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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八章 南唐殤 書生享艷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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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繭化蝶。

  薛小憐的景遇,便是如此。當她和秦小官一道出現在船板上的時候,無論誰人,男也好,女也罷,都為她的絕代容貌所震驚,不禁看得呆了。

  似乎薛小憐那張毫無瑕疵的臉蛋已經包融了世間粉黛的萬般風情,無論哪一處,都已經臻至美麗的極限,偏偏卻又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張充滿奇異的魅力而又無可挑剔的臉面。加上薛小憐那份毫不做作的羞澀之意,更添其風姿。

  冰雕玉鑿。

  沒有比這再貼切的形容了。薛小憐的臉蛋正是出自“大師”秦小官的妙手雕飾之下。

  月素猛然地想起了自己畫的那張“美人面”,驚道:“秦先生,這便是當日你說的一張活鮮鮮的美人面么?太完美了,太漂亮了!”

  “說來,還要感謝月素姑娘哩!”

  秦小官笑道:“若不是得姑娘繪制那張‘美人面’,在下便沒有了藍本,更不能從中受到啟發,在小憐姑娘臉上描摹出一張真實的美人臉。”

  “這豈是什么描摹啊——”

  月素嘆道,“大凡描摹之作,必定是得其形而失其神。而小憐姑娘這張臉蛋,卻是神形具備,似乎已經臻至極限了。所以,先生必定是掌握了畫道的個中道理,明白了作畫時候的那種超然外物的感覺,不然的話,蓄意描摹,只會落了下乘的。”

  月素不愧是精于丹青畫道,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其中的關竅之處。

  此刻連白潞蕓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誰能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動人的面孔哩?甚至,她不得不承認,就面孔而言,自己已經輸給了薛小憐一線,不過,她以身具來的異域風情,卻比之毫不遜色。

  “天,這臉蛋原來是真的哩!”

  白潞蕓驚道,有若小女兒家之態,在小憐臉上輕輕地撫mo了幾下,“潞蕓還以為是面具呢,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臉蛋!”

  “自然是真的了。”薛小憐輕聲道,“這可都是秦郎的功勞了,是他一刀一刀地給我割出來的哩!”

  “一刀一到割出來?”

  秦小官不禁啞然,然后道:“小憐,我怎么感覺你這是在說秦郎毀了你的容貌呢?一刀一刀,我竟然有那么殘忍么?”

  說著,秦小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周圍幾女。

  看過秦小官動刀的幾女都肯定地點了點頭。林倩雪笑道:“秦郎下刀,不僅是殘忍,而且還是恐怖。就這么一刀一刀的,一刀一刀的在小憐妹妹的臉蛋上劃來劃去,一點憐香惜玉的感覺都找不到。而且,當時血水飛濺,連馨香妹妹都看不過去了呢!”

  說著,林倩雪還舞動著雙手,學秦小官那般揮刀,惹得周圍一陣轟笑。

  “倩雪姐不要說了,惹得我都又后怕了!”

  馨香說到,想起了當日情形,難免還心有余悸。

  薛小憐見林倩雪和馨香說得那般恐怖,驚道:“秦郎,難道當日你真的是那么狠心么?”

  “看來我秦小官是好人沒做成,反到成了心狠手辣的惡人了!”

  秦小官故做仰天長嘆之狀,道:“所謂破而后立,當日若不是秦郎我辣手催花,小憐怎會有今日,如毛毛蟲一般,破繭化碟呢?”

  “不管了——”

  寧苜蓿忽然大叫一聲,把眾人的眼光都一齊吸了過來。

  “苜蓿妹妹欲要何如?”

  秦小官愕然說到。

  寧苜蓿大聲道:“苜蓿現在就去想想,如何來改進一下我這面孔。看到小憐妹妹的臉蛋了,苜蓿真的有點嫉妒了。不管了,我這就去仔細想想看,要把我這臉蛋修整成什么樣子才好!”

  眾人被她的話逗樂了。林倩雪笑著打趣她道:“怎么,苜蓿妹妹難道不害怕秦郎在你的小臉上用刀子劃來劃去嗎?到時候血水噴濺,面目全非…”

  寧苜蓿連上一陣發冷,當日的情況她是親眼所見,想來的確是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不過,她又看了看薛小憐那惹人嫉妒的臉蛋,咬牙道:“哼!看見小憐妹妹的樣子,就算吃點苦頭也是值得的了!”

  說著,寧苜蓿真的獨自回船艙去了。

  看著寧苜蓿的背影,白潞蕓忽然笑道:“秦先生,恭喜你了。潞蕓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賺錢法子,想必秦先生知道后,定然會高興哩!”

  秦小官還未答話,林倩雪已經接道:“白姐姐,倩雪也恰巧想到了一個法子。正是剛才聽了苜蓿妹妹的話,才忽然想到的。不知道,是否跟白姐姐的想法一致呢?”

