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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智者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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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道武者路  ,最后更新:2011122416:35:55

看小說還是選擇第一文學  紋位王大哥,看來很少與別人商量事情啊門”看向引公“慌空完全不見蹤跡王宗超,朱變冷淡地搖搖頭道,這位少女雖然一貫處事淡然氣質空靈,但言語卻也能夠聽得出些許不滿:“一切都在他計算之中。卻懶得告知我們一聲。”

  朱實這么一提醒,他也馬上意識到王宗超之所以能夠那么快現身,將除了快銀之外的兄弟會成員一網成擒,必定是在之前早有準備,很可能早已識破小淘氣是魔型女偽裝。但王宗超卻把他們兩人留下,而且也不提醒一句,這未免有些將兩人當棄子的感覺,這讓他難免也有一些不舒服。

  “畢竟進隊伍時間太短,看來我還在享受新人待遇啊他心中暗自感嘆道。

  “這座城市,不簡單啊!”

  一個小時后,王宗超一個人漫步在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即使身有要事,眼前的一切仍然讓他有類似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目不暇接之感。

  是一座真正意義上以鋼鐵為主體的城市,氣勢恢宏的鋼鐵建筑到處林立。由于鋼鐵材料上的無比奢華,許多建筑物比紐約上海一類人類大都市的摩天大樓還要更星得高聳入云,結構上也是猶如雕塑般顯示出多姿多彩的藝術感,各種圓形、弧形、拱形、螺旋形建筑穿插于方正的傳統式建筑中,甚至還有銳利如刃直指天空的哥德式建筑,卻又對稱而整齊,不顯雜亂與擁擠,與街燈聚成的道路的輪廓,各種各樣的牌、燈光點綴一起形成光影交錯的獨特壯觀風景。寬大街道地面是一層經過磨砂處理的潔白鋁合板整體鋪設而成,路邊的綠化做得很好,也可以聞到微風帶來的陽光和豐草的氣息,還有若有若無的丁香花味道。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大路上來回行駛的車輛竟然沒有車輪,也沒有發動機轟鳴聲,而是依靠著磁懸浮在有序地高速滑行。甚至在人行道上還有著一個個懸浮著的金屬輪盤,走累了的人可以站在輪盤上,讓輪盤帶你向前滑行。

  夜空中可以見到璀璨的繁星,點點匯集成閃爍明亮的銀河光帶,蜿蜒曲折穿過夜空,顯得無比壯麗。但王宗超卻清楚那些不是繁星,而是懸浮在高空的細小磁性金屬砂粒,在某種燈光設備下折射反射出來類似宇宙星空的效果。

  這雖然看似獨特的亮麗風景,但其實卻是萬磁王開發的一套先進空中防御系統,這些依靠磁力懸浮在空中磁性金屬砂粒會自行匯集吸附到任何試圖穿空而過的物體之上,如果是體型細小的鳥類還沒什么,但如果是隱形飛機導彈之類卻會因此失去隱形能力甚至由于毀壞外殼、遮擋住探測儀器而墜毀,如果是具有飛行能力的人,穿過屏障之后也會沾上一身難以清洗干凈的磁性金屬粉來而無法逃脫接下來的攻擊以及搜捕。要知道這座城市的電磁炮技術已十分成熟,由強電磁驅動的五倍音速金屬洪流可以將一切來犯者或者逃離者撕成粉碎!

  能夠悄無聲息穿越這個防御系統的,只有瞬移能力者才能做到,王宗超也正是依靠夜行者庫特的幫忙才與其他戰警一起悄然進入了這個城市。

  而在城市中來往的人們有著不同的人種,甚至還有外表一看就不不是人,有著藍色、綠色皮膚或者是長著尾巴翅膀的變種人,甚至還有人直接在空中飛行,在地上爬行,但在這個城市里大家都對彼此習以為常,沒有引起恐懼厭惡或者圍觀行注目禮。

  不過這不代表這個城市就完全和諧,走了幾分鐘后。王宗超看到一個身材消瘦的黃種人被幾個大漢罵罵咧咧推拉出一個賭場,其中一人邊罵還邊指著大門口的一塊告示牌說道:“沒看清楚這個嗎?本賭場不歡迎一切具有透視能力之類作弊能力的人進入!”

  將那人推出門口幾乎讓他摔了個口啃泥后,賭場的人把一塊磁卡丟回那人身上,那人雖然也想開口罵人,但面對幾個虎視眈眈的賭場護衛,最后也只能選擇悻悻然走了。

  王宗超見狀無聲地笑了一笑,難怪超能力會引起普通人的妒忌與排斥,實際上即使同為變種人,他們也不歡迎游戲規則破壞者,如果透視能力者可以肆意賭錢,全世界的賭場無疑很快會關門大吉。

  此外飛行能力者可以令高高筑起的圍墻如同虛設,穿墻、瞬移能力者可以把銀行金庫視為私有,予取予奪,精神能力者令所有人的與秘密在他面前一展無遺,,這都是超能力給予變種人破壞規則的可能,這才是人類社會排斥變種人的根本原因所在。一種能力無可謂好壞,是否有規則規范限制才是關鍵的,正如汽車是好的,但如果沒有交通規則限制,汽車也是無比犀利的殺人武器。

  所以很難想象一個每一個人都有特異能一剛。會正常有序的運轉。然而萬磁王的管理卻又做到了盟六川將每一個在城市居住的變種人的超能力以及相貌特征具體資料都做了登記,然后記錄到一張規定必須隨身攜帶的碰卡上,遍布城市的,可以做到隔空讀卡的讀卡器可以清楚知道每一個人的位置,讓每一個人的能力都透明化。正如開賭場的有權利拒絕透視能力者進入。同時磁卡也會記錄每一人是否有犯罪記錄,也可用于信用卡消費,這就有效地將每一個人的超能力都限制在有序范圍內,防止他們利用超能力作出破壞游戲規則的事情。

  從交通工具、防御武器與身份磁卡看,這個城市對磁能的研究以及大規模運用已經是超時代的深入先進,僅次一家,無疑是萬磁王的杰作。這令王宗超對這個老人也不由有了幾分敬意,運用超能力進行恐怖活動沒什么了不起,但能夠睿智地運用力量,在人類的世界內打造出一個屬于變種人的天地卻無疑稱得上偉大。

  突然,王宗超看到前方路口開來一輛巡邏警車,那是由二級以上變種人組成的巡邏隊,維持秩序的同時也會搜索一切沒有攜帶身份磁卡的可疑份子。王宗超眉頭一皺,立即向前快走兩步,搭上了那名剛剛小被人從賭場趕出來的透視能力者,像遇到熟人一樣喊了一句:“伙計,很久不見了啊!”

  那人剛剛疑惑地回過頭,臉色的神色已經變成恐慌,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控制,王宗超已經借著肩膀接觸以“黃金氣脈”控制了他的行動。于是兩人就像好朋友一樣勾胸搭背走在一起,避過巡邏車拐入一處小巷。兩分鐘后,王宗超一個人換上對方的衣服從中走了出來,他的身材已經變得與那人完全相同,甚至連臉部輪廓、五官特征也變得與那人基本一致,雖然熟人仔細分辨完全可以看出不同,但遠看已是足以魚目混珠。至于那人的身份磁卡,自然也落入王宗超衣袋中。

  這是“鍛骨功”的縮骨能力,過去“鍛骨功”只能改變身材,但如今卻是連五官都可以比較精確地調整,那是憑著入微境界一定程度模仿魔型女能力的結果。

  之前秦綴玉傳給庫特的信息的同時,王宗超也抽空探究解析了魔型女、山崩的超能力,雖然由于時間關系無法深究,但也有了一定的收獲。

  魔型女的變形偽造能力無疑極強,不但可以新七外形,連瞳孔特征、指紋、肌膚紋理乃至氣味都可以變得完全一致,單就氣味模仿就足以瞞過金剛狼。

  此外她還有一種軀體動作模仿能力,可以精確地模仿出每一個人的神態動作。一個動作讓她弄過一眼,只要在身體素質允許的范圍內她都可以準確做到位。加上她近乎王宗超“鍛骨功”的變態軀體柔韌度,她本身也是一名不遜色金剛狼的搏擊高手,要不是有艾德曼合金骨骼以及瘦愈異能,金剛狼打起來都不一定能夠敵得過魔型女。

  這兩種模仿能力王宗超只能有所借鑒,無法除了因為他還達不到自由調整基因的四階外,也是沒有必要,如果說王宗超的骨骼肌體是柔韌的防彈橡膠,魔型鼻的軀體就是橡皮泥,除非王寄超犧牲自己的軀體強度把橡膠變成橡皮泥,否則無疑做不到如魔型女那樣。

  除了超能力外,魔型女的威脅還在于她的頂級的特工素質,以及她爐火純青的扮演技巧。否則也瞞不過金剛狼這樣的老江湖,這也是王宗超通過三階敵意感應發現她不對后沒有馬上聲張的原因。一個偽裝者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就意味著她本身也是識破偽裝的大師。如果他事先告訴張恒等人,他們也未必可以做到在她面前神態言語不流露出絲毫異常。有時候要欺騙敵人就需要瞞過自己人,王宗超干脆就偽裝離去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個回馬槍。

  就這樣走著,王宗超很快來到城市中的一個小型廣場,其中正有變種人歌手在演唱,只見隨著一個青春靚麗少女唱出各種音調,空氣中也隨著音節變幻出猶如煙花霓虹般的五顏六色,夢幻般炫目迷離,在她的身邊還有一位控水的變種人操縱廣場中的噴泉配合歌曲表演出各種人體舞蹈動作。那無疑是一場以藝術與超能力構建的聽覺與視覺盛宴,令觀者無不如癡如醉。人類社會中,變種人隱藏自己能力,唯恐被發現,但是在這個城市,他們卻可以在公開場合自由地表演、展示自己能力。

  王宗超混入人群中,以敏銳的感官仔細搜尋,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標。那是一身悠閑打扮的女子,隨風揮灑的黑色長發在迷離的光影中顯得格外的亮麗飄逸,變幻著各種顏色。

  “秦小姐,”無聲無息的移動到她身邊,王宗超輕聲說了一句。

  女子回過頭來,仔細辨認一下王宗超的面部特征后,精致完美的勝此止即充滿了驚喜,迷人燦爛的微笑洋溢在臉慢慢談。”

  “我的偽裝術果然瞞不過行家”來到一個偏僻的咖啡廳坐下后,王宗超先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要逃離這里,難度無疑比我當初遇上的麻煩要高許多。你與趙櫻空都是擁有血統強化的,萬磁王也會把你們當成變種人,所以不會囚禁你們的行動。現在唯一的麻煩是怎么救出老齊還有那一名叫程嘯的新人了。”

  通過秦綴玉給予的信息,王宗超了解到齊藤一、秦綴玉、趙櫻空、還有一名叫程嘯的新人一開始是出現在一批前往基優島的變種人偷渡者人群中,在接受入島檢查時齊藤一與程嘯被發現他們在基因層面上是普通人類,所以馬上被囚禁起來。而具有貓妖強化與火紅眼強化的秦綴玉導趙櫻空則逃過了這一關,雖然當時趙櫻空想拼死救人,但秦綴亞小卻攔下了這一沖動的舉止,畢竟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變種人城市,不可硬拼,只能選擇隱忍下來等待機會。

  秦綴玉的貓妖強化很特異,超能力檢查時沒被發現她還有化身精神力者雪耐的能力,而趙櫻空的念線能力也同樣隱藏起來。幾天來她們運用沒被發現的“唔”能力在城市中四處打探,已了解到了許多信息。

  “不過老齊與新人暫時還沒遇到什么危險。”秦綴玉又說了一句:“除了齊藤一外,那名叫程嘯的新人竟然也是軍方的人,學過氣功。他們都算是超能力者。所以萬磁王認可他們為半個變種人,答應在變種人改造技術成熟后為他們做改造。同時還要求他們交出各自的修煉方法,萬磁王對于各種可以提升變種人實力的修煉功法很熱心,認為這是變種人保持持續進化的根本保證。據他所說,教授之所以能夠成為世界上最強的精神力者,與他曾經遠赴西藏接受了密宗精神修持法門傳承有關。

此外教授不知什么緣故落在萬磁王手中,而且還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萬磁王提出讓齊藤一嘗試以道術救醒教授。而這個任務,也變成主神要求完成的任務了  “我知道,這次我是與戰警的人一起來的,除了救老齊他們外同時也會盡力營救教投。”王宗超說完之后又微微皺眉。雖然他抓了魔型女等幾個人質,萬不得已時用來交換齊藤一等人應該足夠了,但教授卻太重要了,萬磁王是否會答應將他一起釋放還很難說。

  “但要救出老齊他們,最關鍵的障礙不是來自萬磁王本身,而是他的大女兒。

  她叫萬達。外號是“緋紅女巫”因為她除了本身的超能力外,還修煉了西方某個派系的魔法,能力相聳強大,據說具有五級潛質。”秦綴玉的臉色變得很凝重,“萬磁王指派她向齊藤一學習道術,而齊藤一的“極樂靈屋,也被她以某種能力封鎖住,現在無法使用。這些信息都是齊藤一通過靈符傳訊悄悄傳給我的,只是他不知道你們的位置,沒法直接通知你們。”

  “五級潛質嗎?果然很麻煩!”王宗超皺眉道:“趙櫻空這些天來一直以知覺念線探測齊藤一被美押地方的建筑結構,沒被她發覺嗎?”

  “應該沒有,因為沒發現她有異常反應,而且據齊藤一所說,她也不像是那種心機很深的人。”

  “好,那我們就召集其他人,做好準備后馬上行動。”“真是頭痛啊,我的道術根基,畢竟太淺了。”齊藤一以手加額,看著眼前外觀不斷變幻的“極樂靈屋”他很清楚現在靈屋的內部已經亂成一團了。

  “給齊先生造成麻煩我很抱歉,但與其將精力放在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上,不如盡快教會我道術,這樣一來或許我能夠幫你復原這個魔力紙屋模型。”一名女子清冷的聲音在他身旁傳來。

  女子有著一頭棕色長發,還有猶如綠寶石一樣的美麗雙眸,精致秀挺的五官,穿了高跟鞋后她的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七。她穿著一件火紅色的緊身衣,豐滿挺拔的胸型勾勒出絕美的線條。這位女子絕對是混血的優秀出品,只是女子臉上冷淡高貴的神情也顯示出她不會很好親近。

  而尤其令人驚奇的是,她纖細的手指上正飛舞著一只紙扎成的紙鶴,那顯然是她才剛完成的作品。

  “道術介于真幻之間,以你的超能力學習道術那是最合適不過了”齊藤一淡然一笑,“只是這樣一來我也不好判斷這只紙鶴究竟是以你的超能力做到還是以道術做到”

  然后齊藤一心中感嘆了一句:“意念修改現實,這真是一種剛級別的能力啊!”

bk看小說還是選擇第一文學  一呤頓,大水災戶后臨時搭建的個大帳篷里。群衣氣愕四,披頭散發、滿臉驚魂未定的難民正聚在一起作禱告。

  “阿門”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

  一名神父在一個小以木箱胡亂墊高搭建的薦臺上引導眾人作禱告,雖然念著《圣經》上的禱詞,卻語調悲恰,彷徨、無助,以往誦讀經文應有的莊嚴肅穆的氣氛蕩然無存。

“偉大的主啊,請原諒我們吧。我們的心中此時已充滿了憤怒、悲痛、仇恨與暴力,我們已經被悲痛”折磨很久了”我們愛你…我們…崇拜你啊,我們,噢,主…我  神父的言語越來越激動,越來越語不成調,甚至抽噎起來,他的情緒逐漸了在座的其他難民,許多人想起自己罹難的親友,一時都止不住淚水盈眶,有的人甚至開始痛哭出聲。

  “為什么你要制造這次大災難?主?為什么你要讓邪惡的,該死的變種人誕生到這世界上?為什么我們要遭受痛苦?為什么你要讓我們深陷其中?我們都是你的孩子,這都是你的錯啊!”悲痛的語句,越來越帶上刻骨的仇恨與憤怒,驅使著他開始質問虔誠信仰了幾十年的主。神父的悲槍與憤恨引起了在場人們的共鳴,他們在流淚之余。也開始咬牙切齒,低聲咒罵。

  “說得好,神父。”這是有一名穿著制服的軍人走入了帳篷,對著神父說道:“我認識你的父親,威廉姆斯,我曾經為斯瑞克上將工作過,我知道他是什么人,現在看來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只是你現在打算做什么呢?”

  “還能做什么?我們只是在祈禱,將我們的仇恨向主傾訴!”看著對方,神父冷漠地回應。

  “但我或許能幫大家做點什么”說完這句后,軍人指引著難民走出帳篷,來到了一輛停在偏僻角落的卡車前。

  “雖然我不能提供救助物資。但是我好歹能提供點大家更需要的東西”軍人掀開覆蓋貨物上的篷布。

  只見卡車上竟然堆滿了類似中世紀全身盔甲的機器人手腳、胸、腹、頭盔等零件,還有許多配套武器,在昏暗的陽光下閃爍著屬于殺戮機器特有的冷酷光澤。

  “這是我們最新研制的哨兵機器人裝甲,穿在身上后,你們就是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鋼鐵俠,只是不能飛行而已。即使以前沒摸過槍也不要緊會幫你們瞄準的,不過我希望你們還是挑選有受過軍事練的人使用,這會更有效率些”軍人詭異地一笑,他的軍服上豁然印著“搬。”的標志,“這批軍火不列在政府預算范圍內,所以我們可以免費提供給你們,唯一的前提是只要你們有膽量去使用。”

  看著一批頂尖的殺戮武器,神父與難民們眼中都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在突如其來的強大武力下,神父心中的彷徨與無助早已消去,怒火與怨毒在胸膛中醞釀,越燃越烈,最終通過喉嚨,以聲嘶力竭的瘋狂噴薄而出!

  “不要對他們客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以命償命!”

  這依然是圣經上的一句經典詞句,它成功地數起了在場人們的共鳴,場面越來越瘋狂而接近失控。

  在一個城市的廣場中心,數以千萬計的群眾聚集在一起,聽著一位頭戴金絲眼鏡,兩鬢花白的參議員的演講,看得出他對這次演講作了充分的準備,身后甚至使用了高科技的三維投影,展示著數年來變種人超能力犯罪,以及超能力失控造成的破壞”

圖片一幅一幅變換,被變種人傷害的犧牲者們,一個個血肉模糊,讓人直反胃,惡心。唯一讓人感覺稍好的是一堆堆放在地上,沒有半點血跡的衣服,但隨后的解卻更令人惡心:這是一個能夠散發揮發性毒氣的變種人在異能覺醒之日造成的破壞,所有吸入毒氣的人都被瞬間分解,蒸發于大氣中,結果半個小鎮的人就都不明不白地上演了一場人間蒸發  圖片最終停留在半日前發生的,破壞性最大、死亡人數最多的曼哈頓水災。

  “變種人瘦瘦日益泛濫,我們賴以自保的系統,輕易毀于一旦。

  混雜在我們人群中的每一個變種人,都是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一系列鐵的事實,已經證明了這個真理。

  巨大的災難終于喚醒了我們小妥協與沉默并不能獲得和平。”沉緩而有力且富有煽動性的聲音通過大音量擴音器以及立體聲音響效果配合下,回蕩在廣場上。令聞者傷心,聽者流淚,許多熱血男子,聽得熱淚盈眶,熱血沸騰,恨不得沖出去跟變種人怪胎拼了。

  “借助我獲得的資金,以及華盛頓工業的技術,人類將扳回劣勢!”

  “這就是人類的救星!

  哨兵機器人計劃,正式啟動!”

屏幕上的畫面再次變幻。猶如科幻電影中走出來的,十幾尊身高超過十米,猶如金剛守護神的巨大機器人。腳下踏著噴薄的火箭動力炎  “我們會給那些怪胎投案自首,永遠囚禁隔離起來的機會,一幾們唯的生路!對千任何拒絕自首的變種人。我保證緊找到你們!我們會挨家挨戶,每間學校,每間公司展開地毯式搜索”

  現在我明確宣布:怪胎們,你們已經時日無多了!”

  “一旦戰爭爆發,人類必勝!”

  “各位不必害怕,這只是物種的進化過程,正如人類取代猿猴,如今你們該為我們變種人讓道了。

  我們不是殺人犯,我們不是恐怖分子,我們只是在清理墮落的人類…

  變種人將會擁有這整個世界,”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話,我不想和你們這些低等生物浪費口水和你們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

  我們的立場已經表達得夠鮮明了,你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向我們投降。

這三咋小月的時間里,我們會為未來作好準備,決定哪些人是我們的奴隸,哪些人成為我們的燃料小哪些人成為我們的食物  “這“萬磁王。真是嘲諷技能滿級啊!這整段通蝶聲明聽下來,我都忍不住想去把他暴揍一頓。”聽著這一段無線廣播中熟悉的萬碰王的聲音與語氣,王宗超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段聲明,無疑會為萬碰王成功吸引到全美國乃至全世界的火力!”

  “無論聲線、語調,用詞習慣全部都惟妙惟肖,如出一轍”可惜我們也清楚這段聲明不可能來自萬磁王,他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種情況下啟動全面戰爭,基優島的實力雖然不錯,但如果是全美國乃至全世界的怒火都傾瀉到那里,也只會很快化為飛灰,雖然人類一方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齊藤一也是搖頭嘆息:“這無疑也是出自東美洲隊的手筆:實施方案很簡單,他們只要兌換一個級或以上的高智能收集萬磁王的演講信息后讓電腦加以分析仿制就行了,現有科技幾乎無法辨別真偽。正如我在鬼神世界偽造的“天使降臨,神跡,他們這一手不但玩得更高明,而且成本更低,到是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我們兩隊好不容易建立的大好局面。竟然讓他們一下子就幾乎翻轉過來了。”約爾姚眉毛緊鎖,“他們果然是一個資深的輪回隊,作風極為老到狠辣!據隊長那邊傳來的信息,復仇者聯盟的鷹眼俠與黑豹俠已經被他們殺了,現在復仇者聯盟有好幾人都瘋了一樣要去基優島殺萬磁王。這也不怪他們沒腦,但具有大范圍電磁操縱能力的一貫只有萬磁王以及他的小女兒洛娜兩人,而且那份偽造的通糕聲明又發表得太過及時,現在萬磁王已是百口莫辯。除非我們能夠抓到東美洲隊那個電磁操縱者。”

  “除了電磁操縱者外,東美洲隊還有一名高科技超武的修煉者,力量很強。”王宗超目光閃爍間,凌厲如電,“之前我趕到事故現場,但去遲了一步,只看到一地尸體,同時發現殺人者留下了很明顯的輻射與核能量破壞效果,不過為了避免被隨后趕去的復仇者聯盟的人碰上而背那個黑鍋,我只是轉了一圈就走,連腳都沒著地。

  很好,我正缺這種類型的對手,到要看看高段的高科技超武,又是怎樣一種氣象!”

  哼,看來東美洲隊對他們力量很有自信,他們絲毫不顧慮提前暴露他們的能力。”一旁的趙櫻空冷哼一聲,“他們會為他們的自大付出代價的。”

  王宗超目光在趙櫻空身上停留片刻,對她的難得的情緒流露感到些許異樣之余,也隱隱覺察出,她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

  他已經以模擬自萬磁王的核磁共振激活了趙櫻空的基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趙櫻空的基因鏈異常穩定堅固,甚至不在他之下,所以結果自然是沒有任何兇險,但又似乎沒能讓她擁有什么超能力,或者說超能力還在覺醒的過程中。

  “如果未到入微境界,始終無法決定自己覺醒的超能力,實在可惜”王宗超心中暗自遺憾,又道:“這場團戰對于我們來說是重大的考驗,我們要做好充分準備。接下來我會幫張恒與王俠強行提升到級內功,雖然臨時提升的內功境界不穩定,而且會對身體造成隱患,但畢竟可由主神治療恢復。”

  “太厲害了,能不能也幫我提升下,讓我過過級內功的癮啊?”程嘯在一旁聽得垂涎欲滴,一臉饞相。

  “你當我是主神了?強行幫人提升到級內功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級內功”你自己想辦法吧”王宗超笑罵了一句,他清楚對方其實只是在開玩笑,一個能夠十幾年寒暑不易練出一身深厚的八卦掌功夫的人,哪里會是喜歡一味投機取巧的?

  “強敵將至,能夠提升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自保的可能啊。”秦綴玉幽幽嘆了一聲,同時用手從腦后捧起自己的溪澗潑霧般的濃密秀發,露出一截初雪般潔白的脖項,輕梳慢捻的動作如天鵝般優美,又像貓一樣慵懶。雖然眼下形式緊迫,但卻似乎沒能讓這位見慣大場面的大明星出現絲毫惶恐焦慮,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如果你能讓我的功力提升一個境界,也愿意幫我嗎?”然后秦綴玉凝望著王宗超問道,由于貓妖血統,她的黑色雙眸,卻又隱隱蕩漾著波斯貓般的妖魅琉璃彩  “如果我幫得了當然愿意”可你的功力已經到了級境界吧,再往上就是級先天內力,我即使真正到達天人境界,也肯定幫不了這個忙。”聞言,王宗超怔了怔。

  “你難道忘了我送你的那盒子秘籍中,有一本我門派的《陰陽和合決》嗎?”秦綴玉這次的輕聲軟語不再是以言語說出,而是直接通過精神鏈接悄然傳入王宗超心中,帶來一種貓爪撓心般的癢癢。

  王宗超愣然,隨即大有哭笑不得之感。

  雖然曼哈頓剛剛爆發了大災難,但地域遼闊的美國其他地方還是相對平和,在洛衫礬的一處社區,不論街頭景觀、餐廳店家、櫥窗陳列、視聽娛樂,乃至往來行人,處處都充滿日本風味,這里是南加州最大的日僑和日裔美人社區,洛朽礬的小東京。

  一位身著短袖休閑襯衫。身材修長,有著完美肌肉線條,面目俊朗的亞裔青年以一種悠閑的姿態隨意走著,漫步走過人頭涌涌,往來熙攘的街道,最后來到一處頗具江戶時代風格的建筑群落外圍。

  那是一處清幽所在,鬧中取靜的味道極濃,通過竹、石、紙、木等簡單的要素,完美的形塑出空、間、寂的獨特日本美學,深得傳統日式建筑三味。青年負著手,如同回自己家般。向內硬闖。

  “先生!請留步,這里是信玄私宅,請問您是否與家主有約。”宅墻雖然僅是灌木籬笆、明顯的防君子不防小人,但守衛卻吃的就是維護治安的飯,青年未走幾步,已有人上來用帶著日本口音的英語詢問。用詞雖然客氣,可神態口吻卻嚴肅而冰冷。

  “呵呵,,日本人真是太刻薄了,放松點吧!看你們倆一副平板臉,簡直就像戴了面具一樣。”青年人輕松地開著玩笑,抬手在兩人面前揮了揮,似乎有模糊的虛影帶著寒光閃了閃,隨后青年人就舉步走入屋內,而兩名守衛卻沒有攔截小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呆在原地,表情愈發呆滯。

  兩三秒鐘后,兩名守衛的面皮,就像兩副薄皮面具一樣,緩緩從他們的臉上滑落下來,露出了面皮后面紅白交錯的面部肌肉、血管。駭人之極。隨后兩人才緩緩坐倒在地上,裸露在空氣中的面部神經的劇痛令他們面部肌肉劇烈抽搐,掙破面部的微型血管,一時間大量血珠如同汗水般,從他們的臉上滲透出來,”

  就在一瞬間,青年人竟以快得肉眼難見的手法,像削蘋果一樣將兩人的面皮從他們臉上完整地錄落下來!

  下一刻,兩名守衛聳人聽聞的慘況驚動了負責內圍警戒的人。“吧嘎!”十多個警衛已紛紛從西服內,腋下的槍袋中掏出手槍,飛也似的沖了過來。

  砰砰砰!槍聲大作。西安法令,闖私宅者依情節可以射殺。

  下一剛,槍聲停止。青年悠然踏過倒了一地的警衛尸體,越過玄關,邁步走入了一個日式風格的木框紙面拉門。

  他剛邁步進入房間,一道亮白的刀光便從側面襲來。青年繞有興趣地欣賞著眼前水波般的刀紋,驚心動魄的弧度,千錘百煉的刀身、在燈光映襯下游走的攝人鋒芒”這是一把難得的手工品,嚴格按照寶刀的規格打制,并且年代久遠。

  欣賞夠了,刀才砍到他面前。他輕松地伸出一只食指擋住刀鋒,但是下一刻,刀鋒上一股銀亮的光華閃過。無聲無息間,就像切瓜斷菜一樣,他的半截食指就被砍了下來。

  “你就是銀武士嗎?不錯的能力,竟然能夠發出快子能量圍繞著刀鋒,讓刀鋒利得可以切開世界上的幾乎一切物質。

  ”刀雖然切下青年的半截食指,但是卻沒能來得及繼續砍到他身上,一瞬間他的身形已經退到三米外,還順手接住自己的半截食指,毫無所謂的觀察著斷口,傷口詭異地沒有半點鮮血流出,就像被斷指吸住一樣。

  “閣下”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么?”銀武士渾身汗濡濡、涼颼颼,覺得自己象被從冰水中撈出來般。青年的非人速度還是其次,身經百戰的他憑著一身精湛劍術與可以切開一切物質的超能力并不至于畏懼了這種速度型的能力者。但是這看似閑淡的青年身上卻有一種令他猶如青蛙面對毒蛇的。連心都似乎涼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的天然威壓。

  “別緊張,其實我只是想向你要一樣東西而已。”青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類似匕首的短劍,只見他吻了吻劍鋒說道:“這把“黃昏的十二樂章,雖然好用,但越開啟一個樂章都會越來越麻煩,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開啟到“湮甲。我的細胞正在告訴我,你的能力正好能夠補足這點,就馬上交給我吧。”

  “八嘎!你究竟要讓我怎么把能力交給你?”銀武士強自鎮定怒喝道,但雙手緊握的長刀,卻止不住微微顫抖。

  “這你不用操心,我會幫你的!”青年的笑容配上俊朗的面貌本該很陽光,但給銀武士帶來的卻是刺骨的冰寒,“我會把你的能力從你的身體里切割出來,很仔細,很小心,很完整地切割出來。”,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肌,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

  臨近天黑,云影低垂,這是靠近海邊的一處廢棄的機械廠廠房。稍微有些低沉的雨云之下,廠房之上的瓦面破損陳舊,空蕩蕩的廠房之中,只有一些原本為安放機械而建起的水泥石墩仍舊凹凸不平,一些沒有搬走的巨大銹跡鋼架默默地矗立在那兒。

  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遠遠傳來,單調而沉悶,在目前的氣氛下,使這片廠房顯得有些嚇人。

  一位留著平頭短發的壯碩男子大步走入廠房,他下身一條運動褲褲,上身則只是簡單的背心,如鐵肌肉將背心撐得飽滿驚人,看上去倒像是美國城市里隨處可見的喜歡運動健身的男子。但如果仔細看清楚他歐亞混血,不茍言笑的冷酷面容,就會發現他就是那名擊殺鷹眼俠與黑豹俠的兇手。

  另外一人悄然無聲地跟著他進了廠房,那人身穿一身普通美國工人常穿的藍領服裝,看上去也平凡不過,然而他卻腳不沾地,雙腳離地三寸,就這么懸浮在空中飄然而行。

  “人都到齊了嗎?”走入廠房之后,壯碩男子環顧四周詢問道。

  “你好,焦恩隊長,都到齊了,除了‘那家伙’外。”昏暗的空間中走出了三男一女。稍遲片刻之后,地上又詭異地隆起了一個土堆,土堆逐漸改變形狀,最終化為一名身高一米二,體型偏瘦,蠟黃色皮膚黑發漆黑帶兜帽外袍亂發男童,雙眼一片空洞的綠光,沒有眼仁,望之令人心悸。

  隨后,其中一名學者模樣,腋下還夾著一本厚皮古籍的男子回答道,“另外六名新人已經安排到安全的地方藏好了,卡莉茨小姐已經為他們作了初步的生物調試,所以他們可以應對劇情世界的普通危險,而且也會很‘耐心’地隱藏下去。”

  “可我們還是負了兩分,看來這次分散進入,有兩名新人不幸地被分到‘那家伙’那邊,又不合他胃口,給他宰掉了!不過早點死了也好,反正度過兩場任務后,還沒能開啟基因鎖的新人都會被他殺了,到頭來也沒幾人能活下來。而且越令他感到失望的新人還會死得越慘不可言,除了運氣最好的格洛之外…”那么被稱為焦恩隊長的壯碩男子說到這里時,掃了那亂發男童一眼,然而這男童卻依然眼神空洞,表情麻木,似乎事不關己,倒是整個地面一陣輕微震動,像是在代替他表達心有余悸的情緒波動。

  “他究竟到了哪里去了?”一名將長發扎成許多細小小辮,面上還紋著圖騰刺青,明顯印第安人模樣的青年忍不住問了一句,語氣中帶著隱隱約約的畏懼,不過這種在很多情況下會導致隊友嗤笑的行為,如今倒是沒有引起嘲諷,畢竟那個人的確是籠罩隊里的一大恐怖陰影。

  “狩獵去了,這個世界有很多異常人類與異常基因攜帶者,肯定會很合他的胃口,我猜他忍不住已經大開殺戒了。可惜我自己還沒能解析透徹這類異常基因,否則就可以多造一批異能兵種了。”幾人中唯一一名女子回答了他,想來就是那學者口中的卡莉茨,只見她一身風衣,不過里面的白色襯衫比平常的短了一大截,露出大片腰肢,美妙的曲線引人遐思,一條男士領帶打造出火辣與性感的結合體,黑色熱褲襯托得腰線更纖細。

  這么一位性感尤物,理應對男士很有吸引力,但事實上除了對一切都顯得無所謂的男童格洛之外,在場的所有男士站立的位置都是盡可能離她遠一些。只有一只體型頗大,一身白毛的拉布拉多犬挨著趴著,正親昵舔著女子的手指。整個廠房空氣沉悶無風,但女子一頭及腰的棕色長發卻像有生命一樣無風自動,猶如無數靈蛇怪蟲,令人感到分外詭異。

  “卡莉茨小姐說得不錯,他的確狩獵去了。”一名身作黑西裝,即使光線昏暗仍戴著墨鏡,一副美國特工標準形象的男子以冷酷的語氣接口道,“不久前我入侵警用內部網絡,得到一個信息:一名住在曼哈頓的日裔男子及許多保安被殺,那日本人死得很慘。兇手用一把小刀將他的內臟全部取出解剖,又切下了他二百三十四塊肌肉,肢解了一百一十二塊骨頭,每一塊塊肉,每一塊塊骨頭都是獨立的、完整的,最后又被做了一個精密的開顱手術…但整個過程相當快,幾乎在挨了最后一刀之前,那日本人還是活著的。解剖過后的遺體,無論哪一部分都絕對可以作為醫學解剖實習課的經典范本。”

  “通過把對手精密解剖來弄清楚對手能力運轉規律,這的確是他的手筆。”焦恩沉聲說道:“這樣看來,他在這個超能世界將會有很大的收獲,進一步拉開和我們的差距。”

  “那可不妙了,現在我們也要聯手才能壓過他一頭,如果他又進一步變強的話…”聽到這個信息,那印第安男子頓時更顯不安。

  “哼…他既然還在享受狩獵游戲,我們就不妨把游戲玩大一點,逼他出手!畢竟我們與他還是一個隊的,如果我們任務失敗,他也別想好過!”焦恩斷然道,目光閃爍間,竟隱隱有電光閃爍,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目光如電”,而是真的實質電芒,而且是蘊含著極強輻射讓人見之雙目刺痛欲盲的電芒!

  “我知道這個世界非同一般,存在許多強力人物,所以這樣做的確很兇險。但一味如果瞻前顧后,不肯去拼的話,下一個被活生生解剖的人,就會是你!”焦恩環顧了眾人一周:“雖然現在我還有辦法與他拼個同歸于盡,讓他有所顧忌。但他畢竟已經開啟了四階,基因具有了驚人的進化與學習模仿能力,不需要依賴主神強化就可以不斷地變強。如果我們沒法跟上他的進步,總有一天,我們與他的實力差距會拉大到他不需要有所顧忌的程度。

  但只要我們還不是四階,我們的實力增長就必須以大量的獎勵點與支線劇情來維持,所以這次我們非拼不可!

  嘿嘿,雖然大家都恨不得能殺了他。但我還是要感謝他的,要不是有他無所不在的壓力逼著,我自己,還有我們團隊的實力也不可能強成這樣。如今,如果論資深隊員的平均實力,即使天神、惡魔兩隊也不過如此了。”

  “這次我們的確應該去冒險,如果成功的話,我們的收獲將不止是巨額的獎勵,還包括這個整個世界。”戴著墨鏡的男子點點頭:“當我的思維在網絡上暢游時,感應到一個巨大的存在,我追根溯源,發現了一個很有可能成長為世界主宰的超級人工智能。

  它的名字,叫‘母機’。它的位置,也就正在這個城市之內…”

  “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天網’、‘矩陣’,一類超級人工智能。”焦恩繼續問道,“你能夠控制住它嗎?”

  “我可以控制住比它等級高上幾個世紀的智能系統,但是需要有入侵它的機會,還有足夠的時間!”墨鏡男回應道。

  “主神明知我們邀請你入隊,卻還把這么一個超級人工智能送到我們鼻子下,這是一塊餡餅,可也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學者模樣的男子冷靜地提醒了一句,“我估計,主神是絕對不可能坐視我們順利控制住哪個人工智能,期間必然會遭遇劇情人物以及另外兩個輪回團隊的阻撓。”

  “沒問題,在史密斯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前,我們會幫他牢牢守住這個城市。我倒想看看有什么樣的人能夠正面突破我們聯手構建的防線!”焦恩點點頭,“如果人手還不夠的話,卡莉茨,你盡量多制造點人手。”

  女子默然點頭,隨后她無數長發突然伸縮蠕動,盤旋起伏,發著快速絕倫的“嗤嗤”密響,令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希臘神話中的蛇發魔女美杜莎那么恐怖。隨后再簡直如萬蟲同鳴般的詭異音調中,數以千萬的長發已經脫離她的頭部,化為無數細長怪蟲,爭先恐后地如瀑布般順著她火辣的上攀附游走到地上,在地面上向四面八方迅速爬走,散入黑暗之中。

  幾個人雖然對這恐怖且惡心的一幕已習以為常,但是當許多怪蟲順著自己腳背上爬過時,面色也頗不見好,除了那個一臉麻木不仁的男童外。

  幾人再商量幾句后,也各自散去,那男童則再次沉入地下,沒有留下半點存在過的痕跡。

  “當務之急是尋找生產哨兵機器人的工廠,無論如何不能放棄,尤其是‘母機’,它是制造哨兵機器人的人工智能,是未來戰爭的核心。

  機器人正在一天天的變得強大,他們甚至模仿了我們的力量。現在已經出現了具有念動力的機器人,以及可以和你一樣彈出合金利爪,同時具有驚人自我修復能力的機器人殺戮者。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盡快行動…”

  向過去傳達過信息后,X教授取下頭上戴著的腦波儀,睜開了略顯疲憊的雙眼。單存跨越時空的傳訊并不會給他帶來很大的消耗,他這些日子里,他的超能力使用實在未免太過頻繁了些。

  “教授,喝點水吧。”詹嵐遞過了一瓶礦泉水,X教授道了聲謝,伸手接過。

  他們此時正處于一個城市廢墟的角落,一個不起眼且昏暗的地下室中,沒有電,他們只點了幾根蠟燭照明。室外的大雨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雨滴在狂風的推動下不斷改變著方向,如同無數個精靈在空中飛舞。不時劃過天際的閃電、在耳邊轟鳴的雷聲,展示著天地的威力。

  教授的心靈類超能力無法直接影響、控制機器人的所以在針對機器人的戰斗中,他的能力幾乎對機器人沒什么作用。之前眾人拼死救出他,關鍵是怕機器人利用他將所有變種人都一網打盡,其次也是讓他發揮通訊工具與尋人工具的作用,并不奢望他能夠在對機器人作戰中上戰場。

  但之后過不了多久,X教授卻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尤其是中洲隊等人,如今都對X教授感激不盡。

  他發揮了深不可測的心靈力量,催眠了鄭吒等人。在催眠出來的深層夢境之中,他們經歷了漫長的鍛煉。

  正如整個地球上沒有任何一位科學家能夠在磁能領域的研究上超越萬磁王,同理,這個世界也找不到有人比X教授對人類心理、心靈力量、精神潛能的解析研究更為深入透徹。據X教授所說,人類的夢境可以分為幾層,也就是夢中之夢,第一層夢境的時間會比現實延長第一層夢境就是一個星期左右,第二層夢境是半年左右,第三層夢境也就是十年左右。

  詹嵐與蕭宏律兩人一個修煉白魔法,一個是卡片具現化能力,修煉時都需要長時間的冥想與觀想。而X教授則為他們各自構造出一個漫長而又真實夢境,讓他們在夢境中進行長時間修煉。

  但是一個人究竟能夠深入多深的夢境,與他的精神力承受上限有關。如果承受不了而又長時間進入過深的夢境,腦子就會像過分超頻的樣轉成一團漿糊而導致嚴重受損,甚至變成植物人而永遠陷于夢境中。以詹嵐、蕭宏律兩人的精神力承受上限,大約只能長時間逗留第二層夢境中。但這也已經足夠了,十幾天下來,他們在夢境中已經度過了四五年時間,對精神能力的鍛煉可以說是飛躍性的,詹嵐的白魔法獲得了大幅度躍升,又練成了幾種白魔法技能。而蕭宏律的卡片能力,則由原本強化到級程度而躍升到雙級以上,達到將近突破B級的邊緣,從原本最高只能召喚出三星級怪物,達到可以召喚出四星級的程度了。

  為此,他們對X教授充滿感激。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么穩定清晰甚至能夠從中自我修煉的夢境,其實是以消耗X教授的精神力為代價維持的,如果更直觀點說,甚至可以看成X教授是以一種類似灌頂傳功的方法將自己的精神力轉移傳送給兩人,是一種損己利人的自我犧牲行為。

  而作為主戰力的鄭吒也接受了催眠,他已經開啟了三階基因鎖,精神承受力比詹嵐與蕭宏律兩人更強,所以甚至能夠進入第三層夢境。雖然鄭吒算是近戰職業者,身體與內力無法單純依靠夢境而得到鍛煉,但事實上,他卻是獲益最大的。

  在夢境中,X教授根據鄭吒自己的記憶以及潛意識,直接在他夢境中將他以往會過的強大對手都再現出來:異形皇后、德古拉、小和尚、格雷、張杰、蝎子王…而尤其重要的是與他對練過許多次的王宗超。

  這些對手在夢境中的表現都幾乎與現實別無二樣,即使是某些地方鄭吒的記憶模糊,或者對對手的了解不夠深刻,X教授也能夠深入挖掘鄭吒的深層潛意識,將其更直觀更真實地再現出來,一招一式乃至言語氣質都一如本人,而且還能根據鄭吒的行動作出合理的應對。

  王宗超過去兌換并通過秦綴玉獲得了許多秘籍,這些秘籍鄭吒多數都有默記在心,而且許多地方王宗超都有對他詳細解釋過。只是因為鄭吒內力不足加上沒法花大量時間投入鉆研演練,許多武功都沒法鍛煉到位。尤其是借鑒自《天地》,通過內力、血能對碰融合爆發驚人力量的“爆炸”技能,還有許多缺陷與不足。但如今卻不一樣了,在漫長的真實夢境之中,他有大量的時間借著與許多強敵的對戰,尤其是觀摩揣度王宗超的各種武學技巧,去修煉、領悟、完善許多戰斗技能。

近乎以十年計算的漫長歲月枯燥修煉,足以將一個正常人逼成瘋子。但鄭吒卻堅持下來了,因為他想到了羅莉、想到了各位還在恐怖片中拼命、冒險,經歷著重重危機的隊友們。他告訴自己:自己絕對沒有任何理由放棄這么一個難得的修煉提升機會,否則自己就是個懦夫、就是個混蛋、就是一個表里不一的偽  也正因為他堅持了下來,他的獲益難以估量,不但“爆炸”技能已臻于完美,而且在這一狀態下施展的各種武功招式任何精微之處也都一一領悟透徹,演練到位,并自創出一套完全屬于自己的招式。如今的鄭吒在招式技巧方面已無限逼近于王宗超,首次超越自己的力量方面成為最強項。現在他已經可以自豪的說:自己已經是一名真正的武人,而不是一名只懂持著力量強大掄大刀砍人的棒槌。

  只是有兩點比較遺憾:一就是“爆炸”盡管以臻于至善,但是進階技能“毀滅”鄭吒依然難以自如施展,更談不上完善化。二是在夢境中無數次對戰,他幾乎可以勝過任何虛擬對手,但唯一無法勝過的卻是王宗超,雖然很多時候眼看著已勝機在握,但偏偏咫尺之差,就如天涯般不可逾越…

  再次從夢境中醒來,鄭吒只覺得渾身內力充沛,神元氣足,大感驚奇,不由對X教授發問道:“教授,為什么僅僅夢境修煉,我卻感覺內力方面精進不少呢?”

  “因為你自己在漫長的夢境修行中,潛意識也激發了方面的潛能。形象點講:你精神上深信自己已修煉了幾十年上自然也會信了。”X教授微笑著回答道:“如果更強以及的催眠,還能以夢境直接反作用于甚至投影到現實中,只是我的能力還沒法做到這種程度而已。”

  “多謝您,教授。”鄭吒向X教授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我真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我的謝意。”

  “這沒什么,要說謝謝也應該是我先感謝大家救了我。更何況不久前你們在‘過去’的同伴,還給我傳來一種精深的精神修煉方法,可以讓心靈真正脫離桎梏,這對于我的幫助之大同樣是難以想象的。”X教授嘆了口氣,“而且應該說你意志的堅韌強大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幾十年枯燥且漫長的精神修煉,對于一般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可你卻始終堅持了下來。應該說能有這樣的進步你自己才是主因,而我只是發揮了輔助作用罷了。”

  明明給人以巨大的幫助,X教授卻毫不居功。更難得的是X教授既然接觸了他們幾人的心靈,自然也對于他們輪回者的身份了然于心,但他卻始終沒有說破,選擇了一種視而不見的寬容理解態度。這令他們對這位心靈能力大師更感敬佩。

  頓了頓,X教授又語重心長地提醒道:“我知道你還有遺憾,在漫長的修行中你仍然存在自己無論如何突破不了的東西,但這些已經不是投入更多時間所能夠解決的。關鍵在于:你要釋放自己的心靈。

  要知道,那是你自己的夢境,你理應是自己夢境的主宰,在自己的心靈世界中,你完全可以做到無所不能,所向無敵。所有你在夢境做不到的事,其實只不過你潛意識給自己施加了桎梏罷了。”

  “也就是說,我在夢境中理應是上帝,喊著‘要有光’,結果就真有光嗎?”鄭吒對此感到疑惑:“但這樣的意yin夢境,又有什么意義,我在夢境中再無所不能,醒來還不是什么都沒有?”

  “真要做自己夢境中的上帝,還是真是不簡單的一件事。”教授睿智的眼睛深深的看著鄭吒:“而且你要知道,夢境中能夠做到的,現實固然不一定能做到,但如果連做夢都做不到,現實就休想做到了。

  呵呵,或許我說得太玄虛了,你一時難以理解,那你就簡單記住一句話就行了:做夢時,不用太客氣!”V

  教授是典型的白種人,額頭和顴骨較高,眼窩深陷,也讓深褐色的眼眸看上去更加的深邃,筆直高挺的鼻梁,薄厚適中的嘴唇,飽滿的光頭,一身筆挺的西裝,氣質睿智、雍容、大度、從容,還有一雙能看透人心卻又絲毫不顯凌厲的悲憫眼眸,眼睛的皺紋似乎銘刻著滄桑和智慧。YzuU{吞噬}

  他的為人無愧于他的教授頭銜,雖然他的為人處世有些過于慈和寬容而給人以一種老好人的優柔之感。但事實上也正因為他仁厚正直的品德,他獲得了最為廣泛的尊敬,無論是朋友還是對手,即使是與他斗了一輩子的萬磁王,對他也存著一種發自心底的尊重。就算是作為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的中洲隊等人,短短十幾天相處下來,也都已將他隱隱中當成導師一樣尊敬。

  他談吐言語盡顯廣博學識,語重心長卻不會讓人反感,即使是叛逆非主流少女紫魅也對他相當服氣。只是這位少女走的是身體改造路線,加上心性太浮,夢境修行并不適合他,所以教授只是為她作了一些心理輔導。

  要知道輪回者長時間出生入死輪回歷練,所遭遇之兇險之恐怖之離奇,絕對遠超現實世界的雇傭兵、殺手之類職業者,要不是主神在選擇人時有所篩選,正常人面臨這種處境百分之八十以上會選擇自殺。所以輪回者精神狀況多多少少存在一定的問題,看似半點問題都沒有的往往是本身已經足夠異常了。最極端的例子包括像紫魅這種把游戲人生態度發揮到極致,把死亡看成只不過是游戲重啟的人,所以教授才為她作了心理輔導,不過到底有什么作用,中洲隊其他隊員倒是暫時還看不出來。

  至于蘿麗,她的能力同樣不適合夢境修行,而心理方面也幾乎沒有問題,若一定要說有,大概就是在對鄭吒毫無保留的依戀與牽掛上,恰恰她的尸姬血統使得這種感情與因緣越深,能夠發揮的能力越強,所以要增強她的能力最好的辦法反而是進一步強化這種感情。但教授一貫認為這種做法是對人類神圣感情的操縱與玩弄,所以并沒有刻意去引導什么。

  “教授給予我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大恩不足以言謝。如果大家沒什么意見的話,接下來我打算把確保教授的生命安全當成目前團隊的首要目標。”鄭吒對詹嵐等人鄭重說道,不說別的,單是X教授給予他的幫助,在主神空間即使擁有級劇情也都換不回來,主神只能給予人強化,卻無法直接提高一個人的技能熟練程度,也無法讓人憑空獲得感悟。

  “沒問題,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如果實在頂不住我很難保證不會跑路喔。”嚼著口香糖的紫魅無所謂地吹了一個泡泡,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看在我的力氣僅次于你的份上,我會順便背著光頭教授跑路,勞駕你斷后咯!”

  “我是完全沒有意見,不說感情因素,就說我們的主線任務是制止末日,支線任務是找到并摧毀‘母機’,也需要X教授幫助才能完成,只要他能夠順利完成《神游物外》的修煉,事情就會簡單得多。”看了看旁邊閉上雙眼毫無動靜的X教授,蕭宏律也點頭表示贊同。

  之前X教授成功聯系上金剛狼等人后,齊藤一交予了《神游物外》,這種修煉方法甚至不需要齊藤一翻譯,作為一名最強大的精神力者,語言障礙對于X教授而言完全不存在,甚至連一些生僻的修煉術語,只要齊藤一能理解,X教授同樣也能夠理解。

  作為一名心靈能力者,X教授擁有的是最純粹的心智系能力,他的精神力量除了針對心靈起作用外,既無法像念動系一樣移動哪怕最輕的一點東西,也無法像感知系一樣對遙遠的事物進行精神掃描。zuu當然他可以通過聯系上遠方人類的大腦,通過別人的感官來偵察遠方,但在敵方全部都是機器人的情況下,也就無從施展其技。

  而《神游物外》卻能讓他的全部精神力都離開軀體,化為類似靈體,但卻比靈體更為虛幻的存在,如果說鬼類行動起來還會伴隨陰風陰氣,《神游物外》出竅后的靈體完全無質無實,幾乎不可為人感知,缺點是靈體狀態下沒有任何法力神通,不足以影響任何實物,但優點是足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任何地方,可以說是上天下地,無所不至。憑著這種能力,X教授完全有可能順蔓摸瓜找到哨兵機器人控制中樞的“母機”所在,或隨后集中力量將其擊毀,或將信息傳給過去,讓金剛狼等人毀滅它。

  但《神游物外》是修成靈魂出竅的最簡捷幾種左道之術,淺顯易懂,易于速成,以X教授的龐大心靈力量以及對人類心靈的透徹理解不難練成,但也需要時間。所以X教授在給予眾人最大程度的幫助之后,已進入了最深沉的冥想修煉狀態,這段時間他已無絲毫自保能力。

  “呵呵,大家也不用太擔心。我們所在的基地很隱蔽,處在一個龐大城市的廢墟中,進出又一直以空間轉移的方式來進行,一直沒有被機器人發現。這次撐到教授修煉成功應該沒有問題。”詹嵐也安慰了眾人一句。

  “一直以來,我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似乎機器人對于我們的一切行動舉止都了如指掌。”蕭宏律皺了皺眉,隨手拔下一根頭發送到嘴邊吹飛,“如果這次教授能順利完成修煉,就證明我的擔心只是多余,不然的話…”

  話音未落,他與鄭吒同時變了臉色,蕭宏律苦笑道:“我的預感果然很靈驗,好幾個布置在周圍的陷阱卡都被觸發了…”

  “我出去迎戰,你們通知其他人迅速作出應對。”鄭吒騰地站起,在不到半秒的瞬間已將虎魄握在手中。

  “我跟你一起去!”蘿麗也迅速取出槍械要跟上,鄭吒卻一把將她按住:“你有更重要的任務,保護好教授,隨時準備轉移。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蘿麗還想說什么,鄭吒的身影已化成了一道淡淡紅煙出了室外,竟是結合了‘緋影’與輕功,幾乎不比眾人印象中的王宗超慢了。

  “千萬要小心啊…”蘿麗眼看實在無法跟上,只得大聲喊了一句…

  由于是偷襲性質,這次出動的并不是巨型機器人,也沒有動用重型武器。如今鄭吒面對的機器人是人形結構,比一般人平均身高高些,約有兩米,輕型的結構能夠看到全身的骨架,只是在重要的傳動位置裝設了一些甲片,頭部本文轉自n/shu/16373/l包裹在一個中世紀的全覆蓋式頭盔中,可以看到兩只紅色的視頻傳感器在靈活的滑動。雙手雙腳都是爪形設計,腿部是反關節,背后背著兩個筒狀的金屬罐。

  這很明顯是一個速度型的機器人,而且行動起來沒有絲毫加壓傳動和金屬碰擊的聲音,有利于潛襲。從結構上來,機器人構造復雜精巧部件協調均衡,意味著他面對的是一臺精密的殺戮機器。當鄭吒趕到時,兩名在凄風冷雨之中身首異處,死得不明不白的變種人正是這一點的明證。

  但鄭吒既然趕到,也就不容它再逞兇,虎魄一展就直斬過去,虎魄刀芒連身高十多米的巨型機器人都能夠腰斬,眼前體型更小的機器人自然不在話下。葉子悠悠y

  然而出乎意料的,隨著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亮起,擋者披靡的虎魄竟然反彈而回。

  抵擋住虎魄的事物正從機器人的右手臂出來,足有兩米長短,開始纖細之后逐漸粗大,呈大刀狀,整體都奔涌著電光和熱量,看上去類似絕地武士的激光劍,但更加霸氣懾人。與此同時,它的左手也開始變形,變成一塊布滿瘤狀突起的盾牌。

  “這玩意看形狀有點像虎魄啊…”

  鄭吒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機器人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揮動這把武器,再次化為一片肉眼難見的青白色匹練,周圍雨水被高熱蒸發,化為一片洶涌的濃重霧氣,令人不辨來路。隨即鄭吒身前一些粗大廢棄鋼管出現一條整齊的裂痕,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滑倒下去。

  要不是鄭吒及時向后躍開,他就如同這些管子一樣,被齊刷刷的斬為兩段了。

  “看樣子,它竟然在模仿我的刀法。”電光火石之間,鄭吒已分辨出機器人出刀的風格特征。

  “小心,那是等離子刀!”不遠處有人高聲喊道,正是變種人的領袖Bishop,他身上已掛了彩,正和一些變種人一邊抵御十幾個同類型機器人的攻擊一邊朝鄭吒所在退來。

  廢棄已久的城市中地形復雜,許多毀得只剩空殼的汽車、垃圾箱等縱橫亂放堵塞道路,地上雜草爬藤枝蔓伸展,到處都是碎石和垃圾,破爛的雜屑在雨中迎風飛舞。這種迷宮般的地形與環境本來不利于體型相對高大笨重的機器人作戰,然而如今這些機器人卻完全顛覆了這點。

  在蟲類仿生后肢的強大跳躍能力推動下,它們在高地不平的地形上縱跳如飛,依靠腳步鐵爪踏抓墻體,甚至可以模仿鄭吒的“緋影”直接在墻體上飛奔,落腳錚錚有聲,就像是為它們的攻擊在伴奏。依靠背后的噴氣式金屬管它們甚至可以在空中短暫飛行或者瞬間轉折變向。隨著來回縱跳飛奔令人眼花繚亂的身形,它們手中的等離子刀伸縮不定,最長甚至可以達到近五米,不遜色虎魄的刀芒刀氣,并以擋者披靡的威勢,靈活高效的殺戮技巧縱橫揮舞,殺得變種人一方節節敗退,根本緩不過氣來。

  它們使用的等離子刀是一種極為犀利的近戰之王,運作時通過一個狹小的管道送出如氮氣、氬氣或氧氣的壓縮氣體,渦輪噴嘴讓這道氣流更加的強勁。管道的中間放置有負電極。在給負電極供電并將噴嘴口和目標接近到射程之內的時候,就形成了導通的回路,電極與目標之間就會產生高能量的電火花。隨著惰性氣體流過管道,電火花即對氣體加熱,直至其達到等離子狀態,生了一束等離子體射流,溫度可以超過攝氏八千度,流速可以超過十倍音速,同時一個強磁場發生裝置,束縛住這道更粒子射流不逸散而不斷流轉,形成可以招架格擋的實體,兼有超高溫及超高速物理切割雙重殺傷特性,除了虎魄這種質材上近乎不可摧毀的神兵之外,一般金屬在這種等離子射流之下都是一觸即溶即穿即斷,更何況是人體?即使是變種人中有類似紅坦克、鋼力士的強化者,也很難正面抵擋等離子刀的斬擊。即使是Bishop的能力足以抵擋并吸收高溫傷害,卻也受不了它的物理切割傷害。相比等離子刀的驚人殺傷力而言,它們肩上的兩把小口徑輔助火力,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敏捷型機器人身上裝甲不可能太厚重,這是它們的弱點,但它們除了可以憑手中等離子刀格擋攻擊之外,它們左手的盾牌還是一塊最先進的反應式合金裝甲盾,受到攻擊后都會局部自動爆炸以反彈抵消傷害,攻守兼備,難纏到極點。

  等離子刀的殺傷力不下虎魄,而每一個機器人的敏捷、速度與力量甚至也不必不使用“爆炸”的鄭吒差上多少,而且更令鄭吒憤憤不平的是它們明顯模仿自自己,借著高科技電腦的高速運算施展出來的犀利刀法。這樣一來,即使這些變種人都不是弱者,但在倉促迎戰的情況下也適應不了這種新穎攻擊模式,無法形成有效應對戰術,落敗只是時間問題,如果讓這些殺戮機器攻入基地,必然是腥風血雨的一邊倒屠戮。

  “,才打了前后十幾場,二十幾天的時間,我就被‘山寨’了,而且外形還‘山寨’得整一個大型機械跳蟲似的嚴重不美型!”

  鄭吒震驚與機器人的學習能力之余正想上前救援,但就在此同時,他身后的一道墻隨著一片青芒交織成網,整片墻體連同里頭的鋼筋已化為無數碎塊崩潰下來,現出其中五個同樣類型的機器人的敏捷身影,以遠比人類手臂靈活,足以作出反關節屈伸揮舞,甚至螺旋槳般急旋的機械臂,揮舞著等離子刀,向他團團圍殺過來,

  幾乎相當于同時面對六個使用虎魄,只是沒有進入“爆炸”狀態的自己聯手圍攻,鄭吒的心情卻無比平靜。

  “山寨畢竟只是山寨,它們的刀法、身法實在是…太慢了!”

  在三重夢境,鄭吒的思維已習慣了數千倍于常速的運轉,雖然在現實中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但已經足夠讓本該肉眼難辨的機器人攻擊動作在他眼中變成慢如烏龜爬。

  揮刀、迎戰,虎魄霸氣十足的刀鋒在空中劃出了美妙詭異的弧線,在身前兩丈的空間狂飛亂舞,刀面暴起一圈又一圈雪亮渾厚的刀芒,轟然炸起滿天碎光,快如閃電,燦若星辰,卷起了漫天風暴,席卷著落雨化為瑰麗悠然連續不斷的半透明狀匹練!機器人劈來的等離子刀雖然鋒芒無匹,但卻被這股無形有實的狂風硬生生地阻了一阻,要不是腳下鐵爪扣緊地面,幾乎就要被吹飛出去。

  狂風之中,突然金芒炸現,就像暴風雨中夾雜著的霹靂閃電。就在這一瞬間,鄭吒的虎魄燃起一股血紅中帶著無數璀璨金星的火焰,刀速數倍劇增,撕開數把等離子刀構造的防御刀網,單刀直入,只是一揮,單先兩個機器人連用盾牌招架的機會都沒有,頭顱連同胸膛已爆成粉碎,哪怕是最小的一個零件也無法保持完整。

  幾乎不必刻意去想,鄭吒已在瞬間憑著對戰機本能把握進入“爆炸”狀態,發出必殺一擊。就在兩個機器人摧毀的同時,虎魄刀上上的爆裂火焰已完全消失,絕不浪費半點力量。緊接著刀勢由剛轉柔,明明剛硬的刀身竟然在回刀抖出一種綢帶般的錯覺,往另一個機器人身上一沾一帶,就像抽陀螺般把它抽得轉了一個圈,機器人手上的等離子刀也隨著這一轉失控地揮出一個大弧,它的一名同伴的頭顱正好不幸地處于這失控一刀的軌跡內。于是,又一個金屬頭顱飛上了半空。

  瞬間“爆炸”狀態的至剛至暴,轉眼間又退出“爆炸”狀態化為至柔至巧。這種高超的戰斗技巧,證明鄭吒的“爆炸”自創技能已臻于圓滿,完全不著痕跡地融入自己的刀法武技之中,真正蛻變為一種令自己武力數倍激增而又幾乎沒有后遺癥,具有持久戰力強悍的技巧。

  三個同伴在一個照面的瞬間被徹底摧毀,余下的機器人也紛紛把目標重新轉移到鄭吒身上,舍下其他變種人,以一種快速敏捷卻又進退嚴謹有序的戰陣向他圍殺上來,二十幾把削鋼鐵如同削豆腐的等離子刀交織成密不透風絞殺一切的死亡光網殺至,匯集的熱量令落雨與地上積水瞬間蒸騰,熱浪如焚,殺氣滔天。

  “好恐怖的戰力啊…哪怕是十只異形皇后,外加上百只成熟體異型、爬行者也會在幾十秒內被肢解成一堆碎肉吧…可是為什么現在的我,竟連一絲緊張感都沒有呢?”

  “緋影”與移影換形融合后的身法,令化為肉眼難見的幽靈,在機器人群中來回穿梭,偶爾被逼入死角,他以“爆炸”瞬間提速,輕易化險為夷。機器人可以借噴氣式推動器短暫飛天,而他也憑“緋翼”結合輕功以更靈活快速的姿態暢游天空。虎魄變幻出無數的幻影圍繞在周圍,詭異無比。時而如風沙暴飚,破空凄嘯;時而如羚羊掛角,風過無痕;時而如長虹貫天,驚艷瑰麗;時而如烈火侵略,吞噬四方;時而又如驚雷霹靂,剎那燦爛。就像在演出一場變幻無窮的刀鋒上的舞蹈,交相錯雜的漫天刀光讓所有旁觀者都忘記了呼吸…

  握著發燙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熱血沸騰,忘記了生死,沒有任何雜念,全心全意劈出手中長刀…

  幾分鐘后,在多人目瞪口呆的眼光注視下,站在一堆機器人殘骸零件之上的鄭吒愛惜地握著手中虎魄,感受著刀身里面一股熱量透過刀柄傳到體內,奇妙與體內真氣交相呼應,全身熱血沸騰,充滿了一種奇異狂野卻又暢快淋漓的力量。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什么才是刀法的藝術、什么才是武道的神奇,也只有這種刀法修為,他才有了問鼎神級虎魄刀術——《吞天滅地七大限》的最起碼的資格。

  前后不到十次使用“瞬間爆炸”,造成的后遺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時的鄭吒除了內力與血能稍感空乏之外,全身毫發無傷。B級的血能與內力結合而成的暗紅色柔韌護體真氣令他完全可以無視除了等離子刀直接斬擊之外的其他傷害,而此時的他又怎會中刀?

  “真的很神奇啊…二十幾個機器人,每一個的力量、速度、招式、武器,各方面照理說都不遜色于沒有使用‘爆炸’的我,但偏偏就這么簡簡單單毀在我的刀下…夢中能做到的,在現實中,果然也做到了…”鄭吒深深地吸入一口氣,遏制自己激動的襟懷。

  鄭吒很清楚,自己當初還是一介新人時由于驚人的運氣獲得B級支線劇情,導致選了血族強化加內功強化分別來自兩個截然兩異的體系,帶有許多輕率與考慮不周,越是強化到高端弊病越大,主神空間與輪回世界的高節奏又不容他慢慢揣摩兩種強化的共存之道,可以預料最終的結果必然要放棄某一項而專攻其中一項,只會造成巨大的浪費與走彎路。

  但是他無疑又是幸運的,走純粹武道路線的王宗超為他的內力與武技修煉提供了強大的指導與,后來又獲得了《茹血宗卷》殘篇,血族技能修煉上同樣也有了保障。而后張杰的逼迫使得他自創“爆炸”,為兩種強化的真正融合提供了一枚種子,開啟基因鎖三階后,X教授提供的漫長心靈歷練,這顆種子才真正成長為參天大樹,而且還有進一步成長的空間。

  直到如今,鄭吒才可以自豪地宣稱自己是一名響當當的級輪回者,而不是憑著“爆炸”這種自殘式技能,才能夠在短時間內以狂戰士姿態越級硬拼強敵。

  躊躇滿志之余,鄭吒不忘警惕地在四周快速來回巡視,但卻沒有發現新的機器人蹤跡。這次對方的來襲不但隱蔽突兀,而且也結束得突然,像一群忍者殺手而不像機器人一貫以來軍團化的攻擊的風格。

  也就在此時,鄭吒通訊耳機中突然響起蕭宏律焦急的聲音:“快點回來,教授快沒救了!”

