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試探
“好了，冷飲攤子結束營業，我們也該把整個給理一下。”韓易表情輕松地拍了一下手，然后伸手拿過放在桌上的包來，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鼓囊囊的信封來，笑著對黑皮說道：“這段時間也辛苦你和你的那些弟兄們了，這是最后的尾款和我的一點小心意，你先收下。”
從和李猛的一些談話中，韓易已經對黑皮這個人以及他的過往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這個過往簡單的概括，也不外乎從一個好學生因為種種事情到最后轉變人見人憎的社會小混混罷了，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韓易并不想明究其中的是非對錯，他所關心的是黑皮以后會怎樣？
“不行，這怎么行？”黑皮的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推辭，“易哥你給我尾款已經夠了，兄弟們還沒謝謝你照顧給我們的賺錢門路呢，又怎么能多要你的錢，其實弟兄們拿那些錢也已經很慚愧了，我們根本也沒出什么力。易哥，多余的錢請你還是拿回去吧！”
冷飲攤子該給他的那最后的尾款也不過是兩千多塊，但是黑皮掃了一眼，根據目測就可以判斷韓易那個信封里裝的錢絕不會少于五千，甚至還可能更多。
他剛剛才受了韓易一個人情，怎么還好意思再厚著臉皮拿那多余的錢呢！
當然，黑皮是不知道，韓易對于這個事情已經思慮了很久，如果是真的作為朋友的話，韓易打內心里很不愿意做這樣的事。
但是，他卻又不得不去做。
如果黑皮是很爽快地把所有的錢都收下了，沒有二話，那么韓易覺得和他之間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當然，如果黑皮一意地推辭的話，韓易也會另有打算。
而最好的結果嘛…。
黑皮仍然堅持著叫韓易為易哥，這是一種尊敬，或者叫敬畏，他不會因為韓易的一句話就輕易改變了自己和韓易之間的關系，這點黑皮認識得很清楚。
看到黑皮的神態很堅決，不似作偽，韓易的臉上就笑了起來。
把信封里的錢抽了出來，韓易重新點了一下，然后遞給黑皮說道：“這樣吧，上次你帶了幾個弟兄到陳富貴那里去，也是要花費的，我這里給上一千，就算是你給那些人的辛苦費了，怎么樣？”
黑皮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韓易的臉色，最終還是伸出手去把錢給拿了過來，笑著說道：“那好，我代兄弟們謝謝易哥了。”
對于黑皮的反應能力，韓易有些贊賞，微點了點頭后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然后問道：“黑皮，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有些話我也就說白了，中不中聽的你自己心里也有個數。”看到黑皮點頭，韓易繼續說道：“我總覺得你們要是都這么混下去，也實在不是個事。現在年輕了還好，等將來年紀一大，可就是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黑皮聞言有些黯然，頭低了一會。
等到他重新抬頭的時候看著韓易，就說道：“易哥，我知道你的門路多，希望你能幫個忙，給我的那幫兄弟們指條明路出來，我黑皮會一輩子感激你，以后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黑皮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明顯帶著了懇求的意味來。
李猛和于榮兩人在邊上面面相覷，不曉得黑皮突然說出這么重的話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韓易微笑了起來，從李猛的話中他就得知黑皮可以說是個有些重情義的人，他特意說了這話，也不過是想點一點黑皮，不過黑皮的反應之快倒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說這個話的！”韓易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回去的時候看看，那幫兄弟中有沒有頭腦靈活點的，我這邊倒是有個啤酒推銷的事，他們要愿意做的話可以試一下，當然了，除了基本的工資之外，其他的都是靠提成，要想拿得多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好的，我手下的那幫弟兄我心里都有數，其實我現在就可以拿出一個名單來。”聽到韓易的話，黑皮的表情仿佛是松了一口氣，馬上開口說道。
“哦。”韓易輕哦了一聲，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笑著道：“你說說看？”
