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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醫院提親

無線電子書    重生之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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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醫院宣布處理決定的依舊還是張隊長和那個民警,只不過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笑瞇瞇的客氣得很,似乎不是來處理梁國成而是來看望傷員的。

  嚴玉成聽了柳俊敘說的情況,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抓起電話接通了公安局,直接找到局長顏松柏,詢問案情。因為嚴玉成和柳晉才曾經親自到臺山區醫院了解過情況,顏松柏很關注這個案子的進展,對案情了解得比較清楚,基本和柳俊說的情況一致。

  “既然是初犯,我看還是應該給人家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能一棍子打死。而且那個梁國成家里的情況,也確實值得同情。我建議公安機關謹慎處理。”

  嚴玉成一席話說得中規中矩,沒有絲毫偏袒之意。但顏松柏自然是心領神會。

  柳俊站起來看著嚴玉成,眼里露出明顯的欽佩之意,豎起大拇指。

  “臭小子,你倒成我的上級了!”

  嚴玉成笑罵一句,將柳俊趕出了辦公室。

  有了嚴玉成的親口指示,張隊長的態度轉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柳俊原本是不想再來人民醫院——聽不得人家說感謝的話。卻架不住梁科長生拉硬拽,他是真正的武把式,柳俊可不敢和他較量拳腳功夫。

  他還是不放心。倒不是懷疑柳俊撒謊,只是有些擔心嚴玉成的指示到公安局執行時變味。有柳俊在場,萬一事情有變,也能及時想辦法補救。

  其實這個擔心實在是多余,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嚴主任親自關照,顏局長焉敢怠慢?

  “…鑒于梁國成認識態度較好,又是初犯,向陽縣公安局決定對梁國成予以治安拘留七天…梁國成同志,你對這個處理有什么意見嗎?”

  梁國成茫然地看看張隊長,又看看梁科長,不知道治安拘留是個什么意思。

  梁科長長長舒了口氣,對梁國成點點頭,向張隊長道:“張隊長,你看,他的腿還沒好呢…”

  張隊長笑道:“梁科長,你就放心吧。顏局長交待了,治安拘留可以暫緩執行,等老梁的腿傷好利索了再說。”

  “謝謝,謝謝!”

  梁科長大喜。這個不多話的人也不禁一連說了好些感謝的話。

  梁國成見梁科長這個樣子,也知道事情基本過去了,消瘦的臉上露出極其歡暢的笑意,只是仍有點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那,部隊那頭…”

  張科長笑瞇瞇地道:“放心,這個顏局長也有交待…梁科,真有你的,為這個事嚴主任、柳主任都親自給咱們顏局長打過電話。柳主任還特別交待,不能把這事捅到部隊去。說那是他的老部隊,可不要給咱們向陽縣抹黑,哈哈,給縣里抹黑的事情咱們當然不會做了…”

  在張隊長想來,這自然都是梁科長的功勞。倒沒想到老梁一個保衛科長,那么吃香,在縣里一二把手面前都說得上話。看梁科長的眼神里,便多了幾分敬畏。

  梁科長就有些尷尬,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有點慌亂地瞧柳俊一眼,那是求援的意思了。柳俊忍住笑,背過身去。梁科長無奈,只得硬起頭皮敷衍幾句,將張隊長打發走了。

  “國強,真是多虧了你啊…”

  梁科長更是尷尬,連連搖手,說道:“國成哥,這可不是我的功勞,這是…”

  柳俊轉過身來,豎起食指壓到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師父,你要是說一句感謝的話,那就不當我是你的徒弟了,我馬上就走!”

  梁科長無奈地笑了一下,搖搖頭,果然不再說。

  公安局如此結案,問題也并未全部解決。巨額的醫藥費,依舊像一座大山般沉重地壓在梁國成一家頭上。只是這個事情,梁國成無論如何是不肯再麻煩梁科長的。

  梁科長有心幫忙,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好多說什么。

  第四天早上,柳俊去“利民維修部”,在縣革委大院門口意外地碰到了梁巧。她一直站在門口向里張望,顯見得來了好久,只是不敢進門。

  “巧兒姐姐,怎么是你?”