  (康貝站)X教授死了!

  雖然不知道他的精神狀況怎樣,但當鄭吒火急火燎趕到時,他的軀體已正式死亡,白魔法也救不會回來,畢竟詹嵐能力距離施展S級的復活術還很遙遠。此外,紫魅也重傷昏迷。

  造成這一切并不是因為有某個殺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所致,起因只不過是紫魅打了個嗝,結果卻莫名其妙地噴出了一股毒煙,而當時,她距離X教授實在近了些。

  如果是鄭吒在,絕對可以在毒煙擴散開來之前做出有效應對,但可惜當時在場的幾人都不具備這種能力。詹嵐隨后施展白魔法驅除毒煙并為在場所有人做治療,但是身體素質一如普通虛弱老人的X教授卻回魂乏力,可以說是瞬間死亡。

  “我太大意了!”蕭宏律差點就將滿頭亂發全揪下來:“想不到當初紫魅混入變種人監獄營救X教授時,機器人就在她身上動了手腳,而且是相當隱蔽的手腳!”

  事后檢查,紫魅身上被植入了一種病毒,或者說是一種納米機器人,當數量較少時,它們會悄然潛伏在一個人體內,不斷利用人體體內物質進行自我復制,將生物結構不斷地改造成機械結構,將人改造成機器人。從這個意義上將,也可稱之為“生物機械化病毒”。

  本來變種人與機器人一方對抗了多年,所以對于被營救出來的變種人也不會忘記為他們檢查身體,預防被植入了追蹤器之類,但卻從來未有被植入這種納米級病毒的先例。事實上這種病毒在潛伏期雖然隱蔽,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體組織被機械化后也會覺察到異常。但是偏偏紫魅本身已經剔除了痛覺神經,而且本身身體也已被改造得亂七八糟,所以對這一變化絲毫沒有察覺。而實際上病毒對她的改造也不徹底,不強求把她化為傀儡,只是在她體內生成儲存劇毒物質,在必要的情況把她化為一枚毒氣彈而已。

  鄭吒此時內心的懊惱自責委實筆墨難容,但卻沒有絲毫辦法,要責備紫魅的話…這原本談不上是她的錯,實際上她一直來還是頗配合他的安排的。而且她如今體內的納米機械病毒已全面失控爆發,開始反噬她的身體,她的皮膚現在就像失去水分的土地一樣不斷崩裂,即使詹嵐以白魔法施救,也只是延緩死亡時間。照這種惡劣的狀況看,如果沒法清除體內遍布各處的納米機械病毒,單靠冰凍冬眠只怕也無法將她的死亡拖延到任務結束回歸主神空間之后。

  “我的預感應驗了,機器人一方的確已掌控了一切,短短二十幾天時間,它們就可以模仿你的戰斗方式制造出一批近戰型機器人。X教授才剛剛找到戰勝機器人的一絲希望,它們就干凈利落地將其扼殺,而且還是采用一種以前根本沒有使用過的高新科技。

  既然機器人一方這么強大,那么為什么不徹底消滅變種人?難道說它在玩游戲,或者說是在拿我們做試驗…”蕭宏律嘆了口氣,語氣大有頹廢之感,而詹嵐依舊不忍放棄,以白魔法維持紫魅的生機,不過她的法力終究會有耗盡的時候…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剛剛輕松地將一隊新型機器人屠滅,它們雖然強大,但我還能夠應付得來的。”見蘿麗這個如今已經變得很堅強的女孩還忍不住暗中拭淚,鄭吒心中一痛,牽著她的手安慰道:“即使我們這邊再不順利,只要王SIR那邊完成任務,我們也可以順利回歸…”

  雖然口中這么說,但眼前的事實加上蕭宏律所說,也讓他心中也不可抑制泛起絲絲無力之感…

  絕望中…可有曙光?可有奇跡?

  “看樣子真的很麻煩啊…這種機械化病毒,完全不合我的研究方向…”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紫魅必死無疑時,她卻突然醒來,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用尖銳的指甲劃開自己的肚皮,開始檢查自己的內臟狀況,又抬頭對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的眾人說道:“我的空間戒指里有一立方體的培養液,麻煩你們幫我拿出來,并把我泡在里面。”

  “你現在到底怎樣了?”感到莫名其妙的鄭吒忍不住問了一句。

  “很不好,沒有營養補充的話,最多十分鐘后這具軀體就會徹底死亡。”紫魅一臉冷漠地回答道,與她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態有很大的區別,似乎一下子變了一個人,“我現在沒時間解答你們的疑惑,把我浸入營養液后,一定要保持容器密封狀態,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否則可能會導致病毒大范圍擴散!”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紫魅的詭異變故,把X教授的死亡帶來悲傷沖淡了幾分,依言見紫魅放入裝滿營養液的鋼化玻璃容器后,鄭吒的注意力也有些轉移到這件事上。

  “我大致知道為什么,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改造狂!”蕭宏律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這事可以等回歸主神空間后再處理,反正她也逃不了。”

  紫魅的變故讓蕭宏律也振作了不少,他集中精神,開始喃喃自語分析起來:“從一切跡象看,機器人已經掌握了絕對的,全面的,不可動搖的優勢,對待變種人甚至有些像主神對待輪回者一樣,每一次都把我們逼在生死邊緣,逼我們進化,卻又不一次性滅絕我們。

  但是機器人的優勢越大,情況越顯得詭異…主神不會安排絕對沒可能完成任務,為什么會把我們安排到這么一個讓人絕望的世界呢?雖然是分三隊分散進入,但從另外兩對面對的考驗看,這偏袒得未免也太過了…而且其他兩隊明明就處于同一時間段,為什么偏偏我們就是二十年后的時間段?還有X教授的垮時空精神聯系…”

  蕭宏律的音量說得很小,而且越說越小,漸漸的連聽力最敏銳的鄭吒也聽不清楚,他忍不住詢問道:“你分析出什么了?”

  “分析出一些,但現在還不能說。”蕭宏律搖了搖頭。

  清晨,天色未明,五名身穿機械化戰衣的男子,正以紅外線探測儀掃描幾十米外的X學校建筑物建筑物,通過熱成像,墻后一切人物的位置動作都一覽無余。同時有人以蹲踞的姿態肩扛一個火箭發射器對準建筑物。

  “發現目標,兩個熱源離得很近。”

  “很好,帕斯,沿著屋子外沿繞過去,從側面攻擊,多比,你鎖定那個男人,從側面繞過去,再發射燃燒彈…”

  弄清楚目標所在后,有人開始安排攻勢,但就在此時,一個讓他們感到陌生的聲音在背后突兀響起。

  “是個好計劃,伙計,可惜有個小缺點,我來幫你們指導指導…”

  幾人愣然回頭,迎接他們的卻是一揮而至的三根金屬刃刺,就像切豆腐一樣,兩個人手上的槍械被凈利落地切成幾塊金屬零件落地,隨之而來的一股狂野野獸殺氣令他們為之窒息。

  余下三人中,只有一人來得及舉起自動步槍對準來者準備射擊,但隨著銀光一閃,對方的另一副金屬刃刺已狠狠刺入了步槍槍口,那人猛然感覺到不妙,可是已經扣下了扳機!第一發子彈轟鳴著,在槍管中就撞上了無堅不摧的刃刺,被狠狠卡住,然而高速運動的槍機已將第二發攜帶烈性炸藥的子彈提至槍膛,然后閉鎖,擊發!

  那人手中的自動步槍明顯鼓了起來,驟然炸開!半截槍栓自下而上,斜斜從他唯一一處沒有機械化戰衣保護的雙眼射入他的腦袋,再帶著一蓬血雨,從后腦破出,那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慢慢仰天倒下。。。

  余下飛濺的金屬破片無差別向四周激射,將剩下四人與突襲的金剛狼都籠罩在內,區別只不過是那穿了戰衣的四人算是鐵包肉,而金剛狼則算是肉包鐵。爆炸過去后,那四人基本無傷,只是被震得一時發蒙,金剛狼全身卻是傷痕累累,只是那些傷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并將射入筋肉內的碎片擠出體外。

  而金剛狼驍勇無匹,完全無視身上多處傷痕,猛地狂嘯發力,在身上許多傷口再次崩裂濺血之余,雙手急速揮舞,出六根寒光閃爍的利刃帶著刺耳得猶如鬼哭神嚎破空聲直向那四人斬去。厚重的機械化戰以在艾德曼合金刃刺下并不比薄紙好上多少,頓時鮮血飆灑。

  金剛狼可不是什么打不還手的良善之輩,對方既然將重武器都用上了,擺明不準備給X學校的人留活路,他的選擇自然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而且形勢也不容他留手,與此同時,學校的其他方向已有多處火光以及爆炸聲響起,顯然襲擊者還不止這一批。

  此時另一批襲擊者卻陷入了更大的恐懼之中。

  他們發出的燃燒型導彈明明穿透了學校建筑墻體,而且也爆炸了,但是爆炸的火光卻不向外擴散,而是被一種來自四面八方的擠壓力量死死限制在一個空間內。

  由于強行壓縮,烈炎更顯熾烈沸騰,就像一頭沖破牢籠的惡獸,在狹小囚牢中拼命沖撞,震波一層層向外擴散開去。火焰的抗拒顯示出那股無形力量的形狀,竟然是一只巨大無比的拳頭,就像阿瑞斯伸出他的戰神之手將狂野的地獄炎獸握在掌心,任其掙扎咆哮,也只能從五指縫隙散逸出一些火苗,卻絲毫無法掙脫束縛。

  這種絢麗而詭異的景象其實持續了電花火石的瞬間,隨后那巨大的手向前一送,竟直接將掌心的烈焰反向來襲者拋回,之前束縛壓縮的烈焰終于恢復自由,以一種肆無忌憚的暴烈姿態盡情抒發被困的郁悶。擴散開來的巨大的沖擊波將幾個襲擊者狠狠推離地面,又在火炎中翻滾撲地,哭號慘叫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要不是火焰被困鎖的一段時間已消去不少威力,他們又身穿機械作戰服,那么非全部沒命不可。

  右手剛剛做出一個抓拋動作的王宗超隨著這團被拋回的火焰從被打穿的墻體走出,之前是他以擴大化的“武神戰鎧”做到的效果,雖然他不是法職者,但在法武合一的“請神”修為日益精深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臨時客串一下法師或者念動能力者。

  “我起初懷疑過自己的決定,但是你們證明我做的是對的…”眼前幾個來襲者已重創甚至垂危,一時全都無法站起,但其中一人依然以被刻骨的憎恨染紅目光死死盯著王宗超,幾乎以詛咒的口吻說道:“人類對你們這些怪胎的憤怒與畏懼是對的,你們都是殺手,而我們則是殉道者,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阿門…”

  “你們已不由分說下了殺手,難道就要我們以馴服的姿態迎接死亡,才能證明你們是錯的?某位美國總統說過‘只有死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倒是與此如出一轍。”王宗超搖了搖頭,對于這群已被仇恨燒壞神經的人,他只感到無言。

  就在此時,又有三名襲擊者像被一輛幾十噸重的坦克正面硬撞一樣,狠狠地連破幾堵墻飛出,帶著四處飛濺的鋼筋水泥撞倒在一地草坪上。隨后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皮膚上金屬光澤流轉的青年大步走出,每一步都發出鏗鏘的金屬撞地聲,令地面龜裂,他正是剛剛從俄羅斯農場返回美國的鋼力士,一名可以將全身變成高密度金屬,力大無窮的近戰型變種人。

  天空中突然風起云涌,烏云匯集,大片的烏云將整個X學校上方遮成一片灰暗,云層中無數電蛇般曲折游走而來的電光轟然下擊,打得幾十名剛剛從林中露出身形的襲擊者四處逃竄,鬼哭狼嚎。

  這還不夠,天空中氣溫驟降,空氣中出現片片冰霜,并凝結成一條條冰棱柱在天空中垂懸,疾風襲來,裹卷著冰棱如刀子般砸下狂削周圍的一切,將地面都砸出一個個的凹坑。

  龍卷風中,一名白色短發,小麥色的肌膚細膩光潤,身著黑色勁裝盡顯四凸有致身材的女子被狂風簇擁著,背后白色披風飄揚,眼眸純白明耀生輝,望之有如暴風女神般凜然超凡。她正是暴風女,黑白混血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就如同一顆黑色珍珠般,無時無刻不散出迷人溫潤的光芒。但此時她卻處于極度憤怒的狀態,因為這群襲擊者暴徒連燃燒彈、破甲彈之類武器都毫無顧忌地用上了,根本就是以一種不留寸瓦,不留活口的滅絕姿態發動偷襲。

  她對X學校無論人與物都有著深厚感情,即使之前遠在非洲,但是接到金剛狼召集X戰警的信息后,她也迅速趕回來了。

  “你們為什么要襲擊X學校?這些武器是誰提供給你們的?”另外一邊,金剛狼已制住了幾名襲擊者,無堅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刃刺卡在其中一人的喉嚨間,真正逼問。

  “去死…大…便種人!死吧,要不我拉你一臉大便…”但被制住的人絲毫沒有半點怕的意思,而是以一副不怕死的囂張姿態開口嘲弄侮辱對方。

  但隨著幾滴咸腥的粘稠液體濺到他臉上,他也開始面呈懼意,因為一批的X23正干凈利落地以刃刺將他的一名同伴腦袋如西瓜般劈開,腦漿四濺橫流。

  “老天,你干什么?”藍煙一閃后,夜行者以瞬移過來,抓住了X23的手臂要阻止她殺人,但可惜仍然慢了一步。X戰警中,他雖然樣子奇丑,但心腸卻很軟,幾乎從未動手殺過人。

  “我讓他老實點而已。冷冷回應一句,果然在她血腥殺戮的恫嚇下,剛剛嘴還很硬的家伙開始招供了:“喔,上帝…求求你…我們都是曼哈頓的…普通市民,武器是MRD給的…”

  “普通市民?MRD把精銳武器給了這么一群烏合之眾,又是什么意思?讓他們來送死嗎?”金剛狼一時有些困惑,因為擺明這群人武器再精銳,面對X戰警也完全不夠看,就在短短幾分鐘的遭遇戰,那群襲擊者已在X戰警的打擊下開始崩潰了。

  “我想只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王宗超也走了過來,他的視力超凡,提前已有所發現。

  果然,幾分鐘后,十二臺體型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鋼鐵身影從天空緩緩降下,巨大的身軀還未落地地上,巨大的噴氣炎尾以令大地顫抖,草木自燃亂飛。隨后巨大的機器人排成陣列,將硝煙還未消散的X學校團團包圍。隨著機器人來的,還有二十架有著MRD標志的直升機。

  同時一艘帶著S神盾)標志的巨大飛艇也出現在X學校上空。

  就在這時,其中一臺巨型機器人突然發出了一陣響亮的聲音:“下面的所有人請注意,我們隸屬于美國國防部MRD機構,警所有變種人,你們已經被國家列為一級危險分子。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將受到我們的監控,我們有權利開火擊殺。請不要試圖抵抗或者逃跑,否則后果自負…”

  而且竟然還有神盾!”金剛狼面色陰沉,咬牙切齒。

  一人從半空中直接跳了下來,在沒有降落傘的情況下安然落地,只見那人半蒙了臉,手中持著一個中間刻著白色五芒星標志的盾牌。緊接著,只見天邊一個紅點正急速飛來,轉眼間已經是近在眼前,在空中留下一道一閃即逝的紅色殘影后才轟然落地,只見那是一位身穿金紅相間鋼鐵戰衣的人。隨后盔甲面部自動打開,露出一張蓄著小胡子,面容保養頗好,英俊且富有魅力中年男子的臉。

  “原來是美國隊長還有托尼(鋼鐵俠),你們什么時候和MRD混在一起了?”金剛狼冷然反問道。

  “羅根,在這種情形下與你見面我感到很遺憾,但我也只是例行公事。這次神盾與MRD聯合行動是出自總統的命令。”面對氣沖沖的金剛狼,托尼無奈地解釋道著,又看了看周圍死傷的來襲者,面色頗不見好,“我的天,你們不該殺了他們的。”

  “哼,引發水災的是萬磁王,你們不去找他,卻前來X學校是什么意思?這群暴徒持武器入侵X學校,按照美國法律,我們完全有權利將他們擊斃吧?”金剛狼以諷刺的口吻反詰道。

  “你別沖動,曼哈頓水災后,議會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決議:宣布國家進入戰爭狀態,同時所有變種人都必須無條件到達指定區域接受集中軍事管制,普通人面對超能犯罪者有權利使用武器,甚至…當場擊斃…聽我說,你們不可能對抗整個國家的,如果你們配合我們的行動,我保證…”

  X戰警畢竟與鋼鐵俠所在的神盾組織有過合作關系,美國隊長與托尼也不想把事情做絕,正努力地嘗試著調和雙方矛盾。

  可惜錄屬于MRD一方的巨型機器人卻顯然不想給雙方有所緩和的機會。

  三…七,現場共有七名人類遭變種人襲擊身亡,另有二十一名人類受重傷…滿足決議中擊斃條件,立即執行殲滅計劃!”

  “熱源發散點,射擊目標鎖定…”

  “無差別攻擊,開始!”

  巨大機器人迅速進入殺戮破壞模式,體內傳來一陣機械齒輪轉動的卡啦聲響,“呲呲呲”一陣尖銳的嘯聲響起,數枚竄著白煙的熱源跟蹤響尾蛇導彈從幾個體內狂射而出,巨大的爆炸與火光再次籠罩了整個X學校。

  “卑鄙!先慫恿暴徒襲擊,再冠冕堂皇實施屠殺!”金剛狼怒不可遏,彈出六把刃刺立即朝巨型機器人撲上。與金剛狼一樣精通格斗武技的美國隊長也迅速反應過來拋出手中盾牌截下一枚響尾蛇導彈。他手中持有的那面盾牌也絲毫不遜色于金剛狼的爪子。是用一種名為“涅鋼”的神奇金屬制作而成,不僅堅硬程度絲毫不遜色于艾德曼金屬,甚至還能吸收并反彈外來的傷害,這讓這面盾牌幾乎能夠抵擋住任何傷害。

  但王宗超卻以比他們兩人更快十倍的反應出手了。

  剎那之間,王宗超丹田中冰火二氣呈渦流旋繞,在丹田中縮小成若有若無的一個小點,包括他全身精、神、氣都圍繞這個小點在腹部丹田環繞一周,然后千萬倍膨脹開來,向上猛地升騰。

  這股力量之浩大無窮,長江大河之勢不足以披靡其萬一,龍象巨力為之蚊蟻,悉數匯集到他右掌后,他的整條右臂驟然膨脹了好幾倍,然后又瞬息還原,隨后這股豁然已遠遠超越他容納上限的磅礴大力向外擴散,匯入“武神戰鎧”形成的長近五米的巨掌,巨掌其中筋脈竅穴一如真正肉掌,將這股巨力全部運轉會合凝聚,將威力硬生生擴大了幾十倍后,對準前方一架剛剛對準他與金剛狼射出的一枚響尾蛇導彈的巨大機器人直轟出去!

  如果將一切放慢幾千倍,就會看到相對于巨大掌罡與導彈的速度,其他所有的運動都顯得那樣緩慢,只見帶著炎尾的導彈先是迎上巨掌,然后又在接觸的瞬間被壓扁、粉碎、爆炸,爆炸的火光還未擴散開來,巨掌已將這團熾烈火焰反推回去,拍回發射它的主人身上。

  身高十五米的巨型機器人身上先是凹陷進去一個巨大掌印,緊接著肉眼難以察覺的沖擊波以比火焰更快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擴展開去,漣漪般的波紋伴隨著蛛網般的裂縫陡然擴展了機器人的鈦金外殼,再意猶未盡地向四周的空氣蔓延,機器人巨大的身形像蝦一樣隨中掌部位彎折下去,粗大的雙腿離地向后倒飛。四野寧寂,長長的草無聲地被風壓倒下去,隨著沖擊波浸過,猛然暴碎成無數的碎屑塵土朝著四面八方呼嘯沖出!

  接著,一切都被淹沒在無法言喻的震動、巨響,爆炸的光之中。被拍飛的機器人就如一座鋼鐵小山,帶著天柱傾覆般的震撼感向后飛撞,接連與身后兩個機器人撞到一起,一股奇異的震蕩力量接著第一個中招機器人的身體在它們身上來回傳遞,一陣令每一個人皮膚發麻金屬扭曲摩擦震顫聲嗡嗡傳遞開來,三個巨型機器人的外殼在無數火花亂濺中或膨脹或扭曲,給人帶來無與倫比的視覺的沖擊力。

  爆炸的火焰、閃過的電光,斷裂、崩塌,有的東西往天上飛,有的東西被重力吸回去,電線斷了,火花四濺,在空中瘋狂揮動像是美杜莎那亂舞的蛇,每一片射過來的碎金屬片都像是子彈,無數的雜亂碎片亂飛亂砸,地面顫抖不休,方圓兩百米內的所有窗玻璃都被擴散開來的震波震得粉碎,玻璃碎片在空中飛舞著,翻騰著,晶瑩透明的玻璃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同時也照應出一雙雙驚駭的眼睛。

  三個機器人撞成一團向后足足飛出上百米遠,在堪比千噸級沖鍛機的巨大沖擊力下,它們的軀體互相碾壓擠合,形成無法分開的一個整體,其中第一個中掌的機器人早已支離破碎扭曲變形得完全不成人形。最后三個擠壓在一起的機器人就像一堆金屬廢山一樣撞踏了一片學校圍墻,大地發狂了一樣劇烈顫抖。帶著響徹云霄的巨大刺耳的鋼鐵碰撞摩擦聲,機器人在地上鏟出了一道十幾米寬幾十米長的深深溝槽后才停止去勢,像垂死掙扎的巨獸一樣又接連爆出幾聲轟然巨爆與連串火花后,這才徹底不動了。只剩下游離的電火花在爆炸,還有火焰在燃燒,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鋼鐵焦糊味。

  一時間全場寂靜,在旁人看來,這么驚天動地匪夷所思的破壞,也就是王宗超隨意一推掌所致。

  “哇塞!…如來神掌,佛動河山!”遠處的程嘯在學校的一處房屋內透過窗戶目睹這一幕,不由自主地吹了一個口哨。

  “這么犀利的新創絕招,為什么一下子用上,不懂得留幾招絕活關鍵時候才用嗎?”秦綴玉則以手加額。

  “呵呵,美女,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為新創絕招,所以才要常用才能練熟。”程嘯笑嘿嘿道,其實同樣常年習武的他很清楚,如果用絕招時還要顧忌這顧忌那,也就不是王宗超了。

  實際上王宗超的新創武學,與如來神掌在外觀上頗有些相似之處,又都涉及到運用信仰之力,原理也該有些共通,雖然威力有大小之別,但首次施展出來也已完全足夠驚世駭俗了。不過這種武學先以軀體中轉挪移力量,又以“請神”承受發動,極度考驗軀體、精神的雙重承受上限,而且耗力不菲,施展起來遠遠沒有表面上那么輕松。

  被這一掌震懾,鋼鐵俠已迅速覆蓋上面具,同時人也向遠離王宗超的方向飛出幾十米外,整個人依然不敢落地。他心中很清楚,這些機器人全身都是采用的極其昂貴的鈦鋼金屬打造而成,足以抵御核彈之外任何重型武器轟擊,恐怖防御力遠超最先進的重型坦克。但在王宗超一掌之下卻豁然像三只扎堆的螳螂一樣一下拍扁。相比起來,如果說巨型機器人是螳螂,他的鋼鐵戰衣就像蚊子一樣,絕對是躲得起挨不起。

  美國隊長心中也無比驚駭,他清楚如果純以攻擊力論,原本X戰警中攻擊力最強的應該是鐳射眼,但他的盾牌依然可以抵御下來。但眼前這個一開始還被他以為是普通華裔學生的陌生年輕人,卻讓他見識了一種完全不可能以涅鋼盾牌防御下來的攻擊。而這種程度的破壞,在變種人中只有處于四級巔峰的萬磁王能夠做到,而且還不可能那么干凈利落,所以這個年輕人的危險性其實已不下于四級巔峰,甚至有可能是五級。

  “給我滾出這個學校,否則我們將不再手下留情!”空中席卷著大量雪花而來的寒風凜冽如刀,熄滅了由于機器人攻擊而燃燒著火頭之外,也送來了暴風女的憤怒警告。像是相應著她的憤怒,空中烏云密布,雷聲隱隱,銀色的電光細蛇般纏繞著整個云團,“嗶嚦叭啦”的閃爍,帶來無比的壓迫感,讓人心驚神弛。

  “哼,你們不要太囂張,就算你能控制閃電,比起真正的雷神又如何?”MRD的某位帶隊者以擴音器冷然回應。

  話音未落,就見漫天閃電像受了某種力量吸引,由小集多,匯聚成一道銀色的河流,奔流涌去。最終聚集繚繞在一位高舉著一把雷光閃爍的重錘,同樣懸浮高空中的偉岸金發男子周圍,蜿蜒游動,就像巨蟒蛟龍見了主人般的馴服。

  (康貝站)“師傅,為什么我們不出兵攻打袞州?如果此時出兵,該是能輕而易舉的拿下整個袞州,何必白白的讓袁紹撿了個大便宜?”

  當王越將曹操中毒箭的消息帶回天都,黃逍聽說后,只是輕輕的點點頭,說了句“辛苦了”就讓王越下去了。之后幾天,黃逍似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一般,無動于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馬超只好開口問道。

  “自己去想,實在想不出了,再來問本王。”一點都沒有出乎馬超的意料,果然,黃逍回答他的正是這樣一句話!

  馬超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悶聲說道:“師傅,徒兒就是想不出,這才來問師傅的,還請師傅為徒兒解惑!”

  “哈哈,依嘉看,主公是說這兩句話說順嘴了!”坐在黃逍下手的郭嘉見馬超苦著一張臉,大笑道。類似這樣的話,郭嘉聽得太多了,幾乎馬超一問什么問題,黃逍都是這樣的答復,而其還冠冕堂皇的說道:學問,學問,先學后問。

  “奉孝,本王真就只說過這樣的兩句話嗎?”黃逍很是郁悶的問道。奇怪,我自己怎么不覺得呢?

  “當然!主公你這兩句話,嘉聽得多了,不想記都記下來了,無非就是‘自己去想,實在想不出了,再來問本王’,聽了無數次,幾乎一個字都不曾變過!”郭嘉篤定的說道。

  “當真?”黃逍自己也不曾注意這個問題,現在聽郭嘉說起,不禁有些尷尬。

  當看到馬超、馬岱跟應聲蟲一般點著頭,黃逍微惱,哼道:“是又怎樣,學問就是如此,如果凡事不曾經過深思熟慮,只是拿來問人,又如何能有深刻的印象,又如何做得學問?雖然本王這話老生常談,但是,也正是要爾等記住,凡事不要一味的去問別人,唯有自己去想,即便想不出,再問別人,印象也能為之深刻!”

  “嗯嗯嗯!”三人見黃逍好似動怒,連忙點頭應道。

  “呼…”看到三人的表情,黃逍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奉孝,你來說說,我軍為何不出兵袞州,也好給這兩個臭小子長長見識!”

  “呃…”郭嘉萬沒想到黃逍會將擔子一下丟給了他!究竟是誰的徒弟啊?郭嘉幽怨的看了黃逍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袞州距離天都甚遠,而且,主公曾兩次救曹操于危難之間,此時出兵,只會讓人心生懷疑。唯有按兵不動,才能將一切的瑣碎拋開身外,以后,再想對付袁紹,也將有了更好的理由!”

  “莫非,先生指的是消息一事?”馬超似乎有些明白了,猶豫著問道。

  “不錯,袁紹出兵,無非是瞎打瞎撞,其準備趁曹操出兵豫州、伐張繡,后方空虛之時,占些便宜罷了,只不過,他運氣好,正趕上曹操被王越干掉,被他占了大便宜。而宛城距離天都甚遠,如果主公出兵,必然會引起其他諸侯的猜疑。而張繡,也會猜到,曹操之死,與主公有關。即便張繡猜不到,精明如賈詡者,也不難猜到,到那時…”

  說到這里,郭嘉閉口不言,不過,話中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朗。

  “奉孝,你說露了一點。”黃逍微笑著點點頭,既而搖頭說道。

  “哦?不知嘉算漏了哪一點?”郭嘉不解的問道。似乎,該考慮在內的,自己都考慮在內了,不曾有什么遺漏的地方啊。

  “本來,本王也有出兵的打算,但是,在聽到袁紹攻克東郡、呂布盡屠曹氏族人之時,本王的想法才有所轉變。有道是樹倒猢猻散,曹操一死,曹氏只余了曹洪一人而已,再難有東山再起之時,與其現在與曹操的部下為惡,倒不如坐等其部下來投。一州易得,大將難求啊!”黃逍似乎看到了那一日的到來,篤定的說道:“畢竟,本王想取一州,實在是易如反掌,只不過,先讓袁紹代管幾日罷了。”

  “主公高策!嘉佩服!”郭嘉面露恍然之色,這一點,他還真就沒有算到!

  “師傅,你只說到了曹操的武將,那他麾下的謀士呢?”馬超突然問道。

  “不錯,至少知道思考問題了!超兒,日后當自勉才是!”黃逍點點頭,說道:“不錯,曹操的謀士,也不遜色奉孝太多,而且,荀氏叔侄,更是內政的一把好手!不過,其等多是出身世家,而為師我,卻是被世家所仇視,其等,難投啊!”

  “原來如此,徒兒明白了!”

  待郭嘉走后,馬超、馬岱兩兄弟,也坐到書房的一角,咬著筆桿子,皺著眉頭竭力的思考著黃逍布下的一道又一道的新穎戰例,甚至,有一些是來自遠在千年之后、被黃逍略做了些改動的戰役,也被他端了出來。

  休說這小哥倆,即便是郭嘉等人,在看到了這些之后,也不得不為之汗顏,顯然,這樣一個個鮮活的戰例,遠不是他們所知,就這樣,黃逍的博學之名也再一次被認知,連帶著黃逍的新穎教學方法,也被眾人學去。甚至,黃逍還被鄭玄強拉去學堂,為眾學子開堂受課。

  而此刻的黃逍,卻是坐在了桌案前,信手擺弄著一個個不同樣式的錢幣。

  “這是太平百錢,這是五誅錢,這是什么大小泉,這個是貨泉…”看著面前一個個樣式不一的貨幣,黃逍真有一種頭疼的感覺,怪不得秦始皇一統六國后,首先做的事就是統一度量衡!

  種種因錢幣造成的問題,使得黃逍不得不重視起貨幣的重要性。

  重生之前的黃逍不是學金融地,但那個時侯的電視機里充斥著的大量辮子戲讓他知道,中國一直到最后一個封建王朝依然存在這所謂地“錢荒”。想到這些時的黃逍倒是沒有想過為中國解決這個問題。畢竟他本人對金融這一塊極端陌生,他想做的不過是借著機械的助力,鑄造出一些精美的錢幣。

  這個念頭完全起源于一次無意中的邂逅。前世的黃逍曾在結束任務后的一次旅行途中,遇到過一個來自歐洲的同齡人,他們閑聊時那個歐洲人曾就中國古代地錢幣大加譏諷,認為中國的錢幣充滿了鄉土氣息,完全沒有歐洲古代金銀幣那種奢華和典雅。

  黃逍以中國錢幣蘊藏著深刻地文化底蘊來反駁,但最終還是在那歐洲人以中國缺乏真正地貴金屬(金銀)的錢幣這個理由下失敗了。當然,這是黃逍當時根本就沒有提起辮子王朝末年曾鑄造過的金銀幣,他對辮子王朝沒什么好感,雖然這是歷史上必不可少地一環。

  不過,以后,還有沒有辮子王朝,那可就在兩說之間了,或許,連怒爾哈赤這人都不能再出現在歷史的長河中。

  如今是漢末,而歐洲現在應該是羅馬帝國的時期。至于基督教這個日后統治了歐洲的宗教還在巴勒斯坦的耶路撒冷地區晃悠,尚未被羅馬帝國認可。雖然此時的歐洲應該有貴金屬貨幣了,但卻不妨礙黃逍在東方也弄出些精美的錢幣。

  當然,黃逍也明白中國雖然自稱是地大物博地國家,可在二十一世紀,人們地認識也發生了變化。中國地大是事實。物博則有些吹牛的成分。最起碼金銀銅以及石油地儲量中國就不是世界第一。

  黃逍知道錢荒一旦發生,統治者就一定會在礦產的開采上做文章,中國的礦產資源大部分都是伴生礦,在目前簡陋的開采技術下,大量的礦藏將會被遺棄、被浪費,所以黃逍根本就不想在國內大量的開發礦藏。現在的北方還是胡人的地盤,可黃逍早就瞄準后世遠東地區的黃金,還有三韓的鐵礦、東南亞的銅礦、東瀛的金銀。至于中國本土的礦產,黃逍認為應該減少開發。要為后人留下這些財產。

  而且黃逍現在想做這些事情困難并不大,因為現在的亞洲,根本就是中國一家獨大,即使是南亞的天竺和西亞的國家都不是認真起來的漢朝騎兵的對手,忽必烈能打到地中海沿岸,他黃逍幽差了什么?雖然北方還有強大的鮮卑人,但這些目前分成三部的鮮卑人目前還在內斗,只要能早日消滅袁紹,黃逍一定會讓這些歷史上給漢民族帶去無比痛苦的鮮卑人們一些難忘的記憶。而且現在黃逍已經組建了水軍,只要黃逍能夠讓水軍不斷的給這個國家帶來好處,那么,水軍的規模將只會擴大而不會縮小,畢竟這時候的漢民族依然還保留著積極進取的精神。雖然朝堂上的大臣們不會黃逍將拳頭打出國門的計劃,但黃逍完全可以在民間掀起暗潮。

  黃逍是不懂貨幣金融知識,可他還是知道后世的貨幣是有分、角、圓的劃分的,他也知道歐洲的貨幣是有金幣、銀幣和銅幣的分別。而中國的近代貨幣中除了一直比較流行的銀元之外也有銅子的存在,同時還有“大黃魚”和“小黃魚”這樣的金塊,這根本就是和幾百年前的歐洲一樣的貨幣體系。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有這樣的認識,一個良好的貨幣體系應該能夠解決一部分“錢荒”的問題,否則為什么后世的國家都采用了貴金屬的材質作為貨幣的等級劃分呢,這似乎不僅僅是為了兌換方便。

  黃逍如今也算是有錢人,他手下的產業也源源不斷的為他賺取著金錢。不過此時的金融體系已經完全被破壞,除了五銖錢還比較堅挺之外,大量的諸侯、豪門私鑄的錢幣也充斥著市場,以至于商家在結算時除了五銖錢外,只接受金銀這樣的貴重金屬和價值較高的絹作為替代貨幣。黃逍家的庫房里就堆放了大量的絹,這讓黃逍是極不習慣,雖然他知道戰國時也有類似的布幣,但他依然不能想象在外出購物竟然要攜帶這么“龐大”的東西。

  黃逍自然就希望能夠有更加方便攜帶的貨幣來取代絹。銅錢是已經有了,若是再有銀幣和金幣來作為銅幣的上級貨幣,那不是就更好了。以金幣為基準,制定出金銀銅貨幣的兌換比例,不就能使得上街時不用帶著大量的銅錢或是捧著大段的絹帛了。

  有了這樣的理由,黃逍的心思就已經按捺不住了,正好他之前畫出了螺桿擠壓機的圖紙,只需要經過些許改造,就能夠制造出螺桿壓幣機。不但比現在的鑄造錢幣要快捷方便,在一定程度上還能夠防偽和仿制有人刮下錢幣的碎屑熔鑄私錢。比如再象后世的硬幣一樣,用制作好的模具在錢幣的邊緣壓出細微的齒紋。

  也正是因為黃逍懂得一點合金的鑄造,這才真正讓他那顆鑄錢的心活動了起來。因為辮子戲中曾多次提到過不法商人將銅錢溶化后鑄成銅器牟利,而官員們的應對措施就是改變銅錢中的銅鉛比例。還有歐洲人在近代用大量的成色不足的銀幣換走了中國的白銀,含銀量七錢多的一枚銀幣可以在中國兌換一兩足銀,這使得中國的白銀大量流失。這些都提醒了黃逍,合金鑄造技術不但可以制造武器,也同樣能夠讓自家的貨幣出臺后不至于虧本。

  當然了,以黃逍的水平是沒有能力建立龐大、細致、繁瑣的貨幣金融體系的,可是黃逍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古人的智慧并不比一千八百年后的人差,他們所欠缺的只是見識。雖然黃逍不懂金融貨幣,可他敢保證,只要他將自己知道的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向手下這些心腹和盤托出,這些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夠制定出適合于這個時代的先進的貨幣體系。反正黃逍也不想成為什么古代金融之父,這種傷腦筋的事情還是人那個給別人去做好了。

  “嗯,正面就是本王的肖像,背面嘛,就中華的神龍好了,嘿嘿,我看那些大鼻子還敢不敢說中國的貨幣不精美…”V

  (康貝站)“原來那個人工智能,還有硬光虛擬系統就在底特律的MRD總部地下,我還以為他們會找一個偏僻隱蔽的地方進行那些見不得人的試驗呢”聽完X教授的闡釋,金剛狼冷笑一聲,“底特律那個城市里有色種族占據了一半人口,當初MRD特地把總部設置在那里,還聲稱是為了顯示他們對人類各種族都一視同仁,只針對變種人。”

  “也沒什么奇怪的,這么大的工程,不集中大量資源沒法完成,而底特律是世界聞名的汽車城有鋼鐵、飛機和坦克制造等重工部門,又是人口超過七百萬的人口大市,城市治安一貫來又聲名狼藉,是再好不過的資源中心以及掩飾了。”鋼鐵俠對此倒是不感到奇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倒是不好名正言順地攻擊他們總部,畢竟神盾方面與都是政府部門,或許就要勞駕各位動手了…”

  “那就等我們攻擊政府部門,然后你們再冠冕堂皇地清剿我們嗎?”金剛狼一股怨氣未消,冷然反問道。

  “雖然我很想否認,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政治的確是骯臟的。不過這是在你們沒辦法找到MRD陰謀挑起人類與變種人矛盾的證據,特別是沒有抓住那個毀壞堤壩的萬磁王能力者的前提下。”鋼鐵俠無奈地聳聳肩,他的金屬戰衣設計貼身靈活,毫不影響他做出這個動作,“但你們如果做到了,我們就可以將所有臟水都潑到頭上,讓民眾有了新的仇恨對象,把矛盾轉移過去。”

  “這是唯一一個平息矛盾的方法,現在每時每刻都有人類與變種人在激烈沖突中死亡,我們的確已經別無選擇。”教授嘆了一口氣,“戰警會立即動身前往底特律。”說完之后,他望向王宗超等人。

  “我們當然也會一起去。但是教授,請問您還能否以腦波儀聯系上我們五名失陷在總部虛擬實驗室內的同伴?”王宗超詢問道。

  教授則搖搖頭:“不行,硬光虛擬系統帶有屏蔽腦電波的功能,系統以特殊無線電波影響試驗者大腦活動的同時,也接收了試驗者的全部腦電波,形成一個封閉的互動系統,所以我沒法聯系上虛擬系統內部的人,在外界也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之前我之所以可以聯系上我的復制體,那是因為復制體與本體存在一種類似雙胞胎之間跨時空的心靈聯系,現在我的本來軀體已經死亡,也就聯系不上了。

  各位交給我的精神修煉方法可以將精神體化為一種比腦電波更加虛無的存在,我才能夠脫離屏蔽,但我之前被打斷修煉,勉強脫身后短時間內也做不到再次靈魂出竅。”

  …原來如此,這個硬光虛擬系統的功能倒有些像我的“極樂靈屋”,同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成世界,囚禁靈魂。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極樂靈屋”的虛假幻象上的弱點,那個系統或許也有,正如宗真大師以佛光破六道。齊藤一一時若有所思。

  果然又聽X教授帶著歉意說完之后,又安慰道:“各位也不必太擔心,其實硬光虛擬系統有一個重大的缺陷,畢竟它不是真正的現實,而是介于現實與夢境之間,一旦遭遇試驗體過于強大堅定的思維波動,很容易容納不了而出現崩潰。

  你們幾名的同伴中的那名男子,已經具備這方面潛質,之前為備不測,我已經為他做了足夠的引導,只是他還缺乏一個觸發時機而已。”

  “多謝教授,現在我們盡快動身吧。”王宗超點點頭,其實他主要擔心的不是而是東美洲隊一方,對于他們來說,落單的鄭吒等人將會是一筆不菲的獎勵,但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只希望還能來得及了。

  “呵呵,雖然我們沒法明目張膽地幫你們,但是也可以稍為偽裝后前往底特律,在必要時接應你們,而且瓦格納他們還沒有在大眾面前曝光過,也可以和你們一起去…”鋼鐵俠說話的同時開始命令鋼鐵戰衣里的智能電腦,調出底特律的地圖以及相關信息,再以三維投影的形式在空氣中顯示出來。

  “這就是在底特律市中心的MRD總部,正好在人口最稠密的居民區,這種狡猾的設計正好把他們和平民生命安全綁在一起…所以各位動手時千萬小心些,萬一造成平民傷亡過大,我們也就不好交代了…”

  “等一等,這是什么…”就在鋼鐵俠介紹情況時,細心的暴風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指著屏幕上一則不起眼的小新聞問道:“自前日傍晚起,底特律遭百年罕見的濃霧籠罩,并發生數次五級以下地震,民眾出行受阻,部分民眾聲稱在濃霧中遭遇鬼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底特律很少有起濃霧的時候,何況現在也不是起霧的季節。”

  “東美洲隊…看來已把底特律變成他們的主場作戰了…”王宗超與瓦格納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想到…

  被破壞的大都市的殘骸就像逝去的時光一般,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然而,人類自不必說,就連有生物存在的標志也一個都找不到。在無盡延伸的接到廢墟中,所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輻射塵埃,閃電接連不斷地在空中炸響,照亮了灑滿殘破有機體和金屬的大地。遠離原有主人的手臂和腿,有些屬于人類,有些屬于機器人…

  就在這片一切都殘破不堪的廢墟上,一個男子正邁步向前走,他穿著一副筆挺的黑西裝,就像剛剛精心熨過一般,發型一絲不茍的標準,連皮鞋也是光可鑒人,邁出的步伐大小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一樣,戴著的一副黑墨鏡黑得像要把光線吞噬進去一般,與周圍破敗環境形成強烈的反差。

  慢慢向前走著,他似乎有所發現,轉移了一個方向先前走去,果然前方一輛已經生滿無數鐵銹的電車后面傳來響動,緊接著走出兩個兩米多高的機器人,各端著一挺人類不可能抬得起的巨型機槍,紅色視線不斷閃動、掃描、搜索,漸漸朝他這邊移動過來。

  就在這時,一名蓬頭垢臉,身穿好幾件從各處拼湊起來的衣服的少年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猛地把他撞向一旁。大口徑子彈在墨鏡男子站立的道路上大出一個個大洞,水泥碎屑四散紛飛。

  “你不要命了,還不趕快躲起來…”少年像個大人那樣冷靜地說道,但隨即住口了,他立即發現了對方的異常,在機器人殺戮者遍布的情況下,有什么人能夠這樣一副干凈考究的衣著,而且對方的氣質簡直比機器人還要冰冷無情。

  “謝謝你…”墨鏡男子點點頭,突然出手按在少年的胸前,緊接著一股墨汁般的顏色如潮水般從他與少年接觸的部分蔓延少年全身,將少年的驚愕表情也覆蓋過去,如果仔細看那股墨汁般的顏色,就會發現它是由無數密集的字符所構成的。

  緊接著墨汁又迅速消退,然而顯露出來的已不是少年,而是另外一個墨鏡男子,無論相貌衣著都別無二樣,兩個墨鏡男就像看鏡子一樣打量著彼此,憑空多出來的那名墨鏡男還舉手為第一位墨鏡男正了正被剛剛那少年撞歪的領帶,冷漠地向第一位墨鏡男回了一句“不用謝”,情形無比詭異。

  “原來只是個程序虛擬人格,不是真人…”墨鏡男點點頭,他很清楚這個虛擬世界中投入的變種人其實只有五六百人,另外還有數千虛擬的變種人,他們是基于系統收集到某個變種人的數據,但又一時還未能綁架的情況下構建的,假如真人已被綁架,就會馬上修改真人記憶并把真人替代虛擬人。

  這些虛擬人除了有助于模擬實驗,用于平衡過于弱勢的變種人與機器人的力量對比,可以借虛擬人緩和變種人的情緒,提供飲食等后勤,此外也有助于減少試驗者的疑心,畢竟經常有不明來歷的新人出現的情況很容易令人困惑。而機器人一方也是同樣情況,虛擬的機器人戰斗單位遠多于真正投入虛擬環境的機器人,有助于節約資源。

  “很好人越多越好”確認了這個信息后,兩個墨鏡男一起行動,以快得讓人看不清殘影的速度,閃避開追蹤而來的兩個機器人掃來的密集槍林彈雨,迅速逼近后各出一臂按在兩個機器人的頭顱上,有一陣濃墨般的顏色滾動過后,兩個機器人消失不見,現場只留下四名一模一樣的墨鏡男。

  不管是人還是機器,只要是系統默認的獨立程序單位,墨鏡男就可以將自己的信息復制過去而取代對方的信息。

  “原來是這樣,我喜歡這個世界,而且很快也會擁有這個世界。”看著遠方,墨鏡男咧嘴而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復制得越多,墨鏡男也就越能接觸到系統基本管理權限,再如病毒般進一步竊取權限。如今他已經開始弄清了整個世界構造。原來這個空間是由二十七個相互連通的巨大正方體房間組成,每一個都堪比大型體育館,又如魔方般不斷進行新的連接組合,配合各種虛擬成像以及對使用者空間感、方向感的影響,模擬出一個廣大無邊的世界。

  不用商量,四名墨鏡男默契地各選擇了一個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殘破的廢墟之間…

  “靈霧魚已繁殖出七十三條,靈霧足夠籠罩住半個城市了,這個范圍內,所有級以下精神力者發出的精神探測都會被迅速吸收,沒法探測超過五百米外距離。另外卡莉茨已經基本控制住所以MRD成員,以及這個城市對外傳媒和治安機構,寄生兵也已經增值到超過一萬,其他人的布置也都到位了。”在一座有著MRD標志的摩天大樓頂層,兩個人臨風而立,透過落地玻璃窗冷漠地看著腳下如螞蟻般忙碌的車水馬龍。

  如今這整個城市已經被一股淡而不散的霧氣籠罩住整個城市,令空中的太陽都變得朦朦朧朧。

  向隊長焦恩匯報的正是東美洲隊的那名學者模樣,總是隨身帶著一本厚皮古籍的男子,如今那本厚皮古籍已經打開,翻出的書頁上豁然畫著一只有著巨大而扁平腦袋,長著三只眼睛,闊口上長滿鋸齒,魚尾極長極細,類似深海魚的古怪魚兒。

  在他們身后,竟然是一大堆人類的殘尸遺骸,東倒西歪的倒成一片,交互堆疊,殘肢肉塊分散四處,形成一幅地獄似的恐怖景象。但仔細一看又似乎不是遺骸,因為沒有絲毫鮮血,而且那些人竟然是活著的,即使已經少了半個頭顱的人,剩下半個頭顱的眼睛也照樣在顫動著,就如處于噩夢之中,那眼神已經談不上是絕望活著是恐怖,而是混沌一片的瘋掉的呆滯,但是他卻依然活著,怎么也死不了,其它殘臂的手指也依然在屈伸著,斷肢如蚯蚓般扭動,肌肉在顫抖著。

  這些殘骸的軀體上還遍布許多粘稠的卵,看起來就像魚卵一樣,只是大了許多,所有殘骸都被極濃的且不斷向外擴散的霧氣所籠罩,在霧氣深處,隱約可以看到一條與書頁上一模一樣的巨魚游動一下,一閃即沒,如幻如真。

  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地獄場景,焦恩呵呵一笑道:“這種叫靈霧魚的靈界生物果然好用,只要處于濃霧籠罩中就可以無限重生,而且被它噬食軀體的人也死不了,殘軀還會被它的魚卵所寄生,汲取恐懼等負面情緒為養分孵化新的靈霧魚。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毀滅一個城市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想不到經你的進化之書調試強化后,靈霧魚竟然變得這么好用,真不愧名為達爾文進化狂人。”

  “過獎了…不過靈霧魚本身也很脆弱,只能在靈霧保護下生存,見陽光即死,隊長的強輻射光也是同理。”叫達爾文的學者男搖了搖頭,“而且靈霧魚本身攻擊力偏弱,如果沒有眾多數量是無法對B級以上輪回者產生威脅的,還容易遭到封印。”

  “已經夠了,這些大量繁殖增生的靈霧魚沒法帶回主神空間實在可惜,這次回去后就替你兌換一個級的可以裝載大量靈體生物的空間道具吧。”焦恩稍為衡量下就做出決定,“靈霧魚的弱點雖多,但如果有大量靈霧魚在夜間使用,再與其他人的攻勢相配合,也足以成為一股恐怖的力量了。

  這個城市很快就會變成超級浣熊市加寂靜嶺…嗯,或者順便亂入《天崩地裂》等災難片與日本奧特曼怪獸也是可以了。但愿中洲隊與北冰隊能夠來得及解決自己的麻煩馬上趕過來,要是等到史密斯控制那個超級戰爭智能后全世界亂轟核彈把他們轟死了,獎勵也就會打不少折扣,雖然比起毀滅世界的獎勵而言,團戰獎勵只是小頭。”

  “他們會趕來的,即使他們再笨,主神也多半會通過影響劇情人物來提醒他們的,某種程度增加弱者的運氣值也是主神的一種平衡手段,也是對于強者的考驗。”達爾文點點頭,又有些遺憾說道:“可惜即使是大范圍的核彈攻擊也很難殺死四階,那種適應性與無限的自我進化本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哼,四階也未必是無敵的,這次成功完成任務后我就可以把鈦極身強化到第七層,這樣一來我可以承受的核能也將數以倍增,也差不多可以找他攤牌了。”焦恩冷笑一聲,“不過到現在為止我們的評分還維持原樣,難道那個變態對這兩隊人都不感興趣嗎?還是說他有更好的目標?”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琴.格雷原本躺在病床上的身形突然凌空飄起,騰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陌生青年,隨著她雙眼中閃耀的光芒也越來越凌厲,四周墻壁、地板都像一瞬間承受了越來越重的深海巨壓一樣,蛛絲般的裂痕四處蔓延,然而角落放置的飲水機卻相反,水流就像突然將失去重力一樣,突然沸騰而起,沖破塑料瓶在天花板上四處蔓延…

  就這么以琴為中心,一切的事物或超重、或失重,物理法則突然間失去作用,越來越強烈的氣流拂動了琴的白色病服,令她看上去猶如女神般凜然不可侵犯。

  “我可以感受到你從骨子深處,從全身每一個細胞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敵意、瘋狂的、丑陋的獸性、無窮的暴戾…你,究竟是誰?”

  隨著琴的瞳仁越來越漆黑深邃,直欲吞噬靈魂,隨著她的發問,一切的事物都在強烈地震顫,地上的雜物在嘩嘩滾動,氣流凌厲得讓人睜不開眼,只有那個看起來很陽光俊朗的青年仍然不為所動地站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四階之間的敵意,想要瞞過彼此實在太難了,何況是四階精神力者…”青年依然在笑著,可是在一瞬間原本陽光俊朗的氣質卻驟然一變。

  “…那么,就讓我們言歸正傳吧”

  就像一個人性已經扭曲得比獸性更野蠻更兇殘更赤露o裸更肆無忌憚的人把自己靈魂深處累積了多年地暴戾、瘋狂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青年的俊朗樣貌雖然沒有絲毫改變,但不管是如狼似虎這種溫柔的詞匯還是惡魔這種平淡無奇比喻都不足以形容此時青年的氣質之萬一。

  (康貝站)“好家伙…東美洲隊,究竟想干嘛?”

  眼前底特律依舊繁華,進入城市的各種大小車輛依舊如車水馬龍一般,從遠處也只是看到城市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中,此外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相比入城的車輛,出城的車輛少得可憐,可以說寥寥無幾,就像被這座巨大城市悄然吞噬一般。而已經開啟基因鎖的輪回者們的敏銳直覺,更可以感覺到霧氣中蒸騰著無盡的邪氣與陰森,城市中心更有著許多異樣的強大氣息,蘊藏著極度的兇險。

  “這種陰性霧氣有些類似阿姆謝環境的霧氣,能夠遮蔽陽光,此外還有致幻、麻痹的功能,但即使大量吸入也不會危及生命。”王宗超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做出了判斷,達到入微境界后,他對霧氣對人體的哪怕最輕微的影響都可以在接觸的一瞬間就了如指掌。

  “此外濃霧還有吸收外來精神力的功能,所以我的精神力沒法探測濃霧內部,”秦綴玉已經變化成雪耐的外形,探測一番后補充了一句。其實在吞噬雪耐精神力后她本身的精神力大幅度增長,即使不變成雪耐也可以使用基本的精神力技能,但要有最好的發揮仍然需要轉變外形。

  北冰隊同樣與印洲隊接觸過,此時見到秦綴玉竟然變化成對方的精神力者感到十分驚訝的同時也多了幾分警惕,這種可以扮演他人乃至擁有他人能力的技能意味著什么,可想而知。

  “輪回小隊多數會以精神力者執行偵察任務,所以也會針對這種偵察方式進行克制,如果是現代背景,這種霧氣還可以屏蔽衛星偵察。”瓦格納皺眉道,“這個城市的狀況很詭異,即使東美洲隊已經全面控制住,也隱瞞不了多長時間,美國政府遲早會發現異常并介入調查,甚至派出軍隊。所以東美洲隊估計并不準備盤踞這個城市太長時間,無論他們在準備什么陰謀,具體實施時間都不會太長,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那么眼下就要馬上聯系暴風女發動風暴,吹散那些霧氣,我們再隨后進入。”

  “不行。”王宗超凝神觀察眼前凝聚不散的霧氣,“這些遮蔽陽光的陰性霧氣,源于城市中的近百個陰氣團,看起來倒像是某種暗黑生物,如果沒法清除那些制造霧氣的黑暗生物,再大的風也無法驅散霧氣。”

  “這么說來,每一個暗黑生物的位置你都清楚了?”想不到王宗超作為一名強力戰士的同時還擁有偵察技能,瓦格納稍感驚訝,“那你能把這些暗黑生物都殺死嗎?”

  “它們散布于不同地點,很難一下子全部殺死,而且如果我們開始動手殺,對方會立即覺察。”王宗超回答道,又補充了一句,“我的能力只能發現有著明顯正負能量反應的存在,而對方除了霧氣外還有其他什么布置,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的形勢的確有效棘手,在他們的偵測手段受屏蔽,又不清楚對方的手段的情況下,貿然進入只會陷于極度被動,但偏偏他們不能久等。除了瓦格納的分析之外,中洲隊更是急在鄭吒等人還受困城市之內這點上。

  “不必擔心,這種環境,也同樣適合我發揮能力。”齊藤一卻笑了一笑,將手一指,極樂靈屋突然變大,從門戶之內突然飛出上百只飛鳥、蝴蝶、鳴蟬,發出嘰嘰喳喳的各種鳴叫聲,迅速飛入城市之內,猶如魚歸大海,須臾不見。

  “這是,神域?”開啟門戶的極樂靈屋之內透發的氣息令凱特不由瞪大了雙眼,中華玄門內斂平和,講究自然之道,所以凱特雖然知道齊藤一是法職者,卻不覺得他的法力有多么高強。先前北冰隊的武斗者已被王宗超以一人之力壓過一頭,他也存著在法術領域扳回一城的想法,但沒想到齊藤一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也是驚人至極。

  “神域,這可萬萬談不上,我只是之前機緣巧合僥幸竊取了小部分神域罷了。”齊藤一淡然一笑,沒有半點倨傲之色,“我的精神力其實也沒法同時獲知所有飛鳥帶來的信息,最多也就是十幾只,其他只是打掩護罷了,雖然功能有限,但好歹有實體可依,不至于被一下子汲取了精神力,正好用來做偵察。”

  “老齊的道術,越發精進了。”王宗超心知上百只栩栩如生的飛鳥、蝴蝶、鳴蟬其實只是符紙構成的假物,但一眼看上去偏偏不辨真偽,完美地演繹了什么才是以假亂真。

  然后齊藤一又向北冰隊等人舉手邀請:“如果能夠放心得下的話,進入這個紙屋之內吧,這個紙屋有隱身、飛行的功能,此外防御也不錯,如果不是特別強力的打擊沒法一下子摧毀,我們就借助它潛入這個城市吧。”

  “怪了,最近又沒聽說有地震,為什么這個城市像經歷過五級以上地震一樣。”

  身在極樂靈屋中,齊藤一依然對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只見街道上的人依舊,熙來攘往,摩肩擦踵,只是一些街道、建筑物都出現了輕微的裂痕,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一場中型地震。

  而從表面上看,那種屬于大型都市的熱鬧看起來和以前差不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乍看之下似乎都沒變,只是神情麻木,毫無生氣而已。

  這也罷了,但接下來街頭閃過的一幕直接讓齊藤一呆愣了。只見一個健壯男子直接摟著一個身材火辣豐滿,面貌完美的女郎,就這么赤露o裸在街邊以背入式大干特干起來。周圍看到的人很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驚呼或是驚訝的表情,仿佛這種事情是再正常也不過了。

  好吧,這就算歐美人普遍豪放鬼畜,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但緊接著發生的事就已經不再是正常人類所能想象的了。只見那兩個禽獸男女剛剛完事,那女郎完美的面容包括整個頭顱都如面團般開始變化,人類的特征迅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瘤狀物,可以清楚的看出表面上的惡心的絲狀血管,若干肉條沖肉團中伸出,長長肉條的前端是鋒利的骨刃,簡直就是一個變異生物強占了人身體的樣子。

  緊接著那女郎轉頭一口以骨刃啃掉了背后男子的頭,肉瘤正中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口,一來一回之間,幾口就吃完了她的伙伴。隨著大量進食,女郎的肚子迅速鼓起,很快就像十月懷胎即將臨盆一樣。但即使這樣,四周的行人也對這血腥的一幕絲毫不投以關注,一如既往地你來我往,不以為意。

  甚至連路邊的野狗也正在發生異變中,耳朵、嘴巴胡亂的長著,背部生出了翼,腹部多了骨刀,幾只貓和老鼠甚至一邊走一邊用耳朵長出來的骨刀子互砍。

  齊藤一甚至還在地上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普通的人臉,有眉毛,有眼睛,長相很不錯的一張女人臉,如果她有脖子的話就是一個完美的女人臉了。后腦部位若干條觸手狀的東西連接著這個女人的頭,條狀物的另一端是這個怪女人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人類的樣子了,身體的關節連接處也是有許多細小的肉絲所連接,身體其他部分像是螃蟹的甲殼一般,支撐身體的是6條螃蟹一樣的帶著甲殼和肉絲的腿,腹部包圍著六塊光亮的甲殼,兩只胳膊異常的長,包圍著同樣的硬殼,鉗子就和長長的刀片一樣,讓人毫不懷疑它的鋒利度。

  它就依靠著這些腳在地上爬著,突然她發現了什么目標,六足一齊用力,向上一躍,直接躍到一名男子的肩膀上,刀片般的鉗子一剪之間,已將那男子整個頭顱斬下。男子無頭的軀體倒下后,她又鳩占鵲巢地占據了那男子還在噴血的斷頸,整個頭又是一陣蠕動變化,直接變成一副男子的臉,螃蟹般的腳縮入頸腔之內。接下來男子又爬起來繼續走路,看上去除了前胸后背的衣服被血浸濕之外,已經與普通人的外表無異了。

  “雖然只是異化了城中心方圓五里內的部分人類與動物,從密度不過幾千個…但這畢竟是在兩天多時間內完成的事…東美洲隊的實力,實在太令人震驚了”齊藤一駭異之余,心念一動,一只紙蝴蝶直接穿過霧氣,向城外飛去。

  底特律城外,隱藏在上萬米高空的神盾飛艇內。

  “我的精神力被濃霧吸收,難以具體得知城市內的狀況。”X教授也是凝神感應,“我只能模糊地感受到,濃霧正在吸收城市里的人的恐懼、憤怒等情緒,讓他們一個個都變得麻木不仁…”

  正說話間,X教授突然感覺到了什么,立即讓人打開飛艇通風道,一只蝴蝶飛了進來,X教授握住蝴蝶,片刻后面色已變得極度難看。

  “發生什么事了?”坐在他對面的一名身穿軍裝的獨眼黑人詢問道,正是神盾的頭目弗瑞將軍。

  “我也說不清楚,就直接吧我剛剛接受到的信息傳達給你吧。”X教授搖了搖頭,“人類極端主義者一直稱呼變種人為怪胎,我想如果他們看到這種狀況后一定會修正對怪胎的定義。”

  “這,這是真的嗎…”腦海中直接收到X教授傳達的信息后,弗瑞即使見慣大場面,一時也難以保持鎮定。

  “請你自己判斷真偽,或者前去收集證據。我想,我和我的X戰警也該行動了…”X教授說完之后也站了起來。

  “我會馬上排出無人偵察機收集信息并盡快匯報給總統,同時安排直升機送你們進去,不過由于對手有萬磁王能力者,強行空降會比較危險,各位千萬小心。”然后弗瑞稍為猶豫一下又提醒了一句,“此外希望各位能注意一點,MRD的科技也屬于國家機密,千萬不要讓它們落入外國人手中,特別是中國人…”

  “…還有不要落到變種人手里,不是嗎?”X教授淡然回應一句,起身離去。

  平靜中蘊含著無比詭異的城市中,一道不明顯的波紋掠過街道,似乎有什么隱形的事物一極快的速度飛過一般,甚至穿屋過戶,去勢倏忽如電,加上無所不在的濃霧掩飾,當真讓人根本覺察不出任何不對。

  MRD總部大廈在底特律地圖上的標記很清楚,而那個虛擬模擬系統也就在大廈地下深處,根本不必勞神去別處找,波紋長驅直入,徑自沖向MRD總部所在,但就在即將到達的瞬間,卻突然為之一頓。

  因為那里已經根本沒有任何大廈,原地留下的只是一片在城市中顯得無比突兀怪異的沼澤,似乎那個大廈已經徹底沉入沼澤中不服見天日。

  波紋一頓之際,立即折返,但就在此時,一發熾熱之極的子彈帶著巨大動能的撞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與精準擊中波紋,只見一時間大量粉末狀的物體在波紋與子彈交匯處蓬勃而出。

  緊接著子彈尤自余勢未衰地擊中地面直透下去,大約一秒鐘后,地面突然向上鼓起,然后無數再強烈撞擊下近乎熔巖化的泥土碎石驟然噴發堅實無比的水泥地面上,竟然多出一個十米方圓、深不可測的大坑隨后子彈發出的尖銳呼嘯才穿透了整個城市,大地震動,久久不能平靜。

  “不愧是雙B等級的電磁動能狙擊槍,難以相信這是純粹物理攻擊造成的毀壞,這一擊除非是A等級專司防御的道具,否則絕對沒法防不下來。”在不遠處的一處大廈樓頂,手捧古籍的達爾文冷冷看著這一幕。

  在他身邊,一名長發扎成許多細小小辮,面上紋著圖騰刺青,印第安人模樣的青年剛剛以一把極為巨大、形狀奇異的步槍發出了這一擊,他全身肌肉賁起,體型膨脹三分之一,氣度沉穩如山肌肉結實如鋼。與此同時巨大槍身也后部的排氣孔中噴出數道熾熱尾氣,嗤嗤聲中,消散過強擊發能量至于也抵消了部分反作用力。一股澎湃的熱浪撲面而來,吹得達爾文仿中世紀風格西裝外套獵獵作響。

  即使是這樣,印第安青年依然連續退了幾步,方才站穩。他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天臺被他踏得搖晃不已,將近崩塌。將天臺上分散站著的幾十個人震得搖搖晃晃。

  與此同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連串爆炸,十幾架無聲無息低空潛入的飛機連同幾架直升機在空中爆成燦爛的火團,就如節日喜慶的煙花。

  “看來佩恩那邊也有收獲…飛機想突破他磁力精金砂防線簡直是妄想”站穩之后,印第安青年透了一口大氣,又看了看地上在一槍之下幾乎被打穿的大地,“不過這樣一來,格洛一定會很生氣…”

  “沒所謂了,反正他體型夠大受得了,之前要不是他把地靈之心分散到城市四周,我們也沒法第一時間發現那兩隊人的動向…”

  正在閑聊間,兩人不約而同面色一變,“不對…”

  但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一瞬間,兩人已同時遭到迅如雷霆的攻擊,印第安青年反應敏捷如豹,一瞬間已躍出了天臺,但肩膀依然被快如閃電的一槍貫穿,冰霜般的斗氣迅速從肩膀蔓延他全身。

  而與此同時,濃霧中雖然突然浮現三只巨大的靈霧魚護住達爾文的身體,但卻被一股鉆透一切無堅不摧的冰火龍卷瞬間撕裂成粉碎,緊接著達爾文整個人四分五裂連同整本古籍四散拋飛。

