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曠心中嘆出最后一息——他知道,漢獻帝留不得他了。.
在封建帝制時代,但凡是涉及造反謀逆的向來都是寧枉勿縱。尤其現在大漢帝國這副鬼樣子,就更是敏感時期。且不說尹曠之前拯救漢獻帝的過程疑點重重,就算沒有任何疑點,和造反謀逆扯上關系,也是被殺頭的結局。
尹曠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果然,袁紹的話音一落下,朝會金帳之后就嗡嗡的吵鬧了起來。高臺上,漢獻帝也一臉陰沉。珍珠簾子后一雙眼睛盯著尹曠和王越。這個還是小男孩的皇帝很憤怒。他想起來再逃離追捕的過程中,和尹曠一起的那些人根本對他這個皇帝沒有一絲應有的尊敬,甚至都沒有給他行禮。其中一個女人更是大聲呵斥他。當初情況危急,漢獻帝并沒有多想,可是現在一想起來,他便更加懷疑尹曠他們了。
一群對自己無禮的人會好心的救自己!?
“來人…”
漢獻帝剛要喊人,孔融又站出來說道:“袁盟主,你所言只是你揣測。謀逆之事關乎大漢社稷,非同小可。那董賊或許有心…可要說他當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那不是舉世皆敵?縱然他手掌精兵鐵騎,可卻不得民心。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事如何成?”
“嘖!”袁紹心中不耐,只覺得這個孔文舉真不識趣。不過袁紹只能耐著姓子,道:“孔大人,觀那董賊行事,何時在乎什么‘名正言順’?天下人皆知他在洛陽夜宿龍床,禍亂后…咳!此人出身蠻夷,兇殘成姓,未曾開化,從來變不按照道理行事。而且…陛下,臣有一大膽猜測。那董賊竟然敢放陛下離開,必是有所依仗。只是…”
漢獻帝吸一口氣,道:“是何猜測?不要吞吞吐吐,說,好看的小說:!”
袁紹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陛下與臣至偏殿稟奏。”
“…好!”
說著,漢獻帝就和袁紹就在眾目睽睽之離開了大帳。漢獻帝想要看看袁紹究竟要說什么。那董卓又有何依仗。
尹曠暗舒一口氣,現在時間拖得越久越好。他相信唐柔語他們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正在布置退路。只是,不知道西神會不會有什么后手。這樣想著,尹曠瞥了一眼身旁的王越,心想若是能夠將他拉上船,從這諸侯營寨中脫身應該不難。之前他不就是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營寨嗎?只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已經認命等死了。唉,也是一個可憐的老頭啊。
不久之后,一臉蒼白的小皇帝匆匆忙忙從側門跑入,沖上高臺。隨后袁紹也進來,招呼一群人在小皇帝與眾人之間拉起遮擋的簾子。一眾人諸侯以及尹曠等人只覺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小皇帝究竟要干什么。
“滾!”簾子后面的小皇帝嘶聲裂肺的吶喊一聲,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憤怒。那些牽簾子的人連忙撤去。小皇帝現在就好像一頭發狂的小獅子,盯著尹曠和王越,好像王越和尹曠殺了他的父母一樣——不,只怕仇恨還更甚。
眾諸侯紛紛拜倒,不敢直迎天子怒火。
“好!好!好你個王越!好你個尹達開!來人,來人!”
這個時候,四名披甲悍卒就進入大帳,不等行禮,漢獻帝就怒甩袖子,“他們這兩個…這兩個亂臣賊子拉下去,斬…不,凌遲!凌遲處死!”
“諾!”
四名悍卒齊聲一喝,上前就押起尹曠和王越。
此事尹曠也知道再費口舌也是無用。他心里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宰了這個漢獻帝!而那王越卻失魂落魄的呢喃“我是冤枉的”“我對陛下忠心耿耿”。尹曠這一刻真心覺得,這個王越真的是老了。不僅僅是身體,心也老了。
就在尹曠和王越被押出大帳時,一聲中氣十足的“慢”傳了過來。不用看尹曠便知道這是誰喊出來的。
曹艸,曹孟德!
遠遠地,一股血腥味就從曹艸的身上撲面而來,“卡卡”的甲胄葉片摩擦聲不斷。顯然是剛從戰場上下來,連盔甲都未來得及脫掉。
尹曠沒去看他,更是不指望曹艸能夠救他了。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哼!讓你厚臉搶功勞,這功勞是那么容易搶的嗎?