  柳俊有些意外的驚喜。

  梁巧展顏一笑,快步過來,將幾個雞蛋塞進柳俊手頭,紅著臉說了聲“謝謝”,然后飛也似的轉身跑掉了。柳俊愣愣地看著手里幾個兀自溫熱的雞蛋,心里極其感動。

  那時的鄉民就是如此可愛,只要你幫過她,她總是會記得你的,千方百計,竭盡所能來報答你。這幾個雞蛋,想來是自家母雞下的,原本可以換幾個錢,給她爸爸交醫藥費,或者補充一點營養,她卻在縣革委門前徘徊良久,硬塞進了柳俊手里。

  “爹,都怪我沒用…”

  梁家大丫坐在病床前,傷心垂淚。

  梁國成搖搖頭,難過地道:“爹不怪你,是爹委屈你了。”

  梁國成的愛人卻有些氣急:“他們也忒沒良心,還說是親家,這個樣子了都不肯幫一把…”

  “唉,你就別怪孩子了,她也夠難的,人家家里頭,也沒有栽搖錢樹。”

  柳俊來看望梁國成,正好在門外聽到這么幾句,想來是梁國成的醫藥費,那位做供銷社主任的親家不肯幫忙。這也難怪,兒媳婦已經買到手,肚子都翹起老大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往這黑窟窿里扔錢。

  梁國成說得對,誰家也沒有栽搖錢樹。

  “梁師傅,好點了沒有?”

  柳俊走進來,將一個竹籃放下,里面裝了些雞蛋、面條和兩斤豬肉。因為梁國成抽煙,還買了條火炬煙。

  “啊呀,是柳…柳…”

  這個稱呼可真難住了梁國成,直呼柳俊自然不成,叫柳少爺亦不合規矩,稱“小俊”又顯得托大,而稱呼柳主任更是僭越,因此“柳”了好一陣子也沒“柳”出個名堂來。

  “梁師傅,你就叫我小俊好了。”

  “那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我是梁叔叔的徒弟,你是他的堂哥,說起來也就是我的長輩。”

  “這可真不敢當,柳主任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梁國成的愛人見柳俊提這么一大籃子東西,更是過意不去。

  “哎呀,還帶這么多東西來,可怎么當得起呀?”

  “沒事沒事,我就是來看看。”

  “哎呀呀,國成兄弟,你在這里呀,讓我好找…”

  正說話間,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旋即如同旋風般刮進一個人來,嘴里一迭聲地嚷嚷。

  “國成兄弟,他嬸子,大喜事啊…”

  好端端的,突然殺進這么一位,非但是柳俊,滿屋子病人、陪護都目瞪口呆。定神細看,才瞧明白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滿臉油光,顴骨高聳,嘴唇薄薄,一見就知道是那種極其能言會道的角色。

  一見到她,梁國成臉色大變,勉強笑道:“桂花嫂,什么大喜事啊?”

  梁國成的愛人卻有點心虛地撇過頭去。

  “哎呀,國成兄弟,你不是要給巧兒尋個婆家嗎?這事能成啊!”

  柳俊頓時一陣眩暈!

  梁巧?婆家?這都哪跟哪呀!

  梁國成更是臉色鐵青。

  “誰說的?誰我我家巧兒要找婆家?”

  桂花嫂甚是不解,扭頭對梁國成愛人說道:“他嬸子,不是你前兩天跟我說的嗎?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這么好的人家。”

  梁國成逼視著老婆,壓著嗓子問:“是你?”

  他愛人僵硬著脖子點了點頭:“他爹,家里實在是沒辦法了…”

  梁國成就是一陣沮喪,賭氣道:“我不住院了,死了干凈。”

  說著就伸出雙手去搬那條打著石膏吊起來的左腿。

  他愛人嚇了一跳,忙起身按住他,淚水涌了出來,嗚咽道:“你死了,咱爹娘怎么辦?經緯和巧兒怎么辦?我怎么辦?”

  梁國成雙手僵在那里,作聲不得。

  桂花嫂倒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笑著打圓場:“瞧你們倆,什么死呀活的,跟你們說,嫂子我這次真給巧兒找到一戶好人家。你們先聽我說嘛。”

  也不等梁國成夫婦有何言語,當即說道起來。

  卻原來男方竟然是九里鋪公社的一個老光棍,據桂花嫂說不到三十歲。柳俊冷眼旁觀,心知媒婆的話就如同后世房地產開發商的廣告信不得,在臭水溝旁邊建棟房子,愣給說成“尊貴水岸生活”。桂花嫂閃爍其辭,這男的縱算沒滿四十,怕也差不離。