黑皮鄭重其事地伸出了左手，一個一個地扳著手指手指說道：“方雋算是第一個，這小子頭腦靈活，思路也清晰，跟著我混道上是可惜了；還有猴子，也不錯，也是個頭腦靈活的人，就是有些滑頭了，不過他是個拎得清的人，曉得事大事小，正經事上，尤其是和兄弟們生計相關的事絕對不會亂來；另外小孟和芋頭兩個也可以，他們的腦子雖然比不過方雋和猴子，不過為人講義氣，對自己人也厚道，不會刻意生了心思搞那些歪門邪道，可以信任。至于其他的人，我心里沒底，易哥你看著辦！”
“不錯。”韓易點頭道：“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些印象，那個方雋就是上次提出的在郊區車子擺攤的人吧。還有那個猴子，我也有點印象。好吧，回去你再問問他們看，如果愿意的話明天就給我回個信。”
“好的。”黑皮應道。
頓了一下，韓易偏了一下頭瞅著黑皮，臉上帶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不過說了這老半天，黑皮，好象你怎么把你自己都給忘了？”
“我嗎？”黑皮訕笑了一下，“呵呵，說實在的，我都自己都沒什么信心，我這個人除了這身力氣，都沒有什么拿不上臺面的東西，易哥你能給我幾個兄弟照顧已經很感激了，至于我自己，以后再慢慢想法子吧。”
“看來這個黑皮倒是真的不錯，竟然還懂得以退為進。”韓易心里想著，嘴上并不說話，仍舊是笑瞇瞇地看著黑皮，看得黑皮都有些不自然起來。
說來這一招還就是韓易中海之行后的收獲，跟著曾慶華和邱興文這些人打了幾天的交道，韓易算是明白了，原來有些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有效。
此時就被他現學現賣地在黑皮身上用了出來。
“易哥…”不知怎么搞的，黑皮被韓易這么一看，竟然覺得心里隱隱有些發毛，忍不住就想開口。
韓易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嘿嘿一笑，沒等黑皮說話，就開口道：“前段時間你管理的這幾個冷飲攤子都挺好的，我看你的那些兄弟們也都很聽你的話，怎么把自己貶得這么低了？”
“我…”黑皮有些口干，喉嚨緊了緊，還是沒說出什么話來。
“好吧，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這個啤酒批發的事，我準備要根據不同的場所然后分出不同的營銷分部來，你到時候也負責一個吧。”韓易淡淡地說道。
黑皮被韓易的話說得有些愣怔，半會都沒有回過意來。
他是絕對沒有想到，韓易竟然會說讓他負責一個營銷分部來，這樣的信任讓黑皮突然間有種眼眶濕潤，熱血沸騰的感覺。
不過黑皮到底也是有點見識，見多了人情冷暖的人，長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讓心緒平靜了一點，然后啞聲說道：“易哥要是信任我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干的。”
黑皮并沒有太多矯情的推辭，對于韓易的決定，他覺得自己不能推辭，不然就是對不起韓易的這份信任了。
因為就他所見過的那些大佬們也經常會做出讓人百思不透的決議來，黑皮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大人物的心理通常不是常人所能猜測的，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盡力把它做好就是了。
連黑皮自己都沒有察覺，無形之中，韓易在黑皮的心里，隱然已經提高到了和他心目中那些大佬相提并論的地位。
對于韓易突然間的這個決定，李猛和于榮兩人都有些詫異，不過出于對韓易一貫的信任，他們兩人還是什么話都沒說，而是當了一個最合格的聽眾。
其實韓易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并不是心血來潮，或者說是想要用大義感召黑皮，從而讓他對自己死心塌地效忠。
對于人們通常津津樂道的什么狗屁大義感召之類的，韓易向來是嗤之以鼻。
無論是什么樣的合作，通常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沒有足夠的利益，沒有誰會那么傻乎乎地只講付出，而不求回報。
當然了，這樣的人并不是沒有，但是中華五千年下來，這樣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韓易并不認為自己的人品就有這么好，能遇上這么百年一遇的人物來。
況且，黑皮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好象都不是屬于這樣的人物吧！
韓易有他自己的考慮。
在對整個暖州或者說樂云的市場經過分析之后，韓易發覺啤酒類的消費其實大致可以歸納成三大部分：除了那些大酒店和大超市賣場之外，各種林立街頭的大小排擋、小酒吧、小餐館也是一個消費主力，還有那些小百貨店的消耗能力也是不容小覷，小百貨店一般的就是直接面對家庭了，單體的銷量雖然不能相比，但是數量的累積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所以韓易才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決定在樂云先成立了一個營銷總部來，然后再慢慢鋪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