  一個門戶正憑空從他們背后十米外的空間憑空出現,數道人影從中躍出,其中動作最快的兩道人影幾乎在門戶出現的瞬間就已發動了雷霆一擊。

  然而一擊之后,王宗超與瓦格納也不得不暫時轉入防守,因為就在一瞬間,整個天臺上的幾十個人已經化為怪物,他們的皮膚瞬間角質化鱗片化變得堅硬無比,雙手變成刀刺型,四肢關節出突起的骨頭就像鋒利的刀片一樣,頭部也迅速變成肉條觸手,此時幾十條觸手橫飛,前端骨刃帶著鋒銳反光,發出撕心裂肺的破空聲閃電般橫掃向突然現身的眾人,并以你死我活的瘋狂姿態狂嚎撲上。

  整個天臺突然發生劇烈晃動,裂縫前后縱橫,蛛盤交錯,在幾個眨眼之間便往內狠狠塌陷了進去。

  四周上傳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獸嚎,聽得出來應該是那些異化怪物的聲音。數百上千的怪物四肢已經異化成一種怪異形狀,就如猿猴般在各棟摩天大樓之間密密麻麻地攀援而來。

  遠方隱約傳來嗚嗚的奇怪聲音,濃霧之中出現了大量如虎鯨巨鯊般龐大的身影,幾乎遮蔽籠罩了他們眼前的整片天空。濃霧越發濃郁,變得濃黑如墨,其中似乎有無數的妖蟲怪蛇蠕動,散發著惡心、壓抑,沉重的負面壓迫感。

  “竟然被你們以掉包計反將一軍,不過沒有關系,游戲才剛剛開始。”剛剛明明已被王宗超重手擊得死無全尸的達爾文,不知何時已完全復原,就如無事人般手捧著古籍,立在一只靈霧魚背后,高高俯視著陷入重圍的對手。

  輪回團隊之間的武攻智戰猶如下圍棋,一招得失影響深遠。(8度吧)中洲隊與北冰隊等于得了先手,在全局上相比后進的東美洲隊有了不少優勢。然而東美洲隊除了出招擾亂棋局之余,還極力創造自己的局部優勢,當中洲隊與北冰隊不得不在他們安排好的戰場上開戰時,全局優勢就反而要弱于局部優勢了。

  而等到開戰時,雙方又在第一步的得失上將計就計反復計算,最終齊藤一以李代桃僵之計換取一絲先機,重創對手的一名強力狙擊手,然而原本更視為重點目標的達爾文卻以一種詭異的能力在被四五分尸后又再次重生,毫無損傷。而現身的中洲、北冰兩隊人也立即遭到反包圍,形勢并不樂觀。

  就在一片混亂中,趙櫻空盯緊了負傷潛逃的印第安男子,追蹤而去,身上高科技變色衣隨環境迅速變換顏色,與此同時還有許多符箓閃過,那是齊藤一幫她施加的隱身匿跡符箓,交相作用,令她整個人在一晃間融入濃霧之內,甚至連不顧一切向眾人瘋狂進攻的怪物們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王宗超則依舊鎖定了達爾文,突然一躍,在腳下鋼筋水泥崩裂爆濺的同時直沖天際。達爾文吃了一驚,連忙驅動漫天濃霧之中的靈霧魚團團攔截。幾十條長近十米長的靈霧魚穿梭濃霧間,猶如江河弄潮,巨尾到處如巨瀾澎湃,絞得空氣一片混沌,濃霧如墨,王宗超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洶涌且粘稠,如涌動的海底水流。

  混沌一片中,無數帶著鋸齒利牙的恐怖巨口仿佛可以鯨吞一切撕碎一切,將王宗超整個人徹底淹沒覆蓋。但達爾文還沒來得及緩過一口氣,就只覺得幾聲尖銳破空聲響起,與此同時自己的額頭,胸腹被兩顆子彈般細小物體擊中,旋即炸爆,將他的額頭、胸腹都炸了個“空空如也”,但卻詭異的沒有絲毫血肉四濺。

  即使是這樣,達爾文依然絲毫不受影響,雙手上托著的銅皮古籍急翻,翻到一幅只有一個人形影子,此外什么都沒有的畫面,而且那畫中的影子正極快地從中流瀉而出。

  “不死之身?但弱點又是什么?”王宗超腳踏靈霧魚縱跳轉向而至,每一腳踏下,都有一條巨大靈霧魚被爆得骨肉橫飛,他眼中看得分明,緊接著又一發“彈指驚雷”立即轉移目標擊向古籍,轟然炸爆聲中,銅皮古籍就像巨鐘被擊中一樣發出黃鐘大呂般的巨響,正在流瀉出來的影子為之一頓,連達爾文的殘軀也在音波中出現了不穩定的扭曲。

  “弱點是那本古籍…”王宗超看得分明,但由于古籍上某種防御力量,畢竟還是沒將其一擊摧毀,機會稍縱即逝,也來不及再施展其他手段。只見那巨大的影子已經完全從古籍上流出。回頭一吞,將達爾文連同古籍都反吞入一片陰影內消失不見,緊接著這片沒有絲毫厚度的影子輕飄飄落到一處大廈的墻上,就像一個真正的影子一樣貼壁迅速游走。王宗超雖然又以幾發“彈指驚雷”擊中影子,但炸爆的卻只是墻壁,對那詭異的影子沒有造成絲毫影響與傷害。

  而此時周圍被王宗超擊殺的靈霧魚也悉數復原,又對王宗超發動你死我活的攻擊,而那些從四面八方撲上來的異化怪物,許多背肌突然變長變寬,化為巨大的怪翅,猶如背生雙翼的惡魔,竟然直接飛天截殺…

  而另外一邊,“極樂靈屋”的門戶只是打開了不到一秒,在王宗超、趙櫻空、瓦格納、約爾姆以及那銀發少女芬里爾躍出后又迅速閉合隱匿,此時又不知到了哪里去。

  “這些異化怪物,戰斗力還要超過異形爬行者”

  異化怪物攻擊動作迅猛如豹的速度滑膩如蛇,姿勢卻又古怪得很,完全沒有平衡性和協調性,身體可以扭曲成極度詭異的角度甚至反關節活動,四肢像是彈簧一樣任意扭曲彎折將自己全身拋飛出去,乍起乍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要說它們全身柔若無骨卻又不對,實際上他們的表皮堅硬堪比成年異形,幾乎全是上下都是堅硬的武器,都可以變化成骨刀骨刺巨鉗巨剪。看起來好象是一條用蚯蚓、蜘蛛、蝎子等不同類型的蟲子混合蛇、蜥蜴、刺猬、螃蟹、烏龜而制作出來的妖獸。

但威力最大的卻是它們頭部變成肉條觸手,在肉眼難辨的迅速揮舞間,總是蘊含著強大無比的霸道力量。不要說普通血肉之軀,即使是最堅硬的鋼筋水泥也無法抵擋這種變態的抽擊力道。鋒利的鞭稍,就像一把碩大無匹的線鋸,將所有敢于阻擋自己運動軌跡的物體通通剖開劈斷如果是一群普通的B級強化者,面對這種狀況轉眼間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下,但這還威脅不到身為實戰派級強者的瓦格納,只見他手中龍槍一旋,槍花不斷地在空中閃現,轉眼間已化為了無形的影子,不斷的輪動過程中,竟然形成了一陣強勁的風暴,繚繞在瓦格納的身體周圍狂暴、肆意,充滿了強烈的撕裂和粉碎的力量  在如曲如直的連環揮舞中,五道首尾相連的隱約龍影翻滾絞殺,攜帶無數冰刀風刃向外激射,怪物們雖然以硬化表皮與骨刀抵擋斬擊,但卻經受不足那股奇寒斗氣,有的怪物某部分身體被凍僵,摔倒后也如瓷器般四分五裂。少數彈跳到面前的怪物被長度超過五米的龍槍一撩一掃,也悉數如稻草人般橫飛出去,摔到墻上后全身碎成無數冰屑。

  但即使怪物重創倒地,他們身上的四肢頭顱之類都會變成肉瘤爛泥般從他們身上脫離下來,又迅速沾附到其他還有行動能力的怪物上,令余下的怪物越來越變得壯碩龐大,骨刃骨刺也更加碩大猙獰,生命力頑強至極。

  “我看它們是寄生蟲類,每只大概有人類頭部大小,相比病毒類怪物,蟲類更容易接受母蟲命令加以控制。它們吃掉人體的一部分,再變形取代該部分,有些家伙身上被寄生了十條以上的寄生蟲,每只寄生蟲都可以隨意軟化變形并硬化如鋼,是犀利的殺人武器。”

  約爾姆也是驟然出手,雙手化為肉眼難見的殘影,猶如群蛇撲食,又兇又烈,一下子硬生生地將一個怪物的頭顱、四肢,胸腹肌肉硬生生從身上撕扯下來,只留下一個還在撲通跳動的心臟以及腸胃肝腎之類內臟落了一地。那些被硬生生扯下的寄生組織在她手上還欲掙扎,但隨著她催動小宇宙轉化的能量毒素注入,那些組織也迅速失去了生命力。

  “寄生蟲取代了頭顱、手腳、肌肉、骨骼,但人類的心肺等內臟都被保留,只是被強化了好幾倍,沒有內臟提供養分氧氣的話,寄生組織活不了多久,這才是它們的弱點”約爾姆弄清楚之后,再次出手就全是對準心臟一點即退,攜帶毒素的透勁麻痹對方心臟,對方也迅速撲倒,雖然力量遠不如瓦格納橫掃千軍,殺戮效率卻反而更高一些。

  “這些家伙殺是不難殺,但實在太多了…還有天空那些大家伙。”在無堅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刃刺面前,可以變得堅如硬鐵的寄生組織不比豆腐好上不少,加上幾只幽靈狼輔助,銀發少女芬里爾也并不吃力,但此時空中好幾條體型龐大的靈霧魚也黑壓壓地撲了下來。瓦格納催動龍槍瞬間在它們身上刺出幾十個創口,但那些傷口又瞬間復原。

  “是介于虛實之間的幽體生物,棘手…”瓦格納說話間,天臺突然崩塌,三人都不由向下墜落。只見弄塌天臺的卻是一團奇怪的“東西”,幾乎同時占滿了天臺的下層,第一眼看去實在很難看的出來這是一種生物,約爾姆可以從這東西體內傳出來的心跳聲知道,這一陀東西起碼是三十個動物或是三十個人所組成。

  軟綿綿的一陀奮力的蠕動,紅的、綠的、黑的顏色混雜在一起,它不斷發出沉悶低吼的聲音,無數緩慢的觸手拚命揮舞拍打著,發出沉悶的“啊吼…啊吼…”聲。

  巨大的體積,表面上像是被開水給燙傷似的不斷產生燙傷水泡,水泡先是指甲般的小顆,接著像是有人在吹著一樣開始變大,撐到某個程度后便猛然爆裂,血水四濺,天花板、墻壁、階梯上頭到處都是血跡、肉屑。

  “是寄生失敗的殘次品…”約爾姆剛剛與芬里爾對這惡心核突的怪物發出一聲驚呼。瓦格納已催動斗氣猛力一揮龍槍,強大的爆炸力把又砧又臭的觸手震的片片斷裂。連帶把建筑墻體,柱體震出幾道休目驚心的裂痕。隨后寒冰斗氣勃發,將大面積的惡心爛肉凍為一堆凍肉。這樣一來三人才有一塊暫時的立足之地。

  “我們逗留得差不多了,對手的戰斗單位已經向這一帶大量集中,或許還會使用重武器轟擊,接下來我們盡量游走多撐些時間,注意三百秒倒計時…”瓦格納說完之后,持槍向下猛力一刺。

  “嘶——轟”直徑比一張書桌還大的直豎強光向下猛鉆,沿路摧枯拉朽,鋼筋結構、水泥地板、鐵門、木梯以及偷襲的觸手,全部遭到爆裂性的攻擊。

  就這樣三人直接打通了大樓沖向底層,數秒鐘之后,這座聚集了大量寄生怪物的大樓轟然崩塌…

  “達爾文已經召喚出‘里人’躲避追殺,卡雷斯受了重傷,還遇到不少麻煩…

  對手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四處游斗,但有幾人的氣息隱藏得并不完美,我仍然能隱隱感覺出他們所在區域,只是城市中可以隱藏的空間很多,一時沒法找出。不過沒有關系,分布全城的寄生獸已經悉數趕去了。”

  在城市的另一處摩天大廈內,一名光頭女子對著焦恩說道,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卡莉茨,只是頭發已全部脫落罷了。

  “只要來了,他們跑不了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除非他們有昂貴的全體瞬移卷軸或者全體瞬移能力者,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就不需要費神潛入了。”焦恩目光炯然,冷笑一聲道。

  的確,此時透過霧氣,完全可以看到數千上萬的寄生獸通過各條街道迅速奔往戰斗地點,速度快逾獵豹,有的寄生獸則雙臂變得奇長無比,以一種人猿泰山或者蜘蛛俠般的方式在各棟摩天大樓之間此起彼伏攀援趕去,還有一些以寄生組織變化成翅膀,直接從空中密密麻麻飛翔殺去。

  與它們一起封鎖住空中的還有大量靈霧魚,漫天遍布,黑霧怒卷,大量烏云把太陽完全遮住,又似乎隨時要崩塌下來,令人觸目驚心。整片城區都變得漆黑濃密,不見天光,大有黑云壓城城欲摧的磅礴之勢。

  如果再仔細觀察,還會發現在黑霧彌漫的空中更高處,有著許多細小的金屬沙礫閃爍著極易為人忽略的危險閃光,結成一層疏而不漏的大網,懸在空中。

  那是精金砂,質地堅硬無比遠勝鋼鐵,重量也極其沉重,在鋼鐵的十倍以上,用它打造的物品是最堅固或者鋒銳的。加上已經被強磁處理而擁有極強磁性,憑磁力駕馭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對于萬磁王能力者而言,這些精金砂的意義不下于一把鋒銳無比無堅不摧而且還有“大力”“敏捷”等附加屬性的魔法劍對于一名劍手的意義。

即使王宗超能以“冰火烈旋”強行升空,面對這些精金砂就算不死也絕對會脫層皮,之前潛入城市那些飛機在精金砂面前直接像豆腐一樣打個千瘡百孔瞬間墜毀就是明證  與此同時,大地倏地發出連續巨響,一陣強烈的地震以戰斗爆發所在城區為核心爆發。許多鋼筋水泥大廈墻面爬滿了蛛網狀的巨大裂縫,幾個巨震之下只來得及發出幾聲轟隆轟隆的遺言,便垂直的往下崩塌,變成一大片的碎石殘瓦。

  但這還沒完,一大片堆滿碎石殘瓦的地面繼續下陷,片刻之后,竟然沿著戰斗爆發的區域,塌陷進去了一個環狀大裂谷,令里面那個城區完完全全化為孤島,昭顯了潛地逃脫也是一個禁區。

  說話間,在焦恩與卡莉茨兩人站立的地面上,一個可以看得清眉目口鼻的巨大的人形陰影掠過,陰影的頭部停留在墻壁中,隨后口部一張,凹陷進去一個莫名的空間,而達爾文則扶著全身多處傷痕,全身寒氣森森,顫抖不已的印第安青年卡雷斯走了出來。

  “你怎么這么狼狽,還有你的槍呢?”焦恩看了一眼問道,同時出手按到對方身上,一股輻射熱力逼發,卡雷斯身上覆蓋的冰霜悉數融化,面色也出現了不正常的潮紅。焦恩的輻射能畢竟太霸道,這下雖然驅散他體內的冰霜斗氣,又強行激發他新陳代謝活性化,但強烈輻射也造成他不少細胞死亡。

  “狙擊槍…被對手一個以絲線為武器的殺手奪去了…”卡雷斯滿臉愧色,其實要不是許多寄生獸掩護攔截,他不要說武器,連命都會留在那里。

  卡莉茨則伸出纖手,彈出三寸長鋒利指甲,將卡雷斯傷口上被凍死的組織悉數挖下,接著屈指一彈,幾條蚯蚓般的小蟲迅速從傷口鉆入他的體內,緊接著傷口內突然長出許多絲狀物,糾結在一起猶如肌肉纖維,很快填補了傷口。而卡雷斯的臉色則更不見好,跟一個人或生生吞下幾條蚯蚓差不多。

  “寄生組織會暫時取代你毀損的部分軀體,讓你的手臂恢復活動能力,不爽的話回去后讓主神修復吧。想不到開戰直到現在我們還未殺對方一人,倒是對方先讓我們吃了虧。”注意到對方臉色難看,卡莉茨嗤笑一聲道。

  “不要小看他們,這次要不是我是不死之身,我已經死了兩次不止。對手的法職者能力詭異,而且那個追殺我武職者,給我的壓力竟隱約不在隊長之下。”見卡莉茨挖苦,達爾文冷然警告。

  “這次似乎有幾個不錯的對手,我就親自前往一會,給他們一個隆重的葬禮吧”冰霜斗氣與達爾文的描述引起了焦恩的興趣,話語方落,他整個人已在室內消失不見。隨后眼前的落地窗的玻璃上才出現一個人形洞口,無數裂痕從洞口向外蔓延,緊接著才在轟然聲中整片爆裂粉碎,竟然是他的速度太快,直到他人已貫穿玻璃走出老遠后玻璃才來得及爆碎。

倒數十秒  一片混亂中,極樂靈屋迅速降落到一片空地上并顯出原形,齊藤一與凱特、維沙,還有那名全身強殖裝甲外骨骼,外號叫鐵風的北冰隊員迅速走出靈屋。凱特全神貫注,絲毫不管自己兇險處境,開始向四周潑灑符文布置陣法。

倒數九秒四周大量寄生獸在瞬間已以敏銳的感官發現他們的存在,以超越猿猴的敏捷、堪比獵豹的迅猛,張牙舞爪嚎叫著熙熙攘攘從四面八方撲上,殺氣滔天  鐵風肋側,手腳,背部等合共八十四個部位都有吸排空氣兩用的氣竅,鯨吞空氣,身形在空中進行自由的側移,翻滾,后退,半旋轉,絕大多數寄生獸都硬生生從空中撞飛回去,全身無數氣竅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產生巨大的指向性沖擊波,類似武術中的發勁效果,那些被撞飛出去的寄生獸動力之強堪與火箭炮相提并論。而漏網的寄生獸也被維沙以手中巨錘擊殺,巨錘蘊含的強力電殛,足以將正面中錘的寄生獸瞬間擊成飛灰。

倒數七秒  才兩秒過去,隨著大量寄生獸持續集中圍攻,兩名北冰隊員已呈不支,他們四人簡直如同一塊放入鐵砂盆子的強磁鐵,瞬間已從四面八方往自己身上吸附了大量鐵砂。這些從四面八方,甚至從各處高樓直接躍下或者飛翔沖下的寄生獸之多,已到了一種殺不死人也絕對壓得死人的地步了。

倒數六秒  許多沖上來的寄生獸突然被無形利刃憑空被分尸,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趙櫻空幾乎是憑空出現,加入了岌岌可危的防御圈。

倒數五秒  轟然聲中,一處建筑墻體炸裂崩塌,手持龍槍的瓦格納帶著約爾姆與芬里爾強行沖出,來勢洶洶擋者披靡,近乎是殺出一條血路才加入了防御圈,他們三人身上負傷不少,防御與恢復力最弱的約爾姆身上傷勢最重。不過此時極樂靈屋中又有一名金發少女走出,詠唱著一種古老悠遠的曲調為他們療傷并恢復精力。但也就在此時,天空中烏云罩頂,黑氣彌漫,行動比起寄生獸稍顯遲鈍的靈霧魚也悉數匯集過來。

倒數四秒  巨大無倫的刀氣掠過,上百只寄生獸被腰斬,密集擁擠的地面空出一片,王宗超跨越兩百米的距離,飛將軍般一躍而至。

倒數兩秒  王宗超與瓦格納全力聯手,各摧起冰火六重天純冰狀態與冰霜斗氣,在凱特陣法的增幅凝聚下,四周空氣溫度迅速下降,瞬間液化、凝固,真空狀態的低氣壓很快形成巨大的旋風,脅裹著這無數急旋的雪花將所有人籠罩其中。一塊體積不斷增大的冰巖憑空出現將所有人都護在其中,距離最近的寄生獸被冰封凍結。但余下寄生獸仍然前仆后繼不斷撲上,以骨刃骨刺將冰巖斬擊得冰屑橫飛,搖搖欲潰。

倒數一秒倒數零秒  天仿佛忽然亮了起來,以突然出現的冰巖為核心,五個火球般的物體各相距五百多米,呈五芒星位置出現在地面。開始只是五個汽車大小的光球,然后又迅速膨脹交融匯集在一起。接著,一個直徑超過兩公里的太陽出現了,把一切都籠罩進去。

熾熱的火、耀眼的光、無窮無盡的高熱,一如真正的太陽  本來怒卷的黑霧,肆虐的烏云也在太陽之內悉數湮滅,底特律的天空一片令人眼盲的白茫茫,強光反射到云層,高溫直接讓高空的云層再度蒸發。沖擊波還在持續著,冷空氣還沒有形成倒流,但是上空云層的旋渦已經形成,仿佛是龍卷風的形狀。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章強敵  在與印洲隊一戰之后,中洲隊充分吸取了兩點教訓:一是空中機動火力的重要性;二是大范圍殺傷武器的不可或缺。(8度吧)要知道印洲隊當時在第一次遭遇戰時,憑著這兩樣就差點團滅了中洲隊,而氣勢洶洶不可一世的血族軍團,也是在一枚戰術核彈之下近乎半殘。

  所以中洲隊在此之后針對這兩樣都做了準備,除了改裝綠魔滑板之外。大范圍殺傷武器則由炸彈專家王俠負責,他沒有選擇兌換價格相對昂貴的核彈,而是采用了氣溶膠這種氣體炸彈,雖然價格比核彈便宜得多,但由于種類繁多的氣溶膠炸彈采用了許多納米級高科技,價格依然不菲,王俠在《鬼神傳奇》中獲得的上萬獎勵,除去一部分強化自身之外,大部分都用于兌換氣溶膠以及相關設備。

  如今他們使用BHU23型氣溶膠,采用了金屬氫技術,燃燒釋放能量是普通TNT炸藥的幾十倍,而且在不到0.1秒的瞬間就會將所有能量釋放完畢,燃燒的時候除了瞬間超過六千攝氏度的高溫外,還伴隨著比鋁熱劑強幾十倍的強光殺傷。之所以選擇這兩大殺傷特性,其實也是以吸血鬼等黑暗生物為假想敵的。

  只是BHU23型氣溶膠點燃要求很高,除了空氣濃度達到一定比例外,還需要超過三千攝氏度的熱源作為引爆條件,等閑火星火苗根本無法令其燃燒。所以他們才約定了一個五分鐘的倒計時,在這五分鐘里,隱匿蹤跡的“極樂靈屋”一直利用數百紙鳥在王俠指定的區域范圍隱蔽地散布氣溶膠。

  隨后王俠又借極樂靈屋在五個地方投下五枚經過偽裝的定時高爆詭雷。待到倒數十秒凱特則在五枚詭雷中心布置防御陣法并迅速集合所有游斗人員。這種布置可以確保中洲隊所在地方爆炸沖擊波會從四面八方互相抵消,受力均勻,除了高溫與強光之外不再承受其他衍生殺傷元素。

  這次投入氣溶膠的量,以主神空間兌換價格算已超過了一千獎勵點,確保了它具有極其恐怖的大范圍殺傷力,而相比戰術核彈而言,BHU23型氣溶膠雖然中心殺傷力遠遠不能相比,但卻殺傷范圍更廣、更均勻、更無孔不入。要知道在城市這種復雜地形下,即使引爆大當量核彈也難以確保殺死絕大多數生命比蟑螂還頑強的寄生獸,但可以保證任何有空氣的地方都均勻的氣溶膠卻可以做到這點,畢竟寄生獸再強也需要空氣才能生存。同時也由于這種殺傷力相當均勻,他們也才有可能以事先布置的陣法防御下來。合王宗超與瓦格納兩大強者之力加上凱特陣法的數倍振幅,瞬間摧生冰巖巨大無倫,堪比小山,連帶著上百來不及退避而被冰封其中的寄生獸,外頭還又覆蓋了數百不要命撲上的寄生獸,圍了個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隨后就是一片耀眼的光輝,雖然除去王宗超外眾人都及時閉上眼睛并以雙手遮住雙眼,但依然能夠感覺到那強烈無比,似乎可以把自己的手掌、眼皮如水晶般刺透的光芒,全身皮膚在這股光輝照耀下更是如同千萬燒得通紅的針一齊扎刺那么痛。

  而王宗超的日月瞳更是第一次遇到足以令他也一時無法視物的光,只見到處都是光,只是光,純粹的光。道路、建筑物、天空、地面每一處空氣,每一種事物都在發光,使是漆黑的東西都反射出刺目的光。

  這無比的光輝直接貫穿了眼前無數寄生獸的身體,竟然令它們沒有發揮遮擋作用,看上去只是一些略暗的光暈。它們全身上下都在劇烈抽搐,痛,尖銳巨大得足可刺穿靈魂的痛讓它們用生命中所有殘余的力量發出慘叫和嘶吼。然后它們就聞到了自己身體散發出的焦臭,聽到自己的軀體在高溫下發出炒豆般的破裂聲。

  強光燦爛而短暫,轉瞬消失,但給每一個人的視網膜都留下了深不可泯的印跡,除了王宗超外所有人的視力在數秒內都是白茫茫一片,無法視物。

  待到回過神來,觸目所及,他們只見到巨大的冰巖瞬間已蒸發了成體積,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層保護層。四周地面、建筑物都蒙上一層明紅色流動的熔巖,一些燒得通紅的鋼筋裸露在外,不過由于高溫時間持續很短,絕大多數建筑物的支撐結構還沒被完全燒透而崩塌。整個街道上看不到任何綠化樹木,它們原本所處的位置只留下一堆灰炭。由于熾熱膨脹的空氣,到處熱浪蒸騰,所有事物都在熱浪中扭曲波動模糊不清。

  四周是一地的扭曲焦黑的軀體,那些焦黑的肢體很像燒過的樹枝,只有隱約的人形能讓人大致猜出那是些什么。而原本遮蔽天空的數百大型靈霧魚與陰沉沉的黑霧,也都消失一空,一時間仿佛換了個新天地,燦爛的陽光毫無阻礙地灑在通紅熾熱的地面上。

  “好厲害的高科技武器,如果不事先布置防御陣法,單靠極樂靈屋的辟火符只怕沒法完全防御下來吧”齊藤一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驚,何師祖設計的極樂靈屋防御雖然不錯,但并非所長,而且由于眼界關系,并沒有把這些高科技大殺器考慮進去,能否防御下這種攻擊的確難說。

  幾秒后,由于這片區域空氣仍處于一種極度高溫膨脹狀態,四周冷空氣迅速向這里補充。一時天地間強風狂襲,猶如驚濤拍岸,外圍剛剛經受高溫考驗而導致鋼筋軟化的樓房瞬間象紙牌一樣被吹倒。天空中云層滾滾匯集迅速下壓,猶如天塌。狂風刮起地上的泥塵灰煙,吹起滿天飛舞的嗚咽,

還未來得及從眼前破壞帶來的震撼以及戰術成功的欣喜中平靜下來,下一刻,所有開啟基因鎖的人都是面色大變  “小心”

  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眾人面前。

  眼前整條八車道的水泥大路,瞬間扭曲、飛起。

造成這一切的,是因為一個人快速奔過路面。猶如狂飆的烈馬奔過脆弱的地毯,他腳下的路面承受不了過于巨大的力量,呈波浪狀整條被鏟起,在空中扭曲變形,混凝土、磚石、下方的泥沙全部被這股力量沖擊得飛起激射,路邊的欄桿、一根一根的路燈在空中扭曲拉長,如同被神話中的大力神給生生撕成了數截  巨大沖擊力甚至比聲音的傳遞還要快,重力加速度更是望塵莫及,來者一路碾過的來路就像一個失重的世界一般,一切都在空中支離破碎,瞬間崩解。隨著扭曲的還有面對這變故的眾人的表情,驚駭還沒來得及在臉上成形,但臉部肌肉已在地面傳來的沖擊波作用下抖動,猶如火車飛馳而過帶來的綿綿不絕的震撼。只剩下薄薄一層的冰壁在迎面而來的沖擊波面前土崩瓦解,外界還維持在三百度攝氏度以上高溫的灼熱空氣一灌而入。

幾乎在此同時,一聲尖銳的呼嘯劃破了聲勢浩大的沖擊,王宗超的“寸血”神槍、瓦格納的龍槍,一左一右,以一種無堅不摧的穿透力逆流而上,迎上來者揮來的雙拳。隨著來者的出拳,迸發的能量狂潮在他面前形成錐形風暴,粉碎了一切擋在面前的事物下一刻,激烈的轟鳴才猛然爆發  強大沖擊波震得產生如水般的陣陣漣漪,狂風以交擊出為中心向著四面狂奔而出,一時飛沙走石,泥塵飛舞,遮得連陽光都暗了三分。震波及到的地方,路邊混凝土墻壁開始出現大量龜裂,然后成片坍塌。承重柱則直接從中間斷成了兩截,里面埋著的高強度建筑鋼材都在變形扭曲,軟得象烤過的黃油。

  瓦格納一步不退,沉腰坐馬,雙臂緊握龍槍抗衡對手霸道無濤的拳勁。勁力如洪濤怒潮一般席卷而過,他雖然紋絲未動,但衣褲盡裂,身上裂出無數細小血口,血珠蹦著向外濺淌,將腳下地面染得一片通紅。

  而王宗超身形如柳樹迎風般幾個搖晃,但腳下卻扎根站穩,一步不退,他的面色呈現暗紅,但隨即又恢復正常,同時暗中將胸頭一口涌出的血咽下。在他身后,武神戰鎧擴大數倍,將齊藤一、凱特、還有北冰隊那名金發女子籠罩保護,畢竟現在外界溫度雖然迅速降溫,卻也有兩三百攝氏度,體質相對脆弱法職者依然承受不了,包括傷勢較重相對較弱的約爾姆。

  煙塵散盡,來者向后退出近十米,腳下大地以瓦格納與王宗超兩人所在位置為中心,呈放射裝向外裂出十數道寬寬縫隙,深不見底。王宗超所處方向的地裂最大,但卻在他們兩人身前止步,便如被剪刀剪了下去一般,平整齊刷。

  “好”來者喝了一聲彩,直到此時,他們才看清來者是一名濃眉大眼的歐亞混血大漢,寸頭軍靴迷彩褲小背心,露出滿身如隱泛金屬光澤的豎實虬結肌肉,而且呈現出一種煉鋼高爐般的通紅熾烈,邁步之間強霸之氣撲面而來。

瓦格納面色凝重無比,他可以感受到對方所蘊含的能量同樣恐怖,當自己凝視著他的時候,感覺就象在直視著一輪太陽,眼睛有著陣陣強烈的刺痛。此人的身體簡直就象是活著的核反應堆  直到此時,來者身后一百米外,一棟被撞出一個可以當火車隧道大洞的大樓在轟然倒塌。來者來得委實突然無比,原本經過了這么大范圍的清場,方圓三里之外應該已經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無人安全區,也給聚在一起的眾人帶來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但此人顯然是在爆炸發生時就已進入這個范圍,高溫與強光對他竟全然無用,而且就極為霸道的姿態筆直前進,不管面前擋著的是什么,魔神般直沖而來。

  就在他問話的同時,齊藤一以抓緊時間與凱特幾人迅速進入極樂靈屋,這種戰場他們留下也只是累贅。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焦恩眼睛一瞇,悶了好久終于可以出手,大笑著邁步向前。

  你們…可以挨我幾拳?

  雖然焦恩沒有明說,但王宗超與瓦格納都從他眼中讀出這句話…

  又是一拳,這一拳來勢甚慢,但拳勢一動,焦恩的整條手臂已完全化為虛影。

鈾光波動拳——機槍式  看似只有一拳,其實瞬間已經打出上百拳,無數拳頭殘影疊加在一起才給人造成一種“慢”的錯覺。

  只見一連串的光華璀璨的小光球從焦恩的拳頭上不停地射出,密如驟雨,急如流星,攜帶宛如千軍齊動萬馬奔騰的轟轟鳴響,鋪天蓋地向對手襲去。

  “轟轟轟…”滾雷似的聲音震耳欲聾,爆炸的光暈一重又一重的在空中擴散開來。王宗超全力運起乾坤大挪移,將所有擊向還來不及退走的齊藤一等人的光球全部撥轉挪向。趙櫻空也以無數堅韌念線結下防御網,但轉眼間就被蘊含巨大爆炸威力的光球轟個七零八落。巨響聲中,銀發少女芬里爾被一個光球轟中,爆發的威力頓時將她一肩一臂炸個血肉橫飛,露出里頭整條艾德曼合金骨骼,怵目驚心。

維沙奮起舉錘,隨著霹靂一響,一道蜿蜒刺目的電光從天而降,劈在他的重錘之上,重錘連同他整個人頓時電光繚繞,不斷向四周爆裂輻射著強烈電芒。緊接著他已揮舞著漫天錘影帶著無數雷霆電芒向焦恩撞到  焦恩也不躲閃,拳頭對錘頭,硬碰硬地撞在一處。

  轟的一聲,宛如平地里響了顆大號地雷一般,拳錘交擊處耀眼強光突現,炸飛的泥土沙石在巨力下悉數碎裂,皆化粉末,仿佛無數亂箭向著四面攢射。

  焦恩身子微微一晃,維沙卻帶著股未散的沙塵,在空中拉出一道灰色的軌跡,遠遠飛了出去,砸入上百米外的一棟建筑內,簡直好像是顆人肉炸彈一般重重落地,隔著老遠都能聽到那悶雷一般的聲響。

  相對于強力戰士的動作,法職者的動作實在太慢了,齊藤一等人此時才退入極樂靈屋,未來得及閉上門戶遠遁。焦恩已窺出便宜,身形一晃,左臂先將瓦格納刺出的一槍死死夾在腋下,右拳攜帶突破音障造成的巨大轟鳴,轟到護在他們面前不得閃避的王宗超面前。

  又是一聲巨響,大地顫動,王宗超雙手齊出,帶著柔韌的渦旋氣勁接下了這一拳,但嘴角已是遏制不住向外滲血。腳下塵砂飛起,支撐身體的雙足深深陷入地中,直沒至小腿。

  一時間焦恩已是大占上風,正要加勁發力,雙臂卻突然一緊。卻是一身外骨骼的鐵風已經閃身到他身后,一個熊抱將他死死摟抱鉗制住。肋側,手腳,背部等合共八十四個部位的氣竅發揮出足以將汽車巴士也拉扯過來極強的吸力。死死吸附在焦恩身上,令他寸步難行。與此同時趙櫻空也揮出無數鋒銳堅硬兼而有之的念線纏繞絞殺焦恩的頭頸四肢,以最強的力量收縮切割,摩擦出暴綻的火花。這令趙櫻空總是有種錯覺,好象切割的是高強度的鋼筋——不應該說鋼筋也遠遠沒有這種可怕的強度。

  也就這么一耽誤,極樂靈屋已閉上門戶,迅速縮小隱形飛上空中。

  “找死”焦恩的怒吼猶如平地炸響一個焦雷,全身上下一個極強輻射能爆發出來,一時間竟然亮得刺目欲盲,腳下炸起大片泥石,地皮起伏卷起三米多高的泥浪,強大無匹的勁力如颶風一般伴著泥浪翻滾著向四面沖去。

  一時間趙櫻空感覺自己是將絲線纏繞在太陽上一般,瞬間所有絲線寸斷。與此同時一連串清脆的骨骼爆碎聲響起,鐵風鉗制住焦恩的四肢已被全部震斷甚至離體而飛,胸腹處外骨骼全部粉碎稀爛,又被強輻射瞬間蒸干鮮血,身體裂成許多塊向四面八方飛出去。

“該死的是你”戰友身亡,瓦格納瞬間雙目盡赤,舍下被對方鉗制夾住的龍槍,雙拳灌滿冰霜斗氣攜帶風雷轟至  但突然間,戰局又有了巨大的變化。

  齊藤一等人迅速飛走脫險,原本護住他們的武神戰鎧也回歸王宗超身上,其中筋脈竅穴一如真正,與王宗超兩兩合一,內外交感,一股龐大無匹足以搬山移海的磅礴巨力隨之而生。

就在焦恩錯愕之間,排山倒海不可抗拒的力量已經從上一刻還自己死死壓制住的對手身上爆發,反壓而回。對手在一瞬間仿佛化身泰坦巨人,搬起巍峨的奧林匹克山,鋪天蓋地朝自己轟然壓下  轟隆隆轟隆隆悶響不斷,在巨大的力量反壓下,焦恩整個人向后倒飛,深深載向地面,眼前的地面隨之崩塌下去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吞沒了焦恩的身體。地面上下震蕩,那強烈的起伏之間甚至讓人有如在洶涌海浪上頭的錯覺。無數泥土、石塊、細小的鋼鐵如海潮怒濤般向空中噴勃爆發,巨大的震動在全城回蕩,不絕如雷。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各自的殺招  眼看焦恩被王宗超一掌反擊拍向地下,瓦格納也在瞬間奪回龍槍,向上一躍,隨著一聲暴喝,銳烈槍芒密如暴雨,勢如破竹,將本已滿目瘡痍的地面刺了個千瘡百孔,每一個洞都深得見不到底。(更新快八度吧)

  “哼,依仗神兵之利,你不行”

  地上突然爆起一道粗大混雜著泥石的氣柱,濺起足有四米多高焦恩隨之一躍而起,如魔神般現身更驚人的是他身上除了有幾處不明顯的凹陷與擦痕之外,竟然連絲毫破皮見血的地方都見不到。

  表示輕蔑之后,他又轉向王宗超,雖然氣勢依舊狂霸無濤,眼神卻難得地帶上一絲欣賞:“但你的力量卻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已經很少遇到能夠在力量上與我正面抗衡的人了,希望接下來你不會讓我失望。要知道剛剛即使是最重的拳,也只不過是我30的出力罷了。”

  “你是修煉高科技超武的嗎?”王宗超眼神平靜,上下打量對手,“攻擊的能量是鈾能,但軀體卻不是鈾晶戰體。”

  “嘿想不到你對高科技超武也有所了解,不錯,這不是鈾晶戰體,而是更加堅固強悍的鈦極身”焦恩雙拳互擊,鏗鏘的金屬碰撞之聲響徹云霄,“我已經很久沒有‘痛’的感覺了,希望你能讓我重拾這個記憶吧”

  “不是鈾晶戰體,也就是說你的鈾能不是發自自身的力量,而是依靠植入反應爐,再以鈦極身強行承受。”王宗超點點頭,看上去似乎忽略了對手鋪天蓋地山崩海嘯一般的無形壓力,而是在平靜地探討一個很感興趣的問題,“堅固的大炮才能轟重火力而不炸膛,很直觀且簡單的思維。而且看你的攻擊模式,也是一味注重力量與速度,不理其他。”

  “我出的拳你們避不了,接不住,挨不起,就已經夠了”焦恩曬然一笑,“你們中國功夫號稱舉世無雙,我也有四分之一華裔血統,在進入主神空間前一度相當癡迷。當時我在唐人街武館在一起學武的同伴里一直是最厲害的,但是師傅們總是說我不能了解中國功夫真正的內涵。說實話,我對那些玄之又玄的中國哲學一直弄不太懂,但是這并不妨礙我練武,也不妨礙我將你們轟殺至渣,不是嗎?”

  “我會以事實證明,除了速度與力量外,武道還有許多你無法忽略的東西。”王宗超從容舉步向前,又道“此人由我一人對付,各位不必插手。”

  就在王宗超說第一句話時,焦恩已放聲狂笑,滾滾如雷,穿金裂石,如同天音。然王宗超的話語雖然音量遠遠不如,卻蘊含著悠遠深長,鼓蕩奔涌的無窮力量,絲毫不為笑聲掩蓋。

  “我管什么是道,我只要知道我能全心全意揮拳,揮出更快更強的拳就夠了”笑罷,焦恩斷然喝道,“你們只不過以一些小伎倆吃得些許甜頭,就以為已翻轉劣勢,可以當著我的面說大話不成?”

  話音未落,就只見遍布全城的黑霧,又開始滾滾向這片空缺集中涌來,之前的清場雖然消滅了過半靈霧魚,但畢竟還有不少分布在其他地點的靈霧魚躲過一劫。

  而比黑霧來得更快的卻是一個龐大的陰影,那是一頭渾身布滿堅韌甲殼,腰腹部被一米多長的鱗甲覆蓋,背生尖刺,四肢雄壯無比的巨獸。每走一步都令大地戰栗顛震,兩棟大樓由于它龐大身形強行擠過而轟然崩塌。它的腦袋和手肘、肩膀上,有著漆黑又巨大的尖銳撞角。腦袋上,數米長的黑色獠牙從它的猙獰巨口中露出來,還不時往下滴落著帶著強烈腐蝕性的唾液。

  身上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寄生蟲在敏捷跳動游走著,不斷融入它的巨大身軀中,令它的體型不斷持續增大。

  在巨獸背上,卡莉茨也已化身高度超過四米的女巨人,雙腿與巨獸骨肉相連,全身覆蓋一層充滿流線美感且詭麗無比的角質鎧甲,胸腹間幾塊生化晶體正向外輻射著微光。由雙臂延伸出來的外骨骼戰刀長滿鋒銳的鋸齒,而她的一頭長發已經長回來,而且正如同千萬靈蛇般伸縮蠕動,漫天飛舞著,它們的頂端都呈球形,再仔細看去。那竟然都是一顆顆布滿了血絲,擁有著碧綠眼瞳地人類眼球。

  由于對手使用了對寄生獸具有強大殺傷力的武器,卡莉茨已將遍布全城的幸存寄生獸全部召喚收回,以自己以及隨身巨犬為核心重組了戰斗力與生命力都千百倍強化的巨獸,原本寄生獸必須依賴被寄生者內臟提供能量,如今她卻以蓄能更強的生化晶體代替。

  此時她頭頂的蛇發四面八方的伸出。頂端詭異的眼球對準眾人,接著那碧綠地眼眸便開始發出幽幽的綠光。

  但隨后發射的上百道生體鐳射激光被一個突然現身的龐大白影所遮擋,瓦格納已召喚出體型龐大的白龍,整個人穩如泰山地站立在巨龍脊背上,就像神話中的龍騎士挑戰巨型惡魔,高舉著手中龍槍,驅動白龍展開巨大的肉翼,帶著凜冽寒流怒嘯狂風沖向卡莉茨。

  卡莉茨腳下的巨獸比巨龍還要龐大幾倍,雖然沒有什么特殊攻擊方式,但卻力大無窮,每一次凌空撲擊都能一下子躍上數百米高空,全身上下都可隨意變形,鋼牙利爪若是抓中,就是龍鱗橫飛,皮開肉綻。巨龍每次奇寒龍息噴吐雖然能將它表皮凍結,但它只是一抖就將凍死的一層表皮組織全部震碎脫落,除了稍為小了一圈之外毫無半點影響。瓦格納的龍槍在它身上刺出無數深深創口,但又轉眼復原。

  只因巨獸的身體是由無數寄生蟲組合而成,局部的損失毫無影響。卡莉茨也時而潛入巨獸體內躲避針對她的攻擊。她的蛇發鐳射穿透力極強,只要有十幾發集中一點射擊就可以穿透白龍皮膚天生的冰霜護盾在它身上留下深深的焦痕。一時與瓦格納激戰不下,互有得失。

  而趙櫻空身形一閃,又消失不見,她清楚自己無力對焦恩造成破防,所以理智地選擇隱藏起來等待最合適的機會出手。而芬里爾重創的手臂靠著金剛狼血統已迅速痊愈,艾德曼合金骨骼蒙上一層薄皮,她抓緊時間奔向重創的維沙,拖著他迅速奔離險境。

  焦恩的輻射力量與破壞力實在太強的,較弱的對手,靠近戰場都會由于強核輻射而口干舌燥,口鼻溢血,脫水眩暈,更承受不了戰斗余波。

  與此同時,王宗超與焦恩也已經開戰,王宗超掌刀斬出,隨著巨大關刀虛影一閃,攜帶罡風呼嘯、巨龍咆哮,隕石排空的雷霆聲勢,重重斬向焦恩。一刀既出,全身隨之,神意合一,人和刀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

  焦恩本欲以攻對攻,以強破強,然而王宗超這一刀卻讓他感覺對手整個人已消失不見,變化為一柄巨大無倫完美無瑕的大刀斬下,來勢天馬行空,蘊含無數變化,一時竟難以找到攻擊目標,只得先變攻為守,雙臂交叉生生攔下這一刀。掌刀在他的雙臂上拖出大蓬的火花,卻無法給他添上哪怕是最小的一個傷口。他的背心終于在狂暴能量沖擊下徹底粉碎,但他露出的充滿冷硬金屬質感的皮膚上,仍然沒有半點傷痕。

  巨大沖擊力也在瞬間將焦恩壓得向后一仰,但卻生生挺住,正要發勁反壓反震時。他身體卻忽的一松,對方剛剛還雷霆萬鈞的力道消失得無影無蹤,收放自如,說沒就沒。他用力過度,身形前載,卻突然被一股旋力一引,整個人就掛在王宗超的手臂上,旋風般環飛兩周,然后就頭下腳上地再次被王宗超狠狠栽入地面轟的一聲悶響,仿佛泰山壓頂萬斤錘落,大地如同地震了一般劇烈顫動不休。在轟隆隆悶響聲中,整條早已飽受揉捏的街道齊中斷開,塌陷出寬達二十米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兩側群樓隆隆倒塌,激起漫天煙塵。

  隨后就是一連串鏗鏘刺耳的巨響,便好似百十家鐵匠鋪同時開工,數百座千斤銅鐘一齊敲響,震得四下里嗡嗡回響不絕。一瞬間王宗超一連幾十下重拳已落到失去重心的焦恩身體的各個部位上。焦恩連聲怒吼,澎湃暴烈的輻射能帶著噼哩啪啦的激烈電光從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往外爆發。地面不斷龜裂、破碎,又在能量風暴的肆虐下飛上天空,一波一波的能量環向四面冷酷無情地擴張著,在狂暴能量前,一切事物就象奶酪一樣酥脆。地上蛛網般的密密裂縫以交戰地點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游去,仿佛千萬毒蛇貼地而行,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近處高樓傾頹,廢墟散落,更遠處的危樓嘎吱吱輕響,搖搖欲墜。

  “好硬的鈦極身”一輪硬拼之后,王宗超身如柳葉,隨著肆虐的能力流飄然而退,他身上還帶著強烈輻射能造成的焦黑與縷縷青煙,顯然戰況兇險,但卻始終帶著一種“任他風吹浪打,我自閑庭信步”的游刃有余。

“打夠了嗎?也該輪到我了”漫天煙塵中,焦恩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熾烈電光沖天而起,重拳直轟王宗超,他身上也有了十幾處凹陷的拳印,但拳印都在緩緩縮小,顯然傷不到根本。此時他的拳頭包裹在一個璀璨光球之內,帶著萬鈞氣勢,卷起沿線的沙土,似慢還疾,眨眼間便光球便沖至王宗超身前。迸發的能量狂潮在隨著他的拳鋒形成錐形風暴,粉碎一切擋在面前的事物  之前的戰況已經證明王宗超的步法、身法,小巧挪騰閃避功夫遠比焦恩來得精巧高明,但如果是純粹的直線沖刺碰撞,在強大能量推動下,焦恩卻比王宗超要快速得多,眼看這一拳王宗超已無論如何避不了。

  然而王宗超并沒有慌亂閃避,擺了一個松松垮垮的架子,雙臂雙肘如抱了一個大球,雙手成圓,脊椎成圓,雙腿亦成圓。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個若隱若現的圓溜溜氣罩之內。

  焦恩一拳轟到,還未接觸到王宗超身體,王宗超身體就突然加速,幾乎與拳速同步,豁然一個大回旋,著地斜斜掠飛了出去了五六米之外。

  一拳打空,焦恩身形轉折,那條條鋼鐵般的肌肉纖維仿佛是滿弓之弦,繃緊至極限,對準王宗超打出一片拳影暴風,宛如暴雨般密集,威力卻如炮彈般沉重。雄渾熾猛、侵襲四方的霸道輻射能,仿佛浪潮般將周圍十丈化為焦土。

  拳影之密,猶如怒濤巨般一時間已完全將王宗超身形淹沒。然而一輪快攻過后,王宗超又顯出身形,全身毫發無損。猶如猶如怒海漂泊的一葉孤舟,任他狂風驟雨,潮漲潮落,我自隨波逐流,難以翻覆。

  “哼,耍花招”焦恩心中焦躁,只覺得對方就像是籠罩在一個充滿了氣,比皮球堅韌一百倍的輕飄飄球體之內,而且這個球體外表還包裹著一層浸油棉花般蓬松松滑溜溜的保護層,毫無半點著力之處,無論怎么暴力打擊,都只會彈開或者挪轉,速度越快,力量越大,彈得越猛越遠,根本無法打爆。

  近戰無功,焦恩開始改變戰術,鈾光波動拳揮出無數破空光球轟向王宗超,這些蘊藏極強輻射能的光球觸物即爆,威勢無濤,但王宗超手臂撐圓,腳下撐圓,腰擰成圓,背膀鼓圓。頭頸如鵝彎曲成圓,步法回旋成圓,全身上下無一不圓,無一不彈。全身氣勁呈現層層疊疊的一圈圈均勻的圓環,折射著陽光,顯示出微帶七彩的重重光暈,溜圓溜圓。光球與之接觸的瞬間只是造成氣勁微微下陷變形,還未引爆就被滑卸彈開,轟然飛到別處炸爆。

  王宗超甚至瞄空彈出“彈指驚雷”,在焦恩發出光球的瞬間就將其在他身側引爆,反而炸了自己,雖然他的鈦極身堅固無比不致受傷,卻也讓他打得郁悶無比,怒火逾熾。

  “原來所謂的武道就是游而不戰的烏龜戰術好,我就先殺那騎蜥蜴的,再料理你”驀地,焦恩舍下王宗超,猶如暴雷坦克般轟然沖向正與卡莉茨激戰不下的瓦格納,并暴喝一聲:“佩恩,動手”

  相應他的話,空中突現流光點點,繁華漫空,緊接著響起無數懾人破空尖嘯,猶如千萬強弓勁弩發出萬道利箭,一聲聲連成一片,轉瞬之間已經如颶風怒吼撼人心魄。無數金色流光帶著摩擦空氣的隕焰,鋪天蓋地,層層疊疊對準瓦格納以及他胯下白龍龐大身形,直射而下。分布之廣,去勢之急,力道之猛,已絲毫不容他閃避了。

  與此同時,空中有一名全身都籠罩在一副銀光閃閃的鎧甲的人冉冉升起,盔甲上映照出的銀亮反光,仿佛在流淌一般,讓他看上去猶如《魔鬼終結者2》中的那個液態金屬機器人。

  之前東美洲隊的金屬操縱者佩恩一直以精金砂封鎖這一帶的天空,那場大范圍的燃燒理應也波及了他,但事實上他卻沒有死。只因為他為自己打造了一副全方位的秘銀盔甲,結合金屬操縱能力,防御力之強委實令人發指,竟然給他躲過一劫,只是由于強光導致暫時失明,直到此時才突然發難。

  龍騎士瓦格納雖然戰斗力極強,但此時三大強敵同時發難圍攻,也是必死無疑。王宗超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情況發生,腳下冰火渦旋瞬間發力,整個人劃出一道極長的冰火長虹,銜后直追焦恩。

  “終于肯正面硬拼了,很好”此舉正中焦恩下懷,只見他驀然回首,雙拳互握,攜帶著一個一顆直徑約成人手臂長度,光華亮得刺目欲盲的光球,攜帶噼啪爆響的電芒、毀鐵熔金的高熱轟然迎向王宗超。

  兩兩高速對撞,毫無迂回轉折余地,焦恩清楚王宗超卸力挪移之能,幾乎不等光球受實,就在雙方一接觸的瞬間立即全力引爆。極強極浩大極恐怖極霸道的巨大威力,就在這剎那間全面爆發。巨爆聲響震耳欲聾。沙崩石碎,泥土翻飛。非但驚天,兼亦動地整個城市都在激烈顫抖。驚天動地的場景,完全就像洲際彈道導彈轟擊的結果,一朵小型蘑菇云豁然在城市上空升起。

“怎會這樣”明明王宗超應該已被狂暴的核爆能量正面轟中,死無全尸然而下一刻,一股夢幻般突兀出現,狂暴無濤卻又高度凝聚的莫名大力,正如同驚雷霹靂般轟在他本該堅不可摧的鈦極身上,彌然爆發以往無法想像的劇痛,從焦恩腹側肋部中招處撕裂涌來那是久違的痛,是刻骨銘心,錐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痛  這股力量強度仍然比不上他的鈾光波動拳,然而對力量的操縱卻達到了一種讓慣用壓倒性力量轟殺對手的焦恩難以想象的地步。先是一股古怪的高頻震蕩波傳來,瞬間引起他全身骨骼的嗡然共鳴。二百零六塊骨骼振動摩擦間,產生連串尖銳怪音,雖然還傷不了他,卻也讓他氣血浮動,腦袋嗡嗡作響,一時竟有一種筋麻骨酥提不起勁的感覺。

  幾乎也在古怪震蕩傳來的同時,一股高度凝聚如刺如錐的暴烈氣勁以比起以往任何一次打擊還要強上十幾倍的力道撕開他在瞬間已降到極低點的護體氣勁,往內臟瘋狂鉆去。

  這股能量重重疊疊,時而聚集、時而分散,有時以螺旋的方式鉆入,下一秒,巨大的力道又以爆炸的型態分裂竄出。混亂之中卻又隱隱沿著體內筋脈竅穴而行,摧枯拉朽,發揮更大的破壞力。

  這也罷了,畢竟鈦極身練到他這個地步早已由外而內,體內再脆弱的內臟也堅固得如同一塊鐵板,依然可以付出一定代價承受下來。然而更驚人的是對手的氣勁中隱藏著一股狂暴而熟悉的力量,竟然是——輻射能。

就如沸油中滴入水,軍火庫點燃火星,他剛剛發出強力一擊后還未消去的旺盛鈾能,也由此被擾動爆發  砰砰砰,焦恩身體里爆起一連串的悶響,仿佛是受潮的鞭炮一氣爆開,又好像堅冰錘裂,全身上下的皮膚不停地鼓起一個又一個大泡,隨即又恢復原狀。

“卑鄙,你竟然修煉了——鈾晶戰體”透過還未消散的狂暴能量流,焦恩窺見王宗超皮膚骨骼都呈現一種晶瑩透明,立即恍然大悟,憤然出聲。與此同時胸腹又是一陣劇痛,王宗超一記手刀帶著冰火渦旋,高頻振蕩,一切之下,他防御已下降到一個最低點的鈦極身終于承受不住,被斬出一道兩尺長的深深創口,帶著金屬色澤的鮮血飆出  “你不明方圓,不辨虛實,不知進退,一味持強凌弱,狂轟濫炸,又怪得了誰?”王宗超冷笑一聲,面對對方氣急敗壞的狂怒反擊,不再退避,舉拳迎戰,一時間啪啪啪砰砰砰,急響如戰鼓擂動。狂暴的能量環一波又一波向四面冷酷無情地擴張肆虐。

  近身肉搏甫一開始,焦恩就感覺到形勢不妙。王宗超一改過往風格,時時和他硬碰硬擋,每一次都是力量毫無花假的碰撞。雖然絕對的能量還是他占絕對上風,但是王宗超的力量卻遠比他凝練集中,如果說他只能將四成能量作用到王宗超身上,王宗超起碼是九成。時而還借力打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出拳看似散落,但拳勁卻攜帶著一股越來越強,重重疊加的震蕩力量,前勁未消,后勁又到,與自己體內失控的能量內外呼應,越是往下打,他的鈦極身越是有即將分崩離析的危險感覺。

  “怎會這樣”同樣難以置信驚怒交集的語句,出自另一邊卡莉茨的口中,只見那空中密集攢射而來的千萬金芒,在突然間凌空一拐,避過瓦格納,全部集中射到巨獸身上,頓時將巨獸打個千瘡百孔。而且打進巨獸體內的無數精金砂還在不斷滾動切割,一時間巨獸身上無數皮肉紛紛掉落,不成獸形。

  而在城市不起眼的一角廢墟內,暴風女、冰人、幻影貓、鐳射眼、金剛狼正將兩個人護在中心,其中一人豁然是變化成雪耐的秦綴玉,她的臉上顯出疲憊的神情,而另外一人卻是教授,他正緊閉雙眼,面向空中佩恩所在方向。

  一開始,他們乘坐的直升機就被佩恩的精金砂擊落,打個千瘡百孔。但與萬磁王有過豐富斗爭經驗的教授早有所料。在此之前他們幾人就與幻影貓牽手相連,一并進入虛無狀態,精金砂全部毫無阻礙地透體而過,連隨后的飛機也無損自身,又借飛機殘骸掩飾神不知鬼不覺落到地面。

此后他們一直處于幻影狀態潛地藏行,大量寄生獸也發現不了他們,直到氣溶膠大燃燒過后,他們才讓冰人與暴風女在灼熱空氣中撐開一個防御空間。然后秦綴玉與教授兩名精神力者一起對此行的最大目標——佩恩發動攻擊  佩恩的秘銀鎧甲防御雖然不錯,但可惜的卻沒有萬磁王屏蔽精神攻擊的功能。這也不怪他們沒有盡快將這項科技搞到手,實際上他們在團隊配合作戰時,靈霧魚所帶漫天靈霧就完全可以讓最強大的精神力者無用武之地,所以自然不需要花大價錢重復建設。

  然而之前的大燃燒卻讓靈霧出現一個巨大的空隙,抓住這點,秦綴玉首先全力攻擊,以最強的“精神鞭笞”“精神炸彈”一股腦塞向對方腦袋。

  佩恩作為開啟基因鎖的級金屬操縱者,精神力強大無可置疑,甚至比秦綴玉還高上一級,只是沒有專門精神力者方向而已。秦綴玉的突然攻擊他竟然還能硬生生承受下來,不至被一下子擊潰精神防線,但腦袋已是一片混亂。

  所以緊隨而來的教授的龐大心靈力量就已不再是他所能抵抗的了,全部思維一下子被對方悉數鎮壓操縱,連向同伴發出警告信息都來不及。東美洲隊眾人之前都以為大燃燒只是為了清場解決雜兵,又怎能想到還隱藏著這么一招絕殺?

  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起戰機的轟鳴,解決了佩恩這個最大的防空隱患后,神盾方面也開始介入戰斗了。

  另外一邊,隨著又一次轟然炸爆,大地隨之震顫,纏斗的兩人終于分開來。只不過三百米內附近的建筑都已經被破壞殆盡,地面出現一個又一個漆黑的深坑,細碎的電花一時仍未消去噼哩啪啦的在坑內閃個不停。銀亮與烏黑形成鮮明對比,空中黑色蘑菇云雖然逐漸消散,地面上卻仍然到處都是滾滾煙塵,情形就好似蓋上了層厚厚紗帳一樣,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利害,才剛剛交手,就讓你看出我的弱點。”煙塵中焦恩的沙啞聲線傳來,只見他全身上下傷痕累累,多處受創淌血,已不再復之前金身不破之威。

  “鈾光波動拳加鈦極身,這種組合的破綻你一開口我就知道了。”另外一邊,王宗超淡然以對,身上同樣也有多處受創,煙燒火燎,顯然并不輕松。

  實際上鈦極身取代鈾晶戰體,固然可行,而且防御力要遠遠超出。但是鈦極身畢竟不如鈾晶戰體與軸能水融,而是要強行約束鈾能發揮威力,就像一個高壓鋼爐熔煉鋼鐵,爐內溫度越高、內壓越大,爐身的負荷越大,超過承受上限就會發生炸爐。所以在他全力出拳攻擊時,也正是鈦極身承受內壓最大,防御相對最脆弱的時候。

  而且鈦極身雖然剛強,卻也過于剛硬缺乏柔韌度,越是這樣,王宗超越容易找到它的固有頻率加以震蕩破壞,之前他的幾十下拳擊只是為了測試出其固有頻率,最后再瞄準時機一擊破之。

  一旦鈦極身受損,焦恩體內鈾能再強,也就不敢全力發揮,否則動輒自爆,攻擊力自然大減,接下來與王宗超的近身纏斗,已是內患不消,外患又起,又吃了不小的虧。

“我是小看你,也小看了你們的團隊,不過你們現在只是稍占上風,要說獲勝還太早。”焦恩冷哼一聲,鈦極身再次凝聚運起,鈾光暴綻  另外一邊,巨大的人形陰影掠過,沖向教授等人所在,同時大地震動,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在穿地而行。

  “百分之六十一權限,取得哨兵機器人,出動”虛擬環境中,一身筆挺西裝的墨鏡男數目已是多得漫山蔽野,將一群變種人團團圍住…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時間緊迫  “大家一定要盡快找到‘母機’所在,一名叫史密斯的敵人正試圖控制它,一旦控制成功,他們就會借助這個為未來戰爭設計的智能中樞操縱國防部網絡,向俄羅斯、中國等國家射核彈,挑起全球性核大戰。但是對方團隊中還有一名可以與大地合一的能力者,已經移動了那個地下控制中心的位置。此外,對方還有一名極為可怕的人物未出手,估計已達到五級威脅水平…”

  此時中洲、北冰方面每一個人都收到了x教授的心靈傳信,由于x教授已經控制住佩恩且了他的記憶,對于東美洲隊的秘密,也開始深入解讀,傳來的信息也漸漸如同被擾般的不清晰,只因此時已有靈霧漸漸飄來,由淡而濃,心靈力量再次受到干擾屏蔽。

  也就在此時,隨著一道淺藍色的光束一閃,x教授身后十米外的一堵墻,以及身前數十米外的地面都多了一個深深的穿透性洞口,邊緣呈熔巖狀態,兩個洞口的中間,正是x教授的光頭。

  不過x教授的腦袋卻沒有因此多出一個洞,只因在他身旁的幻影貓已經快了一步握住他的肩膀,連帶x教授進入了免疫一切攻擊的幻影狀態。激光只是一透而過,并沒有造成傷害,與此同時鐳射眼已迅回頭,一道遠比之前的激光更粗大更強烈的熾熱光柱,穿破墻面,反擊而回。暴風女則向空中一招手,一道蜿蜒耀眼的閃電從天而降,劈向偷襲者。

  畢竟靈霧還沒能像之前一樣對精神感應形成完全屏蔽,這種情況下想殺x教授,除非真能徹底隱瞞自己的殺意,但這個偷襲者顯然做不到。而x教授的思維也與身邊幾人連通在一起,確保一切反應配合如出一人,無論防御還是攻擊都相當嚴密。

  “豹的度”

  但無論是鐳射還是閃電,都沒有擊中襲擊者。只見偷襲的印第安青年卡雷斯以一種豹子般的敏捷狂野直竄出去,他度快如閃電,卻又迂回自如難以捉摸,他在墻壁上踏了兩步,整個人就強硬而兇悍地沖過了第一個轉角,就如同在墻壁上奔跑一樣。而他落腳的地方,混凝土都生了大片的龜裂,但卻全無半點聲響,無論身姿還是動作的風格都猶如一頭狩獵的獵豹,而且比獵豹要強上許多倍。

  而在他之前的原地,此時只剩下一個剛剛閉上嘴的人形陰影,鐳射與閃電落在它身上,卻只轟塌了它背后的半棟大樓,它依然絲毫無損地從廢墟上游走,這種二次元生物,普通的攻擊就像在攻擊影子一樣,完全沒有作用。

  而另外一邊,幾乎在閃避攻擊的同時,卡雷斯手中的高能激光槍指向天際,又是一槍。空中的佩恩正由于x教授暫時進入虛無狀態而失去控制陷入短暫呆滯,無從躲避,立即被高能激光在肩膀部位穿出一個孔,在他沒有意識去強化秘銀盔甲的防御的情況下,單憑秘銀盔甲無法完全防御高能激光的攻擊。

  緊接著,以快得難以想象的度,他已經換了另一把槍,砰然一擊,子彈正好射入佩恩盔甲上剛剛打出來的孔。佩恩雖然已經在x教授控制下回過神想以磁力止住這枚子彈,但是卻毫無反應,顯然這枚子彈并不是金屬制的。中了兩槍的佩恩像喝醉酒一般,在空中搖晃了兩下后就迅墜向地面。

  射擊、閃避、快奔跑、再射擊、換槍、再射擊,一連串動作卡雷斯完成得猶如演練過數千次般的流水行云,毫無半點拖沓與充分顯示了他的實力。事實上要不是這樣,之前面對龍騎士瓦格納的突然偷襲,他也無法從龍槍下逃出一命,

  “是麻醉彈…”x教授皺了皺眉頭,感受到對方的神經已被迅麻醉而進入昏迷,他的精神力也再難控制對方,只能讓暴風女刮起颶風將佩恩吹向他們所在。這個人畢竟是平息人類與變種人爭端的重要的人證,現在還不能讓他死去。

  “不好,快往上飛”突然間,一股由下而上的惡寒蔓延過x教授全身,他以最快的度出心靈指令。暴風女也在此同時動一股強韌的上升氣流,卷起幾人向上飛起。

  下一刻,他們立足的地面突然向下陷進去一個幾十米長的無底裂痕,看形狀像是大地突然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嘴。這個嘴還產生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吸力,地上先是出現大量蛛網般的密密裂縫,緊接著整片地面都崩成泥沙碎片,泥浪掀起足有十幾米高,大量砂土泥石流就像雪崩一般轟然向這個無底洞滾滾流瀉進去,如果他們幾人稍慢點向上飛,必定是被這個無底洞轉眼吞噬。

  但這還沒完,這個巨嘴吞下去大量砂石土塊后后,突然閉合,然后整片地面又向上鼓起。就像一個人口中含了大量東西后鼓起腮幫要向外猛力噴吐一樣。

  剛剛飛起的眾人也大感不妙,暴風女已將上升氣流度摧到極限,而鐳射眼也將一束極為粗大的橘紅色光柱射向大地。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大地突然強烈震蕩周高樓傾頹,廢墟散落。而地面就像一座火山突然爆一般,下一刻大量石塊砂土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向上爆,勢道威猛無比,哪怕的砂石都攜帶著堪比霰彈槍的強力動能,將剛剛升空不到百米高的x教授一群人全部籠罩在內,眼看著就要把他們撕成肉碎。

  不過遮天蔽日的大沙暴過去后,x教授一群人卻依然無恙,幻影貓再次動能力讓他們都進入幻影狀態,輕易避過一劫。加入x教授后,x戰警的戰斗體系才是近乎無懈可擊的完整,即使面對最兇悍實戰的輪回隊員也可以一戰。只是由于這籠罩范圍極廣的砂石攻擊,有五六只剛剛飛來增援的“神盾”戰機紛紛被擊落墜毀。

  緊接著,一枚型導彈呼嘯著飛來,轟擊在剛剛噴吐出大量砂石的大地裂嘴上。空中一道金紅交錯的閃光縱橫如電,卻是鋼鐵俠已趕到,他腋下還夾著同樣是一身金屬戰衣卻已經失去意識的佩恩,在空中來回穿梭,微型導彈一顆接著一顆向地面轟擊。

  “哼,這種移動度,我就打不中你嗎?鷹的眼睛”卡雷斯在城市各處廢墟之間縱跳奔馳,將整個城市當成他的狩獵場。突然高舉手中高能激光槍,正要開槍…

但就在一瞬間,他突然中止了射擊架勢,身體向后傾斜,雙腳驟然抵住地面。內藏軟質合金的皮靴靴底與地面摩擦著,帶出一溜耀眼的火花。同時他腰部猛力彎折,一個側翻躲避開去,而他扎成許多辮的頭由于激烈的動作而飛舞間,已有一大片貼著頭皮被無形的利刃切下  “又是你”卡雷斯冷汗直冒,要不是他強化了視力足以現空中的細絲線,頭顱早已斷了。

  更多的絲線已紛紛纏繞切割上來,卡雷斯迅更換武器,兩把無限子彈的高斯手槍豁然在握,在砰砰砰砰砰砰連串密集射擊中,精準無比地將許多絲線接連射斷,同時高移動閃避對手的攻擊。但此時他甚至連對手的所在都沒法確定,顯然處于劣勢。

  與此同時,空中雷電密布,霹靂乍現,一身電光繚繞的雷神在雷電之中現出身形,一道藍白相間的雷光隨著他雷神之錘的轟擊,轟向正與瓦格納激斗的卡莉茨。

  卡莉茨見勢不妙,迅作出反應,巨獸轟然解體,化為無數寄生蟲彈跳逃竄開去,落雷雖然在地上炸出了一個方圓十多米的高溫熔巖池,卻也只讓部分寄生蟲化為灰燼。

  地面上的裂口再次移動過來,對準空中的瓦格納與雷神,又出一次遮天蔽日的浩大噴吐,瓦格納的坐騎白龍雖然皮堅肉厚,卻也在強勁石流沙暴打擊下連連翻滾向空中飆升出數百米遠,身上龍鱗拋飛,遍體鱗傷。而雷神雖然身在更高空中而只承受了余波威力,毫未傷,卻也現下方城市由于兩次大規模噴吐變得煙塵滾滾,塵埃漫天,幾乎不可視物。而此時二十幾頭隱藏在濃密靈霧中的靈霧魚也開始進入這一帶,濃霧加上煙塵,一時間更是一片混沌不清了,再難攻擊其中目標。

  雷神眉頭一皺,開始轉移目標瞄向另一處打得最為激烈燦爛的戰場,那不時爆的爆炸與強烈閃光,即使再濃的煙塵與靈霧也無從掩飾。

  “我已說過,此人由我一人對付,各位不必插手。”然而就在他準備加入戰場時,卻有一句話遠遠傳來,即使相隔上千米也字字清晰。

  “哈哈哈哈…厲害痛快”焦恩狠狠吐出口中鮮血,卻又仰頭狂笑,巨大的音波一波又一波沖擊在地上,引起四周地面一陣顫抖。雖然多處受創,他的雙眸依舊凌厲如刀,狂氣不改,“我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對手了,而且還是能夠在戰斗中變得更強的對手,中國的武道,果然名不虛傳”

  “但我卻很失望,雖然你的氣概看似很大很狂,但你的拳頭中除了力量之外,卻缺少了相應的氣概,感受不到無所畏懼,粉碎一切拳意與信念。”在他的對面,王宗搖了搖頭,雖然他身上也有累累傷痕,但卻都已自動收縮閉合,看起來比焦恩要來得好上不少,幾處稍為有些扭曲變形的骨骼也在幾個深呼吸間悉數還原。

  他身上沒有明顯的“武神戰鎧”只能看見類似戰鎧外形云紋氣勁,以及刺青般的萬里長城圖案。只因如今的“武神戰鎧”已完全與他的護體氣勁兩兩合結合成一股防御更加強大,運用更加隨心,可攻可守,可分可合,可大可的護身力量。

  “無所畏懼嗎?呵呵…”焦恩依舊在笑,只是笑聲中多了幾分寥落與無奈,“或許你的運氣很好,從來沒有遇到過給你造成巨大心理陰影的對手…但是,在這個輪回世界中,你真能一直保持這樣的運氣嗎?