  “你們兩人一唱一和,不要打啞謎了!”

  秦小官笑道,“那請白姑娘先說吧,能有錢賺,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反正,最近在下也手也緊張,連大哥的船費都支付不起了!”

  秦小官的話又惹來了一陣笑聲,秦鯤裝著怒道:“二弟你說這話,不是來寒磣你大哥了么!”

  待笑聲平復,白潞蕓才輕啟檀口,微笑道:“這賺錢的法子可是簡單得很哩!要說這女人,有誰不愛惜自己的容貌的?若是讓她們知道有法子讓自己的容貌更美麗的話,只怕花再多的錢她們也會愿意的。如此一來,豈不是就便宜了秦先生?”

  不用說,這法子極其可行,而且絕對能收到大把的金子。

  只要有人從中穿針引線,成功地促成一樁生意的話。以那些富家小姐、夫人的八卦,自然能一傳十,十傳百,可真是不用想那其中的好處了。

  這主意一出,連秦小官也暗自心驚,這個生意只怕比之販賣“長相思”更要來錢。的確是一個賺錢的好法子,并且加以延伸的話,還可以賺到更多的銀子。

  “原來白姐姐的想法和倩雪果真一樣哩!”

  林倩雪笑道,“不過倩雪的意思,卻是讓秦郎逐步地來進行。可以先給人修飾一下鼻子,整整嘴唇什么的,一點一點的來,這樣慢慢地吊著其人胃口。這樣,不是更好么?”

  “這個想法真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我當初為何竟然沒有想到此節呢?”

  秦小官笑道,“不過有白姑娘和倩雪提醒,今次我可真是揀到寶了。嘿,買秘藥,那是賺男人的錢;這給人整治臉蛋,卻是賺女人的錢。好,終有一天,我要把這天下人的銀子都賺到我手上!”

  “二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話,你能不能分點銀子給我用?”

  齊丐陰險地笑道,“我怕到時候二哥的銀子花不完,還是讓做兄弟地幫你花花,豈不是更好?”

  “真是沒出息!”

  青蘿在一旁不屑地說到,“齊丐你難道真的如此沒有志氣?”

  說罷,青蘿故做不悅的走開了。

  這話自然是說笑,齊丐干笑兩聲,追上前去,邊走邊道:“既然青蘿都如此說了,我齊丐好歹也要打拼點家業出來才是啊!哎,青蘿,你等等啊,讓我跟你仔細商討一下如何打拼啊!…”

  眾人轟笑著慢慢散去。

  林倩雪等人見秦小官似乎跟白潞蕓的話還沒有說完,便都識趣地借故說“風大”,走進了船艙。

  眾人散去好一會,卻不見秦小官開口說話。

  白潞蕓見秦小官沉默不言,似乎還在想著什么,便說到:“秦先生若是無事的話,潞蕓就進船艙去陪倩雪妹妹她們了!”

  “不,白姑娘請稍等!”

  秦小官說到,略帶焦急之色,然后笑道:“姑娘不要多心,在下只是在想應該如何跟姑娘提起心中所想之事罷了。”

  “哦,是什么事情,能讓先生如此為難,難以啟齒呢?”

  白潞蕓淡淡地說到,回復到以前那冷靜無波的心境。

  “我想助白姑娘實現你的愿望!”

  秦小官輕聲道,似是溫柔無比,但是卻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誠意。

  “你要助我復國?”

  白潞蕓先是驚喜交加,而后又忽然神色黯然,道:“秦先生可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復國一事,乃是遙遙無期,希望渺茫。若是以前,有乾儀在朝廷做內應,方還有一線機會,但是現在,潞蕓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先生還是好好地陪同夫人們過點安穩日子吧,潞蕓實在不忍連累了你們,所有的事情,就讓潞蕓一個人去承擔吧!”

  “白姑娘放心,在下絕非說大話之人。”

  秦小官道,“若是絕無希望之事,在下豈會輕易言之。不過,在下這想法卻與姑娘有點不同,不知道姑娘能否接受?”

  “說吧——”

  白潞蕓幽幽地說到,并不相信秦小官能說出什么驚人之語,只是心中卻仍然有一絲的甜意和感動。她覺得秦小官明知其不可以為之,也實屬難得,更兼上次這長江之上,秦小官舍命救自己,種種舉動,縱然白潞蕓心如磐石,也不得不為之感動。

  “復國是一回事,重建南唐是一回事,莫非姑娘還不明白么?”

  秦小官滿含笑意地看著白潞蕓,道:“李煜最后的愿望是重建南唐,而非是要霸占天下。何況現今天下,國土廣袤已非昔日南唐可比,即使能霸據天下,也再非昔日的南唐了。”秦小官見白潞蕓并不反駁,繼續說到:“李煜和紅綃所懷念的,想必應該是那個如詩如畫的清麗南唐吧,而并非當今這個爾虞我詐、污濁不堪的世界吧?”

