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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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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武七年七月,朝廷旨意來到風陵鎮,宣晉國公趙石回京。

  旨意來的有點晚,但可以理解,因為六月間,朝廷新的一輪人事任免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大秦中書,陸陸續續有四位參知政事上了辭呈,加上之前吏部尚書,戶部尚書之職的變動,中書在這幾個月間,差不多換了一半兒。

  再有同門下平章事李圃去位,大秦最高行政機構的變動,簡直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而到了成武七年六月,朝廷的這一次人事任免也來到了,三位地方布政使進京述職,都順勢進了中書,補齊中書缺職。

  還有兩位地方大員上了辭呈,但鑒于這次風波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也已經到了正在動搖大秦中書地位的地步。

  大秦成武皇帝終于不情不愿的松了下口,接納了新任同門下平章事周仿的進言,沒有找準這兩位地方大員的請辭。

  隨后,關于朝廷官員任職期限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諭令。

  新的諭令照發天下,讓地方上很是松了一口氣,因為新律推遲了兩年。

  換句話說,給了那些超過任職年限的官員緩口氣的機會,同樣也算是朝廷的一次退讓,充滿了政治妥協的味道。

  兩年,足夠有太多的變故發生,兩年,也足夠一些人到達他們的任期,這么一來,不光是地方官員緩了一口氣。

  便是朝廷上的許多人,也放松了心情。

  由此。從大秦成武六年開始的動蕩。終于開始趨于緩和。

  當然。這次文武相爭,文官集團損失慘重,武官集團同樣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于是,成武七年六月末,樞密使李承乾滿心苦澀的送上了辭呈。

  到底受到怎樣的壓力,才會讓這位癡迷于宦途的老臣自請去職,也就不需要贅述了…

  朝廷上的爭斗,許多時候就是這樣。幾乎看不到真正的勝利者,身處局外之人,就是個霧里看花,總是隱隱約約,隔著一層什么。

  誰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誰又在幕后翻云覆雨,許多時候,最終都成為了外人無從知曉的朝廷隱秘。

  這就是政治,波詭云譎,變幻莫測。

  李承乾這次請辭。要比他的上一任體面的多。

  宮內拒絕了一次,李承乾堅辭不受。于是,成武皇帝陛下大筆一揮,照準,發中書議定老臣恩遇。

  最后賞賜尤為豐厚,并晉李承乾為成寧侯,因其家鄉在西北,又賜下榆林一塊不小的地方為封地。

  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因為大秦爵位一般都分為三等,李承乾身在伯位,雖然是一等伯,但一般來說,按照朝廷的規矩,應該晉三等侯,是從原有爵位晉上一級,這也是為老臣身后之榮留出余地。

  當然,李承乾的爵位之所以如此之低,也是他晉升樞密使所要付出的必然代價。

  這個不去說它,只說現在,由一等伯,晉二等侯,享受的卻是一等侯的待遇,死后必定封公。

  遍數朝廷上下,有這份尊榮的,屈指可數。

  即便是外間那幾位功勛卓著的大將,想要死后封公,現在看來也不太容易,還要看他們之后的功勛而論。

  至于文官這邊兒,也就是退下來的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一人了,連前兵部尚書鄭老大人也不太可能在死后有這樣的恩典。

  這么一來,有些人也就覺得,李承乾這一退,退的太值了。

  聰明的,也以為這是皇帝陛下對李承乾自動請辭的恩賞,明顯是朝著平息文官們的怨氣去的。

  但消息傳到趙石這里,趙石可不這么想。

  他可是知道,像李承乾這樣的景王府舊人,又在長安之變中沒起好作用的家伙,根本不會得到成武皇帝陛下的喜歡。

  像前禮部尚書方謙,在成武皇帝登基之后,就被折騰的欲仙欲死。

  李承乾憑什么在請辭之后,得到這樣的恩遇?

  只為一個自動求去?

  趙石想了想,總覺得不太可能,政治上的交換,在朝堂上太過常見了,但李承乾有什么樣的底氣,跟皇帝陛下來上一次這樣的交換?