我們面對的游戲規則就是這么殘酷,弱者永遠只能成為強者的餌食。或許你擁有太多我所缺乏的東西,但是接下來我卻會以我的拳頭,以絕對的力量優勢粉碎你,再踏著你的尸骸攀向更高的峰巒。終有一日,我也會以此粉碎我心中的陰影  但是無論如何,這場戰斗只局限與你我,在分出勝負之前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史密斯,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焦恩的話,滾滾濃煙中本來向這一帶逼近的幾個身影開始向后退去,王宗以敏銳的目力看清那是幾個人形結構的機器人,手中各持著一把足有兩三米長短,呈大刀狀,整體都奔涌著電光和熱量,看上去類似絕地武士的激光劍的武器。

  更遠處,恍然間似乎有五幢高樓在向著挪動著沉重的步伐,那人,而且是高過十米的哨兵機器人。它們的動作有些顯得笨拙而且可笑,但它們的攻擊力卻是一點也不可笑每個機甲手中都提著支與其巨大身軀相適應的六管重型機槍,如同太陽般耀眼的火舌自粗大的槍口中噴吐而出,堪比炮彈的子彈以最密集方式向空中的神盾戰機、雷神、鋼鐵俠、瓦格納等人盡情傾瀉。

  “轟轟轟轟…”密如滾雷般的炸響震徹天地,如同最密集流星雨般的火光劃破天空。飛濺的彈殼在幾個機器人身后的路上鋪了厚厚一層。

  之前明明沒有見到它們的存在,也沒有讓它們可以藏身的地方,這批機器人出現得突兀無比,簡直就像突然從地里冒出來一樣。

  “看來我方的人進展順利,我可以告訴你,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不能盡快擊敗我的話”焦恩冷笑一聲,突然腳下用力,方圓十米內的地面無數亮光向上透出,又轟然巨爆,將兩人都狠狠炸上天空。

  配合著巨爆,焦恩重拳由下而上,蘊含的爆炸般的恐怖力量,引動周圍十數尺內風雷呼嘯,轟向王宗下顎。

  冰火龍卷繚繞四周,王宗出手抵擋重拳,同時身體也向上飆升卸力,兩人如火箭般越升越高,轉眼間已升上近千米高空,沒有飛行能力的焦恩去勢已盡,終究不得不落回地面,而王宗卻兀自越升越高。

  “時間無多,那就一擊定勝負吧”

  身在高空,“武神戰鎧”再次擴大成十米巨人形象,運氣吐納,猶如巨鯨吞吐。王宗感應吸引天空中的冰火能量,內外循環,交相呼應,氣機相感,海量真氣越摧越烈。

  下一刻,攜帶一把長度過二十米的巨大“萬軍”神刀,刀內可見凝練壓縮到極點的冰火旋卷如鋸,王宗就如一位從天而降的天神,以開天辟地之勢斬向下方煙塵彌漫的城市。

  沒有任何風聲,也許這把巨刀只是有形無質而已。但是旁觀的所有人無論是站得近也好遠也好位置在哪個方向也好,心中都抽搐了一下。他們都有了這樣的錯覺,這一刀將把自己連同整個城市都整整齊齊地從頭到腳一分為二。

  “來得好”

  若是真正沒有花巧的硬碰硬,焦恩又怕過誰?一瞬間,焦恩已經將所有傷勢都強行壓下,將鈦極身的承受力摧到顛覆,刺目豪光從他全身亮起,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個熱量與外觀上堪比太陽的巨大光球之內。

  然后這團巨大的光球就離地而起,如同一個巨大的逆天而上的隕星朝半空中正斬落的巨刀撞去。這一團光芒剛一離地,帶出的風聲和氣勢就已經充斥滿了整個空間。

鈾光波動拳——導彈式  “看來我們真的進錯劇情了…先是終結者,然后又是黑客帝國。”看著漫山遍野的黑西裝史密斯,鄭吒一時間幾乎處于思考不能的狀態。

  “我們的確是身處一個類似黑客帝國的虛擬空間。”蕭宏律也是苦笑,“而且你看到史密斯手腕上的腕表沒有?那正是只有輪回隊員之間才能看到的主神腕表,輪回隊員的標志,看來他是史密斯,也是東美洲隊邀請入隊的劇情人物。”

  “那我們怎么辦?這個世界又沒有尼奧,也沒有可以逃脫的電話亭,難道要被那家伙硬生生玩死?”眼看著眼前已有不少變種人被史密斯抓住并復制,鄭吒只覺得全身如墜冰窖。

  “但是我們好像逃不了了,看到我們身后沒有,那里原來有一個通向其他地點的地下隧道,現在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墻,史密斯修改了母體的環境程序。”蕭宏律指了指身后說道。

  “跑不了也要跑…你先試試能不能叫醒紫魅,然后帶著蘿麗、詹嵐先走,我來擋住這家伙。”鄭吒拔出虎魄刀,突然躍向密密麻麻的史密斯人群。

  “喔,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獲?”同樣看到鄭吒手腕上的腕表,絕大多數史密斯都開始把注意力投到他身上,紛紛圍了過來。

第二百八十三章急需救世主  “你們先走吧…但是我不能逃,一定要留下幫助他”看著遠處鄭吒已經被圍入眾多史密斯的重重包圍,身形時隱時沒,險象環生,詹嵐心急如焚,這位平常言語溫柔的女子此時語氣斬釘截鐵不容拒絕,又咬牙道:“好歹我的白魔法還能為他恢復體力精力。”

  “我也不會逃跑,他死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義。”蘿麗緊握雙槍,死死盯著戰場,隨時準備加入戰斗,同樣沒有半點想走的意思。

  此時他們這對五人小團隊的確處境尷尬,只剩下鄭吒一個實戰派,其次的紫魅還在昏睡調理中,而蘿麗主要戰斗力來于槍械,這點對史密斯同樣沒有太大的威脅,黑客帝國電影里的電腦人密探十米之內就可以輕易閃避子彈,而此時的每一個史密斯厲害程度都更有過之,除了鄭吒以及速度異能型變種人外,其他人根本根本上他們的速度。

  “我們當然不能跑,除非我們能夠跑出這個莫名其妙的虛擬世界,否則又能跑到哪里去?”蕭宏律開始恢復冷靜,“我們一定要反擊,戰勝史密斯,而不是等他主宰了這個世界,要知道黑客帝國電影里的史密斯越是復制越是厲害,后期甚至可以修改虛擬世界的規則,飛天遁地,到那時我們就是真正無路可逃了。”

  “但是他人多勢眾,我們又該采用什么戰術對付他?”詹嵐回頭緊張地看著蕭宏律,希望他能夠說出一個好主意。

  “就像電影中是怎么戰勝史密斯一樣,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們中誕生了‘救世主’——尼奧”蕭宏律在不自覺中又拔下了自己的幾根頭發,喃喃說道,“如果是虛擬現實的話,其實一切都是假的,就像做夢一樣。而尼奧則是一個能夠一定程度控制改變自己夢境的人,這種能力,開啟基因鎖三階者完全可能擁有。

  之前的教授似乎也覺察了我們的處境,雖然沒有言明,但他已經在夢境修煉中給了我們不少提示與安排。所以我們只能寄托于鄭吒能夠覺醒類似‘救世主’的能力…或許,我們需要給他一個刺激…”

  “你的意思是?”詹嵐有幾分明白過來了,她詢問的同時強行約束自己的目光不轉向蘿麗的方向,這會令她良心感到刺痛。

  “救世主尼奧的覺醒,與兩個人有密切關系,一是為他作引導的先知,而教授其實已取代了這個位置,而另一人…也就是他的愛人崔妮蒂。”

  “我明白了…”蘿麗眼前先是一亮,隨即又轉為黯淡,她的聲調有些顫抖,但卻透著一股堅定。

  “…如果需要我犧牲的話…”但不管如何,她沒有絲毫猶豫,舉步就要沖向戰場。

  “不,或許我可以…”詹嵐連忙攔住她,但下一句話卻說不下去了。可以什么?可以代替她死在鄭吒面前嗎?還是說可以代替她成為鄭吒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這樣的,先聽我安排”蕭宏律一頭瀑布汗,連忙擺手,“事情還沒到那么絕的地步,如果妥當點安排,你完全有可能在毫發未傷的情況下換來鄭吒的覺醒…”

  說完后他擦擦汗嘟喃一句:“要是你活不下來,即使戰術能成功,我也是鐵定會被殺了吧?”

  此時陷于重圍的鄭吒正與史密斯們久戰不下,史密斯們的速度越來越快,他似乎已完全適應了鄭吒的速度,無數外貌一模一樣,一色黑西裝黑墨鏡的史密斯在快速移動間,無數的殘影與無數的真人或疊或離,來回交錯盤旋混成難以分辨的一團,普通人僅僅旁觀都會因此而眼花繚亂,頭暈欲吐。

  在不斷移動中,史密斯們開始反客為主,要鉗制住鄭吒。

  但是鄭吒卻腳下很少有移動,甚至幾乎沒有刻意去看四周的無數史密斯,腳下只是不斷踏著圓。手上虎魄刀出刀如輪轉,周而復始,循環不絕,不停變換角度急旋絞割。但刀芒并不厲烈,幾乎只是利用了虎魄刀原本鋒芒的殺傷力,旋繞過程中更是很好的利用了力量循環,異常省力。然而四周史密斯再怎么密密麻麻從各個不同角度撲上,面對的永遠都旋切而至的刀刃,眼前的鄭吒簡直就像一個無懈可擊且能夠一直旋轉下去的刀輪一樣。

  史密斯的身體素質固然很強悍,卻還沒到抵擋虎魄刀刃的地步,絕大多數史密斯中刀分尸后整個人都會消散而化為烏有,少數史密斯躺下后卻化為之前遭他強行復制而覆蓋形象的死亡變種人。

  “就是耗不起,也要耗”鄭吒咬緊牙關,把刀輪又微微向內收縮了些許,雖然死在他刀下的史密斯已有上百,但對于人數數以千計的史密斯來說,其實算不了什么。反而他雖然采用了盡可能節約體能的戰斗方式,但真氣與血能仍然在不斷持續降低。再殺下去,即使能夠殺掉上千個史密斯,他也難逃力盡的厄運。

  不過鄭吒始終以內功保持呼吸吐納平穩,似乎還有無限的體力,見此情形,史密斯們同樣也不想和他耗下去,于是在激戰中,鄭吒突然感覺壓力一輕,緊接著就是天空一暗。

  此時落在他眼眸里的,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壯觀場景:只見眾多史密斯都步伐整齊地向后退開,卻又肩并肩互相搭手,里三層外三層圍繞著他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包圍圈。

  然而這還沒完,在眾多史密斯的頭上又疊羅漢一樣站了一圈人數稍為少些的人,在他們的頭上又有一圈人,就這么層層疊疊的上千人梯相聯,就如北京奧運會的“人體鳥巢”,然而動作之整齊機械,迅速到位,又絕非“人體鳥巢”能比,一瞬間就足足疊了十多層高,就如一個巨型穹頂,將鄭吒完全籠罩進去。

  從外面看則更加壯觀,簡直就像憑空出現了一個由無數人組成的巨大且規范嚴整的半球,如果之前的史密斯只是一群相貌一樣且一起作戰的人,此時的每一個史密斯就都變成了一個龐大機器的零件,真正組成一個巨大無倫的冷酷整體。

  也就在此同時,一枚火箭彈朝巨大人體半球激射而去,正是蘿麗發覺不對,發出了攻擊,但是為了避免傷到里面的鄭吒,她只選擇攻擊人體半球的最上端。

  但已經來不及了,巨大半球在瞬間組成,緊接著所有史密斯一起手足用力,又狠狠朝中間收縮坍塌,一瞬間巨大空心半球就縮小成一個體積僅有十分之一的實心“人球”。

  這已經談不上是什么圍攻戰術了,而是一只巨獸對已經吞進肚子里的獵物的赤露裸壓擠絞殺。眼看著鄭吒縱然刀術再厲害,虎魄縱然再鋒利,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連人帶刀被硬生生擠死壓住,再被強行復制成又一個史密斯。

  “爆炸”

  但下一刻,鄭吒已硬生生破開“人球”竄出,虎魄刀身燃起一股血紅中帶著無數璀璨金星的火焰,暴起一圈又一圈渾雄耀眼的刀芒,繞身而旋,氣勢如旋風暴飚,烈火焚野,狂風中夾雜著無數燦爛星辰,不斷迸發的爆炸聲猶如霹靂閃電。覆蓋了數十層的史密斯竟被這一招強行撕裂粉碎,翻飛的內臟,骨骼、肌肉和噴出的血液充滿了周圍地空間,又被迅速燃成灰燼。

  “爆炸”威力非同凡響,果然擋者披靡。可惜鄭吒如果頻繁使用卻只會更快耗盡體能,而且這種損失對于人數眾多的史密斯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罷了。只見被破開一個缺口的巨大“人球”突然又是一個扭曲變形,外觀上頓時化為一條盤成球狀的巨蛇。緊接著這條巨大無倫,體型上堪比大型列車的“人體巨蛇”蜿蜒游動,已如影隨形,向逃脫的鄭吒吞噬而去。無數史密斯互相搭手擁抱,腰腹一齊用力,每一個人仿佛都已化為巨蛇的一條肌肉纖維,通過精密無比的配合,匯聚成一股沛莫能御的龐大力量。巨蛇的尾部僅僅一擺,就將身邊一棟殘破大樓轟然掃塌。

  “該死,黑客帝國中可沒有這一招”鄭吒心知如果僅僅是體型大如巨蛇的生物他依舊可以憑“爆炸”加上虎魄的巨大殺傷力硬拼,攻擊對方要害而殺死對方。但問題是這只巨蛇完全是由數以千計的史密斯組成的,損失某一部分毫無影響,等同于一只沒有要害且具有無窮復原能力的巨獸,這就不是他能夠對付的了。所以眼下他只能一味游斗閃避拖延時間。然而他面對的除了大量史密斯組成,每次行動都會令大地顛震的巨蛇外,現場還有許多單兵史密斯從四面八方對他圍追堵截,令他應對越來越艱難。

  “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名開啟基因鎖三階的輪回者,你是北冰隊隊長?還是中洲隊隊長?”就在此時,史密斯突然開口詢問,一句話通過好個不同史密斯口中說出,但始終都由距離鄭吒最近的史密斯發言,如出一人,沒有半點不自然與停頓感。

  之前以人球捆鎖住鄭吒的瞬間,史密斯已經從各個方位對鄭吒進行強行復制,然而對方精神抗性之強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加上對方瞬間爆發力強得驚人,竟給對方逃了出去。但他也由此發現對手的精神狀態,竟然是開啟了三階的人物。

  “不想回答嗎?沒關系,你的四名同伴會替你回答”見鄭吒不開口,史密斯露出一個冷酷的微笑。

  “給我站住”鄭吒面色徒變,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因為蘿麗的攻擊導致暴露,還是眾多史密斯已從其他變種人那里得到他的信息。但眼下許多史密斯已經紛紛般圍向蘿麗等人藏身所在,他不得不全力制止。

  一下子進入半“爆炸”狀態,鄭吒速度徒升數倍,再無任何人可以捕捉到他的身形,一下子就越過無數攔截的史密斯沖到蘿麗等人藏身地點。

  “也以人海戰術稍作抵擋了,試試這個吧”然后鄭吒一咬牙,面對眾多潮水般涌來的史密斯,取出一個帶著蝎子雕塑的黃金手鐲戴在手上。

  隨著血能內力傾力注入手鐲之中,手鐲突然散播出一道范圍頗廣的灰暗色光華,隨后眼前憑空出現了數百身高過三米,形如阿努比斯的狼頭人,手中地獄戰戈的刀刃閃爍著森寒的光芒,咆哮的巨嘴中牙齒鋒銳無比。它們充滿獸性地嚎叫著,聲音匯聚成一片令人耳聾目眩的巨大聲浪,高大身軀踐踏著大地,揮舞著武器,殺氣沖天地沖向數目遠比它們更多的史密斯。

  “快走”做完這一切后,鄭吒的臉以轉為慘白,但仍腳下不停踉蹌奔向眾人藏身之地,蘿麗連忙奔出扶住他。

  “我召喚出五百個阿努比斯狼頭人,多少能夠抵擋史密斯一陣子,不過我的血能內力已經幾乎消耗一空,現在需要爭取時間恢復…”鄭吒抓緊時間服下齊藤一煉制的一顆回氣丹藥,喘著氣說道。

  “看到了”不斷閃避攻擊,處于下風的卡雷斯突然眼中突然精芒一閃,就如發現了獵物的俊鷹。在腳下不停移位跳轉的同時,他雙手所持的兩把高斯手槍開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擺動著,就像雙刀客手持短刀,揮舞出一道道殘影。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快速舞動,槍聲依然不絕于耳,似乎他雙手持的不是兩把手槍而是兩把微沖。

  “槍斗術”

  隨著槍口的快速擺動,手槍擊出的高速子彈彈道也出現了弧形扭曲,就像導彈一樣繞開障礙物,從幾個不同角度射向某一個角落。

  血花飛濺,中槍的趙櫻空不得不移位閃避暴露出身形,不過她所受的僅僅是擦傷。高斯手槍的殺傷力遠超一般手槍,任何一發子彈都足以打穿重型坦克的裝甲,原本不是她的念能力所能防御住的。不過幸好在她四周有著無數堅韌絲線交織成的防御網,雖然無法正面擋住子彈,但子彈與每一根線撞上后軌跡都會發生偏轉,沒法攻擊到她的要害。

  “哈哈,也該輪到我攻擊了”卡雷斯的槍術變化多端,從任何角度都可發槍,還能發出弧形彈道,根本不存在任何攻擊上的死角。此時槍槍都不理趙櫻空左右,全面壓制住對手之余,還要強行以無堅不摧的子彈流撕開防御網。

  此時形勢確實已越來越對卡雷斯有利,突然現身的巨大哨兵機器人以強勢火力暫時壓制住“神盾”方面的空間攻勢。緊接著又有五名手持等離子刀的敏捷機器人快速趕來,從四面八方配合卡雷斯對趙櫻空進行圍攻。趙櫻空的念線雖然堅韌,但在等離子刀的一揮之下,也是毫無抗拒余地地紛紛被斬斷。

  面對越來越糟糕的形勢,趙櫻空的俏臉依然如瓷娃娃一樣絲毫不為所動,突然腳下用力,在幾根念線的拉扯下騰空而起脫出重圍。

  “想跑?”卡雷斯怎肯放過,槍聲不絕的同時正要飛速追上,卻突然眼前一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聽在轟然聲中,左右兩棟高樓竟然從腰部被切割出一個傾斜切口,切口平滑,顯然是以念線切割出來的結果。高樓上半部在沿著斜面轟然滑動,表面玻璃窗不斷爆破,磚的碎片開始飛出來,外墻接連斷裂、崩塌,碎屑漫天飛舞,一左一右攜帶著猶如天崩般向卡雷斯砸了下來,還未砸到,周圍氣流已變得狂暴無比。

  卡雷斯可不是刀槍不入的焦恩,主要憑技巧戰斗的他被這上千噸建筑砸中不死也會脫層皮,當即飛速向后退去。五名機器人也要退走,但反應與動作卻比他慢了一步,雖然揮出等離子刀斬斷了迎面而來的鋼筋混凝土墻,但隨后卻被一股腦轟然壓下的無數磚石壓成鐵餅。

  “不對,我的速度,怎么這么慢?”原本有把握逃出建筑崩塌范圍的卡雷斯,突然驚覺自己的速度竟比平時慢了三分,似乎被什么無形力量束縛住,堪堪才退到邊緣,一堵厚重的混凝土外墻已向他迎頭壓下。

  “熊的力量”退不出就只能硬擋卡雷斯瞬間全身肌肉賁起,體型膨脹三分之一,氣度沉穩如山肌肉結實如鋼,舉雙臂轟然砸向迎面而來的墻體,在無數亂磚夾雜鋼筋爆碎飛濺的瞬間,他已經借力向往后飛出危險地帶,但仍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究竟是…什么時候?”站在廢墟邊緣,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只因他的全身已被纏繞了許多絲線,這些絲線遠比趙櫻空直接作為武器切割的絲線還要細,氣息也還要隱蔽,竟然連他的敏銳視力也無從覺察。

  這些絲線實在太細了,細到即使被纏上皮膚也感覺不到,對動作也沒什么影響,但一旦有成千上萬的絲線,卻已經開始足以影響他的動作與速度。

“此式名為霧雨。”漫天塵埃中,趙櫻空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他面前  “你在如霧細雨中漫步,即使撐傘也會被細雨般的雨幕弄濕身體,雨會漸漸淋濕你的全身,奪走你身體的溫暖。”趙櫻空就像在揮彈無形的琴弦,一陣無形的高頻震動帶著琴音般的悅耳輕鳴,通過無形的念線游走。

  心知不妙,卡雷斯連忙退避同時開槍反擊,但身體突然多處飆血,就像被無數無形利刃切割凌遲。

  “螺穿、血刃體”突然,空氣中一股看不到的無形力量將念線紛紛斬斷切割,另一股足以洞穿一切的無形力量則直向趙櫻空旋鉆過去。

  巨大的陰影貼地飛速掠過,手捧銅版古籍的達爾文再次現身。

第二百八十四章最后絕唱  達爾的厚重銅版古籍究竟封印了多少種能力詭異的靈類生物,誰也說不清楚。總之之前漫天靈霧魚已經讓眾人煞費苦心對付,而二次元影子生物“里人”也至今無解,讓他在戰場上來去自如。如今一出立解卡雷斯之厄,逼退趙櫻空。

  靠著四周密集的知覺念線感知,趙櫻空也只能夠感覺到空氣中多了一只類似螳螂的隱形生物,不斷揮舞雙刃劃出一道道破空風刃;還有另一只長著多對銳利蟲足,頭長螺旋形尖刺,類似蜈蚣的隱形生物,沿著詭異刁鉆的路線不停旋來鉆去。這兩只生物的體型不大,但移動度卻快得接近音,破空音爆凄厲長鳴,攻勢洞金穿石,凌厲無比。

  “去死”卡雷斯被念線切割得體無完膚,痛徹心腑,但好在那些念線相對脆弱,不至于傷到筋骨,此時強忍劇痛,又對準趙櫻空連連開槍。

  “不要管她,快走”達爾文向卡雷斯喝了一句,一個游走于戰場中的刺客其實對他們幾人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脅,但他顧慮的卻是那個與他一樣同為法職者,一直隱匿行蹤,但每次出手都給己方造成重大損失的對手。

  “是…”在東美洲隊等人中,卡雷斯的地位明顯偏低,縱然心有不甘,也只得依言退回那大型影子口中。

  “那法職者現在究竟隱藏在哪里,是在空中,還是…”達爾文正以心靈命令“里人”快移向他處,卻突然現一個詭異現象。

  他看見世界被拉長了周的景物,崩塌的廢墟,由于塵埃未消而視物模糊的大地,還在閃避應對螺穿與血刃體攻擊的女子,距離都在迅拉開,世界開始變得扁平,而且以他為中心周的景物都在上升…

  如果從遠處看,就會看到地面好像被揭開一層巨大的薄膜,而且就像包餃子一樣,這層薄膜將在它上方游走的巨大影子連同達爾文、卡雷斯、趙櫻空甚至漫天塵埃都包裹起來,封閉成一個整體后又驟然縮,在無數符箓明滅閃爍間,化為一個紙屋,緊接著又消失不見了。

  相對于到處都打得熱火朝天的戰場,這一角生的一切迅而隱秘,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緊接著一陣更為聲勢浩大的巨爆已經生,猛烈的沖擊波以摧枯拉朽之勢掃蕩著一切,整個城市都在顫抖在呻吟。

  爆炸的半徑擴散到五百米外,從爆炸中心向外輻射形成一個圓形的真空地帶,在此范圍內的重型機器人都被吹飛了起來,有的甚至支離破碎。停放在路邊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被被炸飛了起來,玻璃與金屬碎片如同蝗蟲般到處亂飛,幾架空中的戰機被沖擊波席卷著,如浮萍般翻滾并墜向地面。

  爆炸中心,地面留下一個深度過2o米的隕坑,熾熱熔巖還在坑表面流淌周砂石悉數被高溫化為晶瑩的玻璃體。爆炸范圍內本已被破壞得滿目瘡痍的大樓悉數坍塌、消失,甚至被高溫溶解。

  隕坑中心,焦恩一人昂然而立,站得穩如泰山,通體閃現銀亮金屬光澤,猶如鋼鑄銀塑,顯示出一種堅不可摧的冷硬質感。

  然而焦恩此時神情之緊張,卻更甚于任何戰斗最激烈的時刻。只見他從頭部、面部、胸、腹部的中軸線,開始呈現越來越明顯的一條筆直血痕,帶有清晰金屬坑線紋路的致密氣勁正拼命從兩側向這條血線匯集擠壓過去,努力壓制這條血線不繼續擴散惡化。

  他剛剛面對的明明是威勢無濤巨刀斬擊,真實得讓人單純以眼睛看都有一種自己已被整整齊齊地從頭到腳一分為二的錯覺,應當說,這種極為強烈的氣勢與無濤刀意,即使沒有實質的力量支撐,也已足夠給人造成真實的傷害,更能滅殺一切神魂鬼祟。

  也正因為這股強烈得近乎虛張聲勢的氣勢刀意,自己在瞬間判斷失誤,錯判了雙方真正硬拼的時刻,提前釋放了自己的全部能量。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那聲勢浩大長度過二十米,刀風氣勢波及數百米外的巨刀,竟然大半都是有形無實,純以氣勢凝聚的虛影,而實質存在的刀身其實不過兩米,平平實實力量氣勢完全內斂,凝重而深沉。

  自己提前釋放了能量,爆的能量流狂暴肆虐卻又分散,甚至連自己也受到部分無差別傷害。而此時對方以駕馭這一刀還未爆的真正威能所聚,全身隨之,神意合人和刀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勢如破竹地剖開肆虐的能量風暴,直斬到他身上。

  直到此時,他才領悟了之前明明十拿九穩的一擊為什么會落空,卻反而中了逆轉戰況的一擊。原因無他,純粹是虛實運用罷了,王宗撲來之際,人還未到,猶如實質的聲勢神氣已經率先撲出去了,結合高運動的殘影形成逼真無比形神兼備的虛像,但是真正形體還留在原地,這才騙得他打空一招。

相對于他造成的驚天動地的破壞,王宗的力量卻可以說沒有一絲浪費,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更可怕的是,那股浩蕩凜冽的無儔刀意也直透神魂  王宗的“萬軍”神刀經歷時間沉淀,早已少了初時的那種聲勢磅礴千軍萬馬兇威煞氣般的霸道。卻愈加內斂,其勢愈厚,其力愈長,其念愈真,其理愈直。

  無需任何語言,這一刻,王宗把他的心意通過這一刀表現的淋漓盡致。那是無畏生死,直面強敵的不屈之念;是劈開一切阻礙、打破一切藩籬的逆天之心;我命皆由我,逍遙天地的脫之志,再以燃燒生命、升華靈魂的形式斬出這一刀。

  焦恩并不清楚,這樣的一刀,甚至曾經向真神斬出,但是他真的很驚嘆。對方的這種決絕心志,在力量沒有極限的輪回世界中,或許狂妄,或許悖逆,或許無理,但卻是對方心底最真的意志,也是他最強的意志。這樣的意志,勇往直前,百折不撓,寧折不彎,可以失敗,可以死亡,卻永遠也不會退縮,不會屈服。

  這才是真正武者的執著,才是一個真正匹配其力量的,堅凝純粹的強者本心。

  焦恩很感慨,很佩服,但他同時也清楚這一招之下慘敗的是自己,自己爆的力量或許十倍于對手,但也僅此而已,無論招式還是招意,自己都輸個一塌糊涂。

但是,我還不能倒下我…還要戰斗  修煉鈦極身者,需強行植入大量鈦離子,以無比的意志強行忍受內臟骨骼,乃至全身每一個細胞受到鈦離子全面滲透的痛苦。這種痛苦更甚于受水銀剝皮之刑十倍,而且還必須保持清晰的意志引導凝聚鈦離子凝聚構建鈦極身。修煉者全身皮膚由于鈦離子局部凝聚而產生無數棱狀尖銳突起,如受千刀萬剮,錐心刺骨。心靈皆會受到極大的沖擊熬煎。如果承受不住或者爆體,或者失去意識變成白癡,然后坐等自己全身化為純鈦金屬雕像。

  所以可以說,鈦極身修煉到什么程度,修煉者必然有與其強大肉身匹配的堅定意志,尤其焦恩已開啟基因鎖三階,這股意志之強可想而知,甚至連x教授的精神力都很難突破他的心靈防御。而焦恩正是要以這股千錘百煉的不壞之軀與鋼鐵意志,承受抗衡對方的無匹一刀。

  沿著身體中軸線的刀痕,越來越深,滲出的鮮血也越來越多,在焦恩腳下的鮮血聚成一灘池,又被灼熱的地面蒸騰出血霧。

  終于,刀痕不再變深,爆的刀氣已被鈦極氣勁遏制封鎖住,雖然這一刀已在他精神上留下無法泯滅的痕跡,但卻也不至于令他裂體分尸。

  以他所站立的位置為中心,一切事物都被徹底摧毀,一片廢墟。然而卻有呈銳角扇形的一片建筑土地,完整如初,形成一道高于周圍地面的完好的路。此時沿著這條路,王宗正向他舉步走來。

  雖然這一拼焦恩輸了,但是那堪比型核爆的威力也絕非等閑,王宗一刀將爆炸斬開也只保住了身后這么一片區域,自己還被核爆轟出一兩里外。

  此時他一步步走回,每一步都給堅硬的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腳印呈現一種漆黑的焦炭顏色,并且有細碎的電花噼哩啪啦閃個不停,在王宗走出數米外后又突然爆炸,將原本一個腳印炸成直徑近一米的深坑。

  隨著走步的頻率,王宗在有節奏地深呼吸吐納,調理自身,同時將自身承受的狂暴軸能消泄到外界。他每呼出的一口氣都灼熱蒸騰,顯示出一種異樣的明亮。

  “看來你雖然贏了這一招,但我卻還沒有全輸”看著走來的王宗,焦恩說了一句,他并不以為對方會給予他鎮壓抗衡刀氣刀意的時間,在戰場上這樣做的不叫紳士,而是叫蠢材但對方這樣做,也就說明這一招硬拼后對方同樣也不好受,畢竟在絕對的力量上,自己還是強出太多了,完全可以說是十倍以上的差距。

  “不,你很快就輸了”

  王宗雙手一動,頓時刀芒漫天,猶如驚雷霹靂,縱橫穿梭,刀氣如龍似蛇,攜帶龍卷風一般的氣流滾蕩罩向了焦恩每一道刀芒都凌厲無濤,刀意氣勢霸氣磅礴一往無前。

  “究竟哪刀是虛,哪刀是實?”

  焦恩瞳孔縮成了一個點,他清楚硬拼對方狀態同樣下降不少,要破自己的鈦級身仍然需要聚力而為,不可能連出數十刀分散自己的力量,所以其中必然有虛有實。

  但問題是對手的虛實運用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明明是毫無力量的一刀卻偏偏氣勢驚人殺氣滔天,讓人明明沒有中刀還誤以為自己已被分尸;反之明明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刀卻波瀾不生,了無痕跡,讓人直到被殺還不知道自己死了。

  虛實事關生死,焦恩一時將所有精神都提升到極限,以基因鎖的三階敏銳感應判斷對手來勢,驀地雙拳交叉,各帶一個電光閃爍的光球攔在胸腹之間。

  由于之前一刀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他下意識地采取了守勢,其實以他一貫的戰斗風格而言,應該是不管虛實以攻對攻轟他個稀巴爛才是合理的。

  “轟”刀氣接實,光球爆炸,漫天凌厲刀芒立即化為粉碎,焦恩正慶幸自己判斷正確。卻驚覺對手一刀接著硬拼驟然收回,借取了部分爆炸力量,攜帶著銀亮鈾光閃爍,又是一個回旋,由下而上再斬過來。

  此招借力再斬,力量度都比之前更強了五分,焦恩倉促之間只能勉強舉右膝相迎。只聽響徹云霄的一聲鏗鏘巨響過去后,他的一條右腿已齊膝而斷,腿飛上天空。

  一腿被斷,焦恩身體失去了平衡,而王宗身體旋勢為絕,一個旋轉又到了他身后,又是一刀斬到。

  再次鏘然爆響,焦恩背上鈦極氣勁潰散,人也帶著一道深已入骨的刀痕飛出十米外,倒地后又掙扎著站起,單腳釘入地面,依舊穩穩站住,面向王宗。

  王宗身形移動,化為肉眼難見的虛影,別說焦恩只剩單腿,就算是他狀態十足也難以捕捉到。同時刀氣綿綿不絕,將焦恩全身籠罩進去,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摩擦聲中,焦恩身上刀痕縱橫,越來越多,甚至有一些部位因此崩缺散落開來,越來越不成人形,但他卻依舊屹立不倒。

  “還要打嗎?”攻勢不絕的同時,王宗冷然問道,對于這個對手的意志戰意,他也有幾分佩服。

  “戰斗很快就要結束了。”又失了一臂,另一臂也被砍得藕斷絲連,焦恩的眼神中也早已沒有了一開始的狂態霸氣,但卻看不到痛苦,看不到恐懼,有的只是平靜。

  “我輸了…

  …但是你也沒有贏…”

  焦恩的話依舊洪亮,猶如天雷,傳遍整個城市。

  正連同剛剛出現的一批哨兵機器人與瓦格納以及神盾一方苦戰的卡莉茨聞聲神色大變。身體立即沉入巨獸體內,同時巨獸腳下力狂奔,一連轟然撞塌無數建筑向遠離焦恩位置的方向逃去。

  “逃”覺察到對方意圖,王宗斷然喝道,同時手上加緊,化為刀輪從四面絞向焦恩頭顱。

  然而已經遲了,焦恩全身豪光爆綻,體內幾個反應爐全面失控,將鈾能盡情釋放,已經殘缺到極點的鈦極身再也承受約束不住這股力量,全面潰散。

  焦恩身體的血脈被蒸,過於強烈的輻射能破壞了他的肌體、他的心臟、他的大腦,但他仍然以最后的意志,向王宗出了一擊。

  這是他畢生最強的一擊,燃燒生命的最后絕唱。

  下一刻,半個城市都籠罩在前所未有的強烈爆炸與毀滅火焰中,這是真正的核爆,足以摧毀一個城市的終極毀滅。

第二百八十五章東美崩潰  “里人”這種古怪的二次元生物近乎不可被攻擊,且可以在任何平面上移動,無論是地面、墻壁還是水面,但它卻有一個弱點:只能依賴平面移動,且沒有任何攻擊力。

  所以有一種辦法可以困住它,就是在它移動到某個平面后將平面包裹封閉起來,哪怕那包裹住它的只是一團紙,這時它就無論怎么移動也脫離不了這個平面了。

  被包了餃子后,達爾文與卡雷斯驚覺眼前的環境已經大變樣,竟然處在一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原始大森林中,舉目所見都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無數巨藤到處纏繞攀爬,猶如條條猙獰虬結的巨蟒,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幾可沒膝。鳥鳴獸嘯聲不斷傳來,叢林深處隱隱的騷動不絕。而讓卡雷斯吃了大苦頭的女刺客也再次隱匿不見了。

  “神域嗎?即使是殘缺的,也非同小可了”看著四周的情況,達爾文面沉如水,眼看著“里人”已無法脫離對方領域,他也翻動書頁收回“里人”。

  “能破解嗎?”卡雷斯戒備四周,同時開口問道,他的語氣頗為沮喪,明顯他被對方當成引達爾文上鉤的餌了。

  “轟吧”達爾文冷然道,“把大威力武器都拿出來,往四面八方亂轟一氣,無論如何可以消耗施法者的法力。”

  “好,那我就用《星河艦隊》里的微型核彈吧”卡雷斯依言從空間裝備中取出一挺長筒火箭筒,抗在肩上,對準遠方狠狠扣下扳機。

  但是,沒有任何動靜…

  “故障了?該死”卡雷斯將火箭筒狠狠一拋,他的個人空間裝備堪比軍火庫,高科技武器層出不窮,從中又取出一挺似乎是大型機甲才用得上的巨炮,拎在手中又要開火。

  可惜,仍然沒有反應。見此情況,卡雷斯面色愈加慘白。

  “不用費勁了,對手已經用某種力量限制了這個領域內現代化武器的使用。”達爾文搖了搖頭,說話間,林中傳來一陣兔奔鼠竄的草木簌簌作響,無數身材矮小如猴,面目猙獰的土著現出身形來,一陣箭雨已經從四面八方紛紛朝他們激射過來。

  而且地上還有許多蜘蛛、蛇、蝎子之類毒物在茅草叢中時隱時現地朝他們快速爬來。

  兩只隱形召喚生物圍繞兩人快速移動,形成一個粉碎一切的無形護壁,所有射來的小箭立即被悉數切斷擊落。然后達爾文僅僅是翻了一下手中古籍的書頁,一只深黑色的蜘蛛狀生物已憑空出現,接近二米長的軀體上滿是剛毛,仿佛荊棘條似的爪肢有人大腿粗,爪臂的凸起形成尖銳倒勾,黑到發亮的尖銳倒刺給人一種惡心的感覺。

  “噗”

  好像嘔吐一般,大量稠粘的蜘蛛絲從大型蜘蛛口中噴涌而出,正沖上來土著與毒蟲猝不及防,悉數都被迎面而來的白濁粘絲纏繞,蜘蛛絲見風即凝。將一切都死死沾住,固化成繭層層包裹。

  蜘蛛絲吞吐量之大,猶如雪崩一般,霎時方圓五十米之內都被覆蓋了一層白紗帳般的白色,將兩人護在核心。

  “你不是喜歡玩絲嗎?那就一起玩吧”達爾文冷笑一聲,就在蜘蛛碰吐絲線的同時,空中無數原本肉眼無法看到的絲線也由于沾到黏液,又凝固后顯出原形。

  唰唰唰三聲輕響,卡雷斯已經換了一把高壓弩槍,這次武器終于能夠正常使用,三發洞金穿鐵的金屬弩直射向絲線的核心。那里可以看得見一個被蛛絲所包裹纏繞的女性身影正努力想掙脫,一瞬間三發弩箭,已全部命中目標。

  “別殺了她縛妖蜘蛛絲在完全凝固后,每條縛妖絲都比鋼線還堅韌,延展性更超過十倍,包裹在她身上的只怕有數萬條縛妖絲,即使是綠巨人也無法掙脫。”達爾文道:“我們現在已被困,必須留下她作為人質”

  說完之后,縛妖蜘蛛摩擦剛毛,發出尖利的哨聲,拖動蜘蛛絲將被捆的女子向他們拖了過來。卡雷斯點點頭,一躍向前,踏在與空氣接觸后已經迅速失去粘性的縛妖絲上,伸手就要拎起那女子。

  但就在手指觸碰到對方身體的瞬間,就像觸了電似的,卡雷斯大喝一聲,猛然向后躍回。

  但是躍回的僅僅是他的身體,他的頭顱在躍回的同時也掉了下來,鮮紅的鮮血染紅了地上雪白的蛛絲。

  同樣掉下的還有達爾文的頭,不僅如此,他胸口還被釘入了一把中世紀風格的匕首,正中心臟。

  緊接著,那個包裹困住女子的繭,也癟了下去,雖然之前她還在掙扎不休,但此時卻像根本沒有人存在過一樣。

  “很好,是你們逼我用‘它’的”但無論是斷頭還是心臟被刺中匕首,都沒有讓達爾文流出一滴鮮血,也沒有影響達爾文翻動手中古籍的動作,螺穿與血刃體兩只隱形生物霎時在他身體周圍形成絞碎一切的狂暴颶風,將所有伸來的隱形念線都切斷粉碎。

  “你已經餓了太久了…出來吧盡情地獵殺、盡情地咀嚼,盡情地吞噬吧”

  達爾文的頭顱,再次瞬間復原,連發型都絲毫不亂,匕首依舊釘在他胸前,他卻置之不理,只是狠狠地翻開了又一頁書頁。

  從書頁上涌出的、是一團無可名狀的黑暗,仿佛平面的影子忽然膨脹成為立體的影像,是將人心深處最灰暗的惡念、黑夜中最恐怖的噩夢、幽冥地獄內最陰森的鬼影,揉成一團,精煉濃縮,才能在現實世界出現。一切的光源都這團黑暗的出現而頓時變得陰霾,大地黯然無光。

  那團黑暗旋轉著,蠕動著,變化著,但是沒有形狀,它不具備固定的外形。但在它的核心卻似乎有著數千張布滿細利漆黑牙齒的口器,發出一連串猶如放大的千萬倍蠶食桑葉的摩擦咀嚼聲,令人毛骨悚然。它伸出荊棘藤蔓般的無數黑暗觸手,向四周盤旋抓攝。被它所碰觸的任何‘物質’,都被送到它深處‘吞噬掉’。

  似乎并不存在,但是卻又無比洶涌的氣息潮涌而出,那是一片無盡的黑,連黑暗本身都被吞噬的黑。

  無物不吞、無物不噬,就這樣,這團黑暗不停的變大,漸漸的,連四周的空間也像被吞噬侵蝕一般,開始扭曲變形,就像出現了一個越來越大的黑洞。

  片刻之后,就像一幅原始森林畫卷被越來越濃的墨水滴所侵蝕,空間中驟然破開一個缺口,達爾文間機不可失,立即從缺口中一沖而入。

  “竟然是個多重領域?”達爾文還滿心以為可以突破領域回到現實,沒想到眼前的場景又是一變,發現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座給人以猶如實質的巍峨、宏大、神圣之感的的北歐式古神殿之中。構成神殿的一切事物都無比龐大,穹頂鋪天蓋地,猶如蒼穹,每一根神殿石柱都橫貫天地,就像擎天之柱一般。而自己卻變得無比渺小。相比而言,自己就如同跑入了一座巍峨龐大神殿中的一只小老鼠。

到處都銘刻著千百計的符文,一行行極其有規律地亮起,透發出一股神圣威壓。還能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陣陣歌聲,剛剛聽上去就像少女哼起的迷蒙而輕柔的小調,但如果越細聽就會覺得歌聲越來越嘹亮,仿佛千萬人齊聲歌唱,激昂振奮  神圣氣息彌漫之余,神殿還到處充斥著一股徹骨奇寒,普通人站上片刻都會被凍成冰雕,但卻對達爾文毫無影響,他的身上甚至連霜花都沒有沾上,只是冷笑說道:“有趣的領域,不知這次又能在‘吞噬之影’面前支撐多久呢?”

  此時只見神殿各處五個虛幻祭臺上一陣符文閃爍,空中彌漫的奇寒冰雪一下子悉數向其匯集過去,形成一個體型龐大的冰雪巨人,咆哮著向達爾文撲來。

  但螺穿與血刃體依舊死死護著達爾文,構成無法突破的堅固防線,將幾個巨人伸來的手又絞成漫天飛散的飛雪碎冰。不過這股奇寒也令螺穿與血刃體身上覆蓋上一層冰甲,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雖然依舊奇快,但也就不再肉眼難辨。

  而“吞噬之影”也伸出無數掠食的漆黑觸手,盤旋環繞,將冰雪巨人困住并拖向它的核心,然后在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中,將它們全部化為死氣沉沉的黑色中的一部分。

  “吞噬之影”越來越大,漸漸的連巍峨的神殿空間也開始呈現出一種被侵蝕的不穩定狀態。

  也就在此同時,整個空間突然劇烈一震,就像勻速行駛的車輛突然遭遇車禍一樣,緊接著被“吞噬之影”侵蝕的部分,竟被撕開一個缺口,一股極強的灼熱風暴,帶著耀眼的強光直透而入,連“吞噬之影”面對這股強光也向內縮小了一圈,許多漆黑觸手在強光中寸寸具斷。

  “是隊長的鈾光波動拳,太好了”達爾文欣喜若狂,清楚這是對方的領域受到外界極強沖擊的結果,這下子無論對方有多么精巧的多層領域也悉數飛了。立即縱身向通往外界躍去,“吞噬之影”依舊殿后,阻止對手追擊。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外界,腳剛剛踏上實地。卻感覺手上一輕,似乎多了什么卻又少了什么,低頭一看,卻看到手腕上被釘了一支小箭。那支箭剛剛經由另外兩支箭的碰撞而在空中變向,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射中他的手腕。

  中了一箭,那本從不離手片刻的銅皮古籍,已經脫手飛出。與此同時一條蛇一般柔軟靈動的身影,以藝術般的敏捷蜿蜒游動,貼著“吞噬之影”,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姿態跨越幾十條漆黑觸手的攔截,來到近處。伸手一撈,將這本還未來得及落地的銅皮古籍取到手中。

  “你不是無論如何都殺不死嗎?但是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本書才是你真正的弱點吧?”

  約爾姆的柔媚微笑,在達爾文眼中顯得比“吞噬之影”還要陰森。他大吼一聲,立即驅動“吞噬之影”與螺穿、血刃體,向眼前的女子全力攻擊。

  但約爾姆已經閃身退開,同時以肉眼難見的高速,將書頁翻了一遍,又突然將書中的某頁畫面,翻出來,高舉在達爾文面前。

  “不…”幾乎在視線與書頁中畫面接觸的一瞬間,達爾文身上出現了無數傷痕,頭顱斷落,開胸剖腹,內臟粉碎…全部疊加在一起,一瞬間下一刻他整個人已暴成一團血霧,隨風飄揚散落。

  “這種特色鮮明的不死之身,果然就是來自《格雷的畫像》,他的真人與畫像中的他置換了,整個人其實是一個假象幻影,所以才無論如何死不了,所受的傷害反而會轉移給畫像中的人,但是真人與畫像永遠不能面對,否則就會一切還原。”凱特走了過來,看著那書頁上一幅剛剛由支離破碎狀態還原的達爾文全身像,又看了看一片混亂,火焰與沖擊波猶在肆虐的外界,“剛剛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把神域硬生生撕開一個缺口,幸好受損不大還可以慢慢復原。”

  齊藤一隨后快步走來,帶著焦灼的語氣傳來:“是核爆,而且我剛剛接到主神關于我隊正兩分的提示,估計老王已經殺了那修煉超武的男子,但對方也用了自爆一類大招。但他現在還未死,拜托各位馬上去找他”

  說完之后,齊藤一見失去主人的“吞噬之影”還在漫無目的地憑本能散布擴散黑暗,立即捏動法訣,將它轉移到“餓鬼道”法陣中,那里本來就是針對見什么吞什么的餓鬼而設,無論如何可以先囚禁它一陣子。至于移動快速的螺穿與血刃體,卻早已逃得不知往何處去了。

  “這本書你拿著,說不定有用處。”約爾姆眼珠一轉,將銅皮古籍遞給齊藤一。這也算是雙方聯手殺達爾文的一個公平分配,獎勵由北冰隊所得,裝備則交給中洲隊,反正北冰隊沒有靈類生物的召喚者與飼養者,拿了也用處不大。

  王宗超的確還沒死。

  就在焦恩自爆前的一瞬,王宗超猛一用力,一下絞碎焦恩的頸部,然后整個人驟然一縮,竟然不見了蹤跡。

  王宗超并沒有空間瞬移能力,身形再怎么柔韌縮小也有其極限,當然不可能說沒就沒。但實際上他在一縮之間,精氣內藏,鋒芒內斂,所有精、神、氣全部完美縮成一團,整個人就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如果有人具備好得非人的目力,就會發現他整個人已縮成滴溜溜旋轉的一個小球,小球表面光滑如鏡,就如牟尼珠一般,通體透亮,反射一切。而且呈現出一種輕飄飄毫無重量可言的感覺,似乎連重力都被反射屏蔽一樣。

  小球一旋之間,近乎是未卜先知一般,避開焦恩以最后意志傾力一擊的正面所指,旋到由于種種原因而爆發能量相對最弱的一個位置。

  緊接著核爆爆發,中心數百萬度的高溫,釋放出毀滅性的光輻射與摧毀一切的沖擊波。小球表面完全均勻,在高速旋轉中將所受到的毀滅性能量完全均勻,同時如鏡表面將大多數光輻射反射回去,這令小球一瞬間的表面已與太陽無異。

  但這也僅僅讓他撐了不到0.01秒,輕飄飄小球旋轉著被推離核爆核心幾十米后,整個如鏡表面終于被狂暴的毀滅性能量摧毀,露出王宗超的身形。但此時他全身皮膚骨骼已呈透明晶瑩,讓絕大多數強烈核輻射毫無阻礙毫無影響地透體而過。而他全身精、神、氣已經完全收縮為丹田中若有若無的一個小點,只承受了極其微量的核爆能量,確保本命元氣不受重創。

  就這樣數秒之內他已經飛越出兩三里外,終于滾落地上。丹田內縮成一個小點的元氣也轟然炸開,擴散全身,春風潤物般喚醒瀕臨死亡的身體各處組織的生機。

  一瞬間,他已將武神戰鎧、剛柔運用、冰火敵體、鈾晶戰體、涅槃枯禪,還有新近領悟的丹道理論,全部運用得淋漓盡致,配合得絲絲入扣,終于使得他在核爆中心保住一命,但身負重傷昏迷已是毋庸置疑,甚至還沒能脫離危險期。

  十幾分鐘后,幾個人開始降落到他所在位置,一股凜冽寒流首先席卷而至,將因為核爆而熾熱的地面溫度降了下來,然后他們才得以踏上地面。

  “他到底怎樣了?”一見到王宗超,齊藤一已倒抽了一口冷氣,王宗超整個人此時已瘦下去了一大圈,估計至少有一半的與組織被高熱輻射能所蒸發,比木乃伊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而且四周地面由于源于王宗超的高溫輻射早已變成一個熔巖池,令他看近乎是漂浮其上。

  “先搬他把四周溫度降下來再說。”凱特連忙布置符文陣法,四周溫度迅速下降,但王宗超依舊高溫不減。

  趙櫻空以絲線將王宗超吊離了熔巖池,那些絲線在王宗超身上接連焚毀,又接連纏上,維持住一個平衡。

  “我試試為他消泄過強內火。”程嘯取出銀針,以極快的手法刺向王宗超身上要穴,但隨即像被烙鐵燙到一樣不得不撒手。他灌注內力的銀針刺不進去不說,還在接觸到王宗超皮膚的一瞬間被燒得通紅。

  齊藤一的回春符像不要錢似的,一張又一張用了出來。北冰隊的金發少女也從極樂靈屋內走出,詠唱著一種古老悠遠的曲調開始為王宗超療傷,但情況似乎不見好轉。如果是普通傷勢還罷了,但如果無法驅散王宗超身上過盛的輻射能,情況就只能惡化下去。

  片刻之后,凱特、金發少女、程嘯都開始滲出鼻血,王宗超身上的輻射實在太強了,只有趙櫻空有念能力護體,齊藤一有紫綬仙衣,能保自身無恙。

  再過一段時間,瓦格納、剛剛治療完畢的維沙,趕去增援的約爾姆與芬里爾一起聯手殺死了卡莉茨以及那頭巨獸但白龍已經重創不得不轉入休眠。絕大多數哨兵機器人也被神盾方面摧毀。而X教授則配合雷神、暴風女、鐳射眼鎖定了地靈格洛的位置,無論他游走到哪里,都有神雷天罰般的大量閃電落雷與穿透大地的熾熱鐳射密集轟過去,反正這一帶的人已基本死絕,不必顧慮了。雖然格洛能以大地為掩護,但是移動速度卻相對緩慢,在這樣連續高強度攻勢下,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也已兇多吉少了。

  結束了戰斗,瓦格納飛速趕回,他的冰霜斗氣力量夠強,終于得以為王宗超降溫,但也僅僅是降低表面溫度,即使能夠暫時將王宗超冰封在一塊冰巖中,冰巖也會迅速融化蒸發。

  秦綴玉隨后趕到,看到眼前情況后她的腳軟了一下,但隨即重新站穩,幾步就撲上前將內力灌注進王宗超體內,她與王宗超身體接觸的手掌很快由于高溫而發出焦臭味,但她依舊咬牙堅持下去。在場的人,只有她與王宗超一樣是修煉陰陽性質內力,可以直接支援對方。

  瓦格納微微猶豫一下,要伸手就要往懷中取出什么,不過凱特看似隨意地用手在他肩上一搭,臉上充滿沉痛之色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但看樣子他傷勢實在太重了…”

  “快救他”這種微妙的神情變化,怎能瞞過秦綴玉的雙眼,她抬頭盯著凱特的眼睛,冷冷說了一句:“別忘了X教授的提醒:東美洲隊最恐怖的敵人還未出現”

  “我知道”瓦格納點點頭,不再猶豫,立即從空間袋中取出一個直徑解決一米的巨型橢狀物,一頭略圓一頭略尖,通體猶如玉石般晶瑩,透發出一股冰雪般的寒氣。

  “這是白龍蛋,雖然已是過了孵化期的龍蛋,但作為龍族最強大最純凈的生命力并沒有散去,只要他能夠承受得了,肯定能夠救回他。”

  說話的同時瓦格納運用龍槍在龍蛋頂端上開出一個圓形開口,一股純凈的蛋清蕩漾著五彩光澤向外流淌,同時空氣中寒冷氣息強了十倍,令幾名法職者不得不紛紛退開。

  “趕快把他放進去吧”

  “一下子死了四個,呵呵,看來這次真有非常非常值得一殺的對手啊”幾十里外,一股肆無忌憚毫不掩飾的,張狂且強烈的殺氣向底特律迅速逼近,快得匪夷所思,所到之處鳥飛獸奔,神驚鬼懼。

第二百八十六章覺醒  鄭吒在當初殺死蝎子王后,就獲得了憑蝎子王手鐲召喚出阿努比斯狼頭人戰士的權限,但能夠召喚出的狼頭人數量與他輸入的內力、血能量有關。(提供閱讀以他目前狀態,竭盡所能全力召喚大概能夠一次性召喚出七、八百名狼頭人,每次召喚存在時間為半小時。但鄭吒由于之前與史密斯戰斗而耗力不少,也就只能召喚出五百名左右了。

  狼頭人身高過三米,身體堅如木石,力量過普通人三四倍,行動度快逾奔馬,還可以無視重力在垂直墻壁、天花板上奔跑自如。戰斗時只要頭顱不會被摧毀被斬斷,即使受再重的傷也可以不斷復原,揮舞鋒銳的地獄戰戈不知疲憊,不畏生死地戰斗下去。而且它們也有中程攻擊的手段,它們可以將沙子在手中凝聚成鋒銳投槍,再以越常人的強悍臂力投出,百米之內足以輕易洞穿一個人的軀體,

  純以硬性戰斗力指標而言,一個狼頭人的戰斗力或許比爬行者也差不了多少,但事實上它們的智商偏低,只能理解戰斗者簡單的指令,除了地獄戰戈與投槍之外別想讓它們使用其他武器,而且戰斗起來往往有進無退,面對敵人的攻擊幾乎沒什么自保意識。在冷兵器時代固然令人膽寒,但在熱兵器時代,只要一次密集的炮轟就可以將大量狼頭人化為塵沙。而且讓地獄戰戈、投槍去攻擊巨型哨兵機器人的厚重裝甲,效果估計也是極差,很難造成破防。

  所以之前與機器人的戰斗中,鄭吒一次也沒有召喚狼頭人,不過此時面對成千上萬的史密斯,鄭吒也只能拿它們來救急了。

  此時鄭吒真氣與血能消耗過大,讓狼頭人擋住史密斯們之后,又讓四只狼頭人各背起自己、蘿麗、詹嵐、蕭宏律,又讓兩只狼頭人扛起紫魅沉睡的密封容器。無視大塊的水泥、橫生的鋼筋、路基的斷層等各種障礙地飛奔,很快就消失在城市廢墟中…

  二十分鐘后。

  在一大堆建筑垃圾后,有一個隱蔽的地下通道入口,在密如蛛網黑暗的甬道的一個角落中,幾個人正躲藏著。六只狼頭人并不在這里,由于它們行動留下的腳印比較明顯,鄭吒下令它們前往其他地點,引開史密斯的注意力。

  “史密斯,已經搜尋到這一帶來了…”蕭宏律突然說道,他在附近的許多角落,設置了觸型的隱蔽偵測陷阱,又看了看還靜坐不動的鄭吒:“他的內力,還未恢復嗎?”

  “還不行,過去他如果透支了內力,需要一晝夜時間才能恢復,現在即使有丹藥輔助,估計也要一小時。”詹嵐憂心忡忡地回答道。

  “又更近了…他們應該已經現我們的蹤跡,估計再過五分鐘就會找到這里。”蕭宏律額頭上開始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出去,引開史密斯。”羅莉立即站了起來。

  “還是我去吧…”詹嵐剛剛說完,羅莉已制住她,“詹嵐姐你是法職者,身體素質可不行,會一下子被抓住的。你還是馬上幫我加迅捷術吧,放心吧,這里地形復雜,我打不過就會炸塌隧道,不會有事的。”

  靜坐中的鄭吒,神色明顯變了,但此時他還無法收功起身,也無法出言阻止,要不是經歷漫長夢境修行后對體內能量掌控技巧已上了幾個臺階,只怕已走火入魔。

  “嗯,那你千萬小心…”

  羅莉走后,鄭吒明顯心神不寧,片刻之后,只聽遠處隱約有爆炸聲與槍聲傳來,在隧道中滾滾回響,他更是面色大變,全身內力與血能開始失控,眼看著鮮血就要奪喉而出。

  而在一旁的詹嵐對此早有準備,事實上在為蘿麗加持了迅捷術后,她已經調用全身的魔法力全力準備好一個魔法,然后迅加持到鄭吒身上。

  白魔法——鋼鐵意志。

  詹嵐的白魔法與鄭吒的血能存在屬性上的沖突,所以難以直接為他恢復體內能量。但是詹嵐卻在數年的夢境修煉中,一心一意掌握了一種不會導致沖突的白魔法——鋼鐵意志。

  這種白魔法加持,與一個人的身體無關,純粹只是加強一個人的意志力。(提供閱讀至于能夠把一個人的意志力加強到什么地步,這么說吧:即使是一個平時意志懦弱的人,加持了鋼鐵意志后,他不但可以在無任何麻醉的情況下輕易做到如關云長一般刮骨療毒面不改色,甚至還可以自己動手給自己做闌尾手術。而鋼鐵意志如果揮出最強效果,甚至可以令一個人的意志力越軀體,比方說可以讓一個人將自己的頭顱割下來,然后雙手捧著自己頭顱走幾步后再坐好把頭穩穩放到雙膝上,堪比終生信仰如一,對神的虔誠已深深銘刻靈魂,甚至能夠催眠自己身上憑空出現“圣痕”,擁有常的“神賜之力”的宗教狂信者。

  而此時詹嵐已將自己的所有魔法力全部傾注于這個魔法之內,效果之強可想而只。鄭吒只覺得全身一震,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銳。心神更是無比通明透亮,照亮了全身,在感覺中,他似乎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處最微小的皮膚肌肉、內臟骨骼,都通明透徹,就像水晶一般,不但清晰可見,而且全都隨自己心神而動,無不順心如意。

  原本將近失控的真氣與血能,在這股意志下全部馴服如羊,重新納回正軌,而且以之前更快更流暢更隨心所欲地完成周天循環,回歸丹田。

  不過此時時間已過去了五分鐘,這寶貴的時間無疑是蘿麗替他爭取來的。

  “謝謝你,詹嵐,我和蘿莉去頂一陣,你們快走”順利收功后,鄭吒一躍而去,沒有半點停留就向外面槍聲穿來的地方奔去,他的內力與血能雖然只恢復了七成左右,但在前所未有的強大意志力驅動下,意到氣到,卻揮出比之前更強三倍的效果,動作如風如電,轉瞬即逝。

  “希望一切順利吧…”魔法力已揮霍一空的詹嵐,只覺得一陣昏昏欲睡的虛弱,內心只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失落,勉強苦笑道。

  “難說…”蕭宏律擦了擦汗,“史密斯可不止從一個方向前來。”

  奔出幾百米后,他開始看到一隊史密斯迎面而來,在精神意志已強化到一個以往難以企及的高度的情況下,鄭吒近乎完美地進入了“半毀滅”狀態,就在肉眼難見的刀影縱橫間,砍瓜切菜般將他們全部分尸殺死。

  選擇這個地下復雜的隧道作為藏身之處,很大程度也讓史密斯無法再使用之前的合體戰術,如果只是單存的群毆,鄭吒自然應付得了。

  “史密斯似乎…又變強了…”雖然干凈利落地殺死了對方,但鄭吒仍然感覺到一絲不祥,此時的史密斯,即使論單兵戰力也在蘿麗之上,加上人數眾多,只怕…

  然而最令他擔心的一幕終于生了。

  “你最好別動”

  眼前最少上百名史密斯,站得密密麻麻把去路都堵塞住了,但是中間卻留出一條空隙,露出正被兩名史密斯左右押著的蘿麗的身影,小女孩的看向他的神情充滿無助、焦灼與無奈,此外還有兩名史密斯以手槍指著蘿麗的腦袋。

  鄭吒腳下的地面出了一聲不勝負荷的呻吟,他將前奔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雖然他盡力地想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他手上和腦門上的靜脈都明顯浮現了一下,眼中的血絲也越來越重了。

  隔著羅莉,至少有五六十名史密斯,加上隧道狹窄,鄭吒知道自己絕無在對方扣下扳機之前一闖而過的可能。

  “我還以為來的是輪回隊員,想不到卻只是區區一名人造人,殺了也沒什么價值。”史密斯仔細觀察鄭吒與蘿麗的表現,似乎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不過現在看來,她對于你來說卻似乎很重要。喔,對了,我聽說某些剛剛進入主神空間的新人,出于不切實際的天真幼稚,往往會借主神免費造人的機會來彌補內心的遺憾,實現內心渴望已久的幻想…”

  “你究竟想干什么?”鄭吒緩緩問著。他看著史密斯的眼睛中已經全是血絲,他體內的真氣與血能激蕩澎湃,肌肉和神經都已經繃緊,精神也完全鎖定在了對方。只要有任何一點機會他就立即出手。

  “想來你也接到主神的通知了,我方隊員剛剛被你們干掉了四人,雖然我的任務還沒有失敗,但積累的負分已經足夠讓人頭痛了。(.中文&)”史密斯冷冷笑著,“所以我必須多殺幾人,這樣吧,你用三名…不,用兩名隊員來換回她吧。或者你想用自己換也行,不過你死了,你的人造人也會死,想必你不會愿意吧?

