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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躍升紫府 降伏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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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余慈起身,將手中蜃影玉簡一把捏碎,這玉簡的使命至此完成。

  影鬼猜得不錯,他確實有想法。不過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影鬼猜度的心態不能為錯,但仍流于表面。

  他不怕有情緒,因為他本就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平日里思前想后再后,真正事到臨頭,一切的動機都還是來自于情感層面,而非是利益權衡。

  既然不是一潭死水,就不怕有心態波動,只需看那情緒能否為自己所用。

  便如寄托白虎星域,為何如何順利?除了修殊勝行感無量佛光的驅動,也不可忽略那是余慈性情所寄,如水之就下,一蹴而就;可移宮玄武,就需符合其玄冥幽暗,淵深內斂之性。

  這卻是逆性情而為——出道以來,余慈何曾真正低調過?

  他的耐性和隱忍,相較于他招惹麻煩的能耐,實在是天差地別啊。

  所以余慈通過修煉百靈化芒紗,錘煉心性,兩個多月的努力,他以為足夠了,但如今看來,還要有所修正才是。

  在步罡七星壇下面,余慈“呵”地一聲,口鼻間放出一道幾近虛無的氣芒,正是誅神刺。經過半個多月的錘煉,誅神刺中百靈、十陰兩種法門,整合之勢漸成,內修外煉倒是不太容易見得分明,不過操馭起來愈發得心應手,正如他使劍一般。

  對他來說,符是一門手藝,固然有其玄妙有趣之處,但在那萬千頭緒中,卻見不得真性,找不清自己的位置,而劍可以做到。

  看著誅神刺在虛空中無聲游動,凝散萬變,他忽地扭頭,去問影鬼:“我這誅神刺,若對付那個長生真人,如何?

  余慈的“耳報神”死得早。不知那人身份。但影鬼能夠理解,嘎嘎笑了一聲,難得比較委婉地道:“還欠點兒火候。”

  “欠點兒?我再練上個三五月,又如何?”

  影鬼被他噎著了,好半晌,才沒好氣地道:“莫說三五個月,就是三五年,三五十年…”

  說到這里它停了口,免得再往余慈“傷口”上撒鹽,影響后面破關。

  可它的意思。余慈又如何不知:“那確實要忍了…”

  他吸一口氣,誅神刺也吞入腹中。依舊用百靈化芒紗上的法門溫養淬煉,感受這件兇器在體內的細微變化,咧嘴笑道:“一回,兩回也沒什么,年年月月日日如此,只養不用,錘煉過頭了。是要爆掉的。不只是誅神刺,其他的什么東西吃多了,塞爆了肚子,也都活不成。可如今不‘吃’也不成,這就要有點兒消化的技巧。”

  他這是有意故弄玄虛?影鬼看他這態度,倒是有些安定了,似乎是心有定計的樣子。

  接下來余慈便道:“這幾天我看天遁宗蜃影玉簡,雖只是皮毛,但里面以弱殺強的心法。當真很合我的胃口。這一點,就是《上真九霄飛仙劍經》也有所不及。”

  影鬼雖是不贊同,但還是保持沉默,不想為此干擾余慈的自信。可另一方面,余慈對它的心思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可惜啊,像你說的那樣,不管是教習玉簡也好,息光遁法也罷,都是粗淺的法門,難以窺及天遁真意——這一點,入趨玄武的話,卻能做到。”

  影鬼一怔,便見余慈大踏步上了法壇,披散頭發,燃香頂禮,周身氣機已然盤結。

  不管影鬼認不認同,余慈的意志不會發生變化。

  天垣本命金符四道關口,其中后三道是可以選擇在何時進入還丹上階的。這里有一個關鍵,即是否將盤結在下丹田的天垣本命金符升入腦宮紫府。升則升階,不升則繼續加固。

  早升有早升的好處,晚升也有晚升的益處,但既然余慈已經下定了決心,計較里面的差別就沒什么意思了。

  隨他心念啟動,深藏在周身竅穴中的元辰六符,同時嗡然響應。無數氣機崩緊,虛空神行符、無生劫星宿破魂神光、太乙煙都星火符、剪虹絕光法、玄藏飛星大煉度術,以及早早勾連生死玄機的延生度厄本星咒,都從竅穴中噴出來,匯集在下丹田。

  諸符箓之間似有著磁力,天然形成內聚之勢,而已然初具雛形的本命金符,更是與之遙相呼應,上面早留下符箓鑲嵌的紋路、氣機空當,待諸符降下,一個個嚴絲合縫,每一個空當“填上”,本命金符核心處,都有奇妙的律動顯化。