  到了如今,只要他和種燧兩人開口,李承乾這個樞密使的位置,隨時都可能換人,可以說,李承乾在晉升樞密使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沒牙的老虎。

  反而,若是他還呆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到是會有些難辦…

  這事兒透著點不同尋常,但在趙石看來,對于他自己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像樞密使這樣的職位一旦有了變動,若他在京師,不可能不征求他的意思,這么一來,他這里就會有點難辦。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說什么都有點不太合適,不像外間的將領任免,他可以有所進言,只要把握好分寸,沒人會說什么,畢竟,他是樞密副使。

  但樞密使…那味道可不一樣,不管怎么說,那都是武官之首…

  這中間的區別,看似不大,卻有若云泥,只要稍微有著些政治嗅覺的人,便不會將兩件事等同來看。

  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李承乾任職樞密使,他是出了力的。

  一語定之,一語罷之…那是皇帝陛下的權威…一旦越過這個底線,或者給人以朝廷樞密使之職,晉國公竟可任意任免的話柄,麻煩也就會隨之而來。

  現在好了,他身在外間,算是隔岸觀火,少去了許多的糾結。

  其實,他也不用想那么多。之后他人還沒到長安。其實就已經知道了前因后果。

  李承乾的侄兒出事兒了。當街殺人,最少最少,都是個流配千里的罪過。

  有人會說,一個樞密使,連侄兒殺人這點小事都擺弄不了?讓人頂罪也就完了唄。

  那純屬胡扯,大秦的地方官吏,最喜歡這樣的案子,而且還在這樣一個時節。只要揪住了,就別想讓人放手。

  這可是一舉成名的大好機會,同樣也是最有力的籌碼。

  多年之前,趙石的大舅哥可不就被個縣令給押在牢里,為的還不過是幾畝荒田這樣的小事?

  這個呢,一個是因為大秦吏治確實清明,二來呢,也是由于官員有著操守,他們注重的是治下或者鄉里風評,一旦在任上有了剛正不阿的名望。那么,對于他們的宦途會有著極大的助力。

  不管得罪了什么人。上官也只會褒獎,不會打壓。

  而這事,沒鬧到朝野盡知,由此,李承乾的政治價值確實也得到了體現,他將這事壓下來了。

  這十分的不容易,趙石可以想象,老李到底被鬧得有多焦頭爛額。

  李承乾無子,李氏一門也就這么一個繼承人。

  可以想象,在這個時節,一旦鬧的路人皆知,李承乾這個侄兒李清會落得怎樣一個下場。

  于是,也就有了李承乾的自動請辭之舉,這同樣是一種妥協,咱和李圃一樣,自動請去,殺人不過頭點地,若再折騰,這個位子咱還就厚著臉皮坐下去了。

  侄兒犯法,最多他也只是個上書請罪,陛下申飭兩句也就完了,還動搖不了他樞密使這個寶座。

  正好,皇帝陛下也需要平息文官們的怨氣。

  趙石覺得,老李這是趕上了,實在是倒霉催的,怨不得旁人。

  其實也正是因他無子,在請辭之后,才會得到這樣的恩遇,李清流放榆林,而李承乾的封地,正好在榆林。

  前因后果也就很清楚了,旁人的霧里看花,在趙石這里卻輕松做到了洞若觀火,這就是權勢的好處。

  知道了來龍去脈,也就能做到有的放矢,也就能屹立不倒,這都是相輔相成的因果。

  而成武七年六月,不但李承乾收拾收拾,干干脆脆的離開了長安,長安豪門鄭氏家主,鄭老爺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兒。

  這位老大人的身后之榮,自然非是李承乾之流可比。

  賜爵,恩蔭,追號等等一概不缺,禮部辦喪,文武百官皆至,皇長子觀禮,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親自撰寫的祭文,尊榮之處,猶勝于當年同門下平章事楊感死后。