  你在猶豫?喔,對了,順便提醒你一點,人造人死了是無法復活的,但是輪回隊員卻有一次復活的機會。如果你愿意交換的話,也不用你親手把他們綁來給我,只要讓開路,讓我過去就行了,我知道他們在哪里。”

  說完之后距離鄭吒最近的史密斯開始向前走,但鄭吒依舊擋在他們面前,既不攻擊,也不讓路,猶如石雕。

  雖然外表平靜得可怕,但鄭吒的內心,卻早已被幾股巨大的,莫可能沛的力量熬煎著,隊員們的信任、隊長的責任、蘿麗的安危、一起回歸現實的美好愿望…沖撞、交織在一起,沸騰、燒灼。“鋼鐵意志”的加持不但無助于這一狀況,反而令思維的碰撞與斗爭來得千八百的激烈,他幾乎聽得見自己靈魂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正是哀號,變形…

  “沒關系,我給你十分鐘考慮時間。”史密斯也不著急,依舊在狹隘的隧道中與鄭吒對峙著。

  (百分之九十二權限,取得…)所有的史密斯,都很清楚這個不斷增高的數字,他很清楚,時間站在他的一邊,在這個世界中,他已經越來越接近全能。即使團隊只剩下一個人,他也對完成任務具有足夠的自信。

  “或許你也應該考慮,放棄這小女孩…”或許覺得沉默的等待很無聊,或者出于在心理上折磨對手的惡趣味,觀察著兩人,史密斯又繼續開口,“看她的外貌,并不算完美,應該是你依照真人為藍本制造的吧?再看她的年齡…嗯,我完全可以想象…每一個少年都會曾經有過那么一位美好、完美的夢中情人。

  可是,你造出來的人就真的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嗎?不,主神不會為了你特地去復制現實中的人,更不會去復活已死亡的人。因為這會消耗更多的資源,作為一個高級智能,絕對不會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最省力的做法,則是以你的記憶為藍本,直接把你心中的那個人具體化,哪怕那個人只是沒有任何現實依據的,憑空想象的人物罷了。所以你所造的,只是一個幻影,一個漂亮的贗品花瓶,只是你心目中的一個美好幻想而已。

  如果是真實的人,必然有真實的人的缺點,刁蠻、任性、嫉妒、不貞之類的…但是她卻沒有,她沒有獨立的人格,甚至不能稱為真正的人,只會依賴你,順從你,對你永遠忠貞,對你永不背叛,愿意為你付出一切即使有缺點,那也是為了遷就你而刻意制造的缺點。”

  “不,不是這樣的…”

  鄭吒心中在吶喊,拼命否定史密斯的言語,而蘿麗則已將這句話喃喃說出口,她臉色慘白,但眼眶中的淚水已經忍不住淌下,“過去的記憶,我明明清清楚楚記得。”

  “你當然會記得,只要你的主人認為你該記得的,你都會記得,主神的補完能力可是很強的。”史密斯殘酷地加以否定,“但如果你有機會回現實的話,不妨與‘原版’的親友接觸一下,他們會證明你記憶的謬誤,證明你其實根本不是‘原版’的。”

  蘿麗的眼光明顯黯淡下去了,很不幸,她真的曾與鄭吒回歸現實,也與自己的“父母”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她始終覺得二老很陌生,之前她還覺得這是因為離別時間太長所致,但現在想來…

  “住口”見到蘿麗的神情,鄭吒只覺得心中絞痛,大喝出口,但眾多史密斯異口同聲的話語,依舊傳入他耳中。

  “呵呵,主神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正是這樣完美的幻影,反而比任何真人更能讓你深深為之沉悶,就算是她的原版也是遠遠比不上的。

  看看,你多自私,如果她的原版知道你復制了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肆意玩弄,肯定會對你的為人深感不屑吧?而僅僅為了一個心中的幻影,你竟然還考慮著是否要放棄陪同你出生入死,把身家性命寄托你身上的隊員們…不過這也難怪,你選擇的是最損人利己、自保優先的血族強化與黑魔法,這證明你其實只是個自私的人”

  看著對方漸漸沉寂下來,眼神中一片死寂。史密斯很滿意,相比上摧毀對手,他更樂意以敏銳的觀察力試探出對手心靈的弱點,再肆意鞭笞,一旦他全面控制了這個世界,他甚至會學習傳說中的夢魘,把整個世界化為玩弄人心的噩夢。

  “十分鐘快到了。”突然,史密斯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我很興趣知道你做出了什么選擇,不過這已經沒有關系了,因為就在你傻傻呆在這里的一段時間,更多的‘我’已經繞另外一條路找到你的三個同伴了…所以她…”

  當先的史密斯,向鄭吒猛然撲上,而站在蘿麗左右兩側的兩個史密斯,狠狠扣下指著她左右太陽穴的扳機:“…已經沒有用處了”

  下一刻…

  難以形容史密斯在一瞬間的感覺…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

如萬馬奔騰、山洪爆、江河決堤、天火焚城、冰雹崩云、怒濤裂淵、霹靂碎岳、隕石斷空、猛如雷疾如電狂如風密如雨  這或許就是一瞬間對這股滂湃氣勢與暴烈殺性最直接的感受。

  然后,一切都陷入黑暗…

因為這個區域的史密斯,已瞬間全滅  “鄭吒?…”剛剛恢復了焦距的蘿麗,驚訝地現自己已被抱在鄭吒懷里,而且已極快的度向前奔馳,四周的景物由于飛后逝已經化為一片混沌,而在后方,隱隱還有隧道崩塌之聲傳來。

  剛剛明明沒有爆炸,造成這一切,顯然是鄭吒用了什么恐怖招式的結果。而此時鄭吒的體溫高得可怕,一股股血色蒸霞通過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向外噴涌,在他四周升騰著。

  血腥氣無比濃重,鄭吒體內的血似乎在不斷地燃燒,不斷地向外蒸。

  然而他眼中卻已沒有了之前的困惑、傷悲、無奈、痛苦、悔恨,有的只是平靜,但在眼眸深處,卻似乎有一簇旺盛的火焰在燃燒。

  見蘿麗望來,鄭吒微微一笑,溫柔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溫暖,還有一些很讓人放心的東西…

  “我所深深愛戀,真的只是一個幻影嗎?還有,我,真的很自私嗎?”在內心深處,鄭吒捫心自問。

  “即使是,那又怎樣?”

  “或許對于他人來說,她只是個幻影。但對于我來說,她卻是有血有肉的,真真實實存在的愛人。

她或許曾經是逝去的青梅竹馬的代替品,但是現在,她就是永遠不可代替的,我生命中唯一。即使死者復生,也取代不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我不管她的過去,我不管她是怎么誕生的。我只知道,我愛她,而她也愛我。

這就夠了  愛,需要理由嗎?”

  “而我,或許真的很自私。

  但自私有什么錯嗎?

  既然我們身陷殺戮之中,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更多的死亡之上,那么承認自己的自私又何妨呢?

自私是一個人自出生以來便沒辦法回避的事情,所以我也一樣無法回避。但自私又怎么樣?即使從自私的角度出,也只有保護好我的隊友,只有大家都能一起活下去,一起并肩作戰,我與蘿麗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我會與蘿麗活下去,也一定會為了我與她竭盡所能地讓我的隊友們一起活下去”

  人地心和人的情感實在是很奇妙的東西。有些東西你可能早已經擁有了,有些道理你也許也早已經明白了。但是卻必須經過足夠多,足夠強的情感來充實你的心,你才能夠真正和這些所知道的所擁有的溶為一體。情感磨練出來的力量,才是一個成熟的人的源泉動力。

  鄭吒現在地心情依然存在著傷悲,無奈,痛苦,悔恨。但是卻沒有迷惘,這些情緒已經不再是和開始一樣在腦海中和胸中沸騰,燒灼了。在他完全接受了這些東西后他們慢慢地冷了下來,沉靜了下來,沉淀入情感的最深處。當一個人的情感越深厚,他所能夠承載的事物才能越多,因為這樣他所能夠坦然面對的東西才越多。

  消耗了詹嵐九成魔法力的“鋼鐵意志”,真正全面揮出作用。他第一次步入了這種境界,他現在能夠感覺到地不只是,還有自己的精神,情感和心。這些并不是身體是分離的,甚至可以說這應該者是身體更深層,更基本的東西。每一分悲哀,憤怒,喜悅。最細微的情緒都和肌肉,神經都緊密結合,渾然一體,這是心和的融合,精神和情感的交融。

  轉眼間,他已奔回了之前他們的藏身之處,而那里,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史密斯所包圍。

  但是史密斯們卻一時難以上前,因為無數閃爍著金光的小劍,封鎖住最里層的史密斯的動作,陷于狹小的地形,外層的史密斯反而一時難以上前。

  這是蕭宏律最強的一張卡牌:圣光封印劍。可以暫時凝滯住某個區域內等級還沒有達到級的敵人動作。

  “大家都沒有事,太好了…”鄭吒左手抱著蘿麗,右手抽刀向前…

  虎魄橫空,刀氣浩蕩,澎湃如海,一波又一波洶涌向前,轉眼間已鋪天蓋地。更驚人的是,這不僅僅是氣勢給人帶來的幻覺,隨著鄭吒出刀,他周圍的建筑、景物都在崩潰,真正化為驚天動地的怒海狂瀾…

  “既然是做夢,何必客氣?偽七大限——破海,給我去吧”

  “就是這里了…”

  在一片漆黑中,兩名女子就像在墨水中潛泳一樣,帶著氧氣罩,正摸索著穿梭向前,正是朱雯與幻影貓。

  幻影貓可以身化幻影,無視任何障礙在土地中自由穿梭。但當她身處致密土層時,雙眼卻無法視物,且無法呼吸道氧氣。而之前東美洲隊已經移動了地下虛擬控制中心的位置,如果讓她漫無目的地潛土搜尋,無疑大海撈針。

  不過朱雯卻剛好能與她互補,她可以直接看到因果線,像那種容納了數以千計的人的地下模擬控制中心,因果線自然會相當明顯(換句話說就是所沾因果過重。),所以正好兩人配合搜尋。

  片刻之后,兩人只覺得身子一虛,周圍再無事物,身子一齊往下掉。而頭頂景物變化,已經變成烏云密布的天空,地下卻是一個廢棄的巨大城市。

  “我們已經進入虛擬系統了,感官也開始受到影響而看到幻覺。”幻影貓大聲喊道,同時狠狠按下一個帶著很長連線的定位器,“x教授說只要按下這個,援軍就會知道我們的位置馬上前來。”

  “援軍?”朱雯奇怪地問,突然覺得自己身體止住下墜,與幻影貓一起落到一片柔軟如水床的金箔上。

  “是的,援軍已到。”不遠處的空中袖光一閃,頭戴鋼盔的萬磁王連同紫袖色頭的女子,踏著金屬輪盤,帶著如衛星般旋轉的金屬護盾,驟然現身。

  “這個地方,我已經找了很久了…”萬磁王感嘆了一句,由于帶著屏蔽心靈力量的頭盔,虛擬系統對他造成的幻覺絲毫不起作用,此時在他眼前的至少一個大如巨型體育館的全金屬封閉式空間而已。

  “我們眾多被囚禁,被當成小白鼠做實驗的族人,終于可以得到解放了。”萬磁王帶著微笑,“查爾斯終于沒有犯老糊涂,人類偷竊自我們,還有通過壓榨我們而獲得的科技,也終究會落入變種人的手中”

  “讓我們開始干活吧”萬磁王緩緩舉起雙手,整個大型封閉空間開始一陣地動山搖。

  現了入侵者,幾個哨兵機器人緊急升空迎戰,但萬磁王只是將手輕輕一揮,幾個機器人全部在一瞬間散成漫天零件。

即使是佩恩,也很難輕松做到這一點,萬磁王正以自己的實力證明:誰才是金屬世界的真正王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殺人?

  “東美洲隊的最強者還沒出手,真的有可能嗎?”王宗超被放入龍蛋之內后,約爾姆面帶疑慮地問了一句:“他的隊友一下子死了四人,一人被擒,剩下一個也已危在旦夕,他還可能忍住不出手嗎?還是說他一直留守地下?”

  “有可能”瓦格納的面色凝重無比,“如果他真的強到可以無視其他隊員的程度,強到可以在劇情世界肆無忌憚的程度的話…”

話間,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地震傳來,這次地震的強烈程度已經簡直無法以九級十級來形容了,只見大地就像變成了一張地毯,而且是一張強烈抖動的地毯  隨著那地面傳開的明顯漣漪,許多抗住了核爆考驗的建筑徹底土崩瓦解,眾人雖然站在空地上沒有被活埋之危,但當震波傳到時,雙腿都被不由自主地甩離地面。這還是凱特迅速布下防御符陣削弱了震波的結果,而且他的防御符陣還在震波中不斷扭曲。

  轟…一陣巨大得幾乎能夠撕破耳膜的響聲傳來,令人頭昏眼花,心里像堵著一塊巨石般的難受。在震波傳來的中心,無數的沙礫、碎石以突破音障的尖嘯,攜帶著猛烈無比的暴風,迎著重天而降的粗大耀眼雷霆與橘紅色的毀滅鐳射,向天空爆發,其中最粗大的砂石甚至比人頭還大好幾倍,不但將雷霆與鐳射完全蓋過,連陽光都暗了幾分。

  “不好”對手的氣息本來也越來越微弱,也誘使雷神、暴風女、鐳射眼在不知不覺中降低高度以加強打擊,但沒想到對手這次瀕死爆發竟然強悍到這種程度,無論速度力量都簡直超越了之前任何一次攻擊的十倍。

  此時身在高空的雷神、暴風女、鐳射眼都已被這威力奇大,遮天蔽日的噴吐給覆蓋進去,避無可避。而且這種純粹且蠻橫的物理攻擊,顯然無法以雷電、鐳射、狂風強行抵御,就像面對滾滾而來的巨型泥石流,你絕對無法以炮火、激光去擋。

  一旦被這股噴吐擊中,擁有半神之軀的雷神或可不死,但體質不比普通人強多少的暴風女與鐳射眼必難逃一劫。雷神在瞬間用盡全力,將能夠開啟時空之門的雷神之錘向空中一砸,遍布虛空的密集雷光頓時將自己與距離不遠的暴風女、鐳射眼籠罩進去。幾乎與此同時,密不透風遮天蔽日的砂石風暴也將他們完全吞噬,也不知他們是成功瞬移走還是被淹沒在砂石風暴中。

  然后,之前一直震動不絕的土地徹底平靜下來,變得一片死氣沉沉,似乎一下子發泄了積蓄的所有能量。一時間除了凱特重點防御的地點外,四周地面已是溝渠遍布,裂峽橫生,已經幾乎看不出這曾經是個現代化都市,反而像是到了中國的黃土高坡。

  “又一名東美洲隊隊員,死了”齊藤一懂得觀氣察風之術,自然能夠看出經過這一輪爆發后,這一帶的地脈寸斷,地靈全散,已經化為一塊真正意義上的“死地”了。

  “真不愧是最強隊啊,連續兩個隊員的死亡,都是那么的轟轟烈烈”約爾姆譏笑了一句,又看了看四周向遠方飄蕩的十幾處零散黑霧,之前的核爆將余下的靈霧魚也殺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這些已經失去主人的漏網之魚已不敢在此逗留,皺眉道:“而且還有那么多手尾留下,要盡快收拾它們。”

  “不好,強敵已至”瓦格納面色突然大變,以他基因鎖三階的能力,此時已感覺到一股似乎可以破山沸海令人肝膽俱裂的暴戾殺氣正以排山倒海壓迫感飛速而至,當即喊道:“我們馬上轉移”

  “恐怕不行”齊藤一滿頭大汗,只因眼前的龍蛋在放入王宗超之后,雖然寒熱抵消,冰冷之氣迅速消退,但是潛伏其中的一股強大生命力卻被迅速激發,向四周滾滾擴散,鋪天蓋地的熱氣撲面而來,仿佛一轉眼間嚴冬已過,大地回春,四周充斥一股旺盛得足以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體能與傷勢在迅速恢復的生機,即使是殘存的核輻射造成的傷害也被抵消過去。

  但生機與氣血最克制道術,如果“極樂靈屋”在平時完好狀態下還罷了,但偏偏此時“極樂靈屋”已在核爆中受損而還未修復,此時眼看著已不可能馬上載上王宗超加上眾人一并安然轉移。而瓦格納的白龍卻由于被重創而陷入休眠,同樣指望不上。

  “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只能拋棄…”同樣是法職者的凱特也很快明白了齊藤一,忍不住喊了出來。

  他心中很清楚,此時雖然很大程度消滅了東美洲隊主戰力,但此時兩隊人大都已七傷八撈,戰力大減,如果再來一個哪怕只是稍遜焦恩的強敵,而王宗超又未能及時復原迎戰,只怕就是團滅收場相比之下,放棄王宗超先避其鋒芒還可以接受。

  “各位先走,我會留下…”齊藤一嘆了口氣,他也不勉強,取出一塊“綠魔”滑板道:“使用這個的話,可以帶走四五人吧…”

  “我也會留下…”秦綴玉與趙櫻空幾乎同時出口,語氣一熱切一冷清。

  “兩位美女都留下,我又怎可能會走?哈哈…”程嘯卻是以滿不在乎的輕松語氣笑道。

  “我沒有放棄戰友的習慣。”瓦格納也是淡然一笑,雙手握緊龍槍,魁梧的身軀迎著撲面而來的狂暴殺氣穩穩站住,又道:“凱特、奧貝莉斯,你們兩名法職者先走”

  “不就是一個人嗎?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他有多厲害,值得讓我們所有人都怕他”約爾姆瞇起雙眼,同樣沒有走的意思,而維沙已經走到瓦格納身邊,手持重錘與他并肩而立。

  “我就知道這樣,算了…”凱特嘆了口氣,這幾位容易熱血沖腦的隊友實在讓他這個智囊傷腦筋,但既然他們不走,他也只能留下來,開始將一個個透明符文嵌入地面準備陣法。

  齊藤一笑了一笑,突然一指極樂靈屋,靈屋產生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將程嘯強行吸了進去,同時緊閉門戶阻止正想出來的王俠與張恒。他很清楚他們三人雖然都很有潛力,但強化等級還過低還不到B級,此時無謂讓他們出來面對強敵了。

  緊接著,極樂靈屋又是向外一吐,現場多了四十九名面泛死氣的青年,集結成陣將龍蛋護在核心,濃厚的死氣尸氣隱隱集結成蒙蒙黑霧,將龍蛋的生命氣息稍為掩飾過去。此舉令北冰隊眾人為之側目,都想不到齊藤一還隱藏了這一奇兵一直未用,卻不知齊藤一在情感上一直不愿驅使這些僵尸,但眼下形勢危急,也就只能先應急了。

  此時迎面而來的殺氣已越來越強,越來越鋪天蓋地,讓即使沒有開基因鎖的人也開始感到心悸肉顫,幾欲窒息。首當其沖的瓦格納與維沙已將手中的武器握緊到極限,冷汗在不知不覺中滲出。

  然后…

  殺氣消失了…

  可以說在突然間完全變得無影無蹤,就像鋪天蓋地的海嘯雷霆萬鈞地壓了下來,但近身的瞬間卻化為虛無飄渺的水汽,強大的落差令人只感到一陣急剎車式的頭暈目眩,隱隱間神經有種繃緊到極限即將斷裂的錯覺。

  一時間一片死寂,只有一陣直升機螺旋槳的呼嘯由遠而近,這是神盾方面派人來接應他們,之前的核爆與大規模破壞,令最近的戰機幾乎全滅,所以來得才稍慢一些。

  此時地平線上的晨光一閃而逝,如幕布般的微薄光線倒卷而回,世界開始陷入黑暗。

  入夜,溫度開始下降,而且起風了。呼嘯的風夾著肅殺和冰冷,不住從大地上掠過,帶起漫天塵埃,四處彌漫。

  “小心,他就在…”X教授的心靈力量,從直升機上直接傳入每一人心中…

  幾乎與此同時,瓦格納已重重地揮出龍槍,隨著客機掠空而過般的一聲轟鳴,緊接著就是一聲音量不大幾乎完全被之前的破空聲完全淹沒的金屬撞擊聲,與此同時又有灰、紫、青三重光暈從撞擊點彌漫開來,反罩向瓦格納。

  “這是?…”瓦格納只感覺到身體一陣虛弱,似乎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連動作也開始遲鈍起來,大驚之余連忙提聚斗氣對抗這種負面感覺。奧貝莉斯也連忙詠唱贊歌為他消除負面狀態。

  “呵呵,還是這樣靈敏的身手,像只小貓兒一樣,我可愛的童顏小表妹。”

  一個英俊無比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已戰在他們之間,正以一種仿佛是鄰家大哥哥的親切溫柔笑容對趙櫻空微笑著,整個人看上去無害、瀟灑且富有魅力。

他的左手輕松轉著一把不比水果刀稍長的細長短劍,剛剛正是他以這把黯淡無光、全無出奇之處的短劍在毫不回頭的情況下擋下瓦格納一擊,而他的右手卻抓著無數極細絲線,這些鋒銳絲線切割得他右手鮮血淋漓,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而絲線的另一端,卻由趙櫻空的雙手死死抓住  “趙綴空”

  幾乎是一個字一頓,趙櫻空咬牙念出這刻骨銘心的三個字,她的雙眸已經變得血紅猶如琥珀,顯示著她已經極度憤怒激動的同時也透著一種難言詭麗美艷。她身上的氣勢正在飛速攀升,且拼命振動絲線去切割、絞脫對手的鉗制,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是念線嗎?還有緋紅眼?倒是挺適合刺客的能力憑著這種能力,加上你如果還能夠保持完美的刺客心境,連我也沒那么容易殺你吧?”趙綴空依然親切地笑著說道。

“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絲線驟然收縮,配合身體猛然發力,趙櫻空全身仿佛炸彈般的向四周爆發了一股風力,呼嘯而出,以比平時快上三倍的速度,一撲而至,手握屠龍之匕,向趙綴空猛刺匕首沒有漫天飛舞,而是招招直刺,單純追著趙綴空的要害,凌厲直截  “我做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小表妹說的是哪一種,你能提醒一下我嗎?”趙綴空無奈且無辜地笑著,竟然還有空暇以纏了無數絲線且被勒得不斷滲血的右手撓了撓頭,而他左手的短劍就像一條靈動的毒蛇,纏住趙櫻空的匕首,隨時可以攀上劍身索命。

  “為什么要殺掉御空哥哥…還有茗空姐姐,妮空妹妹…你為什么要殺掉他們”一瞬間兩人已閃電般來回交手了幾十招,快得讓四周的人幾乎都看不清楚,但兩把武器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一次交擊摩擦之聲,兩人迅捷的攻防猶如無聲電影。

  即使在盛怒之余,趙櫻空也保持了應有的冷靜,對方手中的這把不起眼的短劍之前發揮詭秘能力她已看在眼中,自然盡量避免與這把短劍接觸。

  趙綴空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哎呀,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要逃離開刺客世界呢,沒想到你卻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很簡單的答案啊…

  不過附近實在太吵了,等靜下來再聊吧”

  此時瓦格納摧動龍槍,維沙揮動巨錘紛紛殺上,同樣是敏捷型的約爾姆已配合趙櫻空鉗制住趙綴空,而芬里爾則迅速召喚出幽靈狼四面策應眾人攻勢。

  趙綴空詭秘氣勢帶來的恐怖威脅,令芬里爾一下將召喚術發揮到極點,超過三十只幽靈狼被召喚出來,十幾只一擁而上,填補了其他人的空隙,其余的則在外圍游走,構筑了一條新的包圍線。即使它們都不是趙綴空一合之地,但至少也可以稍為延緩下他的行動。

  “…話說,我本來就是興致勃勃跑來殺人的”

  趙綴空手中的短劍突然幻化成一團光影,然后驟然定在手中,在這個過程中,無數由能量構成的波紋四面散開,直至數米外方才消失。纏繞他周身的絲線立即紛紛斷絕,連帶著最近的幾人身上都出現了幾道縱橫血痕,原來那些能量波紋其實都極為鋒利,擁有非同尋常的切割力量。

  然后他身形突然消失,就像他最初毫無征兆驟然現身時一樣,幾乎所有人都在瞬間失去了對他位置的把握與感應,所有流水行云配合緊湊的攻防動作都為之一頓,硬生生地停滯、脫節。

  緊接著就是一聲輕微的金屬摩擦聲,趙綴空已來到芬里爾的身后,那把不起眼的短劍正卡在少女的頸骨中,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少女后腦的銀發被齊頸切斷,隨風飄揚。

  “連切割一切的異能都切不斷呢,好堅硬的骨頭啊”趙綴空的聲音似乎充滿了驚奇,卻令聽者的心直往下沉。

  時間就像凝固住一般,芬里爾張大的嘴中驚叫正要奪喉而出,肘部彈出艾德曼合金刃刺正全力向后刺出希望逼退敵人,同時四周的幽靈狼瘋狂地向趙綴空撕咬過來,但是在切入的短劍向她的傷口滲入的某種力量作用下,她的動作包括驅使幽靈狼的思維都變得遲鈍緩慢無比。而四周的人也才剛剛從脫了節的攻防中調整過來,正要回身增援。

  趙綴空的短劍已向下一切一錯,就像庖丁解牛一般,完美地從頸椎關節縫隙切了進去,近乎不可摧毀的艾德曼合金骨骼雖然沒有被切斷破壞,但關節卻被完全錯開。

  隨后短劍繞著少女的身體無聲無息地畫出一個橢圓形,少女的驚叫聲戈然而止,她的身體維持著正要反擊的姿勢,頭顱四肢才脫離的軀體,整個人裂成了六塊,紛落到不同的地方四周的幽靈狼,一下子全部消失。

  鮮血如雨,向趙綴空當頭淋下,他嘴角添了添鮮血,就像品味劣質紅酒一般遺憾地搖了搖頭,“又是自愈能力,對于現在的我毫無作用…”

  “快救她,她有自愈因子,如果能及時將頭接回還有可能活”瓦格納大喝的同時與維沙拼命向趙綴空發動搶攻,要給他人創造救回芬里爾的機會。但與此同時滾亮的汗珠、汗水已滑過他身上起伏分明的肌肉塊壘,再滴到地上。

對手不但來去莫測,完全難以捕捉,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對方的殺意,就算是在殺芬里爾的瞬間,也沒有一絲殺意  這已經不是把自身殺意隱藏得很好所能做到的了,而是對方根本不把芬里爾看成人,看成同類,就像一個孩童興致勃勃地將一個玩具隨意拆卸組合一樣,哪怕再專注投入,潛意識也根本不會有一絲“殺”的概念。

  這是一種極為荒謬的心態,卻也是一種對他、對所有人來說都極為危險的心態。開啟基因鎖三階最大的保命資本就是對對手殺意的感應,但如果對手殺人根本不帶殺意也就無從警覺和戒備。加上對方神出鬼沒的身手,足以讓任何人死個不明不白。

  更可怕的是,這么多強手聯手圍攻,卻甚至無法讓對手產生一個“殺”的意識,這意味著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氣量  無數絲線再次籠罩向趙綴空,這次絲線更加細密而隱蔽,幾乎無法看清絲線的具體來路,只能隱約看見一片細霧蒙蒙,煙雨凄迷。

  “這招挺有詩意喔小表妹不愧是我們中間最喜歡閱讀的一個…”趙綴空一邊輕松地贊嘆著,一邊漫不經心的揮動手中短劍,一道道鋒銳無比的能量波紋將所有及身的絲線都毫無疏漏地裁斷。如果說趙櫻空的攻擊就如綿綿春雨般無處不在防不勝防,趙綴空的防御卻是真正可以做到在雨中滴水不漏。

  “咦?”然后他發出一聲驚嘆,因為他揮動短劍的手竟然被人拿住了,雖然那名身體修長柔韌如蛇的女子也付出了代價,但是竟然能夠捕捉到他揮劍的去勢,足以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更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后頭,那女子雖然掌被刺穿,但另一手已經加速抓向他肩膀,五指輕觸間,一種侵蝕性毒素帶著極為熟悉的虛弱、衰老、遲鈍三重詛咒的負面感覺已襲上身來。

  “快,抓緊”拼了命暫時鎖住對手的動作,約爾姆焦急地喊道,而趙櫻空已經以絲線將被分成六塊的芬里爾軀體拖了回去,事實上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救援芬里爾。

  “是矢量轉移類能力嗎?”趙綴空似乎對這一切都不在意,反而將興致勃勃地將目光轉移到約爾姆身上,眼神純凈,熱忱,十足像一個天真的小孩見到了相當感興趣的玩具。

  這樣的眼神依舊不帶絲毫殺意與血腥,應該說任何人見到了都不會引起什么與恐怖相關的情緒,但約爾姆面對這樣的眼神,卻只感受到一股寒徹心骨的絕望與恐懼。

  “這種能力不算特別適合我,不過研究下也不妨…”趙綴空手上的短劍化為朦朧幻影,沿著約爾姆的手臂浸漫而上,幻影到處,女子的手臂已化為森森白骨,成塊的血肉已幾乎看不到,只能看到四周爆出一團薄薄的血霧。

  就在揮動短劍的同時,趙綴空的身影保持著一種奇異的節奏和頻律,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模糊、朦朧且…自然,就象奔淌的溪流在水中磐石邊曲旋而過,激起層層混亂而又自然的漣漪。但就是這樣一種自然的頻率,卻令趙櫻空縱橫切割的玄金線悉數落空。彈頭幾乎擦到了幾根在風中飛動的黑發,卻沒能帶給發絲一點點毀傷。

與此同時,趙綴空還有空暇揮出短劍,再次切斷繼續繞身而來的絲線,將瓦格納轟雷般的一擊怒槍擋回,又抬手直接將短劍彈出短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穿過維沙重錘揮舞的防線,射中他的胸膛  維沙只覺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車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后飛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他勉強低頭才發現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戰衣不知所蹤,甚至連由復合材料制成的,防御力不遜色鋼鐵俠戰衣的護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飛,露出了一排排折得七零八落的胸骨,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臟袒露在外,正中心被刺了一個細孔…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我最煩你們這些純粹使用暴力的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所以,你還是變成獎勵點吧…”嘟喃了一句,趙綴空重新接住彈回的短劍,又將目光放回眼前的女子身上,準備將她另一只手臂也同樣解剖化骨。

  然后,他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一個透明的符文陣法,突然在他腳下呈現。

  在符文之光照耀之下,隱隱之中,有三位戴著厚厚面紗的女神現出身形,其中一位女神使用一個紡車編織出無數的絲線,穿過符文中心趙綴空所站的位置,而在那里有有一名女神,拉扯著那無數絲線,再過去又有一位女神,手中持著一把剪刀,將那些絲線裁剪成無數隨風飛舞的碎末。

  北歐神祗中最神秘莫測的命運三女神中,兀爾德紡織時間線,代表已流逝的過去;蓓兒丹娣拉扯時間線,代表唯一可為世人所把握的現在;詩蔻迪剪斷時間線并隨意拋灑,代表變幻莫測的未來,這一切就是世間萬物的命運,無可更改。

  與命運三女神相關的恩符文,已涉及到時間與因果的奧秘,幾乎已是符文魔法的最高境界,凱特也只是稍為有所涉獵,初步掌握了兩種魔法,一個就是之前再現東美洲隊殺人情景的“時間逆溯”,而此時施展的卻是他目前最高成就的一招“時間凝滯”。

  趙綴空足以讓所有人都捕捉不到他的殺意,行動又驀隱驀現如鬼如魅,讓所有人包括精神力者在內都無從捕捉、判斷他的意圖之余,卻似乎對對手的一切行動都了如指掌,幾乎憑著本能就能夠輕松應對一切攻擊,將對手玩弄于股掌之上。動作相對遲鈍的四十九具僵尸在他面前更是猶如木雕擺設一般毫無作用。然而這種半神術半魔法恩符文曾讓王宗超完全無法覺察,此時也同樣瞞過了趙綴空。

  由于凱特的修為與境界限制,加上倉促發動,不完整“時間凝滯”只能停滯住趙綴空大約六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幾乎無法讓眾人捕捉到這個難得的戰機。

  不過與他配合的兩人,卻足以讓這一戰機擴大,事實上直升機上的X教師、化為雪耐形象的秦綴玉與凱特的思維已經連接在一起,將這一魔法的發動綁定為近乎條件反射般的同時出手,也就在趙綴空被凝滯住的瞬間。之前一舉控制住佩恩的精神攻擊已由X教授與秦綴玉再次全力聯手發動。

  相比起之前,這次的精神攻擊拋棄了所有細膩的操作技巧,顯得更加直接凌厲狂暴,就算是一貫不殺人的X教授,面對高深莫測,在真正意義上視殺人如兒戲的趙綴空,也已拋棄了感化與和平的幻想。

  精神攻擊可以無視空間距離,只要能夠捕捉到精神波長就可以瞬息即至,本應是超越一切狙擊手段的殺手锏,但其實精神攻擊對于意志堅定,又開啟了基因鎖的人效果往往不會太理想。之前雪耐對開啟基因鎖二階的鄭吒發動的“精神鞭笞”與“精神鎖鏈”就失敗過,對基因鎖三階的王宗超出手更是遭遇嚴重反噬。之前之所以能順利拿下佩恩也是有精神力深不可測的X教授配合所致,而此時呢?

至少可以肯定,這次攻擊依然有效,至少趙綴空的停滯又延長了零點一秒。瓦格納已把握時機,將戰友陣亡的憤怒與悲痛悉數灌注手中龍槍,怒吼著轟然擲出,其快如電,其烈如雷龍槍幾乎攜帶了他全身的冰霜斗氣,掠過之處空氣全部被瞬間凝結固化,在空氣中結成一條雪白晶瑩的“冰橋”,空氣在極度寒冷下瞬間收縮,導致向往擴散出一圈圈的波紋,帶著嗶咧輕響,所到之處,大地凝霜出這一擊后,他的魁梧身影明顯縮小了一圈,動作姿態也再遏制不住疲憊外露。但他很有把握,以近乎自殘的方式把斗氣瘋狂外放才能發出的這一擊即使狀態完好的焦恩被正面擊中也非受創飆血不可  而趙櫻空也迅速以絲線拉回一臂受重創的約爾姆,同時手一揮,屠龍之匕破空直釘向趙綴空心臟。

  然后…

可怖的殺意似乎可以撕裂天地的可怖殺意,以趙綴空為中心轟然爆發  這股殺意煞氣之濃烈,豁然具象化出一股肉眼可見,充斥著扭曲、兇殘、毀滅等負面意念的黑紅色氣息,就如千箭萬矢,向四周密集攢射,又如血浪洶涌,向所以人一波一波涌去。

  齊藤一原本驅動“極樂靈屋”試圖趁機將趙綴空納入其中,但被這股殺氣一沖,竟幾乎一下崩解成無數符。

  秦綴玉從雪耐形象一下子又變化成本人,面色蒼白到極點,她可以感受到,要不是“九命兇貓”具有讓化身代替本體承受致命傷害的屬性,她只怕已受嚴重精神反噬而腦死亡了。

  這一刻,在撲天蓋地般涌來的濃郁殺性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恐懼所俘獲,感覺自己就是行將到來的無情一擊的目標在種蘊含了太多的雜念與的殺意或者在剛烈、純粹、磅礴之處不如王宗超,卻更野蠻更兇殘更瘋狂更赤露o裸更肆無忌憚更視生靈如螻蟻,足以從最原始最本能的層面勾起每一個生命的恐懼。在這種殺意面前,所有后天訓練出的意志,毅力,感情都顯得無比脆弱。

  不過殺氣再強終究也不過是殺氣,沒法對已發出的招式產生影響,瓦格納的龍槍,趙櫻空的匕首,依舊成功命中了目標…

與此同時,被四十九具僵尸護在核心的龍蛋,突然炸碎然后,更激烈戰斗就在瞬間爆發  趙綴空的身影剎那間都變得模糊起來,然后慢慢消失。地面被一股力量直接鏟出一條深深的溝渠,直通往兩百米外的一條河邊。然后那里驟然起了一道能量旋風,平靜流淌著的河水也隨之涌起波瀾,地球引力似乎瞬間改變了方向,一道水幕陡然立起拍擊河岸。王宗超與趙綴空的身影終于在河邊閃現,在兩個人身后,還有片片殘影正在徐徐消散。

  “很少遇到能夠殺個痛快的人了,真是意外之喜啊,哈哈哈哈…”趙綴空雖然在笑,但是之前眼神中的親切與無害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決絕,他的殺意已不再有任何掩飾,越燃越烈,這除了說明他已經被對手的攻擊激怒之外,也說明他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無視對手了。

  他身上的傷很可怖,腹部豁然被瓦格納的龍槍洞穿出一個可以看到后面的碗大創口,而且心臟部位正插著趙櫻空的屠龍之匕。但卻似乎對他沒有產生什么影響,腹部的創口不見內臟淌出,且在收縮愈合著,而屠龍之匕應有的讓人流血不止的功能也沒有發揮出來,趙綴空胸口幾乎看不到血跡。

  反倒是他身上幾處新的刀傷給他帶來的麻煩似乎比較大,可以看到兩邊的切口上都有細小肉芽在舞動著,并且相互一接觸到就緊緊地互相糾纏成一團在一起,想要和對方連接起來。但每隔數秒一會,傷口上就會發生小小的爆炸,將連接好的肌體組織炸開。

  王宗超身體已經恢復原狀,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此時他死死盯著對身肌肉陣陣蠕動,骨節中不斷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每一下震爆,都會有無形震波從他身上擴散開去,一波一波如浪如濤,綿延不絕。

  他可以感受到,瓦格納與趙櫻空給趙綴空造成兩處可怕傷勢其實對他影響不大。龍槍造成的創口幾乎只是與龍槍口徑一樣粗細,沒有任何撕裂痕跡。原本這一槍所能在對方身體上造出的傷口至少應該再加大加寬上四五倍,而且其中的斗氣殺氣更應該滲透進去,把這趙綴空周身所有的筋肉都一起震碎并凍結成冰才是。之所以沒有造成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明趙綴空在中槍的瞬間完全放棄抵御,任憑龍槍穿身而過,而且以一種細微的力量控制約束令這一槍的力量更加集中。

  要打破一張紙,一個手掌和一根指頭都是可以的,不過指頭的力量雖然更集,但是的破的范圍卻小了。這樣一來,龍槍九成九的威力都作用不到趙綴空身上,雖然造成了穿腸透腹這種普通人必死的傷勢,但這對于四階來說卻反而只是小意思。至于屠龍之匕…

  “這把匕首不賴”趙綴空拔出了釘在胸口的屠龍之匕,持在手中。這把匕首雖然釘入他的心臟,但也只是讓他的心臟暫時停止跳動,而且死亡的細胞自動形成了一層致密保護層將匕首包裹,隔絕了匕首附帶詛咒的影響。與此同時他體內共有幾十處地方肌肉和血管共生在一起,和心臟同等節律地收縮擴張,就象一個迷你的小心臟。而且在身體每個角落、每個組織里,都有著自己的能量儲備,這時全部釋放出來,供應著身體龐大的能量需求。竟然絲毫不因心臟停止跳動而影響戰斗力。

  能夠將身體的自我調節精微到細胞程度的人,要怎樣的攻擊才能殺得死?

  王宗超并不清楚,但他會全心全意投入,堵上自己生命去找出答案。下一刻,趙綴空一手持短劍一手持屠龍之匕,再次進入了那種奇妙頻率,身體模糊化后迅速融入空氣中,而王宗超也同樣由于極速的移動,整個人化為肉眼難辨的虛影。

在周圍眾人的眼里,只能隱隱看到兩個飛速旋移、已經完全模糊成不辨你我的身影。空氣中有游絲般的光芒在游動,極緩慢,卻好像極快。那豁然是劍鋒極速揮舞之間,光都拉成了絲線般游動的驚人效果隨著這一絲游光,一團薄薄的血霧逐步彌漫開來,就象是一個淡淡的滾動著的血球而血霧中的兩個人,正在跳出一場無聲,致命且瘋狂的雙人舞  這種兇險的狀況只持續了短短兩三秒。

  緊接著就是“鏘,鏘,鏘,鏘,鏘…”一連串撞擊聲,火花爆射,猶如千萬螢火蟲。

  地上突然出現無數裂紋,遍布三十米內,無數碎石緩緩飄起,如同失去了重力。隨后,是恐怖的爆炸,威力堪比數十發重炮轟擊,沖擊波挾裹著碎石四下出去…

  隨后,兩人再次現出身形,相距四米,背向而立。在他們之間的地面上,滿溢著觸目驚心的紅色,這是鮮血鋪成的地毯。

  “震蕩、螺旋、切割、穿透、爆破…你的攻擊竟然能夠擁有五重力道而且還有能量具現化武器,而且竟然能看透我的攻擊…這一切太令我吃驚了。”站住后,趙綴空緩緩回過頭,但是他的右臂突然發出喀嚓聲,然后不自然地扭曲,似乎脫臼的樣子。全身皮膚下似乎有許多異獸怪蟲在蠕動,即將破體而出,最后皮膚開裂,忽然多出數十條深深的裂口,每條裂口中都出細細血絲,帶著細小的碎肉組織,構成一蓬血霧。

  而在另外一邊,王宗超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長度難測,如伸如縮,似直似曲的長槍,槍頭尖銳,長一尺半,分兩刃,鋒芒四射。他身上的傷遠比趙綴空少,只是額頭、左肩、下巴、右腿各有一道細長割傷。然而泊泊鮮血卻一直流淌不止,大滴大滴的鮮血在地上摔成一朵朵灼熱的血花。同時他全身還被灰、紫、青三重光暈所籠罩,這顯然是對方兩把武器造成的詛咒效果。

  相比之下,趙綴空身上的傷口噴出血絲后,很快就自動合攏閉合,每道傷口在噴出鮮血與粉碎的組織的同時也將其中肆虐的能量與殺氣全部逼走,借著犧牲細微局部將對手的造成的殺傷效果降到最低。

  “你是我所遇到的一個最值得殺的一個對手,不過你現在的狀態可不行啊強行壓制住沉重傷勢,體內卻還有龐大的生命能未能及時消化…”趙綴空將手上兩把武器收回,同時伸手拉直了自己的手臂,細微創口都自行合攏,好像那并不是血肉之軀,只是一段被不小心撞變形的金屬條,矯正一下就恢復如初。他上下打量著王宗超,殺意大減,帶著凜然與幾分敬意道:“為了不留遺憾,看來我應該給你足夠的時間,才能夠與你來上一場足夠公平的決斗”

  完之后,他詭秘一笑,身形再次消失。

  “開玩笑的啦”

  “我是個不擇手段的殺手,可不是焦恩那腦子長肌肉的蠢材”之前趙綴空的氣質還猶如上古俠客武者般的慷慨激揚,但在一瞬間氣質又一變,顯示出無比的陰險詭詐。這股氣質變化竟是無比自然真實,即使以三階能力感應,也感應不出真假。

  “柿子,當然要先撿軟的捏”

  趙綴空舍下王宗超,直殺回齊藤一等人所在。經過了幾輪苦戰,現在那邊已是人人戰力大損,維沙死亡,芬里爾瀕危,約爾姆重創,瓦格納斗氣將竭,凱特施展“時間停滯”后法力也所剩無幾,秦綴玉化身被破,齊藤一的極樂靈屋連番受損,暫時只能驅使僵尸作出防御。唯一戰力完整的只有趙櫻空,此時她的絲線已在四周結成殺機四伏的天羅地網,挺身迎戰。

  王宗超銜后直追,但始終比趙綴空慢了半步,他的速度原本就沒法比趙綴空快,現在中了三重詛咒后更是要慢上一些。

百米,轉瞬即至在趙綴空已經完全化為鋒刃面前,所有稍有威脅的絲線都被勢如破竹地剖開,趙綴空完全不理會那些更為稠密柔弱的絲線,足不沾地一掠而至,短劍就如錐子一般,無堅不摧,直破而入,直取趙櫻空咽喉  不像之前的游戲玩弄,這次趙綴空是在殺,真的是毫不留情全力以赴地在殺趙櫻空面色雪白,在這樣的一擊面前她幾乎沒有反應余地,當趙綴空全力出手時,她才明白兩人的差距之大已經到了一種什么程度。

  但在短劍激起的鋒銳波紋已經觸及了趙櫻空的皮膚,讓她開始破皮滲血時,趙綴空的原本冰冷的眼神卻浮現出一種難言的復雜情愫,短劍去勢微微頓了一頓。

  也就是這么一頓,一聲鐘鳴般的金屬敲擊聲響起,幾乎震破了趙櫻空的耳膜。飛速刺至的一槍截下這一刺,巨大的力量還令趙綴空一個旋轉向一側掠開。

  “哈哈,小表妹你真的魅力驚人,讓這么一位高手奮不顧身去救你。”一擊失手,趙綴空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縱聲狂笑。

  此時手持長槍與趙綴空對面而立的王宗超半邊臉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他的左眼框內已沒了眼球,只剩下抑制不住的鮮血不斷向外流淌。

  “氣量啊…氣量,雖然你很強,可惜卻沒有強者的氣量,舍不下同伴,代價就是你的命了之前你之所以能捕捉到我的動作,關鍵正在于你的眼睛吧?”趙綴空看著匕首尖上挑著的眼球,不無遺憾地搖搖頭,之前要不是王宗超全力攔截他刺向趙櫻空的短劍,他的另一把匕首也不可能一下得手。

  感嘆完后,他又對趙櫻空微笑著說道:“對了,之前你問我為什么要殺御空他們,我現在給你答案…”

  “我只是想試試自己器量罷了…”

  “如果連對他們都下不了手,那我又何必離開刺客世家呢?哈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九章死斗  “氣量?”一目被挖,鮮血淋漓,但卻絲毫不影響王宗超的動作,手上長槍展開,揮出一個巨大的弧度,漫天槍影帶著悠長的呼嘯,急壓而下,將趙綴空籠罩進去。

  “你在乎你殺的親人嗎?”王宗超并不開口,但身隨槍動,震動全身,自能如“腹語術”般發出聲音,且語速極快穿透力極強,否則全力激戰且打個激烈燦爛之時,哪有開口發聲的空暇。

  “真是奇怪的問題,我要是在乎,會干凈利落吧他們全殺了嗎?”趙綴空一抖匕首,刃尖上的眼球炸個粉碎,再揮動一短劍一匕首相迎,并直接震動劍鋒發出聲音回應,也只有對力量操縱方式已經到了入微境界的兩人才能以這種方式交流。

  雖然兩人打起來遠不如之前與焦恩戰斗時天崩地裂,但卻遠比那時兇險好幾倍。如果說焦恩的力量運用是橫沖直撞的犀牛大象,趙綴空的力量運用就是動如閃電,見血封喉的毒蛇。達到入微境界的能量運用足以讓他的力量好不浪費地作用到對手身上,而且發揮出最高效率的破壞與殺傷效果。

  他手中的雙刃詭異飄忽,如同突破了時空限制個地方出現,然后隱沒,再在另一個地方浮現。但如果一旦刺中削中,即使是已經與護體真氣緊密結合的“武神戰鎧”也沒法完全防御。但只要撕開哪怕只是針眼大的缺口,刀刃中蘊含的每一絲殺氣與破壞能量、負面詛咒就會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地悉數滲透進去。

  “我對路邊的雜草也不在乎,但不代表我會見到雜草就會上去全割了”王宗超只是冷笑,槍速已經快到極點,令人人人人耳朵都聽到了流星破空那種呼嘯,還有熾烈隕炎,但發出的語句卻字字清晰,“不在乎,何必殺;在乎,何苦殺若所有讓你不在乎或者在乎的事物都要毀滅了才能證明你的氣量,那么除了狗屁氣量之外,你的人生,又還剩下些什么呢?”

  王宗超的話字字入耳,趙綴空的神情也明顯有了變化,帶著明顯嘲諷之意的笑容斂去,原本英俊的面容開始變得猙獰扭曲起來。

“在我看來,你拼命證明自己擁有‘氣量’,只是在拼命證明你已經瘋了的事實而已  你就守著你那引以為豪的‘氣量’,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或者孤獨地被殺吧可憐的瘋子”

  “好好好”趙綴空連說三聲好,雙眼中的血紅之色越來越明顯,最后一個“好”已完全變成嚎叫,那宛如受傷的野獸發出獸性狂嚎,也宛如來自十八層煉獄之中被激怒的魔神的怒嚎。

即使是怒嚎也無從發泄他心頭的情緒,趙綴空手中的雙刃突然一改之前詭異飄忽風格,驀地交叉在一起,挾萬鈞之勢怒斬而下明明是輕若羽毛的鋒刃卻令空氣扭曲變形,連帶趙綴空也變得模糊不清,那隱約的低沉震嘯,更是猶如一艘航空母艦正在當頭壓下  王宗超一槍刺出,全部精神氣都凝聚于一點,凝練得猶如一線,無堅不摧,披堅執銳,直迎向斬下的雙刃。

  沒有金屬的撞擊聲,有的只是能量湮滅帶來的寂滅和安靜。雙方維持著相持的姿勢,好象共同構成了一組被時間凝固的雕像。撲撲撲一連串輕微的響聲過后,王宗超身上十幾條血線箭一樣飆射,血霧噴灑成團。

  趙綴空原本手上的短劍附帶虛弱、衰老、遲鈍三重詛咒,而奪自趙櫻空的屠龍之匕雖然品級上差了兩層,卻附帶了更加歹毒一種“生命流失”詛咒,被它刺傷的創口無法痊愈,而且會出血不止,這原本就針對具備強大自愈能力的血族、狼人,或者擁有圣光恢復能力的圣騎士的。

  所以王宗超之前受創的傷口都難以自愈止血,雖然可以以火勁灼焦傷口,或者以冰勁冰封傷口暫時止血,但激戰之下,傷口動輒又會破裂飆血。

在硬碰硬的對撞下,趙綴空手上的那把屠龍之匕竟然爆成無數碎片,并攜帶著極強動能,猶如強弓勁弩發出的千弩萬箭般反向激射回他自己身上,將全身射了個千瘡百孔,而且余勢未衰,繼續從他背后破體而出這把武器畢竟比那把短劍在品級上差了不少,竟承受不足這種硬拼“不好”雖然表面上看大占上風,王宗超卻面色一變  “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我說話,你有種”趙綴空如今的笑容已不在充滿嘲諷與玩弄之意,而是充滿了扭曲與猙獰。他竟然借著屠龍之匕的被毀承受了王宗超的絕大多數攻擊力量,再以精微的力量控制令向后激射的千百匕首碎片避開他的身體要害,以最小的代價破體而出。

  只有到了基因鎖四階的人,才能夠運用這種瘋狂而高效的戰術,而最重要的是:這些從趙綴空身后破體而出,攜帶了兩人硬拼的絕大多數能量的匕首水平,正是直朝齊藤一、瓦格納等人而去。去勢之急之猛,直如千萬萬道利箭,攜帶著懾人破空尖嘯,一聲聲連成一片,分布之廣,豁然連飛來救援,載著X教授的直升機也籠罩在內。

  轟然一聲,直升機被貫穿油箱,轟然爆破,不過金剛狼已經迅速作出應變,與鋼力士一起護著X教授躍下直升機。瓦格納奮起已經所剩無幾的殘余斗氣,將部分碎片遮擋住其他人雖然有僵尸做肉盾而好上不少,但除了有紫綬仙衣的齊藤一外,秦綴玉、凱特、奧貝莉斯、約爾姆全部受創,最糟糕的是:那碎片上還附帶著殘存的詛咒效果。

  奧貝莉斯受創最重,擦過她腋下的長長創口鮮血淋漓不止,但她卻絲毫不顧,只是流著眼淚,念誦咒文全力為身首分離的芬里爾復原軀體,而在此之前,趙櫻空已經以數百絲線為創口作了縫合,將主要的血管神經強行連接起來。但猶如跗骨之蛆的詛咒卻將芬里爾的生命能抑制到最低,令復原來得緩慢無比。

  “你會后悔。”此時的趙綴空全身流露一波又一波猶如惡意與殺氣凝聚成波動,猶如怒濤洪峰,“試圖嘲諷我,吸引我的仇恨,給同伴制造逃生的機會嗎?但是很遺憾,我反而不會第一個殺你而是要讓你先眼看著我什么虐殺你的隊員”

完之后,他身形一轉,直取齊藤一等人  “心靈破綻巨大,嬰兒般喜怒無常,卻又以超強的作戰本能與直接彌補破綻,近乎無懈可擊,這就是四階嗎?”王宗超內心暗嘆,他此時的各方面體能已飛速下降,再也很難制止趙綴空的獵殺了。除了因為失血不少之外,也是因為他其實正如趙綴空所說的一樣,根本還沒從之前核爆的重創恢復過來,只是強行遏制傷勢,透支生命作戰而已。

  龍蛋中蘊含的是巨龍的本源生命,龐大無比,如果有充分的時間吸收消化,他不但可以做到傷勢盡愈,而且自身的體質與力量還能夠攀升到一個遠比之前更強的境界。但如果沒能及時消化,龐大的生命力反而對人有很大的損害…

  但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他很清楚他在龍蛋中調養的每一秒,都是同伴與戰友們用鮮血與生命的代價為他爭取的,他絕對無法坐視這種犧牲。

  “哪怕只是有一兩人逃出去也好…至少,不要再出現李帥西的遺憾了。”王宗超全力提速,追趕趙綴空。

  “要殺他們,先殺我”而趙櫻空卻已搶先攔住趙綴空的去路,念力所化的絲線鋪天蓋地,充斥了每一寸空間。

  “真是令人感到的愛與義氣啊”趙綴空嘖嘖稱贊,“可惜那玩意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又能值幾分錢,起到什么效果了?”

  比這些話更快到的,是趙綴空的身影,完全無視錯綜復雜、蛛絲蠢網般的絲線,他整個人直沖向趙櫻空。在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倒扣的弧面,人還未到,那弧面已將及身的絲線都排斥出去。

  突破音障?

在他的身側,是一輛已在之前的戰斗毀損的MRD裝甲車,體型龐大,重量至少超過十五噸,但隨著趙綴空一掠而過,這沉重的裝甲車忽然被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掀得凌空飛起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一瞬間,趙綴空的短劍已帶著如海潮般向前延伸著死亡光輝,刺到趙櫻空胸前,但凝聚了趙櫻空最強念力的十幾條絲線,也突破了音障排斥,在趙綴空身上切割出十幾條血口。

  “殺了你,這些線還不是會馬上消失?”

  這一劍再無絲毫遲疑,一瞬間,趙櫻空的胸、咽喉乃至下顎已在劍鋒絞殺下粉碎,整個人也如破碎的布娃娃般拋飛出去。

殺了趙櫻空后,趙綴空愣了一愣,似乎如夢初醒一般,但是緊接著,他的情緒卻更加癲狂失控了起來  “死了,哈哈…我的小表妹,我幼稚、天真的小表妹,終于死了…哈哈哈嘿嘿嘿…死了也好,反正青澀、愿成熟的的果實,絕對無法在這個殘酷的輪回世界生存下去”趙綴空動作毫不停留,直沖向齊藤一等人,不過齊藤一已經將“極樂靈屋”分解,在原地構造出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幻景,把所有人都籠罩掩護進去。其中附帶的奇門遁甲各種陣法足以形成“咫尺天涯”等等空間扭曲、迷幻效果,讓闖入者不辨方向。

  “無聊的幻術”趙綴空短劍連揮,蕩漾出條條黑色的波紋,帶著無邊暴戾、癲狂的殺氣滾滾沖擊幻境,幻境局部不斷破碎,籠罩范圍不斷縮小。趙綴空這種源于生命本源,已經強烈到具體化的殺意煞氣對于“極樂靈屋”的傷害是巨大的,甚至還在“請神”的刀兵煞氣之上,對于還未在核爆中恢復過來的“極樂靈屋”無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一把長槍閃電般刺至,趙綴空不得不先放棄攻擊搖搖欲墜的幻境,回身迎戰。

  “怎么了?你變弱了?變弱得這么厲害。”幾下交手,王宗超已是下巴爆裂,右肩灑出鮮血,左耳不知道飛到哪里,但他卻對此全然不理會,只是死死盯著對手,短短不到一秒的拼斗,慘烈如斯。

  對手狀態下降得比自己所料的還厲害,趙綴空露出殘酷的微笑,但突然間卻發出一聲慘嚎:“這是什么?好痛”

  趙綴空連忙揮劍逼退對手,同時身子后躍,但是這么簡單的動作,卻令他渾身上下噴出十余道血泉,不過血珠并不噴灑到地上,而是在他皮膚表面滾動,似乎還想回歸身體。

  “這些線,怎么還在?”他驚愕地低頭望向自己身體,只見他全身上下竟然有幾十道絲線縱橫分布,許多都直接切割進肉里,與骨骼筋絡糾纏成密不可分的一團,幾乎每一個動作都會導致念線在他身上割出新的傷口,雖然這些傷口都在迅速愈合,但已經導致他的動作大受限制。

  看著自己身上的絲線,趙綴空突然有所感應,與王宗超不約而同地停了手,同時望向一處…

  “人死了,念能力就會消失,這句話可不正確喔綴空哥哥…”

  一個完好無損的趙櫻空帶著微笑,豁然站在距離兩人不遠處,而且氣質已經不再如冰雪般美麗且寒冷,反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女孩子特有的嫵媚、明艷且可愛。

  “原來如此…”看著眼前的趙櫻空,趙綴空漸漸冷靜了下來,“是二重身嗎?難怪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你成了兩個人,原來你還隱藏了這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啊”

  “呵呵,這是我X基因覺醒后,結合念能力形成的新能力,能夠偏綴空上當,說明我這個能力很不錯啊”趙櫻空輕笑著,聲音悅耳可愛,不過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種難言的冰寒。

  “原來如此,這才是我熟悉的櫻空啊,那個天才小表妹剛才那個是為了逃避過去,自我催眠出來的表人格吧?”趙綴空嘆息了一聲,緊接著語氣又轉為冰冷,“可惜你自我逃避得太久了,如果你肯一開始就以真正的自己面對我,或許戰局就會逆轉吧?而現在,你以念力維持的身軀,又能持續多久呢?”

