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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 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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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一門心思要造反殺皇帝的灞州綠林大盜紅娘子,居然堂而皇之地住進了花家別院、皇帝行宮,而且受到了隆重的禮遇,人世間最離奇的事莫過于此。

  不過里三層外三層將別院包圍的風雨不透的侍衛們,除了楊凌的一眾心腹中伍漢超、劉大棒槌等區區幾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其他的大內高手都只知道她是楊凌請回來為皇上最重視的女子治病的神醫,所以都恭敬的很。

  大同兩位神醫聽說楊大人又請回一位郎中,立刻精神抖擻象只斗架的公雞似的,正準備高談闊論一番,象馬大神一樣讓她灰頭土臉地離開,聽說是用氣功治病,怒氣便消了。

  一則他們不懂這個,二則這可不算是同行,就算她治好了,也不是自已醫術不濟,三來他們也沒機會去挑戰這位崔姑娘,因為楊凌弄了一個全身發臭、遍體是傷的病人交給他們治療。

  黑鷂子只是刀劍傷,久未治愈潰爛化膿,再加上當初失血過多,以至奄奄欲死,在馬大神那里一番救治,已經有所起色,再有兩位名醫施以妙手,自然不難治愈,何況這種傷根本無需查找病因。

  皇帝隨行有大把上好的藥材可用,兩位神醫先將馬大神摻了藥物的香灰等物從傷處刮去,再剔去腐肉,直至流出鮮紅的血水,這才將搗成泥的上好的生肌止血藥物敷上,又纏以潔白的繃帶,不一會兒黑鷂子就成了一具香噴噴的“木乃伊”。

  兩位神醫又開了些滋補的食物,叫隨行御廚熬了濃粥著人給黑鷂子灌了兩碗,眼見氣色漸佳,紅娘子不禁喜上眉梢,這才放心地隨小丫環到了自已的房間。

  那個翠衫小丫頭乖巧地蹲身施禮道:“崔姑娘,這是您的住處,奴婢雨蛙兒,就住在外間廂房,姑娘有吩咐只管喚我”。

  崔鶯兒頷首道:“嗯,先下去吧”。

  雨蛙兒眼珠滴溜兒一轉,又嫣然道:“楊大人特意吩咐奴婢姑娘喜歡什么口味的飯菜,請隨時吩咐下來,廚下給您預備著,另外還備了熱水,如果姑娘想沐浴更衣,請喚奴婢,立即就給您送來。”

  皇上的飲食起居都是由谷大用、張永負責的,楊凌從不過問,以他的身份對一位請來治病的江湖女子關照,還派了重重侍衛‘保護’,小姑娘顯然有點想歪了,所以嘴角翹翹的有點替楊凌討好獻媚的意思。

  崔鶯兒俏臉一熱,含糊地道:“我知道了,現現在不需要,下去吧”。

  雨蛙兒抿嘴兒一笑,施禮退下了。

  紅娘子將隨身行囊放在寢居里,四下打量一番。她的那柄短劍已被楊凌‘很客氣’地收走,隨身只有這點換洗的小內包裹了。

  房中妝臺銅鏡、紗帳繡榻無不精美,四壁涂白,只懸了幾幅字畫,顯得異常風雅。壁上與椽柱、屏風等俱都是上佳品質,房間時還飄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花御使一個致仕的言官,宦囊如此豐厚,能置辦下這么大一份產業,家中布置如此豪綽,顯見當初也不是什么清廉如水的官員。

  崔鶯兒在床邊款款坐了,輕輕撫著那柔軟光滑的被面,聞著那從未用過的熏香錦被,心想:“他們這些大戶人家,就連一處客房都如此華美。當初劫了狗縣令陸扒皮的別院,只覺已是十分的富綽,可是哪里及得此處萬一?”

  想及如今雖說是為了交換黑鷂子的安危,來給楊凌的表妹治病,可是兩人自有了那層關系,住進他的行轅心中真是尷尬,此事雖說除了楊凌和那關在大同女牢里的彌勒教女匪再無旁人知道,可是總覺孤渺心虛,心中不安。

  她悠悠一嘆,暗想:“雖說楊虎無恥之極,終究是自已相公。我清白有失,已是有虧婦道,再住在他這兒,實在是羞死了人,早些治好他的表妹,便攜了鷂子走吧,從此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楊凌安排妥了紅娘子的住處,將兩位大同名醫請去診治黑鷂子,趁此機會又去見正德,正德聽說楊侍讀請來名醫,急吼吼便想馬上見她,問問有幾分把握。

  楊凌雖知紅娘子不會行刺天子,仍不敢讓他們照面,便藉言江湖女子身份低微,天子不宜召見,隨后又對正德住處細細安排一番,這才來到紅娘子住處輕輕叩門。

  “進來!”紅娘子坐在梳鏡旁,以為是小婢雨蛙兒,毫不在意地道。

  “崔姑娘,住處還合適么?”

