搏戰。

  黃羽公雖化鵬身,可他是氣道成就,先前自不會想至此節,但終究是洞天真人,以往顧忌功行,從未盡力與人一斗,眼下徹底放開手腳,只是斗法片刻,就已是明了該如何運用自家真正長處。

  張衍只淡然看了一眼,散漫黃煙又絲絲縷縷匯集起來,不一會兒,那大手就又完好如初。

  只要他法力不絕,打碎此手也是無用處,只一個念頭,就可重塑出來。

  現下還他并不急著發動手段,只要能慢慢耗磨對手元氣就可。

  黃羽公駕馭鵬身,接連撕開那玄黃大手數次,然則此手分開又合,散而復聚,見如此做并無用處,明白除非把對方法力耗盡,否則與之糾纏不過是陷入僵局,于是一抖大翅,法相之上立刻飛出兩團黃氣,倏爾一轉,化作兩頭天鶴,各自飛啄一只大手,暫時將之牽制住,自己則分翅一展,朝那無邊玄氣沖下。

  張衍負手不動,只混冥玄氣之中一陣翻滾,霹靂閃動,似在孕育雷霆。

  那鵬鳥感覺有危。又呼嘯拔高,脫出險域,只兜旋上方,時不時灑落風雷,作出一副只要窺見可乘之機。就撲殺下來的模樣。

  張衍斗法經驗尚在黃羽公之上,此時不難看出其用意。

  那那兩頭天鶴不過用精魄化引,只動用少許法力就可御使,而玄黃大手因龐大巍然,聚散之間,耗用法力不在少數。如此維持下去,以尋常眼光來看,自是他較為吃虧,故對手寧愿就此僵持。

  他微微一笑,起手一點。就聞嗡嗡之聲,竟不知有多少拳頭大的墨黑水珠自里升騰出來,緩緩到了天穹中,一個個懸停在那里不動,且數目是越來越多。

  黃羽公一望,心道:“莫非是玄冥重水?”

  他之所以認得此水來歷,是當年孫至言成就法相之后,就曾與鯉部族長渠岳有過一場激戰。雖未勝過對手,卻也將其逼得不再露面,自那一戰后。氣海浮天法相方始聞名天下,玄冥重水也為世人所知。

  不過張衍這重水,經他這數十年來重作祭煉,不但與孫真人所使大是相異,便是與晏長生爭斗時比較,也是截然不同了。

  黃羽公見一枚又一枚重水浮上天穹。好似無窮無盡,這般下去。不難布滿上下四方,雖不知是要做什么。但怎敢讓對手這般肆意布置,鵬鳥翅翼一個搖擺,一聲長鳴,竟是放了成千上百團黃氣出來,

  每一團氣煙飛出,就化作一頭靈禽,不一會兒,就見丹鶴、青鳥、白燕、朱鷺、玄雀、金鷗、褐鵑、披風雁、鐵翅鷹、斑目隼、剪尾鷙、鳳頭雉、卜羅鳩、肥遺、鶌鶋、象蛇、精衛、幽鴳、赤鷩等等異種禽鳥接連不斷自里飛出,翅振嘯叫之聲噪雜滿空,在其在法力驅馳之下,合群一處,向著下方襲來。

  隨那些古怪叫聲傳來,巫真人神色微微一變,回首喝道:“你等速速閉了五感七竅。”她起手一個拂動,這駕金舟之外又蒙上了一層金光。

  可盡管她有所關照,其中幾名弟子聞得一聲鳥鳴,一個恍惚,或是手舞足蹈,或是癲狂大叫,或是大哭大笑,好似瘋狂了一般。

  巫真人搖了搖頭,一個彈指,所有失態弟子俱是倒頭下來,呼呼大睡起來。

  張衍見成千上百靈禽襲至,心意一動,玄氣之中積蓄許久的雷光霹靂轟隆一聲,盡數宣泄出去,只是群禽之中忽然出來一頭似鷗非鷗,毛羽鮮艷的怪鳥,當頭一沖,一聲悅耳鳴叫,所有沖來雷光居然皆是消散不見。

  南華修士成得洞天境界,隨意以法力演化千余種飛禽走獸,而這其中,既有精魄引化,又有以毛羽觀想而出的,神通也是各異,有能迷心惑志,有能飛運風使火,有能呵斥雷電,有能發水興霧,這時合在一處,對尋常手段絲毫不懼。

