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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節 小三元之府試案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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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年前,一位圣賢長眠于紹興城西的會稽山脈之中,與古松共長青,與青山同不朽…他就是千古一圣王陽明,一個生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逝后思想光照千古的超級傳奇。

  陽明公的學說稱為‘良知’之學,何為良知?良知便是本心,所以王學又稱心學。在陽明先生看來,心是本源,心是一切,天下萬物皆是心中之物,一切都要以內心為主。傳習錄記載,先生游南鎮,一友指巖中花樹問曰:“先生說‘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與我心亦何相關?”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他的思想確實天馬行空,有如夏夜星空般絢爛,但絕不是炫耀,也不是故弄玄虛。因為他既享受過世間的榮華富貴,又曾經山窮水盡,遭受身心不可承受的折磨,所以他才能知曉世間百態,通明人生冷暖,能擺脫人世間一切浮躁與誘惑,心如止水,破而后立,最終參透天地,得到至理。

  如果僅止于此,他只能算一個朱熹程頤那樣的大儒,卻絕不是圣賢。陽明公之所以稱得上的是圣賢,是因為他知道光懂得哲學、整日高談闊論,除了消磨時間,其實屁用都沒用!

  他發現需要一樣東西,可以讓自己把最高深的智慧,轉化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真正作為,這樣心學才不是空談,自己的理論才真正有用!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大徹大悟后的陽明公,毅然重新投入塵世,在廟堂上、在戰場中、在書院里、在天地間,孜孜以求的去實踐驗證,終于在幾年后找到了這樣神兵!

  當王陽明掌握并熟練運用它時,天下已無人可以匹敵!憑著這樣神兵,他縱橫天下,無往不利,以一己之力保半個大明平安,談笑間消滅十數萬大軍,成就輝煌武功,為后人敬仰!

  也是憑著這件神兵,他超越了無數前輩大儒,進入圣賢的境界。而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孔子之后,唯有陽明!

  這件神兵的名字叫做‘知行合一’。

  ‘知’是明白道理,‘行’是付諸行動。千年以來,有人認為知易行難,有人認為知難行易,總之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比如說理學家們的‘圣人’朱熹,便認為明白道理最困難,付諸行動很簡單。于是讀書人都皓首窮經,除了悟道啥也不干…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朱圣人都說‘知難行易’了,等俺們悟道之后,還不干什么都是小菜一碟?

  但王陽明說:‘不對!知和行是一體的,兩個都重要。’于是梵音唱響,天女散花,陽明公立地成圣!

  他的意思是,良知和行為同樣重要,要讓良知去指揮行為,讓行為去證明良知。知道這樣是對的,就要這樣去做,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就不能去做。原先以為是對的,后來發現錯了,就要立刻停止改正,不能讓良知與行為違背,而要始終——知行合一。

  先生曾口占‘心學四決’,道盡了王學的精髓真意,曰: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意思是,世間萬物一切皆由心發,心在世界便在,心不在便一切皆無。人人生而赤子之心,起初沒有善惡對錯的念頭;當這個童心進入滾滾紅塵時,受到世事的紛擾,便有了善念與惡念;能夠分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便是良知;能在行動上始終堅持良知,便是真理,便是圣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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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率真活潑、真理實用的陽明心學,仿佛一縷和煦的陽光,照亮這個一天天生動起來,卻被理學陰霾籠罩的社會,使人為之興奮,使無數精英士子,拋棄了虛偽陳腐的程朱理學,拜倒在他的門下,甘愿重新接受心學的洗禮。

  一時間,天下書院無不以教授陽明心學為榮,其中最著名的是陽明公所創立的稽山書院,還有位列四大書院的白鹿洞書院與岳麓書院,也都成為宣講心學的大講壇。

  眼見著心學的風潮逐漸興起,官方權威的程朱理學家終于無法容忍了,在他們看來,王守仁的‘異端邪說’就如同洪水猛獸,會蕩滌一切規范與秩序,把他們的驕傲與地位統統掃到茅廁里去。

  于是在嘉靖初年,掌握國家大權的大學士楊一清、桂萼等人,開始策劃者攻擊王陽明。沒想到的是,剛剛說動皇帝,陽明公客死南安的消息便傳來。按說兩位該消停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心學仍在,王學門人仍然列于朝堂之上、環伺陛下左右,不除掉他們,理學一派寢食難安…桂萼說:‘即使他死了,我也要參他擅離職守、江西軍功濫冒。’他要全盤否定陽明的戰功。

  楊一清則要從思想上徹底否定陽明心學,他說:‘即使他死了,我也要說服圣上查禁他的新學。若不查禁,大明江山非亡在這些異端邪說上不可。’他們提議開會,清洗之。

  王學門人自然要奮起反抗,然而其學說天生不如程朱理學那么討帝王歡心,于是嘉靖皇帝在反復觀望后,最終還是選擇了利于他朱家統治的理學,于是王學門人紛紛下野,理學之士取得了第一個勝利——嘉靖十六年,皇帝以‘書院倡邪學’下令禁毀天下私創書院。

  嘉靖十七年,時任禮部尚書嚴嵩,揣摩上意,反對自由講學,借口書院耗財擾民又一次盡毀天下書院。

  然而今時已不同于以往,隨著時代的發展,大明已非只有朝廷之官方,還有民間之市井,那些在野的士人也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既然王學一時被壓倒,我們就私下里講學,暗暗積蓄力量,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跟你理學掰一掰手腕。

  這艘鑒湖上的畫舫,便是稽山書院被搗毀后,王陽明的兩位嫡傳弟子,建立的流動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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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非常之重要的一章,也是本書貫穿始終的三條主線之一。但本書是故事書,不是哲學書,所以只是略略講一下心學是什么,其與理學的關系,不做深入探討。當然若是不了解什么是陽明心學也無所謂,把他們當成一個在野的政治集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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