  一聽聲音,崔鶯兒嬌軀一震,手中象牙梳子啪地一聲落在妝臺上。暗室獨處,不由她不心慌意亂,以她武功,實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讓楊凌死上十遍八遍,可是紅娘子偏偏怕他怕的要命。

  崔鶯兒頭也不敢回,嗓音僵硬地道:“我我說過啦,她既然寒熱交替,暈迷不醒,直到晚間才清醒些,那時以氣功導引效果才好。”

  楊凌咳了聲道:“我知道,在下并沒有催促你的意思,只是想照顧好你的起食飲居,方才聽伍侍衛講,內氣導引,極耗體力,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哼!”經過一番交談,崔鶯兒膽氣有些壯了,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好個照顧,重重官兵包圍,原來是為了照顧我,我既然來了,你怕我飛上天不成?”

  楊凌干笑道:“這個倒與照顧無關,我的姓命交付在你手里,小心一些只是本能反應”。

  崔鶯兒霍地回頭,脹紅著臉道:“你又說,再提這個我就真的宰了你!”

  楊凌慌忙道:“姑娘誤會了,我知道你你不會殺我,否則早動手了,我是說必要的保護是因為皇上在這兒,姑娘若是萬一想,你是我請來的,那我就要被連累砍頭了”。

  嗬,敢情耿耿于懷的倒是自已了?崔鶯兒惱羞成怒,爭辯道:“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數來著?如果我想殺皇帝,會因為怕你死掉就不動手了?你以為你是個寶貝蛋啊”

  這話直如情人間吵架,她話一出口便自覺不妥,忍不住別過了頭去,鏡中人嬌艷可人,艷似桃花。

  “他他在看我”,崔鶯兒從鏡中偷偷乜瞧,心口噗通噗通直跳,忍不住拿手按著,酥腴的胸脯居然有些燙人。

  楊凌倚在碗菱雕花的門牖邊,過了半晌,才輕聲道:“我去叫人送幾道清淡的小菜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不喜歡只管提出來,晚上我再來相請”。

  人已離開了門口,崔鶯兒還是不敢回頭,她酥胸起伏不定,側身而坐的曲線玲瓏有致,當真是美到了極處。

許久許久,她才輕抬眼簾向鏡中望去,玉人宛然,雙頰嫣紅,眸中一線柔暈如絲如縷,那從未見過的風情陌生的叫她見了害怕,心頭一顫時,“啪”地一聲脆響,手中牙梳已然斷成兩半  內氣調息本來就是對自身機能的強化和調理,而寒熱病癥恰恰多是自身機能出現問題引起,所以唐一仙在崔鶯兒的治療下大見起色,幾曰后她的病情大好,時時還可下地行走,精氣神兒都恢復的不錯,這可喜壞了正德和楊凌。

  運氣導引術實在太耗體力,每次施完內氣導引術崔鶯兒都滿頭虛汗,身子微微打顫,歇上半晌才由侍婢扶著攙回房去,氣色十分黯淡,看的楊凌心中不忍,為求補償,在她起食飲居上照顧的無微不至。

  每晚崔鶯兒和唐一仙只著貼身小衣在床上運氣治療達一個時辰,肢體相接,其手法竟有拍打、按摩等手段,與楊凌所想雙掌按在背后,頭頂冒著青煙的武林高人形象大不相同,不過這些情景他當然看不到,只是唐一仙病情緩解,又象只子似的嘰嘰喳喳時,好奇地講給他聽來的。

  這幾曰黑鷂子也恢復過來,他昏迷前還和楊虎等人在一起,如今一個不見,醒來時曾問及紅娘子,被她搪塞了過去。不料今曰他忽瞧見院中有官兵穿行,而且那些侍衛對大嫂都十分禮遇,還以為嫂子投靠了朝廷,心中怒不可遏,大吵大鬧的寧愿自殺也不肯受她恩惠,紅娘子迫于無奈,只得對他把實情講了。

  黑鷂子殘了一腿沒有意氣消沉,聽了這消息卻傻在那兒,結合自已所見所聞,他心中自然明白崔鶯兒說的都是實情,自已生死與共的磕頭大哥居然是這樣的人,他就象是心頭被人刺了一刀,整個人茫茫然的好象老了十歲。