  “不會太久的,但說不定還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呢”趙櫻空依然笑著,但她的身體已經逐漸轉為半透明,“不過我剩下的所有念力,都會轉移到念線上,一直纏著表哥你喔”

  然后,已經虛化到幾乎融入空氣中的少女又帶著歉意,朝王宗超嫣然一笑:“王大哥,連累你失去一只眼睛真的很過意不去。我真的很不想離開大家,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還會一起并肩戰斗下去的。”

  “難道說…”聽著趙櫻空的話,王宗超突然意識到什么,面色變了變,欲言又止。

  “寧可犧牲自己,也要阻止我殺你的同伴嗎?”凝神看著趙櫻空逐漸消失,趙綴空可以感受到纏在自己身上的絲線變得愈加堅韌,而且盤根錯節地延伸出無數分支,緊密地纏繞足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小部位。如果不是四階的自我調整已經到了逆天的地步,他早已因此失去了行動能力。但要徹底清除與全身神經血管緊密糾纏的絲線,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事。

默然片刻后,他全身突然激烈顫抖,癲狂的殺氣又熾烈燃起  “反正你死都死了我很快會證明,你的犧牲,是多么的無謂且幼稚”

  “都去死吧去陪我的小表妹吧”趙綴空短劍再動,與王宗超再次戰成一團,這次他的動作明顯變慢了許多,每一個動作,體內都會傳來一連串斷裂與切割聲,身體不斷出現新的創口,又不斷的愈合,大量血珠在他皮膚上不斷滾動,紅得耀眼,又不斷通過傷口回到他的體內。

  對于四階而言,每一個細胞都可以自由重組,對于沒法傷及細胞層面的單純物理攻擊,痊愈只不過一轉眼的事情。

  金剛狼揮舞著手上的利爪,迅速趕來增援,在雙方狀態大幅度下降的此時,他終于面前有了參戰資格,他的攻擊招式簡單、兇猛、迅疾,完全不理會自身的防御。一出手,就有種不顧一切也要摧毀敵人的慘烈兇悍。

  “山崩”

  “暴風”

  “冰雹”

  “烈火”

  在虛擬世界,豁然在在上演一場個人表演秀。

  鄭吒的虎魄大開大合,招式沒什么出奇之處,但每次出擊都有激流怒浪、山崩地裂、狂瀾颶風、奇寒冰雹相隨,四周景物大片大片崩潰,卻似乎不是被這些駭人天災所摧毀,而是直接轉化為天災異像。

  “念想具現化?怎么可能”一個又一個的史密斯被無可抗拒的天災吞噬,他心中很清楚,代表鄭吒的意志信念已經強大到不受虛擬系統影響,反過來影響改變虛擬系統的結果,即使是《黑客帝國》中的老對手尼奧,也還不具備這種夸張的能力。

  但是更夸張的還陸續有來。

  “滅地”

  一擊之下,地面上裂痕猶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無限擴散,所到之處,大量虛擬建筑土崩瓦解,化為虛無…

  “警告,警告,系統遭遇過強腦電波干擾。同時四號、五號、七號分機受不明外力強行破壞,運算資源不足,即將崩潰重啟”感覺到系統的警告,史密斯咬牙切齒,面色難看到極點。

  “吞天”

第二百九十章上品請神  《吞天滅地七大限》,這套武功出自《神兵玄奇》,乃上古戰神蚩尤在天地初成之時眼見大自然天災地禍的強大破壞力心有所感悟創出的一套以天神兵虎魄施展的神技分為天、地、火、冰、風、山、海每一式各具大自然的無窮威力氣勢震撼環宇霸絕穹蒼。

  鄭吒對于《神兵玄奇》這套霸氣武學極為羨慕,所以才第一時間兌換了虎魄,不過這把神兵畢竟還沒有強化到雙級的完整版虎魄的威力,而且七大限所要求的功力及武學修為也不是他目前所能企及的,但這并不妨礙他yy有朝一日兌換了完整版虎魄,施展七大限時的無限威風。

  而現在,則可以說是他夢想成真的時刻。

  硬光虛擬系統,能夠讀取人類腦電波,并通過特殊無線電波影響人類大腦產生幻覺,但由于要兼顧各種能力真實再現的原因,必然要接受實驗者思維的互動影響。這樣一來,一旦試驗者的意志與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反而會導致虛擬系統受試驗者所左右,出現類似五級潛質變種人緋紅女巫“意念修改現實”的情況。從這點看,擁有五級潛質變種人,或者具備大范圍破壞力的四級變種人其實也不是這套系統所能容納控制的,所以始終試驗只能針對四級以下,或者破壞力相對弱的四級變種人進行。

  本已解開基因鎖三階的鄭吒,在破解心結,又得到詹嵐“鋼鐵意志”加持后,無疑也達到了這種反過來左右系統的地步。雖然根本不識七大限刀法奧秘,但憑著想象,硬是把那場景再現出來。

  此時隨著鄭吒喊出“吞天”之后,一切事物包括眾多史密斯,都仿佛失去重量,飄然向上飛起。隨即所有事物,景物都變得透明、虛化,變成一連串復雜數字組成的三維幾何體。最后,連同周圍環境一起化為烏有……

  下一刻,一陣恍惚與眩暈過去后,鄭吒、詹嵐等人現自己處于一個大如巨型體育館的全金屬封閉式空間周躺著一些昏迷的變種人,但史密斯卻全都消失不見了。

  “呼…雖然很驚險,但終于成功了。”蕭宏律抹了一把汗,露出了微笑,幾乎就在鄭吒趕來后幾秒,圣光封印劍就消失了。

  “都沒事就好…”詹嵐雖然疲憊不堪,但看到鄭吒與蘿麗都沒大礙,仍然欣慰地笑了起來。

  “哈哈,大家都沒事吧?可惜‘吞天’沒能真正施展完…不然那可得有多爽。”一手抱著蘿麗,一手高舉虎魄,鄭吒哈哈大笑道。

  對于隊長愛出風頭的行為,蕭宏律翻了一個白眼:“不過看起來我們還有麻煩,除了要怎么出去之外,還有史密斯究竟到哪里去了,這里應該都不是他的本體。”

  話音未落,只見厚度難測的金屬天花板就像被一個無形的巨人撕開一般,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金屬扭曲摩擦聲與一連串燦爛火花,然后竟然裂開一條近百米長,越來越寬的大裂縫。對于仰望著這一群的幾人,感覺就如整個天幕被強行撕裂,委實無比壯觀震撼。

  “我被囚禁的同胞們,你們自由了”隨著一聲洪亮的宣告,一位腳踏金屬輪盤,身披黑紅色披風的老者,從天而降,身后還跟隨著三位美女,當真有如救世主降臨凡塵,姿態無比拉風。

  “這不是萬磁王嗎?看來他應該是我們在劇情世界的盟友了。呵呵…說實在的,隊長,你的風頭完全被他比下去了。”蕭宏律拍拍鄭吒的肩膀,鄭吒聽了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幸會了,各位來自國的朋友,我很高興能夠不負人所托。”一眼就看到了鄭吒等人磁王高興地說道,顯然之前洲隊有特地告知他鄭吒等人的信息。

  “請您千萬心,敵人還存在一個可以入侵任何系統,并將自己思維強行復制到任何程序上,甚至別人大腦的人…”蕭宏律也顧不得寒暄,連忙開口提醒萬磁王。

  “有這樣的事?”萬磁王對于蕭宏律所描述的史密斯能力磁王也大感吃驚,但隨即又道:“不要緊,只要他還在這里,就絕對逃不出我的掌心”

  然后萬磁王閉上雙眼,通過四周的金屬開始感應,一陣黃鐘大呂般的金屬顛鳴共振響徹了整個空間,似乎所有金屬都在同一時間被賦予了生命。

  通過強大的穿透性電磁波與高頻物理震蕩,所有的電子設備與電腦系統,都在同一時間受到嚴重干擾與破壞…

  “洲隊死亡一人,目前積分正一分…”也就在此時,鄭吒等人都聽到了一個信息,不由面色大變。

  開啟基因鎖四階的人物到底有多難殺,王宗此時算是深切體會到了。

  基因鎖第四階,與“夜之女神”一樣全身細胞可分可聚,幾乎沒有真正的要害可言,最多只是比較復雜、重要的器官受損后要恢復所化時間較長,消耗生命能較多,所以單純的物理攻擊幾乎是不可能殺死。

  雖然王宗曾經以入微的操作,將力量、殺氣無微不至,無所不至地滲透到“夜之女神”的每一個細胞之,徹底滅絕“夜之女神”的生機,但作為真正四階的趙綴空卻與“夜之女神”有很大的不同。

  “夜之女神”的靈魂已經完全潰散于每一個細胞,即使細胞再強大,也是一群毫無組織紀律的暴民,而趙綴空的全身細胞卻猶如一支組織嚴密,訓練有素,令之所到即可赴湯蹈火的軍隊,戰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言。即使王宗的攻擊將力量殺氣滲透進去毀滅他的細胞,他也能在瞬間將死亡細胞連同對自己不利的力量殺氣瞬間逼出體外,丟卒保帥。

  更何況,能夠攻擊到趙綴空的機會本來就不多。雖然趙櫻空最后留下的念線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束縛,令他的度直線下降到三分之一以下,身上飆血處處體無完膚,但對于四階而言,卻只是表面凄慘些而已。而王宗的狀態卻早已嚴重下降,只是憑著意志頑強死斗下去。

  此時王宗的皮膚已開始出現一些類似龍鱗的變異組織,那是還未能消化的巨龍本源生命能反過來侵蝕他的身體的結果,持續下去,完全可能造成他身體基因崩潰,要么被迫進入四階,要么死,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突然,大地上一層寒流涌過,立即覆蓋上一層玄霜,緊接著地面猶如雪崩般轟然爆裂,兩人腳下大地頓時化為一片白茫茫的滾滾白潮。這卻是瓦格納龍槍貼地掃至。他剛剛勉強恢復了三成斗氣,就已趕來助戰了。

  他竭盡所能,全力攻向趙綴空下盤,范圍甚廣的攻擊甚至波及的王宗,但王宗畢竟也有冰火真氣,趙綴空所受影響卻更大,雙腿自膝蓋以下很快凝上一層白霜,行動度又慢了幾分。

  “殺”緊接著,金剛狼揮舞著六根寒光閃爍的利刃,整個人帶著無數道繞身而旋的如練刀光如風馳電掣般直滾殺向趙綴空。招式完全不理會自身的防御。一出手,就有種不顧一切也要把敵人碎骨分尸的慘烈兇悍。

  幾乎在此同時,趙綴空的右膝又被王宗一槍刺爆,度再減。而不遠處的x教授也閉上雙眼,全力影響凝滯趙綴空的行動。在多方面因素影響下,金剛狼揮出的利刃,竟然成功擊目標。

  無聲無息間,利刃砍入趙綴空頸部約三分之要不是他及時抓住了一根利刃,頭顱早已被砍下來了。

  與此同時,他揮短劍連續擋開王宗與瓦格納的兩下攻擊,竟顧不了金剛狼的另一把利刃,被三根利刃刺入腹部。

  此時金剛狼只要再用力一絞,就可以將趙綴空的胸腔、腹腔絞個稀爛,肋骨、脊椎都不知斷成多少截。四階縱然不死,遭遇這種傷勢也非癱瘓上一陣子不可,足夠眾人將他打成肉泥化成飛灰。

  然而趙綴空卻露出了一絲陰森而殘酷的笑意,且金剛狼也在同一時間收到x教授的心靈傳信:“快停止…”

  “不好”王宗與瓦格納則面色大變。

  “多謝了”

一個長著髯角的人頭帶著不甘與困惑飛上天空,正是金剛狼的人頭。幾乎在同一時間,王宗雙肩筋絡齊斷,要不是后退得快,連雙臂只怕也會被卸下,但他也已經持不住手長槍,長槍脫手虛化消失。瓦格納則一頭栽倒在地,他的左腿已斷,右腿也受重創就在一瞬間,趙綴空揮出的短劍,竟然完全恢復了之前的可怕度與威力  原來趙櫻空纏在趙綴空身上的無數絲線固然很大程度限制他的動作,但他已經在戰斗利用了無數次被絲線從內部切割與自愈,將那些遍布全身的絲線逐步移動,由散變聚,漸漸集到一些相對無關緊要的部位,如果在花一些時間,甚至能夠直接令整個絲線破膚而出,逼出體外。

  而金剛狼無堅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利爪,無疑幫了他一個忙。就在利爪刺入他身體的一瞬間,通過精確的計算,趙綴空已經利用利爪將絲線連接全身的幾個關鍵節點割斷。此時他體內雖然還有絲線束縛,但其實已從一個整體絡變成好幾個零碎絡,對他的束縛一下子降了幾倍。

  “光頭,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趙綴空短劍再揮,拉出一條灰、紫、青相間的軌跡破空斬向x教授,鋼力士雖然已將身體鋼鐵化擋在x教授面前,但這道軌跡卻如在水面上傳播的漣漪衍射一樣繞著鋼力士旋繞扭曲,余波繼續襲向x教授的身體,鮮血四濺間,x教授的腦袋竟被劈西瓜一樣從額頭處劈開,天靈蓋帶著腦漿向后斜飛。同時三色詛咒也在鋼力士身上浮動,令他行動遲緩如龜。

  “我說過,你會后悔而且會看著同伴一個個死”趙綴空看向王宗,殘酷地冷笑著,但卻不殺他,因為他要享受一種將強大的對手身心俱毀的過程,在對手的慘叫與哀求聲享受無比的樂趣。

  他的身體開始奇異而快地扭曲起來,在方圓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區域內繞著“極樂靈屋”構造的幻象快移動著,肉眼漸漸看不清他動作的方向,成了一團模糊的人影。而比身體移動度更快的確實連斬的短劍,一眨眼轉了十幾個圈后,幻象終于轟然崩潰。

  幻境被破,迎接趙綴空的卻是無數耀眼迂回的電光,在空形成一道可怕的電罩下。然后隨著嗤嗤一陣灼聲響起,就像點燃了什么,眼前霎時出現一團耀眼白熾色火云,蘊含著熔巖般高溫,洶涌升騰,把趙綴空吞進一片烈焰與雷霆地獄。

  這是齊藤一的雷符與王俠的氣溶膠炸藥共同作用的陷阱,但就在一瞬間,全身皮膚已被灼燒成一片漆黑焦炭狀的趙綴空已穿過火光未消的陷阱,帶著一身淡藍電光與繞身火舌,一閃而入。

  他的直覺遠比野獸還敏銳,反應又實在太快了,烈焰與雷霆吞噬的其實只是他的殘影。當他稍頓了一步閃入時,烈焰與雷霆的最強殺傷力已過。雖然全身皮膚看起來被灼燒得很凄慘,但其實死亡的細胞已形成一層薄且致密的保護層,隔絕傷害,隨后全身只是一陣,所以炭狀皮膚都化為一層薄薄的灰塵散開,底下的新生皮膚不但完好無損,而且還更加白皙細嫩。

  十幾個僵尸迎面沖來,每一個力量都堪比犀牛,閃爍藍光的指甲足以撕裂鋼鐵,且帶著劇毒尸氣。但趙綴空對于這些已經失去生命的傀儡毫無興趣,身形極怪異地一扭,就如一條游蛇般從看似密集的僵尸群間隙輕松擠了進去,根本沒有一個僵尸來得及捕捉到他。

  能夠勉強捕捉到趙綴空的,只有運動神經經過千錘百煉的人。就在他擠出僵尸群的瞬間,左肋被一下抓,爪力狠毒刁鉆直欲把他的肋骨直接抽出,同時還帶著一種侵蝕性的能量毒素,同時他的右肋還挨了重重一掌,一股帶著旋力的內家真力直破而入,雖然真力很微薄,但揮的破壞效果卻是意想不到的高效,顯然是扎扎實實年復一日的修煉才能擁有的效果。

  但可惜這樣的攻擊對他而言,只相當于被蚊子咬了一下,全身細胞自動調節,已將入侵的破壞能量全部分散吸收。隨后短劍快得仿若流光掠影地一揮,已從勉力出擊的約爾姆喉嚨上掠過,鮮血飆出。

  “急著送死嗎?呵呵”這一劍原本應該順便也收割了另一邊程嘯的命,但一支帶著風刀鐵劍般的刺耳破空尖嘯之聲直射而至的利箭卻讓他只能先揮劍格擋再說。

  本來這一箭雖然凌厲且度奇快,但由于不附帶什么強大殺傷屬性,即使射穿他的心臟也沒什么大不了。但這一箭卻是對準他胯下而去,雖然他的那玩意同樣也可以迅再生,而且即使暫時沒了對戰斗力的影響也微乎其微。但是基于生物本能的雄性尊嚴,這種傷害卻不可容忍,而且成功地他將他的憤怒再推上一個臺階。一時間似乎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可怕的陰影以趙綴空為心在擴散,比夜色更黑暗,比冰窟更陰冷。

  剛剛全力射出這一箭的張恒,與趙綴空的眼神一接觸,心里浮現的已不在僅僅是恐懼絕望,而是思想直接崩潰成一片空白,一時間幾乎連呼吸的本能都失去了。

  就在此時,齊藤一似乎剛剛施展完什么法術,將一張貼在秦綴玉額頭上的靈符揭下。秦綴玉雙眼睜開,在柳腰上一抹,已經抽出一把薄如蟬翼,腰帶般柔軟,色澤艷麗五彩斑斕的長劍。

  柔韌如綢如鞭的彩色長劍劍華揮灑,化為一圈凄迷彩霞煙花,朝氣勢洶洶的趙綴空飄然圍攏而來。

  “好美的美人,好漂亮的劍…”趙綴空嘖嘖稱贊,他心殺性熾盛,再下殺手,“可惜你這是表演的劍,不是殺人的劍”

  “是嗎?你不是說過我是殺手里的天才嗎?綴空哥哥”

一瞬間的震驚,使得趙綴空手的短劍也為之一抖,只因眼前陌生的美女已經完全化為趙櫻空的形象,從外貌聲線到神情氣質,全部都一般無二  對于四階的敏銳直接而言,一切變化外貌的幻術都很難瞞得過他。然而眼前的趙櫻空不但有血有肉,而且從氣息到精神波動都與他記憶最熟悉的那個表妹沒有哪怕一絲的差別。這一切匯成一股無比的沖擊,令他思維為之一亂。

然而眼前的趙櫻空雖然掛著一絲甜膩膩微笑,手上的彩色長劍卻絲毫不停,而且比之前更狠更致命了十倍一下子刺穿了他持著短劍的右手手腕,又刺他的心臟,緊接著這把五彩斑斕的劍身突然解體,一下化為鋪天蓋地的彩線  緊接著,隨著一聲清晰的骨折聲,已經被彩線包裹成紡錘似的短劍依舊刺趙櫻空的前胸,雖然沒有刺透,卻也令她噴血后飛,落地后身影一陣模糊變幻,又重新化為秦綴玉模樣,此時她神情萎靡,已經再也站不起來了。

  “原來如此,我記得你曾經變成另外一個人,是借命化身嗎?”趙綴空已經被捆成一個線團似的,但卻依舊能夠行動,一步步走向秦綴玉,“你即使死了,還要以這種方式與同伴一起并肩戰斗下去嗎?”

  短劍再動,但一個巨大的淡金色手掌卻轟然拍至,一下將趙綴空推出十幾米遠,身后的十幾個僵尸全部被碰撞得凌空橫飛。巨大的力量推得趙綴空據地的雙足在堅固的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溝。

  “一定要堅持住”王宗護在秦綴玉面前,拼命催動“請神”,吸引殺戮、守護信念加強這一掌的威力,他雙臂筋腱已斷,全身重創,內力枯竭,行將崩潰,暫時也只剩下這種一信念支撐的攻擊方式而已。

相比之下,之前眾人舍死忘生的一番拼殺,也不過讓趙綴空損失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全身細胞,狀態幾乎沒有下降多少階的強大,委實令人絕望  “花樣很多,但還不是照樣要死”趙綴空面無表情,雖然由于彩線纏身而再次陷入行動不便的狀態,但強大的殺意透體而出,立即將面前的淡金色手掌侵蝕出無數黑斑,緊接著裂痕遍布手掌,眼看即將崩潰解體。

  感同身受,金色手掌崩潰的瞬間,也代表王宗“請神”的破功反噬,王宗只覺得一股充斥著扭曲、兇殘、瘋狂、毀滅等負面意念的濃郁殺氣如驚濤怒浪反襲而回,頓時眼前一黑…

  “這是…哪里?”滿目瘡痍的城市廢墟、彌漫的硝煙、重創的同伴、迎面而來的趙綴空一下子全部消失,此時在王宗面前的,只有一片虛無混沌,既非黑,也非白;無天,也無地。

  “別緊張,靜下心來,拋棄五感,真正用‘心’去感受,你就會真正看清你的內心世界。”x教授熟悉的聲音,在一片虛無溫和地傳來。

  “我的內心世界?”知道焦急、煩躁并無用處,王宗依言而行,隨著內心逐步平靜下來,眼前的一切就像渾濁的水逐步沉淀,顯出真容來。

  眼前的世界匪夷所思,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王宗感覺自己正處于一座巍峨巨大的橋上,橫貫于左右兩座深不可測,廣闊無邊懸崖絕壁之間的橋上。

橋的一端,是一派波瀾壯闊而又古老蒼涼的洪荒景象,耀眼的雷電、浩蕩的海洋、熾熱的陽光、噴薄的火山、躁動的大氣、蒼茫的荒野、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無比蠻荒,無比原始,但在這些畫卷的背后,似乎還隱藏有深不見底的黑暗與未知,令人不安的凜冽腥味撲面而來而另一端,卻是刀兵殺戮,旌旗漫卷,戰旗獵獵、鐵蹄雷動、金戈交擊、殺氣滔天,血性如焚,戰意鼎沸。一股沙場之上千軍萬馬,鐵血征伐的激昂氣勢與兇威煞氣席卷沙場,充塞天地  這里無所謂上下,無所謂左右。如果換了一個角度看,王宗身處的巨橋也如橫貫于這兩重天地之間的擎天之柱,巍然聳立,直接貫穿了天地,撐起了這一方乾坤。

  “不必擔心,這是你最深層的潛意識世界,即使這里過了數年,外界也僅僅是一瞬的時間。”在王宗背后,x教授緩步走了過來,又解釋道:“請原諒我不請自來,但現在的形勢卻不容我顧及你的個人了。”

  王宗心知x教授絕對不會在形勢危機的情況下弄些無濟于事的玄機,當下正色問道:“教授的學問讓我佩服,還請指教。”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人的意識分為本我、自我、我三重境界。這座巨橋代表了你的自我理智,而橋的兩端,卻分別代表了你的本我與我。

  本我是潛意識,代表人最原始的、滿足本能沖動的;沒有道德是非的限制,旨在尋求最大限度地滿足自己的本能。西方宗教往往把本我稱為‘原罪’,而東方宗教則稱為‘心魔’。

  自我則是指個人意識,人格心理、情感、思維的部分,是人格的執行者,自我概念之本意。

  我指由完美原則支配,屬於人格結構的理想與完美部份,或可稱為個人道德與信仰。如果按照國化的說法,也可以說是個人所遵循的‘道’。

  簡而言之:本我、自我是思想、我是信仰。”

  到這里時,x教授嘆了口氣:“另外,我同本我一樣,都是非理性的,它們都要歪曲和篡改現實。本我強迫自我遵循本能,正如那個殺了我的人,他心靈已經完全被最極端的本我所控制而不能自拔。

  而我則強迫自我不是按照事物的本來面目認識它們,而是按照自己主觀上認為它們應該是怎樣而去認識的。被極端的我所左右的人往往表現為殉道者,雖然不乏可歌可泣的英雄,但也往往會出現宗教狂信者與道學家,或者一味沉浸于自身信奉的‘道’,泯滅人欲情感的冷血之徒。”

  “但我看得出,你已經觸及了‘本我’,但卻不至于被‘本我’所左右;而你的‘我’,也就是你遵循貫徹的‘道’是強與武,也未曾壓過、否定你的自我人性。你的自我意識之強大堅定,是我所前所未見的,三者之協調也是我見過最理想最完美的一種狀態。”

  “多謝教授指教,請問現在的危局,應該怎么應對?”x教授所說的王宗其實自己也清楚,只是x教授以西方人的思維角度闡述而已,所以王宗更迫切想知道些實際點的。

  教授淡然一笑:“我看到你展現了一種能力,竟然是借助與志同道合者思維上的共鳴,從無數人的‘我’部分汲取心靈力量,令原本只存在于意念的事物具體化,是不是這樣?”

  “嗯,我稱呼這種能力為信仰之力。”王宗點點頭,

  “喔,如果從宗教角度理解,這種說法也很貼切。”x教授點點頭,指著巨橋的一端,那無盡刀兵殺戮景象說道:“匯集無數人的心靈力量形成的信仰之力,理應無比強大。但你還未能揮出這種強大,因為你所擁有的信仰之力,相互之間存在許多干擾與抵消,換句話說精神波長并不完全一致。

  要知道本我、自我、我三者密不可分,你從無數人的‘我’部分汲取的信仰之力,也不可避免附帶了源于‘本我’的動物望,正是這些不夠純粹的雜念嚴重降低了這種能力所能揮的威力。”

  “有什么辦法可以真正揮出威力嗎?”x教授所說的,王宗仍然知道,因為上品請神的關鍵,先就在于純化信仰之力,可惜具體該如何實施完全不清楚,畢竟“請神”得自連品都練不成的山諸,要講上品無疑是天方夜譚。

  “本來我也沒什么辦法,但我感覺到你的心靈深處,還沉睡,蟄伏著一種可以吞噬本我的精神生物…”x教授笑了笑,伸手指點。

  就如披云見日,在似乎一望無際,但又萬事萬物都難以看得分明的天地之間,一個有著七個蛇頭的生物顯出朦朧的身形。

  “舍殺龍?”王宗的瞳孔,驟然收縮。

  趙綴空殺氣化為實質外放,本已將阻住前路的巨掌沖擊得搖搖欲潰,眼看著對手最后一道脆弱防線行將崩潰,但轉眼間,巨掌又重新變得凝聚堅固起來。

  不僅僅是變得凝聚堅固,而且巨掌通體開始泛射出一種金黃之色,那是一種金剛琉璃般純凈透徹的金黃,與之相比,任何凡間七彩斑斕的美麗景象,都有一種瑕疵褪色的感覺。

本能地感受到那種一瞬間飆升到一個無比可怕的高度的壓迫感,趙綴空幾乎一下子從全身每一個細胞透支生命能,爆出最強的力量,手短劍已化為一道肢解、摧毀一切,混沌一片的風暴,殺向巨掌那纏住劍身,不知以什么質材構成,堅韌無比刀槍不損的彩線竟一下化為漫天彩粉  帶著無邊的神圣,宏偉,威嚴之感,巨掌一下反壓,以一種扭轉乾坤,鎮壓寰宇的無邊霸道,狠狠拍下。整個大千世界都好像被一下鎮壓住,一切顏色、光線、氣味、聲音等等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存在感,只剩下巨掌金剛琉璃般的光華,似乎可以亙古永恒存在下去。

這是無限接近于上品請神——不滅金身的絕強一擊,媲美真神的力量  單以氣勢而論,趙綴空的凌厲反擊卻猶如渺的妖魔面對佛法無邊,神威茫茫的佛陀神明掌控一切,降妖伏魔,無可抗拒的一掌的拼死掙扎與負隅頑抗。

  “啊”趙綴空出一聲充斥了痛苦、不甘,恐懼的慘叫,他的身體好像稻草人一樣被擊飛。

  雖然巨掌一擊沒有令他粉身碎骨,但是一股不滅的意念卻滲透進他的全身,竟然一下子隔絕了他與全身細胞意識的聯系。

也就是說,他無法再隨心所欲地控制全身每一個細胞,基因鎖四階,竟然被硬生生封印住了從近乎所向無敵,不死永生,神魔一般的四階,一下子跌落到三階層次也就在此時,在王宗的識海內,一下子吸納了遠負荷的七種負面情緒的舍殺龍,轟然爆碎第二百九十一章回歸舍殺龍,本是印洲隊長所擁有的一種級靈類召喚獸,練到頂級擁有七個蛇,擁有物理及七種元素攻擊,但厲害的是七對應七情,可對敵人動精神攻擊,只要滿足攻擊條件,招者不但某種情緒受控于人,而且思想會在短時間內被吞噬一空,極為歹毒王宗也曾經招而陷入兇險,但是已經被秦綴玉所取代的雪耐卻成功逆轉局勢,反令印洲隊長情緒失控,導致舍殺龍反被王宗吞噬此后舍殺龍一直猶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反應,王宗也幾乎遺忘了它的存在,直到x教授提醒指出舍殺龍有吞噬“喜、怒、憂、懼、愛、憎、欲”七種本我雜念,壯大自我的特性,所以正好可以利用它純化信仰之力,哪怕只是暫時的王宗與x教授在意識的底層幾乎研究了近一周的漫長時間,才勉強將如何駕馭舍殺龍的方式大致弄清,并如何配合“請神”出擊演練推衍了無數次x教授所學的雖然與東方修煉體系關系不大,但是這位心靈能力大師與研究專家也給王宗從另一個角度提供了許多有益的參考與指導意見,令王宗原本就屬于野路子的“品請神”也完善了許多,這才有一瞬間比擬真神之威的一擊盡可能提供了最大幫助之后,x教授也退出了王宗的內心世界,他已經修煉了“神游物外”,精神可以脫離存在,但在純粹精神體狀態時也無法揮出任何攻擊,而且在沒有軀體的情況下還會越來越虛弱,所以還是趁著心靈能量還沒有完全枯竭退走了此后他大可如《x戰警》的片末一樣尋找一個已經完全失去思想的植物人,借體復活,倒是不必為他擔心不過印洲隊長的舍殺龍本來就只練到開三的程度,以同等級的級技能而言,大約也就相當于冰火七重天只練到四重天由于先天不足,一次性吞噬遠負荷的七種雜念后,也在瞬間解體崩潰了隨著舍殺龍解體,七種雜念加倍反噬而回,一時間王宗只感覺到腦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心弦劇震,一時間幻覺、幻聽,各種奇異的感覺,喜怒哀樂各種情緒都不可抑制地一股腦涌現出來,亂七八糟地攪在一起,將自己的腦子化為混沌一片只維持了一瞬間的不滅金身一下子徹底崩潰也不知多久,他勉強恢復了視覺,隱隱綽綽間,只見趙綴空一手持著短劍,緩步走來,身上還纏著殘留的彩線,全身多處受創滲血,且不見愈合,但可以肯定他還保留著戰斗力“罷了,事到如今,也已經盡力了…”王宗一時默然,他清楚自己早已虛脫力竭,即使揮出一瞬間的“上品請神”,也沒了以往與真氣結合的神掌之威,而是精神氣勢威壓多于實質殺傷力,果然殺不死人而此時“請神”再難運起,丹田氣竭,整個人連站起來都感到艱難,可以說一切本錢皆已拼盡,再無翻本爆的可能了出乎意料的,趙綴空沒有第一時間揮劍就殺,開口說了幾句什么,但王宗目前視力模糊,雙耳轟鳴,頭暈目眩,也不清楚他究竟說了些什么了然后再過片刻,地面破開,一人直接躍出,揮舞一把血紅色大刀殺向趙綴空雖然王宗沒能看得分明,卻也能大致弄清此人正是鄭吒,而且隱隱約約覺察到他的刀法無論招式、氣勢、力量都攀上了一個的境界,竟能與狀態已經嚴重下降的趙綴空相持,不過趙綴空還是以手短劍的詭異詛咒與無懈可擊的豐富殺戮技巧漸占了上風但片刻之后,鄭吒又爆出另一種前所未見的強招式,力量度甚至在瞬間全面壓過了趙綴空最終兩人都是濺血收場,兩敗俱傷連番受挫后趙綴空再無戰意,迅隱遁以他的度與隱匿氣息的技巧,一心想逃,鄭吒無疑留不住他大約十分鐘之后,空雷神氣息的再現,想來之前他是倉促瞬移遇上麻煩,所以趕回來時花了不少時間而已至此,戰況已定,王宗也不再顧管外物了,集全力先解決內患再說先是花了一番功夫,將識海肆虐的七種情感重控制收攏,重恢復成朦朧不清的舍殺龍形象,但要完全恢復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隨后再全力對付還未消化的龐大龍族元氣,壓制受龍族生命能影響而蠢蠢欲動開始生變異的細胞意識這股龐大生命能納回正途,全身上下的無數傷勢開始迅痊愈,體質也隨之再度強化蛻變…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已經是主神那個熟悉的大光球,而且剛剛從自己身上收回一道恢復光柱身上所有傷勢包括失去的左眼都悉數恢復,而且筋骨之強大,內力之澎湃,氣血之凝練,精力之充沛都甚于全盛之時不過他不管這些,先舉目環顧,見到除了秦綴玉籠罩在一道帶著些許綠芒的光柱修復外,鄭吒等其他人包括劇情世界幾乎沒能見一次面的蕭宏律、詹嵐、蘿麗、紫魅等都已完好無損的站在四周,這才放下心來“大家沒事太好了,只可惜趙櫻空她…”鄭吒先開口,語氣既是欣喜,又有幾分黯然,詹嵐、蘿麗都忍不住抹著眼淚  “誰都沒有想到我們會遇上一個四階的瘋子,而且還是趙櫻空家族的人,能有此結局已經是萬幸了”齊藤一嘆了口氣道,事實上如果趙綴空行為正常點,肯稍為配合一下隊友或者在遇上洲、北冰兩隊人后第一時間全力、認真地下殺手,他們兩隊人能夠在團滅前看清對手的模樣已經很不錯了,哪有大部分人都能保全性命的可能?

“那個叫趙綴空的人在被我一掌拍飛后,站起來又對我說了什么?”王宗默然片刻,又朝齊藤一開口問道  “他先是問了一句‘我表妹,還沒有復活過?’然后接著又說‘每一個人都有一次復活的機會,只要能夠在《鬼神傳奇》世界拿到《太陽金經》,不要忘了…’”齊藤一回憶一下,很肯定地回答道,“奇怪的是,他那時似乎沒有要殺人的意思,整個人也平靜下來,沒有之前那種快要瘋了的癲狂”

  “竟然是這樣,如果他那時要殺人,也就是隨便捅一劍的功夫罷了”王宗對此也有些料想不到,怔了怔才接著說道:“《太陽金經》可以復活人我們也知道,但可惜現在那本書下落不明…還有秦綴玉,她怎么…”

“櫻空妹妹把她的魂魄附在我身上了,因為貓妖有“噬魂”與借命化身的屬性…所以…”此時秦綴玉已經由主神修復完畢,降下身子后黯然回答道  “其實也不算魂魄”齊藤一糾正道:“我不知怎么形容,趙櫻空她從來沒有修煉過元神出竅之類能力,但是她卻能夠以某種力量讓自己的精神在死亡后依舊存在一段時間,并寄托到秦綴玉身上不過她的那種精神狀態也不能完全等同于魂魄…或者類似于一種精神傳承與灌頂之術,不過并不完善,只能說是一種賭博,秦綴玉當時就差點承受不下來”

  “其實關鍵是我的貓妖還沒有真正強化到級九命兇貓程度,要不是老齊幫我,我當時可能就承受不下來了,而且過后還需要主神修復挺長時間…”秦綴玉幽幽嘆道:“但我知道我不能不接受,她還想繼續和我們一起并肩戰斗下去,已經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我知道,我想趙櫻空她一定會很感謝你的”王宗朝秦綴玉鄭重地一點頭,他清楚秦綴玉以不完整的兇貓接受趙櫻空的心靈傳承是很兇險的,這次她可沒有保命的妖丹,也可以說她是豁出去以自己的生命去承受下來的秦綴玉的修復光柱帶著修復基因特有的綠芒,這證明她已開啟基因鎖,由此完全可見她當時的決心與覺悟肯有這種付出,證明她在心性方面已經與之前那個以自保為優先的,一心趨利避害的女人有了根本的區別  “可惡,如果我能早一點出來的話,我們就能盡早會合在一起了…”鄭吒聽得大感懊惱,“還有主神那個該死的入場安排”

“不,這次主神已經相當照顧了,就各方面而言,我們的運氣一直都很不錯”王宗搖搖頭,又嘆了口氣,“要怪,就怪我們還不夠強一個四階就幾乎讓我們束手無策,輪回者之間的斗爭是殘酷的,我們滅印洲隊沒有道理可講,別人滅我們也同樣是  我承認,這一次我真的徹底敗了階的強大,還在我所料之上”

“老王…”齊藤一一時也不知怎么安慰對方,任何人在自己所擅長所引以為傲甚至視為第二生命的領域被人打敗,內心肯定不會好受  “但我又不是沒輸過,輸得起的”不過王宗隨即又笑了一笑:“這次我輸了,但下次再遇到四階,誰勝誰負,可就不好說了”

“是啊,勝負乃兵家常事…”齊藤一松了口氣,最怕就是王宗受此打擊后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影響了信念心志其實這點也是王宗與焦恩在心志上的最大區別,焦恩行為張狂霸氣,剛勁勇猛,鋒芒畢露,只是剛則易折,如果一直順風順水自然能夠激流勇進,但一旦被挫敗就容易留下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而王宗的心性卻似華傳統的方圓之道,內方外圓,鋒芒內斂,處處游刃有余,進退有度,心存謙誠卻不低頭,貫徹始終卻又能夠變通,勝敗反而能以平常心對待  “大家還是先回去休息,先放松下,單靠主神修復可不能緩解精神壓力的”鄭吒向眾人笑了笑說道:“幾位人每人一個房間,只需要你握住門把仔細想自己想要居住地環境,那么房間就會變成那樣的環境,同時‘主神’可以給每個人免費制造一個生命體…獎勵點數別亂用,大家要強化什么我們明天再仔細討論一下…”

回到自己房間后,王宗又徑自進了高科技訓練場內視之,他感覺自己的軀體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骨髓由潔白純凈,轉為了透明,那是水晶一般沒有雜質的透明,骨質也比之前精煉數倍,柔韌度,堅硬性都提高了老大王宗估計此時單以軀體的強壯程度而論,已經與那個四級變種人紅坦克相差不多了重要的是體內精血元氣之強大,是澎湃如海,達到一個以往難以想象的境界這對他以后練武益處之大不可估量,要知道無論是武者練精化氣,還是玄門進一步練氣化神,根子都在于體內精血元氣上但一個人先天的精血元氣卻是最難彌補,即使是以千年人參、何烏之類補氣,也會出現虛不受補,或者了藥毒等弊端所以一個人不在精血最強的少年階段開始練武,成年后才修煉無論如何都終究難以攀登巔峰至于吸取別人功力,或者通過男女采補吸取元陰元陽,也終究會因為元氣本質差異而導致自身元氣駁雜不純,就如那個敗在王宗手下的喇嘛薩迦經過那枚龍蛋的白龍生命本源的補益后,他雖然本質上還是人的軀體,但精血元氣已經堪與巨龍一類非人種族比拼以此為根本練氣,即使境界沒能順利突破,也能夠比同級武者強上好幾倍,有可能在量上越天人武者,當然在源源不斷溝通天地元氣上還是有所不如當然也不是說每個人用龍蛋進補,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龍族細胞活力與龐大生命力的侵蝕,浸入龍蛋與浸入g病毒溶液也差不多,即使不爆體也會變成半人半龍的怪物如果一味依賴主神修復負面影響,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北冰隊一直留著不用大概也是還沒有將其功效揮到極致的把握“這次欠北冰隊的人情可大了,以后要想辦法還才是”王宗明白這枚龍蛋的價值甚至還在級劇情之上,雖然北冰隊拿出來也有一大半的迫于形勢,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欠了對方人情不過他的收獲還不止于此內視之后,王宗突然催勁,全身從皮膚筋絡一直到骨骼,全部都化為水晶般的透徹,然而其每一處卻都醞釀著璀璨光輝,讓他整個人一下子化為一個由純粹的光輝組成的人鈾晶戰體,本來就需要在強輻射,甚至核爆之磨練自我,體驗核爆破壞力的奧秘,風險越大,成就越高王宗這次完全可以說是在核爆心險死還生,自然也將鈾晶戰體提升到一個的境界“機槍式”拳化虛影,一連上百拳打出,無數璀璨熾熱的光球渦旋著射向前方,雖然多半在空失控自爆,但還是有十幾個擊前方的金屬墻,給金屬墻面留下十幾個深深的爆裂式陷,熔化的鐵水猶如鐵樹銀花四面爆濺與焦恩一戰后,王宗日月真瞳體察至微,加上親身體會,對于高科技武許多不明之處也豁然開朗,要掌握只剩下時間問題罷了“借舍殺龍出的瞬間上品請神,固然威力巨大,但用后人也廢了,而且四階多半還殺不死,要是對方有防備,能否擊還成問題,不可太過依賴倒是高科技武,殺傷力極其巨大,對四階也有相當威脅只可惜攻擊方式單一直接,力量太難控制且也趨于分散,還要想辦法加以改良…”將一些心得演練一番后,王宗盤膝靜坐,開始在內心演練在此時的完全狀態下,與完全狀態的趙綴空交手的各種得失可能,反復思考自己的不足與補救措施  在與x教授于心靈世界研究舍殺龍與請神后,他也初步掌握了這種在思維領域冥想交戰的方式,此時已沉浸入自己意識深處…

第二天,他準時走出房間來到主神平臺,生物鐘準到他這種程度,即使進入最深沉的睡眠,只要對潛意識下令讓自己什么時候要醒來,也一定會準時醒“先和我講講我暈過去后都生些什么事?我連什么時候任務結束都不知道”見了鄭吒,王宗先問道  “呵呵…那時候我用剛剛領悟的‘爆炸’進階——‘毀滅’拼那個叫趙綴空的家伙,兩敗俱傷后那家伙就跑了,后來雷神與神盾的大隊人馬也都到了,那家伙一直不敢再出現…”鄭吒笑了笑道:“話說那家伙就是四階嗎?挺厲害的,我使用‘毀滅’都只不過砍下他一手,自己還被他刺了兩劍…”

“…你運氣好”王宗無奈地感嘆了一句,事實上x教授在心靈世界的指導眾人都還不知道,所以當然也不知道那時候趙綴空的四階已被暫時封住了  據鄭吒所說,當時萬磁王控制住整個虛擬系統,而且很快找出其中潛伏的史密斯真身,史密斯的真身其實也是機器人,而且共有三個軀體,不明其出處。總之力量極強,可以硬撼坦克戰車,不下B級強化者,而且具有類似萬磁王的磁場操縱能力,可以通過磁場操縱金屬,還可以實現無線電波讀取、寫入,遠距離遙控、聯機等。

  不過他的磁場能力比起萬磁王來說只是小巫見大巫,反而因此讓萬磁王輕易發現了他的三個真身,將他鉗制抓住。

  后來鄭吒殺了史密斯獲取獎勵,而他的軀體則由對他很感興趣的萬磁王帶走,當然整個過程萬磁王都是悄然而來悄然而走,不會把行蹤暴露給神盾方面。同時萬磁王還席卷帶走了MRD包括虛擬系統與哨兵機器人制造、變種人基因研究在內的科技,不過按照之前的約定,也同樣讓中洲隊克隆的一份,后來他們又同樣轉交給北冰隊一份。

  科技儲備,對于輪回團隊而言是極其重要的,特別在一個團隊有意在劇情世界后勤基地的情況下。雖然見效不快,但到后面卻足以成為決定性的力量。完全可以想象,當別的團隊還在咬緊牙關勒緊褲帶從主神處兌換各種高昂的高科技軍火時,自己的后期基地卻有無數軍火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那是怎樣一種情景。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在虛擬世界被史密斯復制成自己的變種人,在系統崩潰后陷入昏迷,再醒來后也恢復正常了。看來史密斯的復制也沒法將一個人的靈魂與思想完全克隆成自己,只能算一種強效的催眠,所以《黑客帝國3》中最后那些人才能夠都恢復正常。據齊藤一時候分析,按照道術系統中移魂奪舍的困難程度,如果史密斯真能輕易將一個人的靈魂完全復制成自己,那么已經與神明無異了…或者說即使是大羅金仙都沒法做到這種程度。

  那些變種人后來多數都跟隨萬磁王去了基優島,對于萬磁王的勢力無異又是一次極大的擴充,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鄭吒還是提醒萬磁王多留心這幫人。

  由于與萬磁王雙方合作愉快的結果,他們還與萬磁王特地約定了之后以科技和修煉功法交換裝備武器以及物品等。

  而被生擒的東美洲隊隊員佩恩在拿他作為曼哈頓水災罪魁禍首的認證,平息人類與變種人糾紛后,也會安排由北冰隊的人負責處死,獲取獎勵。這次北冰隊死了鐵風、維沙、約爾姆三人,與他們所殺東美洲隊的人數正好相互抵消。

  至于東美洲隊那個印第安人,他的空間裝備內儲存了不少高科技軍火,幾乎相當于一個小型軍火庫,自然也由兩隊平分了。

  同時神盾方面也將趙綴空列為一級危險恐怖分子,進行全國、全世界通緝,甚至變種人方面也要獵殺他。據查,短短幾天內已有十幾個重要的能力者被他殺死,無論是政府方面還是變種人方面都有,破壞最大是他與琴.格蕾的一場拼殺,當時幾乎毀了小半個城市,而且大半個城市的人都由于精神攻擊陷入昏迷,消息才暫時沒有傳出去,也不清楚后來誰勝誰負。

  整個過程讓他們逗留了三天時間,兩隊所有重傷垂危的人都由齊藤一提供守魂丹吊住一命,直到回歸主神空間。

  “這一次任務雖然過程曲折了些,但獲得獎勵也是巨大的,就因為這么一個阻止世界末日的任務,主神獎勵我們每人B級劇情,C級劇情,D級劇情各一個,還有點獎勵點,加上額定的點獎勵以及零散的支線獎勵,這次的收獲足夠我們笑上很久了…喔,對了,主神還提醒這次任務后,會提升團隊權限,不過我還沒查。”鄭吒最后面帶喜色總結道。

  “是不錯,不過獎勵的豐厚也會意味著接下來難度的提高,不知道這次后,下一次任務我們的對手會是誰呢?”不過蕭宏律輕輕一句話讓鄭吒笑容有點勉強。

  “下次任務的劇情還有是否還會遭遇團戰再過四天就知道了,即使是,估計也應該不會是天神隊或者惡魔隊吧”鄭吒撓撓頭道。

  其余人的表情看起來都不是很好,每一次團戰都意味著一次殘酷的斗爭,原本無瓜葛無恩怨的兩個隊伍卻要在主神限定規則下殺個你死我活,無論是勝是敗都不會讓人太好受。

  “先查查主神開啟的權限是什么吧。”齊藤一打破沉默,提醒了一句。于是鄭吒開始轉向主神查詢,片刻之后他大聲宣布道:“主神開啟兩項新的權限:一是主神手表的定位與聯系功能,不受任何電子屏蔽與地形干擾,也沒有遭到竊聽的可能,但距離限制要視具體任務而定。

  二是個人位面綁定功能,每個人可以付出一個C級劇情,將團隊曾經歷的某一個劇情世界與自己綁定,綁定后無論什么時候進入都可以只付出10點獎勵一天的代價,而且在一次任務間隙還可以多次進入。

  每次綁定個人位面后,三場任務內不得更換,且要更換還需再付出一個C級劇情。”

  “這個挺好”王宗超與齊藤一都聽得眼前一亮,他們是習慣回劇情世界鍛煉的,但X戰警世界與他們所修習的體系不合,還是鬼神傳奇世界最合適,但如果需要50獎勵點一天又實在太貴了,這一權限的開放對于他們來說無疑雪中送炭。

  “好,那么大家就可以開始討論接下來的強化與兌換、訓練事宜了。”鄭吒又接著說道,“大家先把各自得到的獎勵總結一下。”

  先在團戰方面,中洲隊總共殺死東美洲隊三人,自身死了趙櫻空一人,積分正2分,共獲得獎勵4點。

  加上主線任務完成后的獎勵與恐怖片結束的點獎勵,團隊中每個人都有了點獎勵點,以及B級,C級,D級劇情各一個。

  此外之前是分三隊進入,開局各有一個支線任務獎勵:

王宗超、王俠、張恒、朱雯四人完成“變種人越獄任務”,每人獲得獎勵點數1840點  隨后齊藤一、秦綴玉、程嘯,連同后來加入的王宗超、王俠五人完成了“基優島任務”,各獲得D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1200點。

  最后是鄭吒、詹嵐、蕭宏律、紫魅,以及后來參與的朱雯完成“虛擬未來任務”,由于難度較高,各獲得C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2點。

  此外王宗超殺了已經開啟基因鎖三階的焦恩,得到七千獎勵點數,B級支線劇情一個。鄭吒殺了未開啟基因鎖的史密斯,得到兩千點獎勵點數,C級支線劇情一個。

  然后,關于怎么利用這批獎勵,鄭吒建議道:“原則上我不會強制個人強化方向,不過建議大家的強化還是應該多考慮自己在團隊中發揮的作用。另外我有隊長的查詢權限,能夠快速挑選合適強化與兌換物,獲得主神一些適合建議。”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內部問題必須解決。”隨后鄭吒語氣一轉,變得極為嚴肅,他轉頭望向紫魅:“你身上隱藏的秘密,應該可以向大家坦白吧?”

  “什么秘密?”紫魅雙眼連眨,一臉無辜與茫然。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鄭吒點點頭,以他目前的基因鎖三階,也足以感應出紫魅確實沒有撒謊,但隨即又見他嘆了口氣道:“雖然你的確是無辜的,但我實在不能坐視團隊留下隱患,這很可能在關鍵時候害死其他人,所以抱歉了”

  隨后,鄭吒既然直接將兇芒四射的虎魄取出,向紫魅逼去。

“你要殺我?”紫魅瞪大了眼睛,一聲尖叫才剛剛開口,鄭吒已一震虎魄,刀鋒與空氣互相激蕩,竟然發出猶如虎嘯般的呼嘯,那是猛虎在山中咆哮回音聚攏在一起,風起云涌才有地聲音  一股撕山裂海的霸道兇厲之氣直朝紫魅籠罩而去,一瞬間她的思維已變成一片空白,別說辯解,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了。

  四周的隊員都是滿眼茫然,不知道這演的哪出戲,也有人想開口勸說或者制止,不過蕭宏律以眼神制止了。

  只見就在一瞬間,紫魅的雙眼已變成一片茫然,幾乎憑著本能的反應,腰向后一折,避過虎魄的一記兇猛橫斬。

  “基因鎖一階?”鄭吒大感意外,但即使是基因鎖一階,紫魅與他的差距依舊太過遙遠了。虎魄只是往下一沉,橫拍到紫魅身上,頓時將她拍倒趴地,全身骨骼震蕩,竟一下失去了行動能力。

  紫魅一時間已成了刀俎上的魚肉,鄭吒虎魄一斬,就直朝她頸部斬去,不過這一斬雖然依舊兇猛殺氣滔天,速度卻比之前慢了許多。

  “住手,我說了”刀速變慢,正好讓紫魅有余地開口說話,只見她已經換了一種冷靜的語氣說道。

  “果然,只要一遇到生死危機,隱藏的人格就會被激活”觀察著的蕭宏律點點頭道,順手拔下一根頭發吹飛。

  “阿萊西亞?”王宗超也是反應過來,帶著驚奇與意外邁步走了過來,“你果然還是做手腳了?”

  “我沒有做手腳。”此時紫魅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滿臉冷漠,“事實上她自己要求將‘火焰女皇’芯片微型化后植入大腦,作為戰斗與思維輔助。我照做了,不過只是將‘火焰女皇’的虛擬人格更換成我自己,同時將我的記憶輸入芯片中而已。

  我沒有更換過她的任何腦組織,這對她自己的思維沒有任何影響。我知道,我任何在生物層面上動的手腳都瞞不過你,不過如果是電腦方面,你卻沒法覺察另外,除非遇到她解決不了的生死危機,否則她自己的思維都是處于主導地位的,這些都沒有違背約定以及她本人的意愿。”

  “但這次你的目的大概只是收集主神空間與我們的信息,但下一次會做什么,可難以預料啊”王宗超冷冷地回應道。

  “可我并沒有要暗算你們的意思。”紫魅搖了搖頭,“我沒有做到這點的把握,而且要冒的險也太大了,即使成功了,結局也只會是我單獨一人去應對任務世界各種危險,不符合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我建議我們都冷靜下來,談點交易吧”

  “你說。”鄭吒點點頭,他已經收回了虎魄,之前這種做派,其實也是聽從了蕭宏律建議而刻意對紫魅施加的壓力而已。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通過手術,把‘火焰女皇’芯片從她大腦里取出,她就可以完全復原,但她就還是過去智力平平的叛逆女孩而已。同時,她體內的原本已經基本被控制住的納米機器人,也可能會因此失控。

  一是大家合作,我和她一起共存,而且保證她的主導地位,另外我在生化方面的研究能力,將提供給各位意想不到的好處”

  “比如呢?”這次開口問的是蕭宏律,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服氣。

  “比如,我可以提供給各位一種以生化技術,安全且無后遺癥地開啟基因鎖一階的方法”紫魅微微一笑。

  她的話令所有了解基因鎖是什么的隊員都吃了一驚,鄭吒對此的反應尤為熱切。開啟基因鎖一階可不是大白菜,就目前的團隊而言,已經開啟基因鎖的只有王宗超、鄭吒、詹嵐、秦綴玉四人,程嘯是否已經開啟尚且不清楚。而可以肯定的是,開啟基因鎖無論是對于一個人的生存能力還是技能發揮,都是極為重要的事。

  “不用吃驚,畢竟我研究基因已經研究了十幾年,在從紫魅那里得到基因鎖理論后,我就結合T病毒原液開發出開啟基因鎖藥物。注射后只要過大約兩周時間就會慢慢開啟,雖然她自己還不知道,但是她之前的反應你們不也看到了嗎?”紫魅露出一種帶著自信與自傲的微笑回答道。

  “厲害,不愧是生化世界的第一天才。這一招也是你老早就安排的,預備在萬一被發現的情況下用于自保的手段吧?”王宗超淡然一笑。

“說得不錯,如果你們選一的話,關于T病毒原液的知識將自動在我的儲存系統中銷毀,而且‘我’也已經有安排,即使你們回生化世界也得不到技術老實始我的確也懷著對你們不利的企圖,不過主神空間的規則,還有輪回世界的一切卻讓我改變了主意。”紫魅此時雙眼透著一股難言的狂熱:“這個世界太不可思議了,無論是異形、還是僵尸血族狼人、還是那些有超能力的變種人、生物機械化病毒,或者是還沒能見到的綠巨人沙人之類,每一種都是我以前夢寐以求的研究素材啊相比之下,我之前在始祖病毒上傾注了所有精力,并期望能以此成神,就像一只坐在井中的青蛙自以為擁有整個世界一樣可笑  如果我們合作,我敢保證,團隊將在不久的將來擁有一套可以把每一個人強化到接近B級的無后遺癥技術,而且還會擁有一批超越暴君與追蹤者的強悍的生化武器。比如說那批僵尸,如果你們肯交給我改造的話而且隨著我收集的生化材料不斷增多,我所掌握的生化技術還會如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強”

  “聽起來的確很有吸引力,但又該怎么保證你不會在某個合適的機會反噬我們呢?”齊藤一開口問道。

  “主神空間不是還提供契約什么的嗎?不過我只是一個由電腦模擬的人格,與我簽訂恐怕沒有實際意義。但我可以擔保如果是阿萊西亞在這里也會做出完全相同的反應,因為這個模擬人格不但繼承了她的記憶,而且還通過八萬道心理選擇題實現千分之九百九十九以上相似度的人格模擬。”紫魅以很肯定的語氣說道:“至于是否讓阿萊西亞也加入團隊就隨便你們,她也完全可以留在生化世界,只要你們不斷提高生化素材與科技給她就行了。不過我也僅僅是個虛擬人格,代表她可以與各位交涉可以,用已有知識處理問題也可以,但要代替她從事科研就不行了,我還不具備創新思維的,要我持續發揮作用,還必須不斷回去找她本人‘更新’。

  你們當然也可以另外找可靠的人研究這些生化技術。但是坦白說,我看你們科研人才是嚴重缺乏,像有的人智商算夠了,但知識沉淀與積累,還有投入程度完全不行,往往只是一時的興趣。”

  “什么”紫魅最后一句話讓蕭宏律幾乎跳了起來,還是詹嵐把他拉住了。

  “很好,你的提議如果能夠真正得到實行的話,基本上我們都可以同意。”征求一番眾人意見,鄭吒最后對紫魅說道:“不過最后還需要由紫魅她自己點頭,如果她也愿意讓你陪同她的話。”

  紫魅點頭,隨即虛擬人格也自動將主導權交回紫魅本人,有王宗超與鄭吒兩個三階在,也不擔心虛擬人格會弄鬼。

第二百九十三章強化與分析  “哈哈…那感情好本小姐最煩的第一是渾身臭汗的運動鍛煉,第二就是動腦子,現在一有改造,二有生化游戲中第一天才阿萊西亞罩著當然徹底爽了還有啊…剛才本小姐被嚇得夠嗆,有沒有精神損失費賠啊?”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后,紫魅像撿了幾百萬似的,完全沒有意見,其他人基本也是習以為常的“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

  解決了這個問題后,又初步統計規劃了各人的獎勵后,接下來基本上也就是各人兌換與強化安排了。

  雖然這次獎勵頗為豐盛,但是在多數人都已普遍是B級強化,下一級即是級強化的情況下,多數人卻普遍還不夠用,只好向其他人拼湊了。

  其中支線劇情花費最少的是王宗超與齊藤一,這兩人對于自己要走的路都很明確,且都堅持以自我修煉為主,強化為輔去突破已有境界。

  齊藤一主要兌換的是一些古籍,如《太上十三經注解》、《上品丹法節次》、《如是我聞關竅要旨》、《三寶大有金》等等,除了道家典籍外,還囊括了佛教、諸子百家思想等古籍。其中有些甚至在某些街頭地攤店上都可以看到,原本不必向主神兌換。但齊藤一卻務求由原作者所原稿,杜絕經由千百年流傳而出現篡改偽作的可能,好在這些基本都不貴。結果就導致他面前那一堆甚至包括竹簡與布帛在內的古籍,別人連從中找出一個一個認識的字都難,別說能夠閱讀并理解其中文意了。

  據齊藤一所說,他的一路修行之法,關鍵在于修心,如能通達人情世故,頓悟玄義,明自性,定真如,感悟與積累夠了,玄功自成,神通自現。可以說是一種適合他這種國學修養深的讀人的修行之術,這條路子對于他而言,幾乎等如武道與王宗超的契合。

  相比道藏玄義,符箓之術與各種驅尸喚鬼、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之術反而只是衍生出來的技巧罷了,正如金庸小說中黃裳遍讀道藏,自然成了絕頂高手。相比之下何師祖雖然在符箓之術上窮盡變化與智慧,卻反而是得了小術失了大道。

  齊藤一得了“極樂靈屋”后著力精研,所有兌換的東西幾乎也都是圍繞“極樂靈屋”進行,符箓之術進展甚速,但其實也漸漸步入了何師祖的歧途。之后“極樂靈屋”在緋紅女巫的“意念修改現實”能力受挫,后來又在核爆以及趙綴空的殺氣之下受損甚重,這才漸漸醒悟過來。

  “接下來我會將‘極樂靈屋’封存不用,當我再次啟用它時,就是我的修為境界能夠真正駕馭住它的時候”齊藤一最后鄭重說道。

  其他人對此多少有些不明,王宗超則由衷為齊藤一感到高興。此時的感悟真正為齊藤一道術修為超越何師祖奠下根基,雖然此時齊藤一的道術境界比何師祖還差一級,但就見識、心性等各方面格局卻已經比何師祖勝出不少。

  至于王宗超,這次他也沒有一下兌換好幾本秘籍,經過一番考量后,他只兌換了一本雙B級的攻擊武學——《七傷拳》,只付出兩個D級劇情與600獎勵點。隨后他只留下了一個B級與一個D級劇情,將兩個C級劇情以及一個D級劇情換給秦綴玉,秦綴玉在上個劇情還省下兩個C級劇情沒用,加上這次任務一B、一C、兩D的收獲,已經足夠她兌換到級的九命兇貓強化了。

  另外王宗超將一個C級劇情,齊藤一將一個B級劇情轉給了鄭吒,加上他這次收獲的兩B、一D劇情,足夠他兌換到級的血族公爵血統,而且還夠他再去兌換某種技能,同時為蘿麗贖身,不再被強制進入劇情世界。(原本鄭吒是B級的血族伯爵,照理說往上一級是侯爵,不過主神沒有再分一級,估計是認為從伯爵到侯爵不夠從B級到級的跨度)

  “我建議你不要馬上兌換。”接著王宗超又對鄭吒提醒道:“我看你現在體內真氣與血能的結合已經到了一種相當完美平衡且高效的狀態。如果其中一項驟然倍增,必然會破壞平衡,導致不可預料的后果,甚至會比當初強化伯爵血統時嚴重許多。

  所以在此之前,你不妨努力將內力也練上去,至少練到差一步可以突破先天的程度,同時把血能與真氣再好好磨合得更圓融了。再等我和程嘯第一階段修煉完之后,就會根據你的情況,聯手幫你把強化時沖突的危險降下來,如果更幸運點的話,甚至有可能借著血能突破的助力,一舉把你的內力也突破到先天。”

  “呵呵,別擔心,到時候我還會幫你施加白魔法——‘鋼鐵意志’,加強對體內能量的駕馭控制能力的。”詹嵐輕輕一笑,也補充了一句。

  “能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太感謝大家了”鄭吒聽得大喜過望,他在創出“毀滅”之后已是穩穩步入級強者之列,如果王宗超的設想能夠成功,無疑讓他能夠以級的血能與內力去推動“毀滅”,戰斗力無疑會飆升到一個連他自己也難以想象的恐怖地步。至于這個構想的實現,他還是有相當的信心的。畢竟他在夢境中已經修煉了相當漫長的時間,境界與經驗是沒有問題的,只剩下在現實中將其兌現。而在內力如何突破先天方面,由于有早已成功突破的王宗超作為指導,他們已不再像《范海辛》任務結束后完全茫然無頭緒的狀態了。

  “果然集體的力量、同伴的合力才是最強大的”感動之余,鄭吒內心感慨。

  “你不是還有一個C級劇情嗎?那我建議你兌換一種技能,很適合你和你的那把大刀的”蕭宏律也笑嘻嘻地給鄭吒出主意。

  他建議兌換的技能是漫畫《犬夜叉》中的一種刀術奧義。共分成三重進階:基礎是“能量感應”,能夠通過“心眼”感應目標體內體外的能量波動。

  而進階則是,先通過心眼感應洞悉對手的能量波動特征,并利用自身能量與之對碰產生縫隙,利用真空風刃的原理,讓這些縫隙轉變為強烈的颶風刀氣。

  這樣的颶風刀氣的外觀與殺傷方式與風刃或者斗氣斬類似,但由于是與對手能量共同作用產生,威力卻更加強大,而且應敵而變,攻擊方位也更加迂曲不規則而難防難擋,最高威力能夠一擊將小山夷為平地,或者一斬碎百妖。

  而且雖然要與對手能量碰撞而發出,但如果施展者本身具備將兩種能量對撞激蕩的能力,同樣可以憑一人之力發出。像漫畫中主角就是以鐵碎牙吸收了龍骨精的妖力,與自己的妖氣共同作用而隨時可發出風之傷。所以細究起來,也是相當適合同時具備血能與內力的鄭吒使用。

這一技能的最終奧義則是“爆破流”,那是對手在發出強力攻擊時,自己同樣發出能量與之席卷著形成能量漩渦,用風之傷斬向漩渦,使之形成更加強大的龍卷風刀氣倒卷而回,反將對手粉身碎骨的后發制人反擊技,攻擊的威力可以說是敵強越強  這種技能主神空間評價為級,鄭吒只兌換修煉要旨與奧義自練,付出一個C級劇情也就可以了,畢竟他目前的刀術修為已非同尋常,直接修煉S級的《吞天滅地七大限》或許無望,但修煉已經完全足夠資格了。

  謝過蕭宏律后,鄭吒利用隊長權限向主神查詢,發現自己確實滿足強化的條件,于是立即付出C級劇情一個與900獎勵兌換了修行方法。(隊長權限之一:主神可根據個人情況以及附加要求提供索引,將適合個人且滿足要求條件的所有強化悉數列出,不過由于其浩如煙海的兌換項目,其實也只是將千萬個選擇降低到幾十近百個,最終選擇還是要自己確定。)

  隨后,鄭吒又當仁不讓地為兩名新人提供強化建議與查詢。

  “強化與鍛煉方面,王SIR會幫你,不用特地去兌換了…另外有鑒于你本身對醫術,中醫和西醫都非常在行,所以我的建議是,最好兌換有關醫術方面的東西,這就看你選擇哪方面了,盅,西醫手術設施,還是中醫的仙力金針?”

  程嘯聽得雙眼放光:”仙力金針?真的是有仙力存在嗎?“

  鄭吒搖搖頭道:“仙力自然是不可能有的了,這只是一種說法,這件道具從解釋上說是用仙家手段制作的,具備各種奇效,可白骨生肉,也可殺人于無形,如果你懂中醫針炙的話,那么這件道具確實是件很好的醫療與防身道具啊如果是西醫手術設施,也是高科技的超級裝備,斷肢接駁,瞬息完成。如果是蠱的話,卻類似于以蠱蟲寄生形成的組織填補受損部位…”

  程嘯連忙打斷他的話題道:“那自然是要仙力金針啦,你想,難道你和女人玩的時候使用刀片和蟲子嗎?當然是使用針啊,鞭子啊,蠟燭啊,這些才行嘛,誰會用刀片去玩啦…”

  “看不出來,大叔你口味這么重啊”此時紫魅一臉鄙夷地走了過來,向鄭吒說道:“阿萊西亞她說對高科技西醫手術設備與蠱術醫療很感興趣,如果能交給她研究,她可以很快改良完善出一套中洲隊專用醫療裝備來。”

  “大叔?你這毒舌妞我還是如假包換,年輕有為的二十出頭青年”

  “好了好了,那么該兌換什么,你們就一起討論下吧。對了,詹嵐你也一起過來討論,看看能否互補合作,形成一套最高效的醫療方法。”鄭吒覺得腦袋有些疼,連忙打斷他們的話,又補充道:“我相信團隊的力量是最強大的,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以后你們三人就是我們中洲隊的醫療團,將讓所有戰斗在第一線的人們沒了后顧之憂。

  另外我覺得醫療還應該是一種強大的輔助攻擊,像以前華大夫煉制的藥物就給團隊的修煉帶來巨大的幫助,而且他還煉制了可以在短時間內激發體內潛能,增強戰斗力的興奮類藥物。而詹嵐也同樣懂得以白魔法增強隊友戰斗力,像她最近練成的‘鋼鐵意志’效果簡直太強大了,絕對可以成為逆轉戰局的關鍵性力量…”

  隨后,鄭吒又對一直文文靜靜獨自閉眼坐在一個角落里的朱雯問道:“朱雯小姐,你的眼睛具有很不錯的特殊能力,我建議針對這種能力進行兌換吧,比如瞳術之類的,不要浪費你的天賦。”

  “我建議不要胡亂兌換血統類瞳術”齊藤一突然說道,“她的雙眼是天生的漏盡天眼,佛家有漏盡神通,道家有天機之術,它們都是用來觀察天地三界萬物運程的大威能,而漏盡天眼則是具備兩者特點,老天賦予一種人類天生的能力。但凡長有漏盡天眼的人無一不是響徹天下的命學大家,其中最為著名的有李淳風、袁天罡、邵康節和劉伯溫等等。

  這種天賦異能在道家典籍記載中已是極為難得,獨一無二的天賦,只要修煉得宜,遲早會成為命學家中的頂級大師,甚至有改動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時代氣運的大威能大智慧。如果貿然兌換其他血統類瞳術擾亂了,效果未必會更好。”

  “喔,那她接下來就跟你學習算卦嗎?”

  “我說…”朱雯總算找到了插嘴機會,依舊閉著雙眼,緩緩開口,“擺攤算命的一般都只是精通心理學,我也不過是多看了幾本算卦相面的罷了,與電影小說中的妙手神算天差地別。其實,與玄奧繁瑣的東方卦法相比,我更擅長塔羅牌;只不過算的時候必須得睜眼,以前怕嚇著人,所以只是自己擺著玩,不過也只是能夠算到某些因果線明顯點的事罷了,而且還往往會讓人會錯意…”

  “那么,有人要試試嗎?”