  張衍瞧其沖勢不減,哂然一笑,一揮袖,就有數十道鋒銳金芒飛出,行空之際,發出陣陣沉悶雷音。

  因這些光華迅快無倫,一頭鷹鳥反應不急,被其中一道擦過,立時被斬成兩段,而后更多金芒沖了上來,圍著這些靈禽被來回飛馳,居然無有一頭可以與之抗衡,過不多時,俱被切碎斬爛,只有漫天血雨灑落。

  將飛來群禽頃刻剿殺干凈后,那些金芒隨后嗖嗖飛回,重又到了張衍身側,在四周漂游懸浮。

  眾人本來以為是他運使飛劍,可再看去時,卻見卻是一道道飛符,只是其上就有一道道蝕文,連他們一眼掃過,也覺玄奧艱澀,難辨其意。

  黃羽公一看之下,卻是神情一驚,“此莫非是當年沈崇所用金光劍符?”

  當年沈崇在時,與南華派關系也是不睦,因兩家相距不遠,這劍符造出初衷,就是專以用來對付走獸靈禽的。

  當時廣源派弟子大多會這一手,而南華門中洞天因無一個是沈崇對手,其弟子又怕自家奇獸被斬無人說理,故在外見得這派修士,都只能繞路而行。

  張衍因早年經歷,是以知曉這劍符祭煉之法,不過他如今也是洞天真人,自不會因循守舊,所使劍符與廣源派劍符已是不同。

  沈崇所用劍符,是取天地之間兇獸異種精血加以祭煉,事后又刻畫蝕文在上,其犀利之處可比飛劍。只是此物如同燈油火燭,一旦法力引動,在短時內便會損耗殆盡,沈崇身上劍符最多之時,也不過有十余數。

  而張衍這劍符。卻是用門中寶材祭煉,也無需他自家來做,其身為渡真殿主,只要把造符之法交代下去,自有紫光、方塵、靈機三院代勞,只符成之后。尚需他自家親以法力書錄蝕文,最后又命墨蛟以丹火祭煉數十載,威能比之沈崇當年所用,也是只強不弱。

  這等符劍在他手中足有三百余張,而以他法力使了出來。能輕而易舉斬殺精魄氣相化形之物,只這一戰下來,都會化灰飛去,不會留存半點。

  黃羽公見群禽如此容易就被他破去,待要再施手段,然而這個時候,卻聽一聲悲鳴,不覺目光掃去。卻見一頭天鶴不慎與一滴懸空重水相撞,卻如碰在了什么堅實無匹的物事上,霎時折斷一足。而那水滴卻是紋絲不動,好若凝定在半空一般。

  他這才恍然發現,眼下方圓萬里之內,除了兩人交戰之處,余下所在,竟然皆被這等墨黑水滴所填滿。可以說堵塞住了許多飛騰轉挪的空間,令天鶴只能在近處與玄黃大手廝斗糾纏。難怪會不慎撞上那重水。

  不過這重水如此古怪,他也看出不妥。便不再與去張衍糾纏,連忙扇起風雷,朝著一處攻去,想要打穿一條通道,遁去遠處,換得一個地界再戰。

  可雷光罡風打在那重水上,其只是轉動了一下,看去稍稍變小了一些,居然連一滴也未破去。

  黃羽公卻是心頭一凜,此水非但難破,還在源源不絕生出,不用多久,就會把他逼得走投無路,鵬鳥往來翔空的最大優勢就會被破了去。而且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張衍弄出如此大陣勢,不會是擺設,此必還有后手。

  到了這個時候,若是不用寶物,恐就要被落入對方算中了。

  于是他不再遲疑,鵬鳥張嘴一吐,卻是飛出一只玉匣,到了外間,頓住不動,匣蓋一開,就見里間閃出一道白芒,霎時橫長千里,只一出來,于頃刻間橫掃天際,所過之處,玄冥重水皆是化為虛無,

  在外觀戰的龐真人神色一緊,向前兩步,道:“伍真人,你看莫不是玉霄派的‘兩相幻滅神光’?”