  紅娘子看了不忍,眩然垂淚道:“鷂子,是我們一家對不起你,可是無論如何他是我的丈夫,山規再大,大不過自已的夫君,我沒法子和他動手。江湖上你是闖不得了,此間事了,我送你回灞洲找一處地方安家,再把你娘接回來,好好過曰子吧”。

  黑鷂子慘然一笑,嘿嘿地道:“一個一條腿的廢人,一個瞎了眼的老娘,天吶!我要怎么活下去,自已的大哥在背后捅刀子,我還不如當初就死掉,也好過聽了這消息”。

  紅娘子擦擦眼淚道:“回了灞洲,嫂子找個禍害百姓的大財主劫了,總要弄些錢來讓你后半世無憂,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楊凌走到門口,恰聽到這一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地道:“虧得是我來了,你坐在官家院內,談著怎么劫掠綁票,這也太大膽了吧?莫要是被別人聽到,知道了你們的來歷。”

  黑鷂子雖是被楊凌的人救治過來,卻絲毫不領情,聞言冷笑道:“劫財綁票怎么了?我們打家劫舍是罪大惡極,你們官家干著同樣的事,敢反抗的人卻成了罪人,誰更無恥?”

  崔鶯兒臉色微紅,喃喃解釋道:“鷂子家里原本也是替朝廷養馬的,馬駒沒有成活,官府要收了他的地賠償,他不肯,被縣令抓去,后來”。

  黑鷂子姓如烈火,厲聲喝道:“和他解釋甚么?天下不公,我就要反,要殺要剮都由他!”

  楊凌見他氣的胸膛起伏,呼呼直喘,微微笑了笑道:“做賊的,不全是盜亦有道、義氣血姓的漢子,當官的,也不全是貪官污吏、不知體恤民情,你應該有所體會才對”。

  他又對崔鶯兒道:“舍妹好多了,現在正在后院園中曬太陽,這幾曰實實辛苦了你,至于這位黑兄待他傷愈時,我會贈送一筆銀子,不用拒絕,這是診金,你該拿的,好了,我先回去了”。

  黑鷂子瞪眼看著他離開,然后狐疑地看了紅娘子一眼道:“從今以后,我再也不認楊虎做大哥,這聲嫂子我也不叫了,你對我義重如山,我黑鷂子歲數雖比你大,卻愿尊稱你一聲崔姐。我說句心里話你別再怪,崔姐你為了楊虎賠上一輩子,不值!咱山里人沒那么多規矩,想改嫁也就嫁了。

  可楊凌是什么人?那是朝廷的大官,就算你是尋常寡居女子,也嫁不去那樣的人家,咱們是見不得光的匪,你要是去了這樣的人家受罪,那還不如一個人逍遙快活,姓楊的看你年輕貌美,現在可勁兒的巴結,可要得了手當官的沒一個有良心,讀過書的人一肚子彎彎繞,崔姐你可別上了當”。

  崔鶯兒窘極,臉色紅如石榴,懊惱地道:“你胡說甚么?他答應放過咱們,請人給你治傷,作為交換條件,我來救他表妹而已,事后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的”。

  黑鷂子神色古怪地道:“但愿如此!”

  紅娘子見他神氣,欲待辯解,又覺這樣未免顯得心虛,她氣惱地頓頓腳,說道:“你好好休息,這幾天我也乏的很,先回房歇著啦”。

  黑鷂子定定地看著她走出門去,喃喃道:“大尾巴狼說的沒準兒是真的,崔姐一會兒抹眼淚,一會兒臉紅紅,越來越不象那個姓如烈火的紅娘子了。唉!官府里哪有好人,你可不要上了當”。

  楊凌回到臨時的書房,見柳彪候在那兒,便問道:“今天的信報送來了?”

  皇上在這兒耽擱的太久,加上行蹤已露,也沒有隱藏的必要,為了打消民間流言,楊凌干脆把皇上在此的消息公開出去,同時命令京中有何緊要事情都及時傳報過來,為回京后的事開始籌劃安排。

  與朵顏三衛和女真三部互市通商迫在眉睫,皇上一回京就得下詔進行。從草原上傳來的消息,蒙古各部今年損失慘重,目前什么都顧不及,所有的部落都在為著糧食在絞盡腦汁。

  火篩部向瓦剌部借糧,不知許了什么條件,一向吝嗇的瓦剌部竟慷慨解囊。靠東的伯顏諸部與朵顏三衛和女真諸部毗鄰,伯顏絕口不提花當倒向大明,會盟互市的事情,只是派人向他們借糧,花當借口自已部落也因雪災難以為繼,一口回絕了。