  這個光棍平日里不務正業,屠牛宰狗,做些“投機倒把”的生意,打牌賭博,花樣翻新,手頭倒也積蓄了幾個錢。只要梁家應承這門親事,立馬就掏四百彩禮錢孝敬老岳父。

  這么一個游手好閑的老光棍,就是農村說的“二流子”,而且是個老二流子,人厭鬼憎的家伙,到桂花嫂口里居然變成了難得一見的好人家。

  “這人好本事,會賺錢,無父無母,一點負擔都沒有。巧兒嫁過去,可享福了。關鍵是,他能夠馬上拿出四百塊錢來…”

  “別說了!”梁國成聲音低沉,額頭上青筋暴漲,盯著桂花嫂一字一句地道:“我絕不答應!”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屬這幾天下來,也大致了解了梁家的情況,很是同情,不再因為他是“賊牯子”而有所歧視。這時候就有人幫腔。

  “是啊,這哪成呢?人家小姑娘今年才十四五歲…”

  “就是,造孽呢…”

  桂花嫂見犯了眾怒,也不怯場,笑著說道:“啊呀,國成兄弟,你不答應難道還有誰能按著你答應?我也就是看你眼下有些作難,想要幫你一把。”

  “多謝好意。不要說左腿斷了,就是兩條腿都斷了,我也絕不賣女兒…我已經對不起少蘭了…”

  梁國成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梁家大丫更是哭出聲來。大約少蘭是她的名字。

  父女倆這一哭,引得大家心里都酸酸的,幾個陪護的大媽大嬸,更是抹開了眼淚。

  “三十四床,繳費!”

  一名胖大護士雄赳赳進來,語調鏗鏘地吼了一嗓子,直吼得梁家夫婦父女膽顫心驚,臉色大變。這名護士之雄壯,著實叫人嘆為觀止。先賢王小波先生,在他的大作里記述過小學時的一位老師,說是渾身瓜果蔬菜,胸部像西瓜,屁股像南瓜。這位護士,正好生動地詮釋了小波先生的描述。

  “醫師,要…要交多少…”

  梁國成和他愛人都沒有吭聲,倒是梁巧怯怯地問了一句。

  “兩百。”

  “啊,那么多?”

  梁巧輕輕驚呼一聲。

  胖大護士鄙夷地掃視一眼,聳了聳胸前的兩個大西瓜,昂首挺胸走了出去,臨走撂下一句話:“再不繳費,明天就停藥。”

  病房里忽然變得十分寂靜。大家臉色都很難看,唯獨桂花嫂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梁巧低頭沉思一會,秀美的小臉上露出決然神色,對桂花嫂說道:“嬸,我答應。”

  梁國成臉色大變。

  “我不答應。”

  桂花嫂滿臉笑容,尚未答話,一個清脆的童聲突然響起。

  不用說,這時冒出來做仗馬之鳴的正是柳俊先生了。

  桂花嫂愕然,隨即露出鄙夷之色,撇撇嘴,揮手說道:“誰家的孩子,在這里胡亂說話?你懂得什么?去去,一邊玩兒去。”

  這還是她見柳俊衣著光鮮,以為是病房里某個病人的小孩,這才沒有厲聲呵斥。

  柳俊冷淡地看她一眼,說道:“誰家的孩子,你管不著。這里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喲,小孩,口氣挺大的。你爸是嚴玉成還是柳晉才?”

  桂花嫂冷嘲熱諷,倒難為她跑江湖的媒婆政治覺悟這么高,一下子就將新任的兩名主任都抬了出來。這也從側面證明一件事,開展“大宣傳大討論”之后,嚴玉成和柳晉才的威信空前高漲起來,至少已經很成功地在民間消除了前任王本清鄭興云的影響。至于要消除干部中間的影響,怕是還要段時間。

  “你猜對了,我爸就是柳晉才。”

  第一次來的時候,梁科長已經介紹過自己的身份,也沒必要刻意隱瞞。

  桂花嫂就是一滯,眼神里疑問夾雜著敬畏。

  “桂花嫂,小…小俊真是柳主任的兒子。我的事情,柳主任幫了大忙。”

  梁國成適時插話。

  桂花嫂立即滿臉堆笑:“喲,真是柳主任家的少爺,老婆子這可是看走眼了,罪過罪過…”

  柳俊雅不愿與這種人多所糾纏,扭頭對梁國成道:“梁師傅,你的醫藥費問題,我爸已經找七一煤礦的張礦長談過,應該有希望解決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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