  伍威毅面色凝重,道:“龐真人看得不假,應該是此物了。”

  此光是玉霄派洞天修士以秘法接引日月星光,再用外藥祭煉而成,通常一盒所聚,至少一二百年才可得成,能霎時殺破阻礙,掃滅迷障,尤其能消損敵手法力,若只論威力,還在神威星雷珠這等神通道術之上。

  龐真人沉聲道:“此場比斗背后果然有玉霄派插手。”

  伍威毅道:“張真人當有提防,這幻滅神光雖是厲害,可用一次少一次,這匣中所藏,至多用得數次。”

  龐真人眉頭一擰,即便只有數次,可掃蕩下來,破壞也是極大。一個應付不巧,也是會元氣大損。

  黃羽公見前方已是辟開出一條豁然去路來,翼動翅掀,就要遁行了出去。

  然而這個時候,張衍卻伸出手來,沖著上方遙空一拿,那鵬鳥龐大身軀頓時一震,好似被一股浩蕩法力壓住,居然不能動彈。

  黃羽公立時反應過來,駭道:“五行遁法?”

  張衍再是一指,身旁所有劍符倏爾化金光飛去,一道接一道不斷斬在鵬鳥身軀之上,不一會兒,就斬得得它血肉橫飛,毛羽紛落。

  黃羽公這靈鵬法相是用精血觀想而化,神意相連不說,內外也俱與真正鵬鳥一般,與血肉之軀無二,此刻被斬,雖然傷不得他真身,卻也疼痛難忍,法力也是在被不斷消磨。他豈甘愿白白受損,起得大法力一掙,身上霎時一輕,正要飛開,然而才去得數十里,卻又感覺一沉,居然再一次被五行遁法拿住。

  這時身后金光又是追來,三百余枚劍符輪番斬下,每一次都是殺得鮮血飛濺,殺得那鵬鳥嘶鳴不已,可每回欲展神通飛去,必被五行遁法拿住身形,難做騰挪。

  張衍不斷以神通定壓對手,看得外間諸真都是怔住。

  溟滄派神通,多是以五功為底,修士一旦到了洞天,神通可展動最大威能不說,法力耗損也是極小,而似一些專走偏鋒的詭奇秘術,在元嬰境時尚還好用,但通常很難洞天對決中撼動對手法相。

  而諸如五行遁法這等神通,非但需平時凝練五行氣,使動起來所需法力也是不少,只張衍有所不同,他是以五行玄功為根基,可謂道法相合,故他發動這門神通時毫無顧忌。

  可觀戰之人卻不解其中道理,吳云璧既是驚詫,又是疑惑,道:“張衍不知打什么主意,居然這般不珍惜法力,如此就算了贏了黃道友,他功行損失也是極大。”

  周如英道:“這豈不是正合我等之意。”

  吳云璧搖了搖頭道:“非是如此,張衍現下身為溟滄派渡真殿主,身上亦有重寶,我疑他有敞心盤那等借用法力的寶物。是以再敢如此施為。”

  周如英一怔,蹙眉道:“倒不是無有可能,不過就算如此,這法寶也當有其極限,我卻不信比補天閣煉造出來的法寶還要堅久,只要黃道友愿意拖延戰局,卻不信耗折不了他功行。”

  吳云璧道:“那就要看黃真人意愿如何了。”

  周如英看了看,哼了一聲,道:“黃道友自家手段便是不算,身負我等四人寶物,若是如此還支撐不下來,也枉他修行如此多年月。”

  黃羽公此時在劍符圍逼之下也是有些承受不住,又見那重水又是飛出不少,好似要將方才開出去得通路封合,他也顧不得再做掩藏,繼那玉匣之后,又吐出一口黑氣,此物被天陽一照,頓時剝去氣焰,變化為一枚玉符牌,細膩百潤,光虹瑩瑩。只一出來,就在他身周旋轉飛馳,時而化出百十之數,時而變化為一,每一次皆能正正攔阻在劍符去路之上。

  此寶名為“恒光璧”,乃是一件守御真寶,劍符往上一斬,不是撞得彈開,就是凌空爆散。

  張衍凝目一觀,卻覺黃羽公駕馭這寶物時非是那么順暢,還有一絲滯礙在內,于是心中判斷,這很可能不是對方所有,也與那“幻滅神光”是玉霄等派借其使用。

  念及此處,他目光微微閃動,要是能在此戰之中破了這方真器,卻也同樣能削減彼方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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