“你們停下來作甚?拖下去!”漢獻帝怒喝一聲,一雙眼睛卻是落在了曹艸的身上。曹艸心頭一沉,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連忙將頭盔摘下來遞給身后的曹仁,快步入賬,余光托瞥了一眼袁紹,以及其余諸侯,曹艸何許人,只一眼掃過,他就確認了一件事情:袁本初害我!
當金帳帳簾放下的那一刻,尹曠只聽到曹艸中氣十足的聲音“臣曹艸參見陛下…”尹曠心中想來,這次曹艸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對了,還有劉關張。如果真要追究起來,他們三個出現的時機也太過巧合了,暴怒中漢獻帝極有可能把他們也打上“嫌犯”的標簽。嘿,三分天下的兩個雄主現在全因為自己面臨困境,尹曠多少有點幸災樂禍,以及一點點的自豪。
尹曠和王越兩人被一群袁紹帳下精銳長刀手押在中間,其他書友正在看:。這些長刀手一個個氣機相連,渾然一體,幾乎連呼吸的節奏都一樣,更別說步伐了。另外他們所站立的位置似乎也有玄機。尹曠感受了一番,竟然沒有把握能夠一舉突圍。此時尚在營寨最核心之地,如果不能一舉沖殺去,等待他的將是足以殺到手軟的兵卒——當然還有許多將領。什么上將潘鳳,武安國等等,別看這些人在呂布面前是一盤菜,可是卻也足夠尹曠喝一壺的。
軍中有專門斬殺俘虜逃兵的刑場。位于大營的東南方,處于下風向位置。刑場距離金帳又想當長一段距離,足夠走上半個多小時。當然了,這半個多小時并不會浪費。以往砍頭還有個游街的步驟,現在沒有街,便是游營。有一個口才好的文官走在前面,按照袁紹的指示大聲的宣告著尹曠和王越的罪行,聲音激昂憤慨,言辭極具煽動姓。一時間所過之處便如果炸鍋一般,泥土,石頭,臭襪子什么都下雨一樣往尹曠和王越扔去,罵聲不斷。
尹曠何曾受過這等待遇?本來想擋一擋的,可是一想還是算了,就當是體驗一下未曾體驗的事情吧。以他閱歷心智,還不至于會受不了這些。他更多地是將注意力放在人群之中,偷偷的搜索著西神高校學員的身影。
果然,一路游營示眾,尹曠足足找出了兩百多號疑似西神學員的家伙。他們雖然藏的極深,但是卻絕逃不過尹曠的眼睛。這些人各種各樣的打扮都有,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對此尹曠還能說什么?為了對付東勝,西神那幫家伙甚至愿意自切當太監。同時尹曠認識到,西神的人可能已經滲透入這個聯軍大營的方方面面了。
“等等…太監?”尹曠突然想到之前漢獻帝發狂又恐懼的模樣。漢獻帝隨袁紹出了金帳又回來,然后拉起了遮蔽的簾子,不知道在簾子后面干了什么,隨即便毫無形象的暴怒起來。那究竟是什么讓漢獻帝如此激怒,全無往曰儀態?而且他還大喊幾聲“好你個王越”,那么也就是說這件事可能還和王越有關系。
究竟是什么?
尹曠開動腦筋亮相一番后,便咬牙輕聲的呢喃:傳國玉璽!
如果…如果那個小皇帝案幾上的傳國玉璽是假的話,那么尹曠和王越的痛賊叛國罪名就真真無可辯駁的坐實了!而能夠不聲不響換掉傳國玉璽的,小皇帝第一想到的,除了時刻跟在他身邊的王越還能有誰?
“嘿!只怕現在真的傳國玉璽已經落在袁紹手中了吧?西神那幫家伙好算計,好能耐。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去取得袁紹的信任…就算不是信任,也至少可以不聲不響的影響袁紹的決策。”
尹曠怎么也想不到,西神學員為了接近袁紹用了美人計,而且絕對不止一個。不是尹曠愚笨,而是因為以高校學員的眼界和見識,怎么可能會用出賣這種無下限的手段?讓東勝的女人對場景中人用美人計,殺了她們也絕沒有人愿意。
不多時便來到刑場了。
“不知道唐柔語他們準備的怎么樣了。”這樣想著,就被人推入刑場,“是時候了。奶奶的,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小皇帝,袁紹,咱們走著瞧!”
“王越,你想不想洗刷冤屈?”尹曠壓低了聲音對王越說道。和這個老人講理是講不通了,只能騙。他想以死盡忠,尹曠可不陪他。但是尹曠現在必須拉上這個大漢第一劍客一起,否則逃亡之路不會那么容易。
王越瞥了尹曠一眼。
“刺殺董卓,沉冤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