  這一變化,正是與他生死玄機相勾連,并依天人感應,和虛空中星辰之力相映。

  本命金符倏化金光,牽動全身氣息,一躍而入紫府。

  在本命金符一線玄機觸動之時,他心神沉入心內虛空。居于百尺之地,懷想無盡夜空,這一刻,余慈的心神馳騁域外,似在星海中遨游,西極夜空,臥伏的白虎倏然睜目。

  在過去的三個月中,余慈通過修煉百靈經芒紗的法門,間接控制煞氣,以利于接下來的移宮歸垣,可再怎么控制,白虎兇煞也不會成為平緩溫和的東西,隨著他情緒的變化,白虎兇煞亦與之呼應,進入到兇厲且又冷肅蕭然的狀態下。

  如果僅看表面,這種狀態勉強也能嘗試入趨玄武星域了,然而紫府中,本命金符祭起,明光大放,照徹九宮。而其無量光輝,亦直透神魂深處,陰神顫栗,在更深、更本質的層面,壓抑已久的情緒就像是臨將爆發的火山,每一次閃念,都能帶起燒灼心臟的火紅巖漿。

  本命金符升入紫府,自具神通,光輝照下,翻出的都是修行時絕大的隱患,可在沖關的要命時候,化為心魔,令人萬劫不復。而此時先一步明晰,并不能避免魔劫,卻能正面應對,避開被“暗害”的危機。

  余慈明白,情緒發端于妙相之事,但此事不過是誘因,它僅是非常清晰地展示了一個很熟悉的事實:

  在問心路上,面對高歌化虹而去的于舟老道時;在與離塵宗決裂,面對給他種下燃髓咒的方回時;在世間闖蕩,面對似乎總是在他身邊來去的曲無劫、大梵妖王、羅剎鬼王等此界最頂尖的存在時;當然,那些赫赫有名,卻‘僅僅’是真人、劫法一類的大能,亦在他‘面對’之列…

  他確實無能為力。

  少年時羨慕長生,向往神通,便稱“長生應是一切意義的集合”,讓他滿足,讓他快樂,如今修為漸長,見識日增,他忽然發現,那樣的想法,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人欲無窮盡,既然要集合一切意義,便是要滿足一切愿望,無所不能——而這又怎么可能?

  當愿望理想和現實碰撞,情緒總會有所反應。平日里,他壓制得都還好,因為他可以為自己找到理由:他對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但在關鍵時刻,人心總是放大的。

  修行者若是總是生活在不甘和無力之下,習慣于失敗,焉能指望日后取得大成就?便是以余慈堅韌的神經,也不能完全忽略這些挫敗感的影響。

  曲無劫勸他遠離這一個層次,正是出于這個緣故。可惜,金玉良言亦未能扭轉人之性情那巨大的慣性。

  那些負面的東西,便在此刻劇烈膨脹,他在這許多事上積蓄的憤怒、不甘、無力、悲哀,包括他那些壓抑的欲求、未了的愿望,一個個從心底翻出來,正如同噴發的火山,億萬鈞巖漿激涌,足以將人的心智燒成灰燼。

  如果余慈沒有準備,眼下一條命已經去了成,而在此刻,他卻是祭起一個心法,虛空中,如虛似幻的氣芒游動。

  “當!”

  “重錘”落下,“火花”四濺,那些激涌的負面情緒猛然一窒,有一塊突地空落,卻是被“截”了去。

  “憤怒嗎?暫且壓著!”

  那名為“憤怒”的情緒心魔,就這樣被硬生生砸進了誅神刺中,而這還沒完!又是一聲巨響,同樣又有一塊情緒剝離。

  “不甘心?壓著!”

  “無力?壓著!”

  “悲哀?壓著!”

  云何降伏其心?如是降伏其心。

  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只有劍修才做得最正宗、最有效。而絕代劍仙昊典的誅神刺,其百靈、十陰諸法,無不暗合此類法門。

  然而這還不夠,沒有一個真正強大到極致的心臟,便絕不可能真正壓伏那無有止盡的情緒,余慈現在還遠達不到這一點。

  一時的壓制,只會帶來更狂暴的反沖。

  余慈卻完全不顧及這些,他舍棄一切雜念,只用誅神刺法門,無數次地鍛打錘擊,在全然忘我的狀態下,他真的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數封入誅神刺中——即便只是那幾可忽略的一瞬間。

  神意流轉之下,一剎幾若永恒。

  卡嚓嚓一連串響聲,余慈身上有形無形的束縛一并粉碎,紫府金符無比清靈地旋動,瞬間易換了余慈身上千萬億條氣機,將其推上一個新的層次。

  這就是升階的力量,由內而外,如脫胎換骨一般。

  也在此刻,這奇妙而強大的力量,推動了早已預設好的“移宮歸垣”心法,將生死玄機一下子拋離了剛寄托三個月的畢宿,投入無有憑依的虛空深處。

  稀里糊涂過了一天再看,尼瑪欠了兩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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