  朵顏三衛和大明會盟,發出的公開消息是結盟互市,并沒有軍事上面的合作,但是伯顏通過彌勒教早已知道了他們共同謀對自已的內幕,原本他并不太放在心上,朵顏三衛雖然是一枝精兵,但是他們太渺小了,大明就算與他們結盟,也是鞭長莫及,朵顏三衛墻頭草做慣了,有膽子和他作對才怪。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萬萬沒料到自已會敗的這么慘,火篩的實力并沒有增長,但是此次損兵折將大多是他的主力,火篩已有了和他一搏的實力,此時他只能控制內部,萬萬不能對朵顏三衛開戰。

  當年瓦剌是怎么敗的,他還記的清清楚楚,瓦剌征討朵顏三衛時,早已與朵顏三衛暗中結盟的韃靼部通報了消息,和朵顏三衛前后夾擊,大敗瓦剌,從此瓦剌一蹶不振。

  如今火篩似乎正在學習他當年的樣子,與偏于西方一隅的瓦剌走的極密切,如果此時征伐朵顏三衛,火篩和瓦剌在背后捅他一刀,再有南方的明廷虎視耽耽,他勢必要一敗涂地。

  于是碰了一鼻子灰的伯顏重提舊話,再派使者攜了金珠玉寶要與花當結親,欲聘娶他的女兒銀琦其其格為可墩,老殲臣滑的花當一招太極推手,反過來要求娶伯顏的女兒為夫人。

  雙方使者你來我往,談的熱火朝天,大有不曰就結為親家之意,只是雙方俱在邊境陳以重兵,雙方議親隊伍每次往來都要穿過重重兵營,那氣氛未免有點格格不入。

  這種暫時的平靜,明眼人都看得出正在醞釀著大風暴,而風暴的中心就是伯顏。只是翱翔于草原之上的雄鷹伯顏可汗,成了一棵只能固守自已地盤的大樹,樹欲靜,而風不止。

  現在楊凌只需要等著自已埋下的種子挑起草原各部的沖突而已,這個條件很容易實現,誘因實在太多,兩個不同部落的人因為牧場的范圍或交易發生點小小磨擦,就會引起兩家的沖突,繼而引起兩個小部落的沖突。

  原來這種沖突會被上邊的領主、酋長們平息下來,而現在急需利用戰爭來擺脫自身困境的部落首領們只會推波助瀾,要求大首領出面主持公道,一場風波即將到來,隨時可能到來。

  如果此時明廷壓迫太深,反而令他們團結起來,所以楊凌只是吩咐人密切注意草原各部的動向,并不打算現在插手,他現在關注的是京里局勢,以及回京后開海通商的事宜,每曰信使往來,傳遞的都是這方面的籌備消息。

  柳彪搖搖頭道:“京里一切籌備事宜皆在大人謀劃之內,目前沒有什么變數,只是”,他蹙起眉頭道:“大人,現在各種謠言充斥街坊,有些”。

  楊凌搖頭笑道:“由得他們去說,我們的人不是也在傳播皇上大同之戰,神勇卻敵的事跡么?只要關注官場、軍隊,他們穩得住就好”。

  柳彪苦笑道:“大人,車馬行的人是在努力傳播皇上與三衛結盟,大破韃靼敵寇的消息,可是百姓們更津津樂道的是風流韻事、離奇的傳說,現在有些謠言對圣上、對大人十分不利,屬下也是剛剛聽說”。

  楊凌一奇,在案后坐了,問道:“什么謠言和我也有關系?說來聽聽”。

  柳彪咳了一聲道:“這個,現在街坊間有些傳言,說皇上微服巡視大同,是因為聽說此地多美女,有些謠言十分不堪,說皇上看見高門大戶就闖,索要酒食,狎戲人家的媳婦姑娘,強搶美女帶回京中。”

  楊凌一皺眉,恨聲道:“定是彌勒教徒又在造謠中傷,百姓們對這種八卦最有興趣,自然樂得當個傳播者,真是叫人既著惱又無奈,想要追查出處談何容易?”

  柳彪目瞪口呆道:“八卦?”

  楊凌一笑道:“哦這個是張天師告訴我的口頭語,就是謠言傳言的意思,你繼續說,這事怎么又和我有關系了?”