  占卜的對象是隊長鄭吒,內容是:接下來會面對的大敵。

  一開始,變換了數組牌型,得到的結論總是沒有什么價值。

  最終朱雯將全部塔羅牌散亂地放在桌面上,有正有反,然后借著若隱若現錯綜復雜的因果線感應,從中挑出一張牌。

  大阿卡納,第15號牌。其名,惡魔:下半身是人魚的形象,但“它”的魚尾同樣分為兩股,如同人的雙腿——象征著矛盾的內心或者相反方向的推動力。惡魔頭上生著山羊角,背后長有黑色羽翼,雖然面目不清,但宛如爐中煤炭般紅熱的雙眼卻清晰可見——可以解釋為缺少心靈支柱而迷失自己。

  “…莫非,我們接下來會遭遇惡魔隊?”見了這張牌,鄭吒原本輕松的笑容為之一滯。

  “也不一定就非要完全按照牌面上的意思理解,也有可能它指的是別的。”朱雯以不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這也是有可能的。”蕭宏律接過話頭道:“昨晚,我總結了一下自《生化1》始中洲的數據變化。由此發現,主神對中洲的評價,已經達到一個相當高的程度。張杰所言,主神是根據當前成員存活情況、強化水平和之前恐怖片的達成程度,來調整下一部恐怖片的難度。強化水平暫時不提,先來分析一下任務達成。

  我不知道具體是以什么為標準,只能做出可能的數據設定:假設每場恐怖片,活下來一個新人加2分,死掉一個新人減1分;死掉一個資深者減3分;團戰時,親手殺掉對方新人加1分,資深者加2。主線任務達成,根據完美程度有1-10的加分;支線劇情的完成,有1-10的附加分。”

  “由于張杰這個特殊的存在,劇情難度都有上升,暫且不作討論。《生化1》,據張杰說是團滅后,也就是中洲評價為0。所以任務降低到連新人小心點都有可能獨立通過的地步,但隊長與王SIR卻救下了好幾名原本必死的劇情人物,自己開啟支線劇情,拿到T病毒和解藥,評價上升,所以下一部是17人難度的異形1。”

  “以此類推:《異形1》中我們照樣開啟出新劇情,引發B級Boss任務。評價上升,更要命的是張杰的違規出手。導致下一部出現懲罰性的20人難度《范海辛》,出現了級Boss德古拉,幾乎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但我們仍然險險過關;而間隙王SIR與齊大叔、秦姐姐完成的支線同樣出現了級Boss何師祖,是否會加團隊總評價暫且不計;再下一部《鬼神傳奇1》又是張杰原因,在沒有正式隊長的情況下,遭遇沒道理的團戰,但我們還是相當漂亮的贏了,而且提前完成了《鬼神傳奇2》,剿滅來犯的血族大軍;雖然張杰的死讓我們的難度上升回歸正途,但團隊評價也上升到另外一個相當高的程度,所以接下來,主神才會安排我們與北冰隊與輪回小隊中很可能僅次于天神、惡魔隊,存在四階人物的東美洲隊…但是,由于各種原因,我們只損失了一名資深者,而對方卻幾乎團滅,評價絕對是有升無降”

  “所以接下來,主神安排我們對上比東美洲隊更強的惡魔隊,甚至是以一對一的團戰模式進行,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當然,也有可能是難度極大,劇情變異程度極高的劇情任務。”蕭宏律最后作出總結。

第二百九十四章修煉與準備  “如果下一場要對上惡魔隊的話,接下來我們就要早作規劃,爭取以最強的陣容迎戰”聽聞下一場很可能對上惡魔隊后,鄭吒先是驚愕,但接著又很快冷靜下來,沉聲說道:“我們更嚴密地規劃強化與鍛煉,必要時拋棄一些前途較大但初始階段太弱的能力,同時要安排幾場真會流血的極限對戰訓練,爭取每一人都能夠在下一場任務發揮出最好最強的狀態。

此外我們要盡早將劇情世界的利益兌現,比如在生化世界獲取生化兵種、開啟一階基因鎖、運用基因技術強化身體,或者到X戰警世界與萬磁王交易高科技武器以及訓練系統、還有每一個人的X基因改造。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鬼神世界,如果能夠找到《太陽金經》我們就可以多復活幾名重要戰力與人才  除了從劇情世界爭取盡量多的資源外,我們還應該盡量多爭取完成一些支線劇情。雖然這樣會很危險,但是相比我們下一場劇情可能遭遇的危險,這些不算什么我估計,面對惡魔隊的話,我們要充分做好同時應對兩名以上的四階的準備”

  眾人都聽得直點頭。資深者都感到此次任務后鄭吒相比之前變化了許多,以前或多或少的優柔之感盡去,作風言行都變得強勢果敢起來,已經大有一隊之長風范。至于朱雯與程嘯兩名新人,則更感到這名隊長武力強大(趙綴空最后由他打退),處理問題雷厲風行(處理紫魅的問題),但平時待人卻和藹親切,已是相當理想的一名隊長了。

  隨后再確定其他人的強化,朱雯除了決定隨齊藤一學習因果命數方面的道術之外,最后確定了一種類似《X戰警》中變種人多米諾的能力——“因果干涉”。也就是說她除了能夠看到因果線外,還能接觸、改變因果線去影響某些事件發生概率,以及他人的幸運度。相比多米諾本身看不到因果線而只能憑本能去影響,無疑更有利于發揮其威力。

  這種能力的進階到級則有“死亡設計師”與“命運編織者”兩個方向,用這種能力殺人,幾乎相當于《死神來了》的殺人場景。不過就齊藤一從道術角度看來,這種殺人手段其實也就是“降煞”

  而如果要到S級,主神沒有強化項目,只能潛修各種體系中因果類的S級能力了,比如道術中的比如道術的“言出法隨”、神術的“大預言”、黑魔法的“五極天式——因果輪轉”。

  “因果類能力雖然強大但其實也很危險,因果線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除非這方面的修為已經到了通明透徹,超然物外,不沾因果紅塵的地步,你動了他人的因果,自身因果必然也會受到意想不到的影響。這也就是所謂泄露天機者會受天譴的原因。

  據我所知,泰國的‘降頭’與‘煞術’,就包括影響因果殺人的方法,據說本源是來自唐三藏西天取經而回,途中遺失的一卷佛經。當地土著得之后反其道而行,將其超脫因果的法門,蛻變成影響因果殺人的‘降煞’,害人無數,防不勝防。然而幾乎每一個降頭師最終都會不得善終,死得奇慘無比”在選擇強化之前,齊藤一好心地特地向朱雯告誡道。

  本來不主動影響他人因果,同時也沒有什么反噬危險的因果類被動能力——“真實幸運”之類也是有的,但朱雯清楚現在團隊最需要的是能夠在戰斗中發揮出重要作用的能力,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那些。

  而王俠繼續將大氣操縱者能力強化到B級,此外制定了修煉方式是跟隨齊藤一修煉玄門內功,這種內功不同武道內功壯大,而是旨在壯大元神,對于王俠大氣操縱者能力具有很大的幫助。除此之外,齊藤一還打算將雷符、爆裂符、辟火符幾種與爆破相關的實用型符法傳授給他,讓他可以把爆破這門技藝上升到一個新的境界。不過這令王俠多少有點遺憾,他原本對于中華武術頗為向往,還指望能夠隨著王宗超學武呢。不過軍人的特色就是一切服從集體,他依舊認認真真一絲不茍去進行道術修煉。

  張恒則強化了B級的精靈族電系射手血統,并下定決心狠下苦功去提高自己的戰斗能力,他清楚自己的弱點在于心靈上,所以除了潛修《冰心訣》外,還以一個C級劇情兌換了一種叫《無心之射》箭術,分為“意在箭先”、“箭意并發”、“無心之射”三重境界,也是一種磨練心神的犀利箭術。

  第一重境界“意在箭先”,其實也沒什么出奇,照理做任何事情都是先想后做。但是第二重“箭意并發”,則是“想”與“做”的完全同步,當你要殺一個人的同時,你的箭已經射中他的喉嚨。

  更玄妙的“無心之射”則是無心無我,箭發在動殺意之前,也就是在“想”之前已經做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連王宗超也對這門箭術其中蘊含的武道原理很感興趣,打算借來觀摩感悟一番。

  紫魅則沒有兌換強化,她按照模擬阿萊西亞人格的人工智能的提示,一股腦兌換了許多生物科技,并帶上了中洲隊庫存的生物質材,包括異形、吸血鬼、狼人、僵尸的組織樣本,還包括了打敗東美洲隊后,從現場收集的寄生獸樣本,此外連藥煉、毒煉的資料,還有《百毒真經》的復印本、蠱術資料都準備帶去了。

  “去后,你先聯系艾麗絲,將所有情況先告知她再說。還有,阿萊西亞原本是不知道主神空間存在的,如果讓她知道,主神判定為泄密會扣分,你要預留分數避免負分抹殺。”臨走前,王宗超向紫魅告誡道。他始終感覺不安,阿萊西亞可談不上善類,得到主神空間的科技,會不會導致意想不到的變數,威脅到艾麗絲安全實在很難說。但問題是現在團隊即將面臨的考驗越來越兇險,不容放過任何一個增強團隊的機會。而且團隊強化與利益畢竟是團隊的事,自己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放心放心,負分就負分唄,正好可以玩得刺激點,話說生化世界,應該還有不少支線劇情好發掘吧”紫魅則依舊大大咧咧,不以為意,之后她直接用一個C級劇情將自己與生化世界綁定了,又付出3650獎勵點兌換了一年時間。

  然后一瞬間她就喜笑顏開地回來了,不但帶回了能夠開啟基因鎖一階的T病毒原液,而且還有阿萊西亞改良自“藥煉”的體質強化液,其功能基本上是能夠做到即使是一個最普通的人使用后,細胞活力、肌肉強度、神經反應、免疫力各項屬性都全面增長到300點以上,相當于三倍普通人體質。而且不涉及基因層面改變,與主神強化發生沖突。

  不過使用者體質越強,強化液能夠發揮的作用越弱,象王宗超這種等級的,能夠發揮的作用已經近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基本上也就是新人、還有齊藤一、詹嵐這樣法職者額外的福利。不過王宗超依然親身體驗過一番,以入微的感應確認強化液沒有弄鬼后才讓其他人也使用。

  此外還有一批結合守魂丹藥理,用于受重傷后吊住性命并快速痊愈軀體傷勢,補充軀體能量的培養液(當然對精神類損傷無效),以及一套提供給程嘯,結合主神空間圖紙制造的便攜式高科技醫療設備。有了這些,無論是在任務中還是平時的鍛煉,都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這次去,進入的時間是在我上次離開后的第二天,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啊…

  …你們相信嗎?本小姐幾乎是孤身一人完成了生化里的‘光明教’支線任務,收獲了一個B級劇情與4500獎勵點,可惜威斯克那個墨鏡男已經被掉了,否則在完成非洲支線任務,估計一個級劇情也湊齊了…”回來后紫魅興奮不已,一直說個不停。其他人也只能感嘆她逆天的運氣,說起來她初始屬性再糟糕不過了,無論是力量、智慧、毅力都無一足道,張杰甚至在當時將她與另一個官員一起列為可拋棄對象,偏偏在殘酷的輪回世界混得風生水起。

  “看來我們越是干涉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相對主神空間的世界流動就會越慢,恐怕很難有在一個世界建立武器基地,然后第二次進去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年,科技圖紙全部變成實物的便宜。”蕭宏律對此分析道:“另外,人物等級與世界難度較匹配,并掌握相應的情報才能確保觸發支線任務。像王SIR后來在生化世界直接橫掃,也就沒能觸發什么支線任務。”

  王宗超也仔細向紫魅詢問生化世界的狀況,得知生化世界局勢已經初步穩定下來,人類在付出超過三分之二同胞生命的代價后,已經在各個建立起來的防生化城市穩住陣營,與各種喪尸、生化獸進入相持階段,且逐步收復失地。部分人類開始使用一些逐漸成熟的生化技術改造自己,實現了對病毒免疫,王宗超之前帶去的高科技超武資料也開始得到。

  “…對了,艾麗絲她真的很掛念你喔我告訴她我們很可能遇到惡魔隊,形勢危急,她急切地要求加入中洲隊,你是不是考慮下呢?”

  “生化世界局勢逐步穩定,想來她也是因此而少了后顧之憂吧…不過越是形勢危急,越是不好連累她。”聽了紫魅傳達艾麗絲意愿后,王宗超沉默了半響,最終還是搖頭。

  而紫魅湊夠了兩個B級劇情后,也開始兌換自己屬意的強化,

  她選擇的是雙B級的最終兵器基體初級強化(出自最終兵器彼女)

  作為最終兵器完全體的基礎培養體,主要功能是適應完全版本最終兵器細胞的受體強化和操縱解除自行進化能力的最終兵器實驗型版本,擁有高速的增殖速度,在恢復力極強的同時,可以依靠程序輸寫記憶,將身體的一部分快速轉化成某種設定好的武器,且具有受到有生命威脅的攻擊就會自動進化并反擊的能力。就這種特性看,幾乎已經是機械版本的基因鎖第四階了。而且這一強化的最終版是雙級,具備毀滅整個城市的可怕破壞力。

  不過缺點是如果該武器需要彈藥或者能量發射的時候會大量消耗本體能量生成彈藥或者提供能量,如果沒有穩定能量來源則會導致續戰能力不強,而且最終兵器細胞是會不斷侵蝕宿主的身心,不過由于在雙B級階段是屬于缺陷版的無進化能力細胞,所以無法自主提升進化的同時也失去了侵蝕的活力。

  在主神降下的光柱中接受強化之后,紫魅降回地上,表面看上去與之前倒沒什么兩樣。不過這也僅僅限于普通人的眼光而已,以王宗超的目力,第一眼就看出她的皮膚光澤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不再像是血肉之軀,反而像是以某種超合金為質材,連每一個毛孔與微小的皮膚疊皺都偽裝得很好的仿生皮膚。

  降回地上后,紫魅試了試自己手腳,突然平伸雙手,從掌心凹陷下去一個黑洞洞的小型炮口,接著肩部一抖,身上穿的衣服從背脊處破裂,一對在主神光輝照耀下閃爍絢麗流光的美麗巨翼迅速展開。那不是普通生物的羽翼,而是充滿著未來科幻氣息的鋼鐵雙翼。

  “哈哈…我成天使了…”紫魅發出尖銳的笑聲,雙翼一展,發出戰機滑翔的轟然呼嘯直沖入自己房間,房門還未閉上,里頭已傳出連串轟然爆炸聲,想來她已經等不及以狂轟濫炸試驗炮火的威力了。

  “…很好,她以后就可以成為團隊的空中火力手,我們在生化世界得到的軍火以及繳獲的東美洲隊武器也都可以交給她使用了。”聽著連串轟炸聲,鄭吒無奈地笑了笑道。紫魅目前選擇的這種強化倒是能夠很好地補充中洲隊火力的不足,要知道在霸王犧牲后,火力手一直沒有合適的人才補充。

  “她究竟在搞什么呢?直到如今,她已經分別進行了生化、亡靈、機械三類改造。真難想象她未來是怎樣一種前景。”蕭宏律撇了撇嘴說道。

  隨后,蕭宏律也將自己的“黑暗決斗者”等級強化到B級,再兌換一些制卡的魔法材料,打算再根據從阿姆謝獲得的‘黑暗游戲石板’,觀想制作出一些更使用有效的卡片,由于戰斗方面基本上都有人負責,他打算主要“圣光封印劍”“魔術筒”之類的特殊輔助與陷阱能力。

  至于詹嵐,她自己擁有1B、雙C與1D的支線劇情,加上目前團隊富余的支線劇情(還要考慮綁定任務位面的支出等),顯然還不足以讓她兌換到級的白魔法修為,不過她還是像蕭宏律換取了兩個D級劇情,據說準備兌換一種強力的白魔法技能。

  結束會議后,眾人各自兌換時間進行鍛煉,與之前的修煉不同的是,他們這次相當注重集體的發揮。

  其中王宗超、鄭吒、程嘯三人外加秦綴玉基本上是一組。

  鄭吒自己已在夢境中修煉多年,相通了許多內功修煉以及內力血能接合運用的精微關竅,獨創了不少運用技巧,但畢竟是閉門造車,存在不少想當然的不足以及不解之處,所以此時乘機向王宗超請教印證。此外,他修煉,許多東西也需要與王宗超一起參詳。

  至于鄭吒突破到先天境界的級內功,王宗超已經替他選好了,就是《氣海無量訣》。這門功法有兩個特質很適合鄭吒,一就是可以擴大丹田氣量,對于延長鄭吒爆發性技能的“爆炸”與“毀滅”時間很有用處;其次就是練成的內力具備“水”屬性,相對而言比較適合與血能形成一定程度的共存與互溶,但“水”與血能的“火”特質依舊保持對立,不影響“爆炸”與“毀滅”的使用。

  而程嘯的內功修煉,王宗超則根據他的情況,將毒煉、藥煉法門教給他,這兩項法門經由王宗超改良,融入了不少鐵骨、鍛骨的練體以及《涅槃枯禪》的枯榮運轉之法,已稱得上是一門雙B級評價的功法。此外,王宗超還準備在程嘯內力練上B級后傳給他《九陰易脈法》,這種功法蘊含著極為高深的經脈原理學說,可以改造自己筋脈,甚至替他人接駁毀損筋脈,絕對適合醫道人才修煉。

  而對于毒煉、藥煉,程嘯則很快有自己的看法。

  “何必強分‘藥’與‘毒’呢?要知道是藥是毒,關鍵都在于因地制宜,藥用得不當就可以變成毒,毒用得巧妙也可以變成藥。毒功練到極致可以觸體腐骨,吐氣殺人,但如果配合恰當,注意君臣相克之道,不也可以幫人調理解毒嗎?”程嘯說到這里時嘿嘿一笑:“正如藥用得好就是藥,用得不好絕對可以讓人一輩子陽痿…啊,不對不對,其實我不是說想藥,而是壯陽藥,很平常的滋補藥品罷了…美女,我真沒有用過藥,我不是那種人”注意到秦綴玉在附近不遠,程嘯忙不迭改口。

  “你覺得好就行,反正我自己修煉也常常根據需要修改的。”王宗超現在已經基本習慣程嘯每三句話至少非要有一句是黃腔不可了。雖然這名男子看似吊兒郎當不大正經,但其實在中醫造詣上比許多一本正經鶴發長須的名醫國手還要勝出許多,絕對是實打實的能力。通過學習華大夫遺留的手稿以及主神處的資料,他的無論內力水平與醫術水平都在飛速進步提高。與他交流,王宗超對于經脈理論的理解也深入系統了許多,在內功修煉上,王宗超與他可以說在某些程度上是經驗與理論的互補。

  秦綴玉則向程嘯禮貌地點頭打招呼,她的看人一向很準,知道此人其實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低俗,對于他無關癢痛的玩笑也不以為意。

  然后她朝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子輕靈轉動:“王SIR,你可答應過盡力幫我把功力練上去啊”

  她笑容盈盈,光照下眉清目秀,豐美的身姿透露出成熟美女的無窮魅力,倒是把一旁的程嘯看呆了,隨即手忙腳亂地要從身上掏手機拍照。

  “這個…放心吧,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面對秦綴玉似乎在暗示著什么的熾熱眼光,王宗超倒是泰然自若,爽快地點點頭。

  “你已經兌換了級九命兇貓血統,雖然妖氣的增幅程度沒有一般強化從B到級增幅十幾倍那么夸張,殺傷力也只屬一般,卻多了‘吞噬’‘模擬’與‘融合’三種至關重要的熟悉,其中‘模擬’讓你可以精巧地再現每一個命魂生前的能量特性,而‘融合’更可以吧每一個命魂的能量與技能都逐步融會貫通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說,你現在擁有內力、精神力、還有念能力三種類型的能量,最終都可以與妖氣融合并互為支援,這使得你內力的量完全可以滿足突破先天的要求,但要突破,還必須尋找一種正好適合你的功法。你原本在劇情世界學的功法估計還未能達到級評價,雖然有獨到之處,但以之突破先天卻有些后勁不足,而且也不太適合你。

  我這里雖然有不少可以突破到先天的功法,但多少也都不適合你的特點,既然這樣,就由我再付出一個C級劇情幫你兌換秘籍吧”

于是王宗超幫秦綴玉兌換了級功法《小無相功》的秘籍,這種功法主要特點是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無比,可以模仿別人的絕學甚至勝于原版,極是精微淵深。結合九命兇貓妖氣特質,無疑相當適合秦綴玉  秦綴玉對此結果頗有些失望,又感過意不去,不過王宗超說《小無相功》對他而言也有不少借鑒意義,所以也算是順便而為,倒是不用太計較這些小事。

  而在暫時封存“極樂靈屋”之前,齊藤一還有一些上一場劇情遺留的手尾要解決,首先就是繳獲自達爾文的那本稱為《進化之》的銅皮古籍。經過研究,他發現這本《進化之》中沒一頁頁都有一個獨立的空間,可以封存一只靈類生物,而且還存在一個公共空間可以讓各種靈類生物互相殘殺,通過優勝劣汰與弱肉強食來獲得進化與融合。此外,《進化之》的擁有者還可以隨時將這些生物放出作戰,只要那些生物不超過擁有者精神力控制上限,即使全部放出也行。另外只要那些生物不死,擁有者就可以隨時收回。

  就這幾種特性而言,這本《進化之》已經無愧于級魔幻類物品。原本這種物品還帶有使用者的精神烙印,別人即使得到也無法使用。但反正原主達爾文已死,烙印自動解除,也就重新恢復成無主之物了。

  不過齊藤一既然有了“極樂靈屋”,也就不打算將太多精力耗在這上面。初步掌握使用方法后就把囚禁在“極樂靈屋”餓鬼道的“吞噬之影”,以及幾只捕獲的靈霧魚收回《進化之》中。他打算等自己的修為突破后,想辦法將《進化之》合并進“極樂靈屋”中,將“極樂靈屋”的威能再提升一級。

  此外他又將“極樂靈屋”中的僵尸以及亡靈土著、生物取出交給紫魅,讓已經更新升級的阿萊西亞人格將它們調試升級,之后他就開始一心一意細讀經卷,潛修道術。

  作為新人,朱雯被安排與王俠、張恒配合訓練,有她的能力,王俠的氣體控制與操作、爆炸精準度都可以有超乎水準的發揮,而張恒的弓箭準度更是足以躍升兩個臺階。原本他只能發出三重碰撞疊加的爆裂箭,但如果有朱雯輔助,他足以穩定發揮出四重爆裂箭甚至五重。不過張恒也清楚最重要的還是要依靠自己本身能力,如果事到臨頭弓箭發不出去或者沒有機會發出,“運氣”再好也沒有用。

  程嘯則經常與詹嵐、紫魅(阿萊西亞人格)一起參祥醫療合作方案,并向齊藤一學習煉丹術與丹藥學,從中汲取對自己有用的部分。

  已經漸漸成熟的中洲隊,如今無論作戰與訓練都已趨向于緊密合作進行,各人能力既互補又略有重疊之處,即使失去其中一兩人,作戰陣容也不至于出現太大的漏洞。

  雖然下一場任務可能遭遇的高難度與兇險像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地壓在每一人心頭,但幾乎每一人都有自己明確的團隊定位與奮斗目標,日子雖然過得緊迫匆忙,卻毫不慌亂。

(康貝站)第二百九十五章前方的路  在一個全金屬制成,且四面墻壁都帶著無數大小氣孔的狹長通道中,鄭吒雙手握緊虎魄,平心靜氣,如臨大敵地站著。

  “開始”他突然喊了一聲,接到他的指令,通道中驟然響起一陣猶如海嘯怒濤,卻比之更放大幾十上百倍,完全可以將一個人的耳膜撕成粉碎的風嘯之聲。

  隨著風嘯聲的,是一股直欲摧山裂海肆虐狂風,從狹長通道,從每一個氣孔發出,匯成一股可以將重型坦克如紙扎般揉捏撕碎,去向又變幻莫測的狂暴渦流。這是高科技訓練場提供的風洞模擬系統造成的效果。更可怕的是,狂風中還夾雜著細小的重金屬砂粒,在巨大的動能驅動下,每一顆小小砂粒都擁有堪比手槍子彈的殺傷力,頓時將狂風的破壞力增幅十倍,整個全金屬通道由于與重金屬砂粒劇烈摩擦,頓時爆發出一連串耀眼的鐵樹銀花,帶著金屬熔化的焦糊味,令鄭吒所處位置呈現出一片風火怒嚎的毀滅景象,似乎可以將一切都撕裂席卷絞得絲毫不剩。

  “毀滅”

  由于奇快的速度,鄭吒在前沖的同時整個人也一下子化為虛影。

灌注滿交相激蕩血能內力,虎魄怒斬,霸氣的刀鋒在風暴中強行撕扯出無數真空裂縫,夾雜著血能內力相互碰撞而產生的璀璨金星,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涌去,與四周的風暴交鋒、匯合、反沖、疊加,衍生出更強更具毀滅性的破壞力。在風暴中威力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借風暴而呈幾何級數增幅著威力,距離越遠,威力反而越強  一連串刺耳的轟鳴斬擊切割聲中,長度超過五十米的一段金屬通道,已經全部被從內向外爆發的強烈的颶風刀氣絞殺粉碎,完完全全化為金屬碎片,攜帶著凌厲的勢能,如金屬風暴般橫飛四濺。

  “不錯,這次又多堅持了五米”待到一切平靜下來,只見鄭吒半跪在布滿無數深淺不一的刀痕的廢墟上,手拄插在地上的虎魄,喘息不止,全身傷痕累累,鮮血混合汗水灑落地上,其中既有風暴造成的外傷,也有“毀滅”造成的內傷。

雖然只是五十多米,但其實這段風洞之兇險,比頂著任何怒濤洪崩外加槍林彈雨向上逆行難度都要大無數倍,普通人暴露在這種程度的風暴面前一瞬間就會化為根本辨認不出的血肉一團再完全混入風暴中,直接享受比死無全尸還死無全尸的“風葬”。威力甚至在伊莫頓全力摧動的沙塵暴之上。而且風洞壁以超合金制成,幾乎可以防御破甲彈,也同樣沒那么容易被破壞。能夠有此戰果,已經說明鄭吒以“毀滅”的力量駕馭虎魄摧動,發揮威力的無比驚人  “如果不顧一切去盡的話,堅持到接近百米也是可以的,如果等到我血能、內力都到達級,甚至有可能達到五百米的距離不過到那時,就該考慮加上一個混亂強磁場,增幅金屬砂粒的威力了…但說到底,高科技訓練始終是讓我和死物打,如果真正用于實戰,變數還會很大,‘風之傷’還需更進一步練精練深了,還有那升級版的‘爆流破’…”一邊靜坐調息,鄭吒一邊考慮著,而被破壞的一段風洞也在緩慢修復還原中。

  片刻之后,恢復了兩成體能的鄭吒打算去浸泡培養液加速痊愈,卻突然聽到訓練場外程嘯一聲夸張的大叫:“快出來看上帝啊”

  鄭吒也感到好奇,連忙也循聲而去。

  由于王宗超又將自己私人房間的環境再次改動,此時他們身處的地方比起以前又有極大的變化,雖然主神限制了私人房間里的自然環境各項數值的極端程度最多只能達到地球表面環境的兩倍,比方兩倍地球重力之類,不可能讓你兌換一個太陽表面環境的房間之類的。但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看起來已經不像地球上所能出現的環境了。

  如果在高空俯視,就會看到這一帶的最中心是一個直徑超過半里的巨型火山口,其中濃煙繚繞,帶著暗紅的火光,直沖天際。而此外四周卻全是一望無際的冰洋或者冰雪大陸,沒有任何流動的水,因為水已經在直達零下百度的酷寒中凝聚成冰。

  圍繞著巨型火山口的是一個環形峽谷,靠著冷熱平衡,一些依靠地熱成長的植物得以生長,也是唯一一個具有生機的地帶,但與巨型火山相比,它們與巨樹根部的苔蘚沒什么區別。高科技訓練場正是存在于這里,猶如釘在巨樹根部的銀亮火柴盒。而與冷酷死寂的大地相比,天空中雖然因為缺乏陽光而顯得昏暗陰沉,卻隱隱波動飄舞著的猶如彩綢或緞帶的七彩絲帶狀虛影,在空靈剔透之中孕育無限神秘,那卻是南北極獨有的極光奇景。

  而此時,火山口就像即將發生火山爆發一般,上半部猶如燒紅的烙鐵,扭曲的煙霧以一種無比猙獰的姿態沖了出來,包裹著熾烈的火舌直沖天際,與空中奇幻極光交匯,猶如火云焚天。

  “…我不是看錯什么了吧?”鄭吒眼力也是不錯,剛剛奔出眼眸就印入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景——一個身高接近三十米,體型堪比一棟高樓,全身猶如地心最熾熱耀眼的熔巖構成的巨人,正隨著濃煙火舌直沖天際,猶如駕馭巨龍飛天的洪荒巨人。雖然距離很遠,但那耀眼的光芒卻依然像針般刺痛了鄭吒的眼睛,這種亮度,讓人難以想象。

  “王SIR已經自己跳入火山煉了三天了,你懂的”程嘯聳聳肩說道。

  “他的力量,究竟已經去到什么程度了?”秦綴玉也在仰望著天際,美眸中一片迷離,喃喃出聲。

  火焰巨人越升越高,一股凜冽旋風旋繞四周,令它去勢不絕,不久已在眾人眼中完全化為一個小點,沒入云層中不見蹤跡。

  三人都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完結,都平心靜氣地默默等著。

  “看,流星”過了幾分鐘后,鄭吒突然有所發現。

  “我應該對著它許愿嗎?”程嘯呆呆看著。

  遠方陰沉的昏暗天際突然間化為火紅,隨后一顆流星攜帶著明紅色的巨型隕炎,在高空出現,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砸而下。垂直轟落的聲勢,兇猛無比,好似能摧毀一切阻礙。

  鄭吒窮盡目力,一時只覺得這顆流星似乎正形成一個五指俱全的巨大無掄的拳頭狀,猶如天神砸向大地的一計重拳。

  就在流星陷入十幾里外的冰原大地的瞬間,整個天地似乎突然變得一片死寂,那是一種絕對的安靜,好似瞬間在這一瞬停止了運轉,接著所有被壓抑的一切全部轟然爆發。

  地面炸起了一團沖天的火光,熾烈的焰火瘋狂搖曳著,翻滾著的熔巖火浪宛如火山爆發般直沖上了數十米的高空,金黃色的火星漫天飛舞,只在一瞬間。方圓數百米之內的冰原,悉數為一片烈焰火海所吞噬了。雖然三人都反應極快地閉上眼睛,但那比閃電還要強烈百倍的光輝,還是刺得他們雙目劇痛。

  方圓兩里內,漫天飛舞的雪花頓時被溶解成無數水滴,還沒等落到地面。便被那熾熱的火焰蒸發得一干二凈,平滑如鏡的冰面也紛紛破碎,轉眼變做蒸騰的水汽。

  “轟”由于音速的相對緩慢,三人終于聽到了幾乎能撕裂耳膜的響聲,那種聲音格外沉悶,里面分明蘊含著一種巨大無匹的壓力,壓得人頭暈眼花,胸口象堵著一塊萬斤巨石般難受,甚至有一種要吐血的感覺?

  寬闊的冰原雪海竟然變成了一塊地毯,而且還是一塊抖動中的地毯。一圈圓形的漣漪以流星的落點為中心,向四下蕩開,那道漣漪的形狀很整齊,但里面分明蘊藏著巨大的威力。

  逐漸的,在三人眼中遠方的景象都變得有些扭曲起來。隨著輕風吹過,眾人都感覺得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真正的沖擊波,高度超過四米的雪浪席卷著無數沙礫、碎石,熙熙攘攘浩浩蕩蕩轟然涌到。

  “各位,我們暫避吧,剛剛我耗力過度,現在已經擋不住雪崩了。”鄭吒無奈地說道,三人迅速回到高科技訓練場,閉上門戶,感覺整個巨大的訓練場都在不斷震動著,似乎是在這一擊余威中不住顫抖。

  “即使就算強化到級,又不顧一切用上‘毀滅’,我真能做到這種破壞力的十分之一嗎?”鄭吒捫心自問,越是比較,越是感到膽戰心驚。他在上一個任務結束后,由于創出“毀滅”,第一次感到與王宗超的差距已經從望塵莫及變成望其項背,但此時眼前天災般的破壞力卻令人的信心再次動搖。

  到震動停止,三人再次開啟門戶,遠遠就看見只穿了一條短褲,就像剛剛出去冬泳而歸的王宗超正飛速趕回訓練場。

  這條短褲雖然普通,但卻是以六十獎勵點向主神兌換的“練功褲”,質地近乎不可摧毀,彈性極強可以延展上百倍,但卻幾乎不隔絕任何能量。最適合綠巨人或者格斗者用,否則以王宗超跳入熔巖的練法,回來后就只能裸奔或者以“武神戰鎧”遮掩了。

  “帶著幾百噸熔巖沖上數千米高空,再化為流星砸回地面…這招實在太有創意了,也太不可思議了,王SIR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見王宗超,一臉莫名的鄭吒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其實也是借著地深高壓,火山噴發作為初始動力才能做到,再說,這可不是什么招式。”王宗超搖搖頭,“這只是一種練功方式而已,用于攻擊的話,又不是到處都有活火山可借力,而且你們覺得哪個傻了會站在原地挨流星砸?”

  “但這一下直接殺傷力覆蓋方圓兩里,波及十里,已經不會比核彈差到哪里去了。實在給力啊要是落小日本頭上,保管他們比廣島還high出汁”程嘯嘖嘖稱贊,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

  “已經突破天人境界嗎?”秦綴玉輕聲關切地問道。

  “還沒有,不過前方的路,我已經一清二楚了”王宗超以無比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武者練氣有兩重至關重要關卡,第一重是破除后天局限的先天之境。正如一個人長到二十歲后身高基本就不會再有所增長,如未能突破這層境界,功力練到一定程度也就再難增長。但如果是先天高手,修煉多少年,則必定會擁有多少年的功力,再無任何上限可言。

  但功力增長無雖然上限,但修煉的效率、個人的壽命卻始終尤其限制。先天高手,壽命也不過一百五十歲左右,即使用上某些養生秘訣與長命功法,一般也不超過兩百歲。以極其有限的壽命,修煉再如何用功,也終究有其極限。

  但如果能突破天人境界,直接溝通天地元氣,無論壽命還是修煉的效率都會再大大躍升一層。天人高手不但壽命輕易可以超過三百歲,而且說到修煉的效率,與天人之前的對比也幾乎是一個直接開閘放水,一個老老實實踩水車灌溉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區別。更何況天人高手在作戰時也可以源源不斷從天地元氣中得到補充,或者直接調用天地元氣。即使與非天人高手本身功力均等,出擊時也相當于一個可以掄起石頭砸,一個只能老老實實用拳頭打,高下立判。

  王宗超如今掌握的功法,可以突破到天人境界的就有《冰火七重天》、《涅槃枯禪》、《氣海無量訣》、《不死印》四種級功法,更有《九陰易脈法》這門雙級功法。但說到突破的途徑,卻都各有差異,或以力破、或取巧、或感悟…而王宗超功法根基還是源于《冰火七重天》,所以主要還是要從這門功法上尋求突破。

  就在之前硬抗焦恩的核爆時,王宗超就已經有一種隱隱突破七重天的跡象,但最終還是差之毫厘,不過卻也讓他對七重天的奧秘完全悟透了。

  練氣術語有云:“人身小天地,萬物莫能比。”人的自身也可以看出一個有著自己的循環、輪回、生滅等規律的一方小天地,與外界大天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與互動,卻也存在溝渠分明的隔閡。七重天卻是要強行打破、擾亂自身小天地的循環,悖逆自然法則,破除小天地與大天地的隔閡,在自身功力將散未散的生死存亡之際,強行突破,成就天人交感如果無法突破,已失去平衡的自身小天地必然崩潰,結果就是功散人亡,絕難僥幸。

也就是說,要突破,只能在生死間覓,在絕境中求“這種突破天人的方式,夠別出心裁,也夠凌厲直截的。創功前輩估計本身就已是天人高手,這才能夠創出這種拋棄一切玄妙精微,晦澀難明之處,以最簡單最直接最速成的方式直沖天人關竅的功法。前提是修煉者有足夠的意志毅力堅持忍受痛苦,肯拿自己的性命去沖  不過修煉兇險還罷了,但以這種方式修成天人境,底蘊積累、運轉玄妙、氣量淵深以及心境通明之處,比起其他級功法也差了老大一截,只怕在級功法中也只能墊底了。”

  直到此時,王宗超可以說將《冰火七重天》整套功法從創功者理念主旨到一切要訣關竅都領悟透徹,結合對其他功法的對比領悟,也足以對其作出中肯的品評。

  “當初迫于形勢緊迫加上自身積累不足,選擇了這種相對簡單速成的功法,也是無奈之舉。但不練則已,要練就要做到最強如今我已有足夠武學積累,正好充分完善這套功法,修成史無前例的最強‘七重天’”

  一開始,“鐵骨”“鍛骨”“藥煉”“毒煉”,反復強化軀體,已為王宗超修煉冰火內力打下遠超前人的堅實基礎。

  而后經過X基因改造,還有“鈾晶戰體”強化“純火”狀態,冰系巨龍體質強化“純冰”狀態,令他的冰火六重天的“冰火敵體”強大到一個遠遠出乎創功者所能預料的境界。

  《九陰易脈法》全面強化、改造經脈,《氣海無量訣》擴充丹田,令他的氣量數以倍增。

  《天地》令冰火渦輪增壓,為他提供了難以想象的爆發力。

  《涅槃枯禪》調和氣血枯榮,溫養自身,降低頻繁練功與霸道真氣對自身造成傷損,不致損元折壽。

  《乾坤大挪移》激發潛能,運勁高妙。《經脈逆轉之法》順逆自如,能正能反。《不死印法》生中藏死,化死為生,令真氣源源不絕,回氣奇速,完美借力化力,虛實變幻莫測高深(敗下焦恩的虛實變幻之理,正是源于《不死印法》)。

  這些功法,王宗超都不一定修煉齊全,比如十層的《九陰易脈法》只練到了第六層;《涅槃枯禪》只練到枯榮境圓滿。也不一定都領悟透徹,比如《不死印法》的“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的核心思想,雖然與齊藤一討論參詳過多次,卻也始終難以完全領會。

  但他自能隨機變通,充分發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理念,將各種功法適合自己的部分融入自己的武學體系之中,令原本在級功法中稱得上簡陋粗淺的《冰火七重天》日趨完美。尤其新近領悟將“請神”與“黃金氣脈”結合,以及丹道方圓理念,更讓他的武學境界躍升了一大截。

  即使他沒能突破天人境界,但只要借著與“請神”形成的巨人內外溝通,加上控制冰火能量的X基因能力,只要自身承受得了,也等同于以巨人之軀吐納修煉,加上自身堪比巨龍的渾厚氣血精元為底子,比天人高手的真氣積累增長速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此時結束在旁人看來足以驚天動地的內功修煉后,王宗超回到自己在高科技訓練場內的私人訓練房間中。

  幾十個金屬制,高度都超過五米的巨型假人在他面前升起,這些假人雖然外觀上沒什么具備,都各具不同的防御特性,或剛硬、或柔韌,或剛柔結合、或具備結構精密的復合裝甲、或者具有一觸即爆的反應裝甲。

  除了提升功法境界外,最重要的還有攻擊的問題。

  正所謂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王宗超本身的真氣為冰火雙屬,但卻融入了他領悟與修煉的剛柔、生死、虛實、順逆、方圓等陰陽生克之道,漸漸由陰陽化五行,衍生出五種攻擊屬性:

  金屬——刀氣、槍罡,凌厲肅殺之攻擊。

  木屬——黃金氣脈滲透、纏繞、暗勁潛藏,枯榮變化之攻擊。

  水屬——潮汐震蕩波動、渦旋、化力借力之攻擊。

  火屬——爆破、焚燒之攻擊。

  土屬——平實、渾厚,沖撞碾壓之攻擊。

  五種攻擊屬性,都是借陰陽變化而成的表象,比如冰勁聚一,火勁點燃就是爆破,冰火快速變化切換就能形成震蕩、旋繞就形成渦旋。這五種攻擊屬性王宗超一開始并沒有刻意按照五行去,只是借著驚人的武學直覺自然而然形成。

  但雖然具備五種攻擊屬性,如何最有效地配合,衍生出最變化多端而殺傷力卻又最強的復合攻擊,依舊是一門極為深奧的學問。正因為這樣,王宗超針對性兌換了《七傷拳》。

  每人體內,均有陰陽二氣,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七傷拳正是依據此理論而成,將陰陽五行奧秘融匯于一拳之中,摧傷敵人臟腑,拳力復雜高妙,吞吐閃爍,虛實不定,明暗難測,變幻萬端,威力驚人但若修煉者內力不足,未達先天之境,一練七傷,七者皆傷,拳功每深一層,自身內臟便多受一層損害,所謂七傷,實則是先傷己,再傷敵。最終摧肝損肺,令人狂性大發,不可自制。有詩為證:“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兮魂魄飛揚。”

  反之如果修煉者是先天高手,修煉不但不受傷,反而壯大自身內腑,相得裨益。

  《七傷拳》作為攻擊類武學,在主神空間評價也不過雙B而已,但武功秘籍畢竟是死的,關鍵還是要看運用的人。落在王宗超手里,讓他借以融會貫通五種攻擊屬性,卻甚至足以發揮出超越級攻擊類武學的驚天威力。

  “哼,四階縱然不死,但遲早也會讓你挨不起我的拳頭”

  王宗超拳化虛影,向眼前的練功假人籠罩過去…

  “我們下一場任務背景已定了,是《風云》,但沒有說明是漫畫版還是電影版,另外將隨機指定一支輪回小隊在我方進入后的某個時間進入”

主神空間第五天,眾人都結束了兩百天的初期集訓,再次聚集在主神廣場上,而鄭吒也向主神查詢后開始大宣布下一場任務的預告  “比我們還慢進入,那么又會是比我們強的輪回小隊了,看來惡魔隊會登場可能性很大啊”齊藤一聽了淡然一笑,也并未因此而稍有動容,“不過這個背景世界,對于我們來說倒還算不錯”

  “好,真的很好”相對于齊藤一的平淡,王宗目泛奇光,臉上已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總算讓我等到了這么一個世界了”

  鄭吒清楚王宗的意思,點頭贊同:“《風云》位面,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武甚至高武世界,的確很適合王sir不過現在的關鍵是主神會給予我們先入者多少準備時間如果有這么一年半載的話,讓王sir有充分時間吸收學習那個世界的武學的話,惡魔隊也不足為懼了”

鄭吒很清楚,王宗幾乎天生就該是在武術領域屹立于頂峰,體驗一覽群山小的那類人但如果是一個平常的世界或者低武世界,由于山本來就不高,王宗就算站在最高的位置也不算什么不過如果是《風云》一類相當于武學中的喜馬拉雅山的世界,王宗能否攀上珠穆朗瑪峰,只是時間加上一點點運氣的問題“實在太高看我了”王宗搖頭笑了一笑,“武學這東西,進展未必會如你所想象的一帆風順,有時候可能一朝頓悟功力突飛猛進,也有可能十幾年苦練卻毫無進展再說,風云位面的武學,其實和我修煉的方向存在一定偏差的凡是武學修煉,不外分心、體、氣、術、勢五個方面的基礎,缺一不可,練到極處也似乎可以殊途同歸,但不同的武術系統又各有側重比方說主神空間兌換的有‘阿修羅戰道’、‘地獄行’之類武學,越是瀕臨死亡,心中越是絕望,爆發的力量越大,側重的就是‘心’的方向有一種稱為‘強化攻擊’的武學,層層開啟人體自身潛能,達到十層后近乎肉身成神,著重的就是‘體’的方向,‘高科技武’也算是這個方向的而我目前主修的武學,重在溝通天地元氣達成天人境,側重的卻是‘氣’的方向單以絕對的力量以及物質破壞力論,‘氣’的方向是最強大的練上天人境,即使高科技武也很難與之相提并論當時在形勢緊迫的情況下,我才選擇了這一條積累力量的方向至于‘勢’,除了武者的無形其實威壓之外,泛指天下大勢與人心大勢,比如‘請神’,還有我當時斬向阿努比斯的一刀就是借‘勢’而為而照漫畫、電影中的描述看,《風云》位面的武學,側重的卻是‘心’‘術’兩個方向無論是聶風家傳的‘冰心訣’,劍圣的‘劍二十三’,還是邪皇的‘魔刀’都是側重于‘心’;無名的‘天劍’與‘萬劍歸宗’,都是側重于‘技’;只有風云聯合施展的‘摩柯無量’,才涉及調動天地元氣  所以相比起《天資》、《神兵》一類側重于‘氣’的位面,《風云》的武學破壞力不至于動輒毀滅天地,但卻別有一番莫測高深之處”

“以你的評價《風云》位面的武學,戰斗力大致去到什么程度?里面的高手和你相比起來怎樣?”齊藤一開口詢問道“照我看來,《風云》里的人物等級亂得可以了雄霸、無名、絕無神、帝釋天一個個高手初登場時氣勢那叫一個牛逼,后面卻各種破格,經常是前面的大B被后面的普通NPC打倒”蕭宏律撅了撅嘴,很是吐槽了一番“人物等級不好說,我要進去后找些人來打過才知道”王宗搖搖頭:“不過以五大方向的武學而論,‘心’與‘技’方面的等級易發生浮動的,要知道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招式,都有被后來者窺出破綻并針對性破招的可能至于‘心’方面,一個高手如果心境因為什么原因不再是完美無瑕,他的等級就很可能大大下跌,反之也有可能常發揮風云里的懷空甚至在狂怒下以‘煉鐵手’與身具千年功力的帝釋天一時打個不相上下,也是‘心’的極端且難測的表現了  對了,說到帝釋天…”

王宗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目光一閃:“帝釋天初次現出真面目與無名、聶風、步驚云三人對戰時,能夠將全身功力聚于一點,輕易抵擋天劍鋒芒;身體受損,即刻還原,連濺出的鮮血都自動由傷口回歸體內;還能以‘七無絕境’,將肉身霧化解體,再隨意重組人形這些能耐如果不算鳳血賦予的異能,那么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四階才擁有的本事了  但他最后還是死了,死于…呵呵,殺死他的方法,倒與我最近構思的路子驚人的吻合呢”

然后王宗抬頭面向主神,又兌換起某種事物,片刻后他手中多了一本,封面上大“五雷化殛手”五字  “五雷齊動,化殛萬物…這種A級攻擊性武學,倒是七傷拳的最好補充與進階,而且是四階無限自愈能力的克星但這種功法不宜強練,否則很可能導致自身功力也被化為烏有;一開始只適合先以風水學手段溫養自身,培養壯大自身已有的五行元氣”王宗稍為翻閱一番后,對齊藤一說道:“不過這次去鬼神,又要拜托你幫我一把了”

“小事而已,自家人不必客氣”齊藤一擺手笑道  “《風云》世界啊?我也相當喜歡的啊”程嘯一臉猥瑣饞相,眾人還以為接下來他會說美女、雙修之類的,想不到他卻正色說道:“《風云》里的那個怪醫,竟然可以無視血型給人換肢換內臟,這還不算什么但他竟然還可以用一柄沒有生命的無形劍取代步驚云兒子步天的脊椎,而且還發明了可以讓人屢次死后復生,化壽元為功力的一種叫‘逆乾坤’的藥物,那就稱得上驚世駭俗了,我一定要見識一番不可喔,對了,里面還有一個以無數毒物熬煉,可以讓人入魔的‘濁世魔池’,那也不容錯過”

  “就是那個侏儒怪醫么?也對那怪醫自己也是個色鬼,跟大叔你算是志同道合”紫魅做了個鬼臉以示鄙夷,“本小姐對風云世界倒是沒有半點好感,那些人物真是一個比一個糾結,不別扭不舒服斯基倒是鐵心島有一副號稱最完美盔甲的‘天劫’,還能吸收血肉進化,我有興趣弄來玩一玩”

  “那好,大家各自研究下可以在風云世界獲得什么,再討論下在敵對團隊進入之前,我們各人可以進行的準備”蕭宏律點點頭:“我倒是對風云里的‘九空無界’很感興趣,還有那四大瑞獸”

“我嘛,運用‘小無相功’,應該可以學到不少有用的武學”秦綴玉輕輕一笑,雖然她還沒有突破先天境界,但是自身妖氣在融匯內力、念動力、精神力三中能量后,比先天高手的氣量也不會遜色了  “聽說風云里有一種叫‘鳳舞九天’的箭術,我會爭取學到手”張恒想了想后說道:“我可以用‘無心之射’交換”

眾人商量一番后,開始進入了另一個重要環節,就是鄭吒的A級強化正如內功到了A級之后開始分出種種名目繁多的功法,血族強化到了A級后,也開始分成十三氏族強化,其中有適合戰士方向,也有適合殺手方向或者魔法師方向、甚至還有適合精神力者的催眠與幻象方向而鄭吒自然選擇了一個最適合他的戰士型方向,既驍勇善戰卻又不失理智的布魯赫族方向強化,比之兇猛的近戰種族本來還有岡格羅族,但是卻太過野蠻獸性,獸化成怪物,是最徹底的血族中的狂戰士,這令鄭吒難以接受再說他還要留著絕對的理智施展“爆炸”“毀滅”與于是在付出一個A級劇情以及13000獎勵點后,主神降下一道血色光柱將鄭吒籠罩在內,令他脫離地心引力緩緩浮空這次強化比起以往任何一次強化與修復都要來得緩慢,足足用了將近一個小時將近結尾時,只見鄭吒背后兩片黑翼驀地沖破衣服,迎風一展,擴大成長近兩米的巨大漆黑蝠翼,一時連主神降下的光輝都被遮蔽得黯淡了幾分色澤血紅到極深極濃,竟隱隱出現深邃紫芒的血炎在鄭吒身上升騰著,一股強大而令人不安的邪魅氣勢以鄭吒為核心不斷向外擴散一時間給眾人造成的熟悉壓迫感,隱隱約約的竟有直追初次現身的德古拉伯爵的錯覺“你放心,看起來很順利的”詹嵐握了握蘿麗的手,以示安慰,此時這個目不轉睛凝望著鄭吒的小女孩已經忍不住有些顫抖表面看起來威風,但其實鄭吒自己卻感覺苦不堪言,他的血能在無止境地增強,強大到原本十幾倍的程度,從原本僅僅處于自己頭部,一下子擴大占據了全身,開始反侵丹田中的內力雖然他的內力已經融入部分血能而能夠與血能在一定程度上共存,卻也受不了此時質與量都與之前有了天壤之別的血能侵蝕猶如一個烈火熊熊的失救房間中的一鍋水,隨時會被徹底蒸發,一時間令他丹田如焚如沸,似乎隨時要發生爆炸片刻之后,主神強化完畢,光柱消失鄭吒的身體隨重力落回地面,丹田中互相沖突的血能內力失去主神的暫時禁錮,立即就要向外炸爆,將他化為一枚威力無窮的人丵體炸彈不過就在此時,幾個早已做好準備的人也動了幾乎就在主神光柱消失的同時,王宗的手就按到鄭吒丹田上一股雄渾磅礴到極點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涌入,支援鄭吒本已岌岌可危的內力,連鄭吒強化后質與量已經爆增的血能,也被一下子輕易壓過無論再怎么強化壯大,鄭吒的血能畢竟只有A級初階的程度,比王宗早已進入A級且修煉了很長時間的內力,依舊有著巨大差距緊接著,另一個人也化為虛影,迅繞鄭吒旋了一周正是程嘯的八卦游身掌身法,而比他身法準的是他的手法就這么簡單的一繞,已有幾十枚似乎是以玉質雕成,通體晶瑩,散發著一股令人感到舒服的溫潤冰涼氣息的玉針刺入了鄭吒的全身各處要穴,將他源于上丹田的血能與源于下丹田的內力層層隔開“經脈果然變異得厲害了”等刺到鄭吒接近肩膀部分的穴位時,面對那展開的巨大蝠翼,程嘯的面色變得無比專注凝重,再無絲毫猥瑣輕佻可言他隨后的下針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謹慎,就像手中捏著的不是輕飄飄的小針,而是一座座沉重無比的大山鄭吒身具血族血統,全身筋脈與常人大同小異,他自己也是經過很長時間的夢境修行才摸索出一套適合自己的運氣修煉方式而程嘯之前也細致探究過鄭吒經脈的特點,做足了準備功夫,只是強化到血族公爵后,他全身經脈的變異程度又深了一層所以此時程嘯面對的問題已經不是已有的知識與經驗所能解決的,而是對他的底蘊積累、隨機變通能力的全方面考驗漸漸的程嘯頭上白氣蒸騰,已將內力運到極點  與此同時,一道氤氳白光落到鄭吒頭上,卻是詹嵐全力為他加持的“鋼鐵意志”

“好可怕,主神的復合強化果然不能鬧著玩的,如果不是大家,我在強化完成的一瞬間就會死無全尸”就這樣,對自己全身能量的掌控力大大增強的鄭吒終于緩過一口氣,依舊心有余悸隨后他開始全力運轉著內力,靠著王宗的強大支援不斷收復失地,并靠著吞噬零散的血能不斷壯大而程嘯手中的小針則以一種玄妙的節奏不斷起落,將鄭吒的血能或者向外消泄,或者分散分割,由強分弱,緩和內力與血能的過強碰撞,恰到好處地配合了內力的反攻“主神,修復程嘯,點數在我這扣”齊藤一突然開口,由于從鄭吒身上中針部位向外消泄的血能,程嘯的雙手雖然有內力保護,卻也被侵蝕得厲害,很快已經見到白骨了,所以必須不斷修復才行“你的內力已經暫時壯大平衡到足以和血能抗衡,但能否突破先天境界,實現真正的平衡,就要看你的了”片刻之后,王宗收回了手,與程嘯一起退開由于他的輸功支援已經吞噬部分血能,鄭吒目前的內力已暫時強化到了先天高手的程度,但如果沒能沖開生死玄關,貫通任督二脈,一時強化的內力必定會恢復原狀,照樣無法達成平衡,但這一點王宗與程嘯也幫不了他鄭吒默不作聲,開始全力運轉內力,協調血能,全神貫注應對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嚴峻最兇險的一個考驗,不成功則成仁但他的進展似乎并不順利,片刻之后,全身開始出現異常的膨脹收縮,皮膚忽然多出數十條深深的裂口,每條裂口中都噴射出細細血絲,帶著細小的碎肉組織,構成一蓬血霧,又被從他毛孔涌出的血炎迅點燃蒸騰,可見他體內能量沖突之劇詹嵐已申請由主神補充消耗,見狀連忙又給他加持了一個“鋼鐵意志”,雖然這個白魔法效果無法疊加,而且之前加持的效果只是稍有消減,但她還是不惜一切去維持白魔法的巔峰效果這也是唯一能夠幫助到鄭吒的方法了,如果申請主神修復,那么對于鄭吒的突破將會有難以預料的影響“啊?你想干什么,快回來”又加持一次后,詹嵐突然發現蘿麗向鄭吒沖了過去,連忙開口阻止并想拉住她王宗則向她擺手,示意她先不要管“你如果承受不了,就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哪怕只是,一點點…”之間蘿麗已經緊緊抱著了鄭吒,似乎要以纖細的雙臂阻止鄭吒全身一樣的膨脹由鄭吒全身向外噴涌的血炎灼傷了她的白皙皮膚,即使她擁有尸姬體質也無從抵擋,甚至漸漸地焚燒見骨,令這個原本已下定決心默默忍受痛楚的小女孩發出痛到極點的抽噎她眼角含淚,卻死死抱著不放手如果鄭吒失敗,血能內力失控自爆,這個小女孩必定會與他死在一起,連血肉都會混成不可分辨的一團“感覺到了,這就是鄭吒自己特有的三階嗎?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信念、意志之力雖然發揮還不夠穩定…”鄭吒此時已將全副心神沉浸到自身的突破中,照理對四周一切都置之不理,但王宗仍然能感受到鄭吒思維波動在一瞬間的變化,明顯是感應到蘿麗的危險以及同生共死的心意所致漸漸的,鄭吒的狀況大為好轉,血能不再外溢,身上的傷口也不再增多,整個人開始平靜下來,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緊接著他身上的巨大蝠翼也開始收回  十分鐘后,他發出一聲深遠綿長似乎可以無窮無盡的呼吸吐納,反抱住蘿麗,由盤坐姿態站起,同時迅面對主神喊道:“主神,替她修復,獎勵從我身上扣”

而他自己身上的傷口則早已復原,只要自身內患消除,已強化到A級的血族公爵血統,相比之前也是天壤之別  “恭喜你成功了從此之后,你就擁有雙A級強化的了”王宗面帶笑容上前說道,他很清楚鄭吒已成功突破,他的語氣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期待:“那么接下來我們為期一個月的對戰訓練,也該開始了”

“當然…不過大家對戰時還要稍有保留才行,畢竟我們的點數還要用于回歸劇情世界,可不能全部用來修復傷勢”緊緊摟著蘿麗,鄭吒呵呵一笑,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深深的感激與溫暖,又有突破變強的滿足與興奮,同時還帶著一絲苦澀之前王宗著他突破至先天境界,自身卻氣圓方定,絲毫沒有半點吃力之感,讓他深切體會到自己與王宗存在的巨大差距,即使血能內力雙雙突破,也還不足以彌補“不過以我目前的力量,用上‘毀滅’之后,應該足夠把這一差距追平”鄭吒心中安慰自己一句,同時暗中下定了決心  “不能再讓蘿麗,還有其他人為我受傷了我發誓,這是最后一次”

那是一股毀滅性的颶風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颶風中一切事物都如投入石塊的湖面映出的倒影一樣在不斷扭曲變形,緊接著又被隨之而來的可怕力量切割斬擊得支離破碎,無物能阻,無物能擋相比之下,籠罩在颶風中的一股旋繞冰火雖然也是度奇快,騰飛挪閃如龍如電,卻還足以為肉眼所捕捉一時間颶風與冰火就這么時高時低,滿空游走其中爆發出足以震破人耳膜的連串鏗鏘撞擊聲,一圈圈音波帶著鋼鐵摩擦般的燦爛火星四面擴散,足見音波中蘊含的是何等程度的力量當颶風與旋繞冰火接近地面時,地面瞬間被切割出的無數極深的溝渠裂痕能證明其中威力之可怕突然,颶風中長近五米的巨掌突現,帶著天柱傾覆,不周崩塌的霸道,鋪天蓋地猛壓拍下,一時罡風凜冽如濤,空氣由于極度壓縮而發出咔嚓咔嚓近乎虛空破碎的聲音,連那股無堅不摧的颶風也被隨之撕裂崩潰  “嘭”

隨著颶風破碎,一柄血紅大刀遠遠飛出,背生蝠翼,原本在颶風中度快得根本無法為肉眼捕捉的鄭吒也現出身形,摔向地面,全身鮮血四濺“又輸了…而且是第五次輸在同一招下”鄭吒抹去嘴角的血,苦笑著站了起來,全身傷口也在緩慢復原,由于目前是對練切磋性質,所以彼此都有留手,不至于要找主神修復  “已經很不錯了”在冰火旋繞下,王宗也從空中降了下來,即使身具“武神戰鎧”,他身上仍有幾處刀傷,只是還未及骨,“一個月對練,你的‘毀滅’從一開始堅持不到三十秒到現在已接近一分鐘,‘風之傷’也越來越運用自如你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過我在《鬼神》任務的時候,就算那四個血族侯爵來,你一個人也足以輕易把他們斬殺了”

  “呵呵…這算是個安慰,畢竟我現在已經是‘公爵’了”鄭吒撓了撓頭,“對了,你該告訴我為什么老輸在同一招下”

“因為你的這種招式已經讓我破了”王宗爽快地回答道,“‘風之傷’的特性是通過與敵方能量互動、排斥、共振、反震而爆發出強的殺傷力,這種特性在攻擊里算水屬性,而俗話說‘水來土掩’,如果‘風之傷’面對的是足夠平實、渾厚的土屬性攻擊,讓它無從借力,它的威力也就消減了大半  說實話,我能贏你是因為你的招式太單調,而我又對你太了解所致‘毀滅’結合‘風之傷’的厲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別人幾乎很難攻擊到可以突破音障,在空中高移動的你,而你的攻擊卻無所不至,如果我是驟然遇到這么一種攻擊方式,要破招可就沒那么容易了,至少要付出大的代價”

“果然我的武學修為還是太淺薄了,看來還要爭取兌換‘七大限‘啊”鄭吒嘆息道  “也不用,有道是金水相生,‘風之傷’中也蘊含著無堅不摧的銳利風刃,只要你的風刃切割足以破我的掌罡就行了,不過那時我自然還有其他應對方法”王宗笑了一笑,“不過無論如何,這種對練對我來說也有很大的幫助和提高一個團隊總要有對等的武力,彼此切磋促進才提高得快”

  “原來之前的對練,王sir自己都得不到什么提高,只是訓練我罷了…不過好歹我已經趕上來了”鄭吒心中感慨之余也大感暢快,忍不住開口提議:“呵呵…三十天對練里,大家都過得很辛苦,明天就放松下到我房間開個野炊會我昨晚特意和蘿麗看了很晚的阿爾卑斯山風景片,最后終于完美把自己房間改造成那個場景地,占地足有近百公里范圍,除了有小雪山以外,還有一片青翠的高山草原與一條小溪流,絕對是天然無污染的度假勝地”

  “都行,這就隨便隊長你安排了放松一天后,我與老齊、秦綴玉、朱雯他們也該一起動身前往鬼神世界而你們也要回《X戰警》一趟了順便把T病毒原液與G病毒一批物品也給北冰隊帶去,我們欠了他們不少人情另外你在‘毀滅’狀態下足以與趙綴空抗衡,但殺不了他,萬一他也回歸那個世界,你們還是要盡量躲著”

第二百九十七章高調行事  神州,華夏。

  宛如一頭雄獅,沉睡在東方大陸。

  它擁有最古老,最璀璨的文明,曾涌現出數之不盡的英雄豪杰,風流人物。這里,曾經讓萬國來朝;這里,令世界為之側目,被譽為天朝上國。

  但是現在,它沉睡了。所以幾乎誰都可以向它吐一口痰、切下一塊肉。它的軀體布滿累累傷痕,其中最為扭曲丑陋卻又繁華炫目的一處傷痕,名為“十里洋場”。

  “我們依舊回歸了歷史…”看著眼前燈紅酒綠的華貴洋樓,西裝革履的洋人以及賣白蘭花、梨膏糖的小販,走街串巷的黃包車夫、剃頭挑子、磨刀匠,齊藤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而又充滿歷史氣息的空氣,“…這上海灘的人文風貌,與歷史上記載的依舊沒有半點差異啊…雖然我們改變的歷史的確不多。”

  走過幾條小巷時,齊藤一見到了不少衣衫襤褸沿街乞討,賣兒賣女的乞丐,被租借巡警肆意打罵驅逐的場景,還有從鴉片煙館中出來的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煙客,神色也略顯暗淡。不過他很清楚這對于他們而言其實不是歷史,而僅僅是一個與他所來世界的歷史相似的世界,而他們只是匆匆過客而已。

  當然由于個人情感以及思想上的共鳴,他們不介意在有可能的情況下幫這個很有親切感的國家與民族一把。但若要舍死忘生投身到這個國家與民族的復興事業中,卻又不可能,這并非他們回歸這個世界的目的。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講比眼前諸多可憐人還要活得朝不保夕,他們不是救世主,至少就目前還沒有能力成為救世主。而且隨著他們經歷世界的增多,異世界的華夏還不知會出現多少個,不可能對每一個華夏都無條件傾注自己的滿腔熱血。

  “現在是哪一年了?”在他身邊的王宗超嘆了口氣,開口問道。

  “一九二七年十月五日,正好是國共已經徹底鬧翻的一年,蔣介石與汪精衛貌合神離,秋收起義等運動層出不窮,日本出兵青島,時局亂成一團的一年。”齊藤一看著從一名報童那買來的一張報紙說道:“看樣子,除了基本已經成為你徒弟勢力范圍的東三省之外,其他地方歷史上該發生什么都發生了。不過據我所知,你徒弟已經躲過了幾場不知是日本人還是哪一方策劃的暗殺,處境不是很妙啊。”

  “高翔應該也在他那里,有他那個至少是先天級別的高手護持,暗殺還是很難得逞的。”王宗超笑了一笑,“解決完初期要忙的事,我就去會會他們。”

  “我也要和朱雯一起去茅山派,她身具漏盡天眼,單憑這項,茅山精于天機命學的前輩就會搶著收她為徒,這可比跟著我修行有用多了。順便我還要幫你找些極端的五行風水,《五行化殛手》培養自身五行元氣需要耗上十幾年時間,如果要快就只能走極端路線,畢竟我們只有兩年時間。”

  “我說,反正還有兩年時間,不用搞得那么緊張。我們還是先找間小餐館,品嘗一下純正風味的民國民間美食,閑逛領略一番大上海風情吧”挽著一身白衣白裙,戴著一副墨鏡的朱雯,秦綴玉嘿嘿笑著,目光水波般流轉:“這可是真正的大上海喔雖然我拍過大上海的片子,但那些都是靠布景拼出來的,離了攝像頭,那可就一點也感受不到什么民俗風情了。”

  “也好,接下來大家就要分開一陣子了。”王宗超也笑著點點頭,按照之前定好的計劃,他們的確要分開一陣子獨立修行。畢竟修行上除了團隊間互相幫助促進外,各人依照自己的特點獨立修煉,尋找屬于自己的靈感與機緣也是很重要了。反正現在他們幾人基本都可以在這個世界獨當一面,只有朱雯需要齊藤一關照一下。而且他們還有主神手表,無論距離多遠都能保持聯系,隨時相互支援。

  “真是難以置信我走入了歷史。”朱雯輕聲感嘆著,目光轉向街邊一處算命攤,“我以前可不敢這樣在街頭上擺,不然城管會找上來的。”

  “呵呵…是啊,別說算命攤了,這里沒有法度,沒有規則,是一個真正的冒險家樂園。”齊藤一言語頗有些百感交集。

  像是為他這句話做注腳,前方一群手持利斧、棍棒、刀具,氣勢洶洶的幾十人迎面而來,隨后一個拐角巷內也有一群同樣手持兇器目露兇光的人現身,兩隊人沖撞廝殺到一起,隨后就是一連串喊打喊殺聲、慘叫聲、哀號聲、咆哮聲、咒罵聲、求饒聲、刀刃破空碰撞聲亂七八糟響成一片,四周市民避之唯恐不及。

  很明顯,這是兩群黑幫地痞械斗,而且兩邊都是干這事干慣了,打起來雖然看似殺聲震天,血花四濺,其實很少有死人,一般都是砍手砍腳。畢竟這群人都是道上混口飯吃的,知道半真半假打出個結果就算了,真要把自己命搭上去就不值得,給別人留條活路也是給自己留活路。

  在王宗超等見慣生死的人們看來,這種斗毆根本只能算小孩子過家家,也懶得過問,坦然走過去。只有朱雯有幾分慌張,不過見其他人都不以為意,也就跟隨著過去。

  四人經過時,那群斗得你死我活的兇漢都各自讓出一條路,甚至有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的,見王宗超四人走來都自覺地分開,等四人走過后再接著砍。而且等四人走過后,一群人越打都越是有氣無力,斗志全消,最后只能悻悻然放幾句狠話,各自收隊走人。

  雖然沒有如刀的眼神,也沒有出言恫嚇,而且這群流氓地痞也不乏有存著“教訓這四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念頭的。但當他們念頭一動,目光落到為首的王宗超身上時,卻都似乎有一盆冰水迎頭淋下,什么兇心斗志都一下子煙消云散,最后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又沒臉向別人詢問求證。

  這就是純粹的氣勢問題了,雖然王宗超的表面看起來很平常,走在路上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但當有人對他動起敵意時,一股莫名的氣勢就會顯示出來。這是一種超越了五感的無形威壓,這群小流氓與他差距太大了,面對他根本無法提起向他動手的丁點斗志,但過后要讓他們說王宗超可怕在哪里又完全說不出來。事實上,他們過后甚至連王宗超的樣貌特征都記不清楚,反倒是記得“那兩個妞長得好看極了”的人居多。

  如果是級數低的輪回者,參與進去或許會引發什么《上海灘》之類的支線劇情,但對此時的他們卻沒有絲毫意義了。

  黃昏時分,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冰涼的雨絲落下,無聲無息,給大上海這個寧靜的夜晚,平添些許冷寂。

  王宗超與齊藤一三人別過后,徑自一人沿著陰濕泥濘的碎石小道上行走。出了十里洋場,眼前就是一片黑燈瞎火破敗低矮的民居,顯示出這個時代的畸形。

  不久之后,他來到一處頗具規模的廟宇之前,道觀門頭懸著一張金漆橫匾,上書“關帝”二字。

  大境關帝廟,是上海大境路上的一座道觀。相比四周低矮破舊的民房,這座道觀門窗裝修、琉璃屋瓦都粉刷如新,門戶兩側各置巨型石獅一尊,東雄西雌,威猛雄健,氣度非凡,顯然香火頗盛。畢竟在這個時代,它是許多對現實已經麻木的人們的心靈寄托之一。