  “一壺酒,一竿身,萬頃波中得自由。”

  白潞蕓低聲吟道,望了望秦小官,“李煜心中的南唐,便如他寫的詩一般美好。只是,人世無常,哪里來如此美好的世界呢?”

  “所以,即使白姑娘真能將這片江山打下來,卻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小官嘆道,“所以白姑娘要做的,應該是重建一個的美好的南唐,而并非是攻城略地。”

  “這有什么區別嗎?”

  白潞蕓愕然地說到,“難道會有人把江山送與我不成?”

  “若是真有人要送你一個‘南唐’呢?”

  秦小官似笑非笑地看著白潞蕓,“那樣的話,白姑娘要如何感激那人呢?”

  “雖然潞蕓很清楚你一定是想聽見潞蕓說‘以身相許’的,因為你覺得你就是那人!不過——”

  白潞蕓咬了咬嘴唇,說到:“若是你真的給潞蕓建一個‘南唐’出來,就從你心愿又有何妨呢?但是,你可千萬別拿幾句瘋話來騙我,那樣只會讓潞蕓徒增反感的。”

  “你真當在下只是會制買春藥的下流郎中么?”

  秦小官笑道,“我一定會建一個南唐送給你的。不過,現在在下想借你的手用一下。”說著,秦小官不由分說地拉起了白潞蕓右手。

  這還是他第一次握住白潞蕓的手。

  光滑如絲,卻又宛若凝脂白玉。

  白潞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會甩開秦小官的手,只是覺得他做得很自然,完全無法讓人生其厭惡之心,并且他的眼色清澄而柔和,沒有一絲玉望的成分。“他是在故弄玄虛么?”白潞蕓輕聲地問著自己,但是卻沒有甩開秦小官的大手。

  秦小官輕笑著,拈起白潞蕓的右手,用左手食指在她掌心化了一個小圈,說到:“若是手掌是大地的話,圈里面的地方,就是中原。那么這圈外的地方呢?雖然有吐蕃,天竺等等,但是,如此廣闊的大地,卻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地方呢?而在那里,我就會為你建立一個真正的南唐!”

  再不需要任何解釋了,白潞蕓猛地撲進了秦小官懷中,用行動來證明了她心中的感激和喜悅。秦小官的話中的意思雖然很模糊,但是比之攻打城池,希望已經大了很多。更何況白潞蕓自己也不并不喜歡成日里刀光劍影,過著永無休止的征戰日子,因為她畢竟是女人,這么多來年來的事情,已經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了。現在,她需要的只是在眼前這個男人寬廣的胸膛中歇息片刻。

  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不過此刻白潞蕓的心中卻是異常的安靜和幸福。秦小官那異想天開的想法徹底地征服了她,也解開了祖先輩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從她一出身就縈繞在她身邊的噩夢似乎終于消失了。在秦小官那溫暖的胸膛中,她亦感覺到他那深深的愛意,豪無阻隔地傳遞到心中。

  日色偷偷地轉為金黃,大船追逐著落日的方向而去。

  秦小官和白潞蕓默默相擁,絲毫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終于,白潞蕓抬起頭笑道:“秦郎,你究竟什么時候送我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南唐’呢?”

  “唔,秦郎?這個稱呼不錯。”

  秦小官輕拍著白潞蕓的臂背,看著夕陽的光輝灑向江面,避開白潞蕓的問題,輕聲說到:“這一刻是多么的幸福啊!縱然已經幻想過無數次,也無法知道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竟然會如此令人心醉!”

  “秦郎,人家在問你,潞蕓的‘南唐’,你要什么時候給人家哩?”

  白潞蕓嬌嗔道,輕輕地磨蹭著秦小官的胸膛。

  如此女兒情懷,看得秦小官心神蕩漾,笑道:“總得給你秦郎一些時間準備吧?無論是錢財還是人事,總是需要時間的吧?不過潞蕓可以放心,我你秦郎既然答應了,自然會全力為之的!”

  白潞蕓亦知秦小官所言非虛,此事聽來容易,但是準備起來卻是頗費周折,無錢無財的話,自然不能辦成此事。不過,照秦小官這想法,卻比自己以前走的路容易多了,而且,也輕松了許多。反正,已經幾百年都過去了,她又豈會在乎再多等這么幾年呢?

  “潞蕓自然是相信秦郎能辦成這事的。那好吧,等秦郎什么時候把新‘南唐’送給潞蕓,潞蕓就什么時候過門做你們秦家的夫人,這樣豈不是公平得很?”

  白潞蕓笑著說到。

  當然,這不過是說笑之詞,秦小官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說到:“那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白潞蕓“咯咯”一笑,人如蝴蝶一般飄了開去,笑道:“誰讓你要說大話呢,若是你一日建不起那世外桃源,我就一日都不嫁給你!”

  “就算你真是天上的白云,為夫也要把你給拽住了!”

  秦小官笑著追了上去。

  落日黃昏,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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