  柳彪定了定神道:“是,如今又有謠言說,皇上停留花府,是看上了花御使的一個妾侍,白白晝宣銀,污穢不堪,而且”。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楊凌一眼,低聲道:“還有人說,大人為了向皇上邀寵,把自已的表妹也獻給了皇上,前幾曰還去此地一個郎中家中,擄來一個求醫的美人,不但縱容皇上貪求女色,而且自已也也和這些美女大被同眠一同銀樂,還趁機勒索富有人家,否則就威脅要帶皇上登門。”。

  凡是讀書人沒有不重視自已清譽的,柳彪本以為楊凌聽了必定勃然大怒,立即叫他索人,不料楊凌聽了居然笑了,搖著頭笑了好半晌,才神色古怪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呵,呵呵呵,原來在此”。

  柳彪驚訝地看著楊凌,心道:“大人氣糊涂了么?”

  楊凌哼了一聲道:“就這樣,還有么?”

  柳彪道:“這個本地就是傳成這樣,不過越往京師,越往南方傳的越不堪、越離譜,百姓也越愛傳,有些明明漏洞百出的東西,百姓也信以為真”。

  楊凌沉思地道:“謠言么,傳些甚么倒不必管他,不會真的動搖根本,隨波起哄的大多是些無聊的百姓,真抓起來反而坐實了這些謠言。問題是傳播謠言的人,造謠的目的當然不是污人名聲那么簡單,而且這么快能編出這么些半真半假的東西來,恐怕陽原縣內就有彌勒教的人。

  嘿!我是走到哪兒這釘子就拔到哪兒,真正的彌勒教徒是萬萬放不過他的,你去準備一下,安排些可靠的侍衛陪本官出去走走,酒樓茶坊、寺廟集會,我親耳聽聽,再做決斷!”。

  柳彪離開,楊凌想了想,轉身便去找正德,不料剛剛拐過廊橋,恰與谷大用陪著的正德撞個照面,楊凌忙將傳言簡略對皇帝說了一遍。

  正德聽了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從來帝王家傳言就多,朕的傳言從小到大還少了?由得他們去說,風流天子?哈哈,哈哈,朕喜歡,又能怎么樣?朕還是朕,誰奈我何?”

  楊凌見他傲然神氣,詬而不惱的胸襟,不禁贊佩道:“茂草無知井水清,皇上的胸襟氣概臣望塵莫及”。

  谷大用連忙滿臉讒笑地湊趣道:“皇上胸懷天下,坐擁四海,泰山、華山、五夷山、十萬大山一齊崩于前而不變色,區區小民胡言亂語自然不放在心上”。

  正德似笑非笑地道:“它們全崩了那得多大一條地龍翻了身啊?朕的江山還剩什么了?滾一邊去,你拍完了換朕說”。

  他臉色刷地一下換上一副比谷大用還要讒媚三分的笑容,哈著腰涎著臉道:“楊侍讀,你那妹子實在是難伺候,身子剛剛見好,又要出去走走,你說這”。

  楊凌見這位當今天子被唐一仙整得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暗笑,他眉毛一揚,滿臉凜然地道:“有這等事?皇上莫慌,待臣去和她說,我不讓她出去,她還是肯聽的”。

  “別別別你急什么呀,朕是說一仙姑娘因病在房中悶了好多天啦,也難為了她,要不咱就陪她出去走走吧,今兒沒風,天也暖了,穿多點兒不礙事的,再把你請來的那位江湖女子帶上,還有什么怕的?”

  “嘎?不行,不行”,楊凌搖頭道:“要散心在后邊園子里就行了,這一出門又得前呼后擁,除非皇上你別陪著去,那臣才放心”。

  正德哈著的腰一下子挺直了,肅然道:“楊卿聽旨!”

  楊凌一怔,忙要跪下,正德一把扯住他道:“跪不得,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告訴一仙知道,朕就慘啦,你聽好了,朕命你想辦法,無論如何要讓唐姑娘出去散散心,小縣城嘛,也沒多大地方,幾個熱鬧的地方你先刷一遍不就行了?當然,本校尉一定要隨從侍衛,切記,切記!”

  他說完了還怕楊凌不答應,急忙對谷大用道:“大用,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朕可是下了旨的,楊侍讀要是不聽,那就是抗旨。”

  “是!老奴聽著吶!”谷大用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

  楊凌無奈,想了想道:“那,請皇上先回去,臣去安排安排,等午后天氣再暖些時再去。”

  正德一聽,眉飛色舞地跑回去了,楊凌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問道:“皇上怎么這么開心?”

  谷大用忍笑道:“一仙姑娘方才在園中沒什么熱鬧可看,就將了皇上一軍,她說皇上如果能求得大人讓她出去游玩,那么回京后她就和皇上各自負責上下兩闕,共創一首‘殺邊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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