  甚至加上去年時去世的兩位大將軍,都不如這位來的榮寵兼備。

  鄭家辦喪辦的非常盛大,可以用轟動成安來形容,這就是鄭家的底氣。

  但在趙石看來,這也是鄭氏一族最后的輝煌了。

  鄭家鬧分家已經鬧了些時候了,鄭老爺子一死,所謂的長安鄭氏也進入了倒計時,到時候,長安估計會多出許多姓鄭的大小門戶,長安鄭氏也再不能以一個整體出現在人們面前了…

  這樣的鄭氏,不用旁人去對付他們,自己就能鬧的烏煙瘴氣,將這個綿延百年的大秦豪族弄的四分五裂,一點點的耗光祖上傳下來的榮光。

  不過比長安王氏要強上不少,至少沒弄個吵架滅門。

  像如今孤零零立于長安的長安李氏,就有點危險了,沒有了奧援,它還能堅持多久呢?

  趙石想起當年自己大婚時,長安五姓具至,雖然來的人沒有多少重要人物,但人全啊…

  那時候,好像這些人都曾到自己面前恭賀新婚之喜。

  還有人在旁邊給自己介紹,這是哪家哪家的子弟。

  那一個個的豪門后裔,衣衫錦繡,舉止雍容,帶著淡淡的矜持,待人接物卻又溫和有禮,可謂是盡顯長安大族風范。

  而今,長安五姓…嘿嘿,風流云散,就算是幸存的長安李氏,也已光芒暗淡,多少看不在他的眼中了。

  世事變幻,莫過于此…

  二十多間,大秦風云迭起,這些長安大族,其實正是見證了這二十多年間大秦的變遷…

  想到此處,趙石不由覺得,國武監那邊,可以寫一部豪族野史嘛,說不定,便像不知會不會出現的紅樓夢一樣,能成就一部千載流芳的輝煌巨著呢。

  他這點惡趣味,正像是成武皇帝陛下,在鄭老爺子死后,又在賞賜中給長安鄭氏發下了一大片在京兆的肥田一般,拿別人家的糟心事來給自己逗樂,都有些太不厚道了。

  當然,趙石要比成武皇帝陛下好些,不管怎么說,都是為這些大秦豪族揚名不是,而成武皇帝陛下,在發下田地之后,便有點后悔了。

  因為當日,一直安居在家的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突然入宮覲見。

  在乾元殿跟皇帝陛下說了一大堆的廢話,等人走了,皇帝陛下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人家來了其實就想說一句話。

  等我死了,求您別再添惡心了行嗎?

  皇帝陛下大窘,這事兒不禁說,尤其是皇帝之尊,這么做確實有些過火兒。

  但明眼人可不止一個,其實說起來,就算是鄭氏那邊,許多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此時鄭氏能進宮跟皇帝陛下閑聊的人,都忙著處理喪事呢,顧不上這個而已。

  于是,又一位老臣進了宮,皇帝陛下頭大之余,終于在后續的旨意當中,給了鄭氏一些補償…

  皇帝陛下一時戲謔,便吃了個悶虧。

  這在成武皇帝身上,并不鮮見,這位皇帝陛下偶爾總有突發奇想之舉,給臣下們造成許多苦惱。

  事情都不大,卻讓人每每覺得,這位皇帝陛下實在有些不著調。

  就像隨著旨意到達風陵鎮,還有皇帝陛下的口諭,只一句,晉國公,你的家產夠了嗎?

  要是旁人,說不定就得嚇的魂飛魄散,但趙石仔細琢磨了一圈,覺得自己最近沒得罪這位陛下才對,那這話是什么意思?

  打問一下傳旨的太監,也不得要領。

  直到他入了潼關,才差不多想明白,一時之間,趙石大惱。

  李全壽那小子估摸是在說,他在長安呆了不長時日,這血脈一個接一個的出生,等他百年之后,他那點家業夠分嗎?

  就像賞賜鄭氏田產一樣,同樣是皇帝陛下的惡趣味作祟,不過這回被惡心到的是卻是他趙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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