  王宗超在雨中站立片刻,等待廟中信徒悉數走出,大廟開始關門時,這才漫步走入。

  “這位善信,還請明天再來進香。”自然而然的,關門的廟祝出聲阻止,不過看到王宗超明明沒帶雨具從雨中走來,身上卻半點也不濕時,也不由稍愣了一下。

  “我是前來借宿一晚的。”王宗超隨手將一塊銀元遞給他,依舊走入廟中。

  “本廟不收外人借宿…呃,這位善信,那請隨我來…”廟祝先是拒絕,接了一塊銀元后更是一愣:你有這錢在十里洋場住什么豪華旅館不可以?但他當然不會與錢過不去,就想引王宗超倒一側的廂房休息。但王宗超卻不理他,穿過院落,徑自來到香火繚繞的主殿,只見那主殿3層高閣,朱欄曲檻,頗為壯觀,與他最初修煉《請神》時的那個破敗關帝廟,無疑有天壤之別。

  進了主殿,只見正中央正中央一座巍峨關帝像,高約十米,金身如新。關帝一手捧春秋,一手持青龍。勇猛剛毅,神態端莊肅穆。下列還有鐵鑄青龍偃月刀一把,重量估計超過三百斤,門口還有銅香案一座,鐵鶴一雙,增崇寧殿莊嚴肅穆的氣氛。

  “今晚我在這里留宿即可。”王宗超找了一塊蒲團,對著關帝像徑自盤膝坐下,“我與關帝一見如故,今晚就要好好交流敘舊。”

  “這位善信,不可亂講”廟祝吃了一驚,暗叫晦氣,竟然遇到一個瘋子,趕快連同觀中幾名道士就要上前拉人。卻見王宗超隨手甩出五條沉甸甸的金條,“這些就當我奉獻的一點香火錢吧。”

  王宗超出手闊綽,一時間連在側殿的住持都被驚動,出來后見了王宗超,又聽他人說明經過,也是吃驚,但他畢竟較為老成,加上見慣上海達官貴人進香時打賞的大數目,所以依舊能冷靜勸說阻攔:“這位善信,本殿實不能留人過夜,勿使我等為難”

  “喔?”王宗超聽了也有些意外,照理說五條金條在當時絕對是一筆巨款,為這筆錢睜只眼閉只眼留下他完全沒什么,但主持拒絕得這么堅決,除了信仰虔誠外,必然另有緣故。

  “我只一人在此靜坐一晚,不會生事,各位請出吧”王宗超說完之后,眾人只覺得一陣氣浪澎湃而至,猶如大海潮涌,沛然不可以人力御,推動自己身體不由己向殿外飄去。等到定下神來,卻又發現自己雙腿穩穩落地,毫發未傷,一時都相顧駭然。

  住持試著往殿內走去,卻覺得一股無形氣墻已經阻住自己去路,雖然觸感柔若棉絮,卻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前進一步。

  實際上,王宗超的外放護體真氣已經充斥了整個殿內,修為不夠者根本無從容身,但又對殿內一切事物都分毫無損。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不用任何招式,單憑外放真氣將整個大殿撐爆,這種驚世駭俗的修為,已經超脫先天高手應有能力范疇,幾乎是天人高手才能顯現的了。

  然后王宗超結起請神手印,開始摧起已經多年沒有正式設神壇修行的《請神》。眼前十米高的關公像猛地爆發出一股金光直沖天際,將神像與天地間一種莫名的力量連接在一起,隨后一股巨大的神力洪流直從王宗超天靈沖入。

  如果說王宗超多年前在一個破敗關帝廟初修《請神》時牽引的神力猶如小泉細水,此時王宗超《請神》修為幾乎已達中品頂峰,又借這么一個香火鼎盛占地頗廣的關帝廟,引發的澎湃神力就猶如從銀河九天直泄而下的瀑布洪流,聲勢駭人。要不是這種神明愿力無法為常人肉眼所見,想必已經引起整個大上海的震驚。

  “這番作為,應該能夠引起有心人注意了,尤其是山諸所提到的他的那個門派…”如此高調行事,王宗超自然是有意為之,雖然他兌換了兩年時間,但依舊要精確把握,不能隨便浪費。眼下他要修煉不好四處找支線劇情,干脆就要讓劇情來找自己。相比在《范海辛》之后回歸歷練時,他如今的確已經沒什么好怕的,即使遇到何師祖這樣的對手,或者十幾個普通先天高手圍攻,也盡可脫身甚至戰而勝之。

  果然,就在他露出一手《請神》后,住持一臉駭異,吩咐他人幾句后就急奔廟外,顯示出他果然能夠感知到神靈愿力,不然不會有此舉動。

  王宗超繼續盤膝坐著,全身猶如面前關帝像,鍍上了一層璀璨金光。

  大境關帝廟,是明嘉靖年間上海鄉民為了抗御倭寇侵擾,建筑縣城時建立的箭臺改建而成,清咸豐時小刀會起義,這里也曾是劉麗川與敵人血戰爭奪的據點,又曾被英法聯軍肆意毀壞,屢經戰火,具有悠久歷史。王宗超借此修行《請神》,取得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守護與尚武之信念,卻要剔除信徒求財、求子之類雜念。

  就這樣靜坐許久,期間也沒人敢再來打擾。到了下半夜時,王宗超突然睜開眼睛,走出大殿外。

  殿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近三十人,來得無聲無息,足見紀律嚴明,而且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并非烏合之眾,領頭的兩個漢字,一人身形瘦小,手持棍棒,一人身長體壯,赤手空拳,但王宗超可以一眼看出他雙腿頗具功底。

  “不知總壇哪位神主光臨修持神通,屬下有失遠迎”見王宗超走出,一群人躬身敬道,不敢有半點怠慢,然后那名壯碩漢子又開口試圖道,“只是總壇沒有實現通告屬下,不知…”

  “你們是什么教派的?”王宗超也不和他兜圈子,開口直接問道。

  “屬下是一貫道分壇…閣下身具教中秘傳神通,何出此言?”聽了王宗超言語,那漢子頓時愣然。

  “一貫道?不就是那個所謂佛、儒、伊斯蘭、基督、道教五道合一的教派,號稱教徒不必出家,只需在家設壇供奉,進獻香火,信徒數以百萬計,但解放初被當成邪教搗毀?”王宗超心中思量,“不管教義是否沖突,一概囊括,廣收香火,果然是請神教派應有之舉。這么說這所關帝廟也是這個教派的勢力范圍,收集香火,相當于漁民設網捕魚。我動了,他們自然要找上門來。”

  然后他開口直言:“我不是一貫道的人,只是偶爾得了一卷《請神》的手稿,依法到此修煉而已。”

  一聽王宗超所說,眼前各人頓時面色大變,那漢子上前一步,厲聲喝道:“非本教中人,不得修煉秘傳,還請閣下與我等前往總壇,聽候師尊發落本教師尊神通廣大,非我等所能揣測,如能誠心皈依,必能從輕發落。”

  王宗超不答,只是灑然一笑,靜看他們要有何舉動。

對手顯然不會老老實實束手就擒,按照之前住持通報,修為又似乎比自己強出很多,但自己限于教規又不能視而不見,領頭兩人對視一眼,最終一咬牙,決定拼了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諸天神兵來相助,仙人降世顯神威,急急如律令…”

  兩人吩咐手下圍上的同時,自己也焚符念咒,一股如真如幻的力量開始分別降臨到兩人身上。

  緊接著就是腿影交錯,棍影縱橫,向王宗超籠罩過來。兩人雖然變得神情混噩,但出手卻凌厲無濤,還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癲狂。

  “是請赤腳大仙,還有齊天大圣嗎?”王宗超依舊不以為意地站在原地,“雖然這次來的只是小角色,但好戲肯定還會接踵而來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裝神弄鬼  同樣是《請神》,眼前兩名一貫道的分壇小頭目一個請的是赤腳大仙,一個是齊天大圣,再配合兩人各自的腿功、棍底,出手加倍凌厲,足以發揮出超越正常狀態的一、兩倍實力,雖然由于受神力影響神智而令神情略顯渾噩,但卻也令招式更帶上一種難以捉摸的癲狂,狀似瘋魔,勢如疾風暴雨,端的是迅猛之極。

  可惜《請神》威力關鍵還是要看施展者修為,雖然所請神明存在一定的位階生克之道,比如二郎神克制齊天大圣,但如果修為不足,即使請來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也沒用。而這兩名小頭目的修為別說比王宗超,連比山諸都要差上不少。身上別說能夠具體化出武神戰器一類,連神明虛影都顯現不出。

  王宗超隨手接了兩人幾招,就發現兩人無論武功還是請神的修為都微不足道,實在提不起多少興趣周旋,當下雙手一翻,拂開兩人招式,雙掌各印到兩人胸前,清晰的骨裂聲頓時發出。

  這兩掌王宗超并沒有下殺手,但也已經超越兩人所能承受的,眼看兩人就要傷重,但出乎意料的事卻發生了。

  兩人不但沒有倒下,臉上連受重傷的半點痛楚都沒有,反而露出一絲癲狂的邪笑。

  “神功護體,仙軀不滅…”

  兩人同時念著請神咒語,那使棍的瘦漢身形猶如靈猴,一個空翻就從王宗超頭頂翻過去,棍棒伸出,反過來卡住王宗超一條右臂。趁著王宗超暫時受制,那壯漢雙手死死擒拿住王宗超的左手,雙腿發瘋般連踢,勢道凌厲急疾,直攻王宗超全身上下多處要害。

  與此同時,他們帶來的三十名教徒,也有三人趁機圍攻上來。

  “原來他們請神級數太低,無法化為實質的護體力量,卻可以麻痹神經,令他們毫無痛楚,不顧一切透支功力戰下去。”

  王宗超對此也已有所料,雙臂一動,輕易崩斷棍棒,以一股粘力舉起死纏不放的兩人,猶如兩個巨大的盾牌,一左一右向圍攻上來的其中一名教徒撞擊過去。

  “不要裝了,該你上場了”

  力貫千鈞的猛招臨頭,那看似平凡的教徒竟然應對有措,身形閃電般暴退,正好避開兩個“人盾”的左右夾擊。不過那兩人也被狠狠撞到一塊,新傷舊患一齊迸發,神功盡破,一下暈了過去。

  “槍來”

  被王宗超識破行藏,那教徒一聲厲嘯,四周立即有人拋出兩柄長近一米的短槍,他雙手持住,立即向王宗超殺了過來。

  兩把梭形槍頭、紅櫻點綴的短槍每逢刺出時槍頭顫抖不停,讓人難以捉摸槍尖戳處,使人眼花繚亂,那是有別于丈二大槍的花槍使法,在民間也叫“耍花槍”,相比適合戰陣沖殺的長槍更適合武林爭斗。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諸天神兵來相助…”

  這人無論武功還是請神修為都明顯比之前兩人高出數籌,不必焚符也能直接施展請神。一時只見他身如疾風,動如閃電。雙臂舞動,直似有七八只手,雙槍有時使出雙劍招數,有時將雙槍在尾部接連組合使出長槍架勢,有時如繡球橫砸,有時如天刀直劈,有時又如巨棒橫砸。招式花巧百變,轉折變招又絲毫不亂,令對手無可適從。而他的身法更是奇特,在場上來去飄忽,倏之在左,忽之在右,腳下行進似直實曲,進退難測,就如腳踩風火輪。

一個如虛如幻卻又清晰可辨的三頭六臂神像在他身上浮現,甚至可以看清那神像當面雙手持一桿金槍,槍尖殷紅如火,周圍六臂各持乾坤圈、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腳踩風火二輪,正是曾降九十六洞妖魔的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三太子  “好,是個高手”王宗超心頭一喜,應對也開始有幾分認真了,此人的請神修為無疑已在山諸之上,雖然少了幾分以人命積累起來的兇煞霸道,但運用卻數倍靈活,武功招式也極為可觀,純以請神之后的實力論,已經不在初次見面時運用水火刀的高翔之下了。

  于是他也不以力壓人,純以招式,與此人拆個不亦樂乎。他學武向來不恥下學,對手雖然實力比他仍有天淵之別,但只要招式中有可取之處。他就要認真揣摩,任憑對手將精致細微的地方也一一使出。四周的人根本對這種等級的戰斗插不上手,只能在一盤圍著觀戰。

  “這個神廟祭拜的是關帝,理應有一名修的是關圣道的高手,為什么不見出來?”與對手激戰的同時,王宗超對四周一切變化也了如指掌,注意到剩下的那些人精神氣都平庸無奇,實在不像有高手隱藏,而且所站的位置看似無意,其實錯落有致,而且正好是三十六人,隱隱中組成某一種陣法,不由心頭一動。

  “靈血為引,血祭吾神,神兵神將火急如律令…”

  越是往下打,那請哪吒上身的高手越是覺得王宗超實力深不可測,心中急躁,突然咬破舌尖,狠狠噴出一股血霧,那血霧聚而不散,悉數匯集到他身上的哪吒虛影之上,頓時令那虛影更加清晰數倍,連眉目嘴鼻都分得清楚,威勢更增。他的請神威力由此也更上一層,出手加倍凌厲,突然將左手的花槍一震,觸動機關,銳利槍頭帶著鏈鎖飛出,在空中轉如怪藤長蛇,如有生命般向王宗超周身纏了過來,那是對應所請哪吒神像手持縛妖索的變招。這高手終究未能修到化虛為實的中品請神境界,所以只能以手中武器配合應變。

  “喔,以自身精血加強請神威力,這一招山諸也不會,正統出身的門徒果然與棄徒不同。”王宗超心中想著,同時向后躍開閃避,但突然身形一震,一團突如其來的勁氣重如鐵錘,狠狠砸到自己身上。

  “不是劈空掌一類掌罡,四周也沒人出手,這一擊究竟從哪里來的?”常人挨上這一擊渾身骨架非散不可,即使是內功高手也會負上內傷,但王宗超依舊絲毫無恙,只是心中疑惑。

  一擊之后,四面八方撲來的一團團勁氣接連襲來,完全憑空生出,不辨來路。王宗超既然要隱藏實力,也不想當不壞金剛讓對手太過絕望,當即在應對眼前高手的同時閃展騰挪,拳打腳踢,一團一近身就被擊出。只是勁氣所撲來的方位又刁鉆古怪,難以琢磨,有的從天而降,有的從下而出,前后左右,時不時有勁氣襲來,終究不免身受勁氣打擊。

  這樣久而久之,受到勁氣的撲擊越來越多,被擊潰的氣團逐步擴散,眼前都是灰白茫茫的一片,讓人越來越看不清,王宗超索性閉目而戰,實際上他有日月瞳在,根本不會受區區障眼術影響,但對手實在太弱,他讓對手一雙眼睛都是無妨。

  他固然無妨,但時間一長,對手卻越來越支撐不住了,以血祭神只能暫時提升請神威力,自身耗損甚大,而且時間越久,神力越來越難以駕馭,開始反沖神志,令他神態逐漸渾噩。

  在距離大境關帝廟不遠的一處民居內,有一個身穿長袍的人藏身其中,臉部涂成紅臉譜,面生七痣,眉心中間三粒,鼻子左右各兩粒;七粒朱砂痣,紅似點血,額上還劃一金線,正是京劇中關羽臉譜。面前設一神壇,橫供著鐵鑄青龍偃月刀一把,重達百斤,四周燒檀香、點蠟燭,滿場煙霧彌漫。

  與青龍偃月刀一齊放置神壇上,還有一個木盆,盆中頂著三十六支鐵釘,正好與圍住王宗超的眾人所站位置一致,形成某種陣法。鐵釘圍繞著一個小紙人,閃展騰挪一切舉動都如廟內的王宗超一樣。那人口中噴出一團團白氣罩住盆中的紙人,時時嘬唇急嘯,激蕩白氣沖擊紙人。

片刻之后,見王宗超始終不倒,那人終于下定決心,突然伸指在青龍偃月刀上一抹,刀鋒劃破手指,鮮血淌出,將刀口悉數染紅。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和著鮮血,向盆中的紙人噴去,與此同時橫舉起神壇上的青龍偃月刀,雙手用力,向紙人狠狠劈下王宗超閉目而戰,感應特別敏銳,正在此時,突然感到空中一股一道夾雜著濃厚血色,巨大無匹似乎可以橫貫天際的刀芒憑空出現,以沛莫能御的大力催動所向披靡的鋒芒,似泰山壓頂開天辟地般向自己襲來  這似乎真是神明才能斬出的一刀,在這滅絕性壓倒性的一刀面前,任何凡人都如面對泰山壓頂的螻蟻,只能絕望地等待化為齏粉飛灰。

  與此同時丈外的不見天地的一片灰白茫茫驀然變成血紅,四周一合,向他滾滾壓來,天地頓時為血云籠罩,血云中一道道勁氣如箭如釘,“啾啾”作聲如影隨形向自己襲來,霎時已釘死了自己所有閃避方向,要自己毫無反抗余地地硬挨那滅絕性的一刀。

  “哼,只懂躲在一側暗算人,連武者的半點傲氣豪氣都無,還修什么關帝道?”一瞬間王宗超就從那一刀熟悉的煞氣威風辨別出對手所請神明,心中不屑。倒不是他歧視法職者,而是因為關帝原本就是武神,如果修煉者沒有武者的一份傲骨傲氣,以及歷經沙場的兇威煞氣,根本就無法與之匹配。正如指揮千軍萬馬的石達開將關帝道修煉到中品;山諸雖然差了許多,但憑著殺人如麻久經殺陣出手也是威煞赫赫。要是只敢躲在暗處施術,無疑背道而馳,關帝道修得再厲害也絕對無望中品。

當即王宗超結起請神手印,身上驟現關帝虛影,而且高足十米,夜幕之下光輝四射,威勢如海如岳,浩氣凌然,沖霄而起,神威浩蕩無邊。對手的哪吒三太子形象與之相比,簡直猶如嬰孩比巨漢。同時王宗超右臂灌注關帝神力,以手刀向上反撩。一股龐大磅礴的刀氣帶著浩蕩如雷的滾滾音爆向上直劈,刀意氣勢猶如千軍萬馬縱橫馳騁,兵鋒所指摧枯拉朽,連天地河山都瞬間變色  “鏘”

  另一邊那臉涂關公臉譜的人正揮動沉重無比的青龍偃月刀劈向紙人,紙人抬起一只比螂臂還細上許多的手臂遮擋,看上去比螳臂擋車還要螳臂擋車。眼看著不要說那紙人,連整個神壇都會隨著這一刀被一分為二,但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事卻發生了。

  青龍偃月刀劈上紙人的小手,就如劈上一把銳無可擋的神兵利器,不但在鏗鏘爆響中從中斷開,而且斷成兩半的青龍偃月刀還以比下劈要凌厲霸道十倍的勁力向上反沖,震脫那人雙手,轟然撞破屋瓦飛向屋外。那人口中鮮血狂噴,身子也被那股兇猛無濤的反擊力量沖得撞破墻壁,摔倒在一片殘磚敗瓦中生死不明。

在這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沖擊下,整個盛著紙人的木盆連帶神壇全部四分五裂  而另外一邊,戰斗也已經停止,那召喚哪吒上身與王宗超周旋的高手被王宗超舉手一下反擊的威勢幾乎嚇了個魂飛魄散,請神狀態無從維持,哪吒虛像一下子崩潰消失。他本人也斗志全失,站在原地進退不得,呆若木雞。

  天空原本雨后陰郁的云層,已經裂開一條細縫,有一絲月光透了進來,隨即隱沒不見。竟是王宗超一下反擊已經波及了高空云層,好在動靜不大,不至于引起驚世駭俗的騷動。但對于那高手來說,已足以讓他清楚再斗下去毫無意義。

  與此同時四周結陣的三十六人身上傳來連串爆炸聲,猶如突然放了一串爆竹,卻是他們身上暗藏的用于結陣的靈符散了,連王宗超自己身上也傳來一聲清脆的爆炸聲,不過威力不大,與鞭炮差不多而已。

  “鬼蜮伎倆,雖然防不勝防,卻也不過如此,終究很難暗算得了高手。”王宗超心中下了評論,自己背上有一張靈符,是那使棍漢子借著近身糾纏的機會貼上去的,周身敏感早已經超越一羽不能加地步的王宗超又怎會察覺不了?只是故作不知要看對手手段罷了。

  雖然暗算他的這一刀其實厲害無比,如果斬實了,連高翔、宗真這樣的高手也要飲恨。但實際上只要是江湖經驗豐富的高手都不會給對手靈符貼身、又暗中結成陣勢的機會。對手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估計也是因為自己在道上名不見經傳,這才以為自己即使實力厲害,經驗也未必有多豐富。

  “你是個高手,身手練到這種程度頗為不易。我也不為難你,你們走吧。但道上規矩強者為尊,這廟我還要多借宿幾日。”

  王宗超發話后,那高手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收起雙槍,向王宗超深深一躬,回頭喝令手下,抬起受重傷的兩人,悉數退出關帝廟,不敢再作停留。

  王宗超則仍舊回到關帝主殿中,坐下靜修。天快亮時,那主持在門外敲門,等王宗超說話才恭恭敬敬走了進來,將五條金條以雙手送回王宗超手中,還殷勤地請王宗超繼續留下,倒像是王宗超變成這廟的主人似的。

  王宗超也不客氣,繼續留了下來。白天信徒進香時就在側殿靜坐練氣,晚上就繼續到主殿修煉請神,就這樣過了四五天,都一直沒什么人前來騷擾為難。廟中的人尤其恭敬伺候,有求必應,似乎真把王宗超當成關帝下凡似的。

  但王宗超卻清楚他們表面恭敬,其實一直暗中在廟中甚至廟外布置些什么,估計很快還會有利害手段接踵而來。

  他所顯露的畢竟還只是下品請神,只不過是強得有些過分的下品請神罷了。而從一貫道信徒數以百萬,廣納香火的規模,以及那幾個小頭目的修為手段看,王宗超基本可以確定一貫道中肯定還有中品請神高手,絕不可能因為他露的這幾手就咽下這口氣。

  就這樣到了第六夜,當王宗超在主殿靜坐時,突然心有所感,走出殿外。

  “氣氛不對啊”

  王宗超眼看四周影影綽綽,好像格外的黑,四周高大松樹的倒影猶如巨鬼,似要撲人,空中倒是有星光月光,遠處也有民居燈火,但卻照不到廟內。身旁池塘內的蛙聲、樹上的蟬鳴也絕了跡,一切都顯得靜悄悄地格外寂靜,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驚世駭俗的事即將發生。

  而王宗超更能感覺,一種古怪的無形力量以隔絕了自己牽引關帝神力的可能,如果自己僅僅有下品請神修為,無疑已經無法動用請神分毫。

  “來了…”

  空中突然狂風驟起,霹靂炸響,震撼人心,緊接著四個身高過三丈,無比魁梧龐大,渾身散發光豪的金甲神人,手中各持琵琶、寶劍、青龍、巨傘四件法寶,從天而降,將王宗超圍在核心。

  空中風起云涌,云層中隱現刀槍林立,旌旗云蓋,天兵天將無數,倒似十萬天兵圍困齊天大圣的驚天動地情景。

  “雖然是假的,但是很逼真,比老齊的極樂靈屋搞出來的還要逼真,這一貫道果然有些手段。”王宗超可以感知到維持天兵幻象的力量其實源于四周數千民居之內,估計是那些家中設有神壇的一貫道信徒,這才可以形成猶如天崩地裂的氣勢威壓。

  “大膽妖人,竟然搶占神廟,竊取香火還不乖乖受綁,隨我等跪請仙師發落”隨即,只見那手持巨傘的金甲神人戟指王宗超怒喝道,聲音宏大無邊,威勢十足,猶如殷雷滾動,不愧是神將天威,足以把普通人嚇個心膽俱裂。

  隨后那金甲神人把手中巨傘倒拋到王宗超面前,喝道:“還不上來”

  王宗超一言不發,倒像已被嚇住,邁步踏上巨傘。巨傘載著他猛地騰空而起,直上云端,王宗超只覺得耳邊狂風大作,下頭小小的房屋樹木一排架飛速向后倒去,身子底下如云催霧趲,四周自有四個金甲神人押著,不知去了多遠。

  “好厲害,雖然事先布置功夫繁瑣了點,但也算是如假包換的飛天遁地,請神果然還有難以想象的運用變化…而且這下馬威也用得挺好…”王宗超清楚如果是沒有做過飛機的普通人,這么一路高空高速飆過去非嚇個夠嗆不可,哪怕是藝高膽大的武林中人也一樣。《水滸傳》中就有這么一回,羅真人也用類似的手段把惡了他的天殺星李逵輕易整了個魂飛魄散貼貼服服。

  不知過了多久,巨傘在一處山頭降下。只見那山頭最高處矗立這一座十三極密檐式磚塔,方形、實心,高三十多米。四周設四個巨型銅鼎,鎮住四方,銅鼎上煙火繚繞,四柱煙靄,裊裊升空,包裹著寶塔,遠觀宛若祥云妙像。寶塔正對著空中一輪明月,群星璀璨,映出四周古柏蒼翠,虬枝橫斜,飛瀑流水,群峰爭秀,各種景觀渾然天成,妙趣橫生,猶如仙家寶地。

  一名身披寬大道袍,長須白發,仙風道骨的老道盤坐于寶塔之前一處八卦法臺上,兩名一男一女的童子一捧寶劍,一持浮塵,伺立左右。

  四名金甲神將押著王宗超降下后,就收回寶傘,一起來到老道,躬身唱諾。老道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頷首。隨后四名金甲神將一起化為流光不見,只是王宗超目光敏銳,足以看清那四名金甲神將其實是化為四道符箓,飛回老道身上。

  此情此景,無疑是仙家神君,道德真人才能有的排場。如果是普通武林中人,哪怕頗具膽色,經過一番折騰后也早已如《水滸傳》中李逵一樣俯身下拜,磕頭如搗蒜了。

  “憑著四道符箓寄托神力,數百里之外攝人飛天而來,這種手段無疑已達中品請神,但估計未到上品,否則也不用事先諸多布置準備。”但這些做派對于王宗超而言完全是浮云,反而讓他對于對方的實力有了一個初步估計。

第二百九十九章百劍觀音  眼前松風坦蕩、月華滿山,一片仙家妙境四野四顧無人,只有一須發如雪,卻面容紅潤,全無老態的老道靜坐于寶塔之下,左右童子伺立,煙靄裊繞,飄然如神仙中人,仿佛時刻都會駕云而去一般。

  王宗超走過一座小橋,沿著一條約有百級筆直臺階朝山上寶塔走去,步伐不急不緩,就如最平常的登山遠游,并未為眼前景象所動。

  山風徐來,令燃自四尊銅鼎之內四柱煙靄為之搖曳,露出貼于塔門兩側的一副對聯,吸引了王宗超的注意力。

心致幽靜離妄夢念化虛無存鬼神  “喔,這上聯倒是道出了進階中品請神的關竅,想當年我進階中品那一刻,感覺飄飄欲仙,直欲成神作佛,若不能把持住,神魂只怕已迷亂于香火愿力中,失去本性。而下聯所言我雖然未知其奧妙,但如果真能念化虛無,想必也可以容納更多信仰神力于識海之中,同時意念也可以避免受混亂信仰神力影響,不像我是以意志強行降服…”

  心中尋思間,王宗超已來到老道面前,只見他鶴發童顏,發束在頭頂,定以星冠,上下打理得極是周整,盤膝而坐,又顯得悠然從容,見王宗超走了,開顏笑道:“很久沒見到如此心性定力的年輕人了,縱然處事為人稍欠沉穩,也不簡單…請坐罷。”

  “道長便是一貫道的掌道師尊?”王宗超也不矯情,發問的同時在老道面前蒲團上面對面坐下。能夠經歷這一系列考驗而處之泰然,他無疑已贏得與對方平等交流的資格,只因請神關鍵看的就是各人心性,心強上一份,法就高上一層。雖然對方對于自己強占香火尤有質問之意,但已近似于談判而非問罪了。

  “貧道一介山野散人,早已不理俗務多年,如今掌道乃貧道大弟子張光壁。”老道一臉風輕云淡,但言語中已透露他身為一貫道太上教主的身份,又道:“若不是聽聞有教外之人將本道之法修至化境,也不會動念相邀。”

  “聽聞貴教是佛、道、儒、伊斯蘭、基督五教合一,而道長身著道袍,是否用意于道教凌駕其他諸教之上?”王宗超再次問道,看似閑談,但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老道搖了搖頭:“本道宗旨乃‘萬教歸一,吾道一以貫之’,并無強分高下之意。只是佛、儒、伊斯蘭、基督諸教,皆有尊己排他之說法,正如儒教所言‘敬鬼神而遠之’,基督教所言‘除主外不可有其他的神’,此類說辭固然可令教徒用心專一,不務旁學,于修行大有益處,卻也拘于門戶之見,導致無窮爭端。

  而道教傳自老子,講究道法自然,三千大道,八百旁門,皆可明人理,曉天道,得長生,證極樂,其要旨并無強分門戶,排斥異己之意,與本道宗旨相合。故本教仍以‘道’為名,容納諸教。

  如今時局紛亂,國人或無信,或各信異神,致使人心不齊,相互攻訐,道德淪喪。卻不知世界列強,多是一國一信,這才萬眾一心,膽壯心齊,一致對外。

  而本道寄意萬教歸一,統一信仰,闡發五教圣人之奧旨,恪遵四維綱常之古禮,令人心思定,恢復本性之自然,平息戰亂爭紛,冀中華為大同,合于內而御辱于外。”

  “很美好的初衷。”王宗超淡然一笑,其實無論邪教正教,教義都會聽起來很美好,不過老道所言,仍透露出一貫道野心甚大,竟隱隱有統一中華大小教派,再創一個類似東方基督教或伊斯蘭教的龐大教派的想法。

  王宗超言語平淡,老道也不以為意,直接言歸正題:“年輕人,你機緣獲得本教秘傳之法,也算與本教有緣。如今見你一面,更出貧道所料之外,想來你已將請神之法修至中品了吧?”

  “道長所料不差。”王宗超點點頭,憑老道本身修為,加上這么一路試探觀察,能夠看出他的底細并不奇怪。不過也就僅限于中品請神這張牌而已,而王宗超目前實已遠遠不是單憑中品請神所能衡量。

  “自練秘法也能修到如此境界,果然天縱奇才”老道贊了一句,又問:“既然小友一心修習本教之法,何不妨入教拜師?”

  稍頓了頓,老道鄭重補充一句:“入教,定可獲真傳,絕非本教流傳在外的淺顯法訣可比”

  老道言語中對王宗超頗為看重,出言招納,甚至承諾傳授進一步的《請神》,但王宗超卻搖了搖頭:“我只是一介武夫,無志與神道。修習《請神》,只是對其中法武合一,磨練武念,凝聚拳意之效感興趣而已,也悟出了一些適合自己的小竅門,自信難逢敵手,希望找此道行家切磋一二,賜我一敗罷了。”

  王宗超所言并非以退為進之舉,反而是大實話。《請神》雖說法武合一,但其實走的是旁門,不算武學正道,借以參悟輔助,以收奇正相生之效可以,真要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不免偏廢了正途。況且他本身所兌換的高深武道秘籍甚多,許多還未能悟透練成,的確不宜為此過分分心。

  除非老道真肯傳授修成上品請神這樣直指大道的秘訣,他才會感興趣。否則修習過多《請神》的復雜技巧,對增長修為無益,又會分薄精力,影響修行,不如挑選最適合自己的幾樣練習就好。比如他在《x戰警》世界領悟的巨人化之法,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對運功練氣有奇效,就絕對是一種最適合自己的運用技巧。

  加上老道雖然看似慷慨誠懇,但其實用意不明。自己如果入教,難保會有一些控制制約手段,或者會在傳授的法訣中做手腳,倒不如無欲則剛,直接在戰斗中學習適合自己的手段,檢驗自己的不足。只是那老道身上明顯沒有練過武的跡象,估計走的還是法職者道路,縱然動手也不會是一個合適的對手。

  “年輕人果然年輕氣盛,好勝心十足。”王宗超開口拒絕,而且語帶挑釁,老道只是點點頭,臉上喜怒難測,但四周卻突然傳來了風聲只聽見風聲沒有風,卻有一種陰颼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光線突然變暗了,變得一片漆黑。

山上不知什么時候聚集了厚厚一層密云。云如華蓋,嚴嚴實實的籠罩在山頂四周,擋住了所有的星月之光,中心位置正是寶塔的上方。這云層的正中似乎還在涌動,涌動中隱隱垂下一條龍掛般的云柱  傳聞圣人怒不上臉,卻可令天地變色。老道此時倒有一份類似氣魄聲勢,只是王宗超對這些虛文都無動于衷,只看他接下來要有什么舉動。

  但老道卻僅僅淡然說了一句:“即是求敗而來,蓮空大師,你便指點他一二罷。我已暫時禁住這一方天地,不怕動靜過大驚擾平民。”

  “喔?”王宗超心有所感,向左后方望去,只見那里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名身披月白袈裟,身形頗為削瘦的少年僧人,面如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但神情卻冷峻得猶如亙古寒冰。

  微風拂來,一股肅殺之氣開始了彌漫。

  事已至此,老道雖然還沒有放棄邀王宗超入教的念頭,但也知道無論如何必須先把他狠狠挫敗,以挫其傲氣不可。

  王宗超面色微微一動,也站了起來,對方精神氣皆非同尋常,絕對是個高手,而且這種隱藏氣機殺意,來去鬼神難測的本事,也是他預計《請神》中應存在,但自己卻未能完全參悟掌握的技巧。

  “大師請了”王宗超也不客氣,直言開口邀戰。

“施主有請”那名為蓮空的僧人合十為禮,聲音彷佛水晶互撞般清朗冷冽,帶著一股凜然銳氣,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緊接著僧人舉手虛點,一股凜冽劍氣破空而出,越過三丈距離,直朝王宗超刺來,去勢快如閃電。

  王宗超屈指一彈,以“彈指驚雷”的手法,彈出一縷通體晶瑩剔透的細小寒冰,與劍氣撞到一起,轟然炸爆,截下這發劍氣。但緊接著綿綿不絕的森森劍氣已如波浪滔天,狂涌而至,獵獵生寒。

  “竟然也是先天高手。好”王宗超雙手連彈,無數細小光球或者破空直射,或者迂回曲折,或者相互旋繞,或者相互碰撞變向,與劍氣交鋒,引發連鎖殉爆,一時如雷炸響不絕,大地開裂崩碎,連串耀眼強光閃爍不停,照得山谷亮如白晝,卻是王宗超將鈾光波動拳融入“彈指驚雷”之中,暗藏正負電磁相吸互斥之理,去向加倍靈活莫測,與僧人劍氣一時相持不下。

  “內力竟然暗藏雷霆之勁,對付鬼祟豈非無往不利,江湖罕有,又是哪家哪派絕學?”雖然王宗超此時出手已遏制了大部分威力,一旁觀戰的老道依舊大感驚異。

  但相持只是短暫的,漸漸的劍勢去得更急更激,雄渾的劍氣彷佛無窮無盡、無遠弗至,漸漸打破勢均力敵之局。

  “縱然十指齊發劍氣,也絕不可能如此密集…”王宗超心頭一動,就覺得肩上一痛,已是中了一劍,那劍氣來得無所跡,無所蹤,實在難防難擋。

招式比拼已輸了一手,王宗超突然放棄防御。僧人只覺得發出劍氣無一落空的刺到對方身上,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輕易得手,不由一陣錯愕,隨即卻發現自己的劍氣像雨點打落在鋼板上面反彈開來。對手身上已多了一副金紅交錯的戰鎧,緊接著又在揮掌橫劈間,一股凌厲刀氣以摧山斷岳之勢,帶著浩蕩如雷的滾滾音爆破空劈至雖無任何變化,卻自生一股橫掃千軍、血戰沙場的慘烈氣味,以力勝巧,以勢壓人  “武神戰鎧?”一旁老道見了反而一派從容,畢竟早有所料。

  面對這一刀,僧人面色肅穆,卻不避不閃,反而雙掌合十。緊接著無濤劍氣激射天空,周圍落葉樹干飛禽雀鳥一旦碰上劍光,瞬間便被絞為粉碎劍氣以他為中心成冠狀放射出去,十丈之內,參天古木一一傾倒,就連四周籠罩不散的厚厚煙云也給劍氣逼出一道缺口,星光月輝從缺口一泄而入。

  就在一瞬間,王宗超劈出的一刀已和對方發出的劍氣交相碰撞了無數下,雖然刀勢凌厲無濤,但劍氣卻前仆后繼,似乎無有窮盡,將這一刀撞擊得不斷扭曲潰散,最終在空中土崩瓦解。

  僧人依舊雙掌合十,周身卻開始泛出金色光芒,梵音起,禪唱聞,無數金色劍影在他背后如孔雀開屏般展開,觀之猶如金日升空,旭陽普照。

  在僧人背后,一個身高超過三丈的百手觀音像現出身形,面容慈悲,右腳單足矗立,左足彎曲,把腳踝搭與右膝之上。而且與寺院中見到的任何觀音像不同,這尊百手觀音的手上,沒有任何法器,只持了金芒璀璨,形態各異的一百柄劍,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樸、或輕靈,卻都無一例外散發著凜冽的鋒芒銳氣,金光燦燦中隱有血光升騰。

  王宗超目光敏銳,觀察注意到那血光雖然為璀璨金芒遮掩,但凝聚稠密程度其實更在山諸的血色煞氣之上,想不到這僧人手下積累的人命竟然也不會輸給那個殺人如麻之徒。

  現出觀音像后,僧人并未在出手,神情無悲無喜,出聲發問:“此為百劍觀音,觀音慈悲,百劍卻不慈悲,出則見血,施主可要再戰?”

  “自然要戰武道爭斗,不必留手,雖死無憾”見識到另一種《中品請神》的厲害運用法門,王宗超心中欣喜,哪肯停手,手中“萬軍”神刀突現,身形急轉,人刀齊旋,化為一個絞殺切割一切的龐大刀輪斬向僧人,刀勢越摧越猛,越旋越急。激起的颶風震耳欲聾,令四周百米內的樹木紛紛發出噼里啪啦的枝葉斷折之聲,甚至有較細的樹木被狂風吹得直接倒伏折斷,一個三丈高的小型石碑在颶風中轟然倒塌,可見蘊含的力量之巨大。

  僧人轉身應對,觀音像百劍齊動,爆開如萬花齊放的燦爛劍影向四面八方飛射,在空中縱橫編織出一張密可捕蚊的劍網,帶著破體割膚洞金穿石的鋒利,往王宗超身上張去。

  就在常人連眼也來不及眨上的瞬間,上千計金鐵交鳴伴著令人眼花的火星,響成連綿不絕的一片。王宗超只覺得自己像沖入了一片密不透風的荊棘林,又像落入了一條完全由千萬劍氣組成的激流怒浪中,每斬出一刀都至少會遇到幾十道橫來斜往的劍氣阻攔,衍生的潛勁渦流更是復雜得完全無法估料。雖然刀勢未曾崩潰,卻也因此走偏了方向,駕馭著刀輪擦著僧人身側兩米外滾了過去。

  而刀輪激起的颶風勁氣余波,卻被僧人無數護身銳利劍氣分割分解,層層化開,由集引散,轉強分弱,化解于無形。

  一刀走偏,王宗超迅速落地,站穩身子正要在戰。然而對方的劍氣卻早已如影隨行而至,將自己周身全部籠罩住。

僧人劍法劍勢之繁復多變,實在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或者大開大闔,氣勢雄邁,或者忽來忽去,變化精微,又或拙滯古樸,又或迅疾無倫,時而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時而又綿綿密密,猶如細雨輕霧。更可怕的這些風格絕然不同的劍法劍勢竟是在同一時間全部施展出來,完全融合在一起,極盡變化莫測之能事,甚至可以如虛影般交相重疊,互不影響,卻都具備實質的殺傷力“常人心分兩用已是難得,這僧人卻簡直是心分百用,百臂觀音手上每一柄劍都可以施展不同的劍法《請神》果然還有許多我料想不到的妙用…”王宗超一開始還將將“萬軍”神刀揮舞得密不透風護住全身,但依舊遮擋不住復雜到難以想象的劍路劍勢,心知自己在招式上已經可以說是輸了個一干二凈。索性單憑結合了渾厚護體真氣的“武神戰鎧”,護住周身,手上只攻不守,以攻對攻  展開身形,王宗超的沖殺奔跑宛如暴風席卷,漸漸化為幻影、幻影、無數幻影。但每一個幻影卻都帶著流星天降般雷霆萬鈞的沖勢匯同無數刀芒砸向僧人。漸漸的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王宗超的身影,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刀芒,一波又一波的氣浪,似乎無窮無盡,一道比一道厲烈耀眼,一波比一波猛烈霸道,甚至給人以一種吞噬天地毀滅一切的錯覺。

  即使同為先天境界,他的內力修為也實在比僧人渾厚太多了,隨著功力不斷提升,一成、兩成、三成…那僧人雖然劍術玄妙,卻也漸漸變成守多攻少之勢,同時腳下開始邁步閃避,落腳之處都有金蓮相托,卐字生印,令他腳不沾地虛空懸浮而行,看似穩健端莊,其實也是快到極點。

  老道已經與兩名童子退到寶塔邊,對眼前戰況也是驚愕難言,他原本只料想王宗超雖然練成中品請神,但不得真傳,變化精微處必然比蓮空差上許多,但想不到他的力量卻是出乎意料的霸道強橫,完全足以以力勝巧,單憑“武神戰鎧”僧人就已極難攻破。

  此時僧人背后觀音像百劍已全部離手,在他周身曲直互引,來回旋繞,流螢般的金鏈光輝不稍停歇,在虛空中揮舞凝聚不散彷佛成了有形有質之物,一時到處都是金色劍影縱橫,密布十丈之內的每一寸空間,進可攻退可守。那些由“請神”實化的金劍竟似具有“過痕留影”的特性,劍芒凝聚不散,虛實相生,似幻似真,令人難辨劍鋒實體所在,迷惑對手的靈覺判斷,也是“請神”的獨有厲害之處。

  突然在電花火石間,王宗超一連七閃,留下七個殘影,人已經出現在距離僧人一丈之內,一拳擂出。

  僧人吃了一驚,身形退閃的同時劍芒復熾,立即將王宗超逼退。但已經覺得對方這一拳似有幾十數百種不同性質的真氣勁力,從不同的方位向他涌來,這其中有直攻而來的,也有左右夾擊,或者拉扯和擠壓的勁道,甚至還有從腳底攻來和旋轉的力道,就像掉入怒濤洶涌的漩渦中,再難把持自己的方位。

  雖然他的護身劍網重重化解拳力,卻依然覺得有漏網拳勁襲上身來,卻只感覺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心知不妙。隨即五臟內腑已經生出感應,一時絞痛不堪,氣血翻騰。

  就這么一招先機,王宗超已經窺出對方密集劍路的一處破綻,猛然躍起,“萬軍”神刀揮出兩道空前凌厲所向披靡的刀芒,卻不是斬向僧人,而是對準劍網的某處斬去。

  “鏘”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四野,兩片巨大刀芒交匯之處,驟然迸射出一片光華璀璨的鐵樹銀花,隱隱中可以見到兩把金劍被這威猛無倫的一擊剪成無數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化為星火熱流,往四面八方的虛空散去,化為烏有。

  兩刀余勁未息,無遠弗至地斬向大地,形成一橫一豎兩道深深的溝壑,在僧人眼前的大地之上構成了一個大大的十字。

  金劍實體被破,可就不等同于尋常劍氣刀芒被擊潰,畢竟劍氣刀芒只是以真氣殺氣暫時凝結成,而金劍或者“萬軍”神刀卻都是以意志心力凝結神力形成的意念體,受損也代表主人的精神力受到一定的損害,加上僧人的百劍各有氣機相連結成劍陣,少了兩把劍后,原本嚴謹有序暗合玄理的劍勢頓時一亂。

  王宗超乘機搶攻,但僧人卻應變從容,余下九十八把金劍驀然回收,在他身側旋絞成圓,只在眨眼間便在將他全身都籠罩在一團森森發亮的光球,但在王宗超越來越強的攻勢沖擊下,光球尤且不斷扭曲變形,防線轉眼間已有搖搖欲潰的跡象。

  緊接著又是轟然一聲,劍球崩潰,無數把金劍猶如炸巢的蜂窩一樣滿空亂飛,但其中卻已不見那僧人存在。王宗超見狀心中一沉,心知中計。

第三百章六字大明咒劍  防線被攻破,原本應包裹于劍球之內的僧人卻無影無蹤,王宗超心知這又是《請神》屏蔽氣機,來去神出鬼沒之效。不過即使如此,僧人仍然付出代價,在劍球摧破的瞬間,其中受力最大的一把金劍隨之崩碎,化為烏有。至此,百劍觀音僅剩下九十七把金劍。

  然而高手過招,分秒必爭,僅僅利用對手一瞬間的判斷失誤,身形后撤到劍球后方一丈之外的僧人已經稍為緩過一口氣,搶回一瞬轉折余地。

  此時僧人背后的百臂觀音百臂皆已空手,卻或捏手印、或引劍訣。空中看似雜亂無章到處亂飛的金劍在一股無形力量牽引下,立即有六把劍并到一塊,形成六瓣蓮花狀,原本金色劍體為之一變,各分化成白、綠、黃、藍、紅、黑,六色,六把劍刃旋轉如盤,望之如同六色蓮花,日冕光暈,更如佛頂祥光,飄蕩隱現。

  劍輪轉動甚急,朝王宗超迎面罩來,卻不聞分毫破空之聲,更不帶任何鋒銳劍氣殺意,難明虛實。

  王宗超心知自己依舊占著上風,霸道雄猛氣勢上壓過僧人一頭,應當借著這股勢頭乘勝追擊,當即揮刀迎上劍輪,刀刃席卷風雷,冰火旋繞,帶著吞天噬地的殺氣,存心持強硬破,將六把劍徹底絞碎吞噬。

  刀劍互擊,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爆發鏗鏘巨響。而是突然發出一聲猶如晨鐘暮鼓的聲響,發人深省,令王宗超戰意為之一消。

  一連六下刀劍交鋒,每次都發出一聲截然不同的音調,竟似“唵嘛呢叭咪吽”六音,每一音節都似乎各有妙用,可令人清心明性,消解一切無妄煩惱,去除業障。六下音節發出后,六把劍也悉數消失不見,但“萬軍”神刀上的濃郁血色也消減了不少,代表著王宗超的戰意已經下落到一個低點,橫掃千軍、血戰沙場的慘烈磅礴氣勢隨之消散,反而呈現出一派佛家勝地的祥和氣息。

  王宗超心志堅如磐石,戰意只是稍挫,隨即復熾,但緊接著,又有六把劍形成劍輪籠罩而來,劍勢連綿不絕,不容閃避…

  “喔,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劍,此咒劍一出,已取勝在望矣”老道在旁觀看,不覺捻須微笑。他除了編讀道藏外,對佛家、儒家、基督教等各派經典也悉數了然于胸,自然明白六字大明咒是內涵異常豐富、奧妙無窮,即是觀世音菩薩的微妙本心,以對應白、綠、黃、藍、紅、黑六色的六種智慧來對治六道眾生不同的煩惱:即傲慢心、嫉妒心、貪欲心、愚癡心、吝嗇心、瞋恚心,如同諸佛菩薩親臨灌頂。

  “此子功力絕強,氣勢更是凌厲磅礴擋者披靡,儼然千古難逢的絕世神將,更在石達開之上,難怪可以無師自通成就中品請神…只是這種練法乃以力強練,全憑個人心性命格,心境必難圓融無瑕,想來抵御不得六字大明咒…”

  老道心中預算戰局,但漸漸地又目露驚容,只見王宗超已一連接下十多輪六字大明咒劍,身上的戰鎧與大刀雖然血色越來越淡,但漸漸的又轉化為純凈如鏡,透徹如琉璃水晶般的質地,席卷沙場的磅礴慘烈氣息雖然消散,但殺氣尤在,且變得純凈如水、寒冷如冰。就如寶刀寶劍的不帶半點生機的無情殺意一般,依舊可以讓人覺察到極度危險,但絕無半點嗜血、癲狂、慘烈之類的附帶情緒。

  “啊…殺意氣勢亦是一冷一熱,一斂一放,有明無明,渾然圓潤,縱然不是‘請神’正宗,也絕不簡單”眼前的戰況,讓老道不得不再次對王宗超的實力重新估計。

  “此戰獲益匪淺,足見‘請神’有別具一格的純化七情六欲雜念的手段…”王宗超一連接下十六發六劍一組的六字大明咒劍,到后頭每一個音節都只能讓他心境微微泛現漣漪,隨即平復,影響力越來越弱。每接下一組劍輪后,六把劍都會自動消失,眼前僧人所操縱的劍越來越少。

  “只剩下最后一把劍了,啊…”

  十六組六字大明咒劍發出后,僧人背后的百臂觀音面目依舊慈悲,但百手卻都已空空如也,但五十對空出來的手卻都相對合十,之后百臂觀音像虛化淡化,變得飄渺不實。

  空中不知何時已巍然聳立著最后一把劍,卻已經巨大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那劍刃更像壁立千丈的斷崖高聳巍峨,橫貫天地,威勢無雙,像在虛空中烙下一道無可逾越的分際線,即使是自然界最為巍峨險峻的山峰也無法與之相比。更可怕的是這把巨劍已然毫無半點慈悲可言,血光升騰,殺氣沖天,大有一劍橫掃千軍,血流千里的兇威煞氣。

  王宗超首當其沖,立即生出天地萬物全都消失,只剩下他與那把巨劍的錯覺,而是他被那無懈可擊的劍勢所壓倒,精神落入下風的證明。而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這把劍上的殺氣威勢,不但是僧人之前未曾展現的,而且對他來說竟然極為熟悉。

  也就在此時,僧人突然開口說道:“種業因,得業果。此劍為我所有,也乃施主心中殺業之劍,執念之劍。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施主可肯放下?”

  “厲害”王宗超由衷感嘆,這才知道六字大明咒劍不僅僅是對敵人精神的一種打擊遏制,而且更是一種如乾坤大挪移、不死印一般的借力打力,王宗超對敵的殺意氣勢,已經在一輪硬拼中悉數轉嫁到最后的那把劍上,而且經過重重積累,威勢已經積累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王宗超自己全力一擊也有所不及。

  由此可以看出“請神”的運用奧秘,實在不下于任何高深武學,單是從僧人展現的屏蔽氣機、心分百用、借敵之勢三項,每一項就都是極為了得的神通,讓人嘆為觀止。

  見王宗超觀劍不語,僧人又道:“殺生為護身,斬業非斬人此劍存于施主心中,傷人傷己,如肯放下,自會煙消云散,照見五蘊皆空,毫無妨礙。”

  說話之時,僧人嘴角有一縷鮮血流出,顯然是之前王宗超一拳已傷到他內腑,但言語卻依舊清冷,不慍不火。

  “在下領教大師高招”王宗超只說一句,字字堅定,毫不動搖。同時已將全部精神、真氣、力量、靈魂都貫注于手中的‘萬軍’神刀,刀從意、意從刀,心意交融,長刀如我,一往無回。

  僧人嘆息一聲,低頭念佛。巨劍隨即以開天辟地之勢下斬,似快似慢,亦前亦后,虛空似乎都被一劍劃破,沿著巨劍掠過的軌跡,隱現層層佛境,有空相,無空相,靜見性,空見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劍身上帶起的勁道卻以一種毀滅一切的殺性向前洶涌下壓,霸道無邊,似要把王宗超四周的空氣給完全擠壓粉碎掉,連動作都變得十分困難。一劍之下,天地兩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給予王宗超心理身理的雙重威脅。

  請神修為,氣勢比拼上,王宗超此時皆已屈居下風,此時他屹立原地,提聚功力,越摧越強,龐大的真氣如海嘯滂湃,如颶風烈旋,將四周十丈之內都籠罩進去。地面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面般翻卷,無數碎石緩緩漂浮上空中,又在致密真氣層中被擠壓絞成碎末。

  他畢竟身為輪回者,擁有這個世界的武者難以想象的積累,無論是練體還是練氣,都遠遠超越了普通先天高手。連具備兩種級力量的鄭吒,不用“爆炸”與“毀滅”情況下都與大差距頗大。所以一直以來,他其實只憑三成功力作戰,卻已足以力壓僧人一頭,此時請神修為與氣勢都處于下風,也只能以絕強的力量硬生生扭轉局面了。

王宗超心知肚明,眼前這柄巨劍雖然借了他的殺意氣勢,卻也幾乎凝聚了僧人的所有神力氣勢,可以說傾盡修為,一旦被擊碎,后果也絕非之前兩三把金劍被毀那么簡單,可以說一拼之下,就要分出勝負,甚至分出生死但雙方卻沒得選擇,雖然僧人言明可以讓王宗超自己棄戰,但棄戰也就等同于認輸,那可與力戰而敗大有區別。雙方氣勢相斗,認輸其實也就等同于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道,非留下心理陰影不可,所以只能奮戰到底  “兩位停手吧”也就在此時,老道聲音隨著一股瑞靄云氣傳來,那股云氣正好隔在王宗超與天空中的巨劍之間,其中隱現三十三天勝景,天花、玉女、仙人、神將、金燈、五彩霞光之類,更有仙樂飄揚,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萬變,幾于不可測度。立即將王宗超與僧人交戰氣機分隔開來。

  兩人也乘機停手,王宗超解除了“武神戰器”,僧人也將空中的巨劍收回,重新分解成無數把小劍,回歸背后百臂觀音手中,只是其中還有三只手空著,正好是被王宗超所毀的三把劍,估計需要相當一段時間靜修才能復原了。隨后百劍觀音也收回他的天靈,不復出現。

  雙方停手,老道隨即也解除了嚴嚴實實的籠罩在山頂四周的云層,天上星月光輝重現,灑在已經滿目瘡痍的地面上。

  此時老道面色又微微一沉,只因他看清王宗超解除“武神戰鎧”之后,身上竟毫無傷痕,之前激戰時王宗超身上少說中了上百劍,但竟無一劍傷得了他,相比之下,損失三把金劍的蓮空已經遜了一籌。

  “大師修為令人嘆為觀止,令我受益匪淺,之前有一拳僥幸波及了大師,如能依此口訣行功,必不會留下后患…”停手后,王宗超向蓮空拱手為禮,同時說了一套運氣療傷的口訣…

  七傷拳拳勁獨特,專傷五臟內腑,如果沒有發拳者出手救治或者得到獨門療傷口訣,傷勢很容易惡化或者延綿不愈,而王宗超坦然告知的正是七傷拳的療傷口訣。

  口訣獨特卻并不高深,蓮空依言運氣,內臟的絞痛頓時大大減緩,當即合十向王宗超致謝。

  見王宗超語氣誠懇,不攜勝逼人,老道面色也大見緩和,開口問道:“小友請神修為獨特高深,武功修為更是高深莫測,究竟是何來歷,還望見告。”

  隨后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深山隱修,今日才藝成出世之類說辭,就不必再說了。我觀小友‘請神’寄蘊意境,直如鐵馬金戈,橫掃千軍,儼然千古難逢絕世武將之戰意,更勝多年前的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武功雖然可以在深山內練就,但這等請神意境,卻非入世歷練,為將稱雄,成就一番事業不可如不便見告,便請回吧”

  老道不愧是‘請神’的個中行家,觀察得極為敏銳中肯。要知道王宗超在進入輪回空間之前,頭銜其實也類似“八十萬禁軍教頭”之類要職,后來又貫通了神槍“孤寂”中絕世勇將楊再興的千年不滅,至死不屈的無邊戰意與尚武精神,之后更是身經百戰,會過無數強者,這一份氣勢意境自然絕不可能是一介名不見經傳之人所能擁有。

  王宗超實力絕強,老道已經頗有或爭取他入教,或結為客卿同盟之意,但如果王宗超依舊不肯坦白來歷,無疑居心叵測,無論如何合作不成。但偏偏王宗超的這些過往經歷涉及到主神空間與輪回世界,說出來不但要導致扣分,還可能有反作用。

  所以王宗超只能避重就輕,淡然說了一句:“我三十年前曾收了一徒弟,名叫陳囤。”

“喔,東北王…陳大帥,難怪,難怪”聽了這話,老道目泛精芒,“我早已聽聞陳大師府中自設一神廟,其中祭拜之人形似關帝,卻又面貌全非,世人引以為怪。如今想來,所祭之人便是閣下了  三十年前,傳聞有人練成中品請神,誅殺閣皂宗何師祖,而后卻又不知所蹤。…三十年了,閣下面容絲毫不改,‘請神’又不修皮囊,莫非閣下武功修為,已達天人之境?”

  “小友”變成“閣下”,可見王宗超在老道心目中的地位,已因簡簡單單一句話而直線提升。

第三百零一章傳念達到了一定修為境界的修行人,基本上都是閱盡人世,洞察了人情物理之人,所以除去那些走的是極端魔道路線的之外,做事講求留一線生機,自然與等閑為搶占地盤而好勇斗狠的江湖人不同。吞噬t就到  一開始王宗占了老道勢力下的一處神廟,已是隱帶挑釁之舉,但老道的應對也不是簡單的你殺上門來我就殺回去這種江湖手段,而是先以神通相邀,試探隱含下馬威,確認對方實力意圖后再采取應變,不但將王宗的底細摸透了不少,也給彼此留下進退余地。

  好在王宗在這個世界上也算略有經營,尤其是當初在陳家村所收的徒弟陳囤,得齊藤一透露歷史先機指點,又有高翔這種高手輔助,已經取代了原本歷史上東北王張作霖的地位,在國幾乎稱得上三分天下有其一。不過三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如今已是四十多歲之人,比王宗自己還要老得多,至少從表面這樣。所以王宗說出來后也不敢奢望老道立即相信,只是留下了對證的余地。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老道連陳囤家自設神廟所祭之人形象,以及三十年前有人誅殺何師祖都知道,兩邊線索完美接上,倒是省去考證的功夫,不過也由此可知老道情報來源之廣,要不是這個時代國照片還沒廣泛應用于情報,老道幾乎可以在第一眼就辨明王宗的來歷。

  此時老道覺王宗三十年來形貌幾乎沒有變化之后,又是大為驚嘆,要知道內功修為精湛且精通養身之道的高手,六十幾歲而年齡看起來還不到一半并不奇怪,但眉角眼梢包括身上氣息卻少不了有些許歲月痕跡,即使先天高手也不例外,行家依舊可以依此大致猜測其真實年齡。

  而王宗出手的內功偏于港漫霸道,養生效果必定相對較差,卻依舊可以讓三十年的歲月在身上絲毫不留痕跡,那么修為就很可能是越先天了。

  “我苦修天人之境多年,但終究有一線之差,未能突破。”王宗也不充這大頭,搖頭否認。

  “縱然一線之差,也是極為了不起,天人也等同于修行者肉身成人仙,相比之下,‘上品請神’隨可成就神仙,但從品到上品,卻難如天塹啊”老道點頭贊嘆,又請王宗與僧人蓮空坐下敘話,令兩名童子奉茶。

  “上品請神,我略有所悟,關鍵是在于純化信仰愿力嗎?”王宗坐下后,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他清楚有些秘密,往往是要讓對方明白你并非一無所知才好讓對方松口,正如當國沒有某些技術時,外國往往會對你嚴格采取技術禁運,只有當你開始研究出眉目時,才會讓外國放寬限制。

“閣下能有此感悟,足見對‘請神’要旨領會極深…”老道點了點頭,雖然神色不動,但端茶的手卻輕微一顫,足見對于王宗能領會到這種地步也是有所震動,隨即又道:“不過‘純化’一詞還稍有偏頗,其實‘上品請神’要旨在于陰陽兩分,正如盤古一斧開辟天地,清歸清,濁歸濁,天地乾坤由此而生。就到  人心愿力,也分純陽道心與陰魔,只是紅塵迷蒙,混沌為一,就如天地未開,如能分開陰陽,自能執掌一方天地。

  基督教的圣經之,天使長路西法背叛成為魔鬼,帶領三分之一天使背叛,成為魔君、污鬼、邪靈,后來又衍化出代表人性七宗罪的地獄七君王。但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將信仰兩分陰陽,陰為地獄,陽為天堂,令信徒愿力信仰各有歸宿罷了。然而無論天堂地獄,其實都在耶和華掌控之。”

  “在下謝過道長指點。”王宗默然片刻后,起身向老道敬了一禮,雖然老道所說只是大致理論,依據這理論完成封神難度不亞于從知道火箭后推力理論到成功射太空火箭,但他還是誠心誠意感謝對方指點。

  老道此時已不再以前輩自居,也是起身還禮,重新就座后又搖頭嘆息一聲:“可惜即使明知如此也已無從實行,原大地也已有數百年不見真神,且不聞有人封神了。”

  “這又是為何?”王宗開口問道。

  老道沉吟片刻,說出了一個讓王宗也感到吃驚的內幕:“我華夏早在秦始皇時已立下人道、天道之分,天道歸天道,人道歸人道,人間為皇者不得求長生,求長生者不得謀算社稷神器,否則必遭天譴,縱是秦皇祖龍也難逃此劫。待到元末明初時,更有朱洪武派劉伯溫,張三豐,鐵冠道人等人運無上法力,聯手于金陵紫金山上設法,借沈萬山聚寶盆凝聚九州龍脈,隔斷天地靈橋,令神人兩分,從此天庭眾神不再降臨凡塵,異域神祗更不入九州半步,而九州凡人同樣受龍脈皇氣禁錮,無從封神。

  道家修成正果者,共分‘天、地、神、人、鬼’五仙,其神仙之途已絕,更高的天仙、地仙之路自然也無以為繼,僅有人仙、鬼仙,華夏數百年來,或有少數幾人修煉成功。”

  此時一旁的蓮空也是冷然出聲:“諸神不至,皇權自然不受神權左右,足以穩如泰山。可惜也因此導致人心散漫,若皇權失了威信,華夏億萬子民,也就只得淪為一團散沙,反倒是異域神明可譴信徒教眾入我華夏,欺我子民。”言語雖然淡漠,但依舊可以聽出其不屑不忿。

  老道也接口道:“好在外來神明也不得入九州,終究也難獲我華夏子民信仰,反倒可以為我等所用。當年太平天國,還有貧道所在一貫道,都旨在與外來神明爭奪信仰,分薄他們的氣運。”

  “神仙之路已絕,的確是件憾事。”王宗對于兩人隱隱透露出來的“宗教救國”路線不予置評,在他看來求神不如求己,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到神身上。就到倒是老道所說的華夏神路斷絕,還有外來神明不入九州的信息讓他極為重視,除了關系上品請神之外,還關系到曾經被齊藤一計算過,且在他手上吃過虧的阿努比斯能否找他們麻煩的問題。

  “這倒也未必…”老道突然又是一笑:“如今華夏千年難逢的變局已現,自祖龍起,傳承兩千余年的大統一皇權龍氣斷絕,此后華夏再無皇朝。皇權既終,神權或可再臨,九州龍脈也將有翻天覆地的變故,如能伺機而行,未必不能破解禁制,成功封神”

  “愿聞其詳。”

  老道卻不答,反問王宗一句:“以閣下之見,華夏皇權龍氣自祖龍起,又由誰而終?”

  “末代皇帝宣統?”

  “非也宣統僅在位三年,當時清朝傾覆在即,此人不過一尸位素餐,有名無實之傀儡罷了。”

  “那便是光緒、或者袁世凱?”

  老道曬然一笑:“袁大頭只是自己過了一回自稱為帝的癮,就落得個身敗名裂;而那光緒在位時,可有半點實權在手,又有誰真把他當皇上?”

  “喔,道長難道是指慈禧?”

  老道頷:“不錯,慈禧垂簾聽政,操縱同治、光緒兩朝皇帝,掌握清朝朝政達48年之久,實為華夏末代皇帝。

有道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華夏皇氣終結,更是妖氛重重,先是蠻族入主華夏為皇數百年,而后更是一陰人獨斷朝綱,更為離奇的是,這陰人還與當朝皇室有宿怨  宋末元初的術數大宗師黃孽師早有云‘陰人報家恨,亂國又亂政。’

  當年清太祖努爾哈赤平定葉赫部時,一番血戰之后,葉赫部兵敗如山倒,最后逼得葉赫東城的領金臺石揮劍自刎,金臺石在死前下毒詛‘就算葉赫那拉只剩下一個女人,也要向愛新覺羅討回血債’,此詛咒一直籠罩在滿清皇室的上空,幾百年來都不曾揮散。據傳,努爾哈赤命人興建祭神宮殿時,建筑工匠在地下挖出了一塊石碑,上面就刻有‘滅建州者葉赫’六字。

  冥冥自有天命,華夏皇氣由葉赫那拉氏慈禧而終,故我等欲求封神,也需先從慈禧葬身之。只是華夏末代皇氣非同小可,窺視者甚眾,又豈止我等,其不乏高手能人,且與世俗軍政界牽扯極大,不好貿然動手…”

  到這里時老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閣下也求神道,可有興趣與我等合作,共圖封神?我知修成關圣道之人風骨剛直浩烈,千金一諾。只要閣下肯承諾一聲,貧道必將‘請神’一切要旨傾囊相授,無有絲毫隱瞞。”

  “事關重大,還需些許時日考慮。”沉默片刻后,王宗回應了一句,他知道對方還有許多關鍵之處沒有說明清楚,比如上品請神究竟與末代龍氣又什么關系。而且單以他們兩人能耐,即使慈禧墓機關重重,甚至有飛僵、尸王甚至幾具銅甲尸之類,也難不倒他們。但偏偏兩人忍耐至今,還要與他謀求同盟,可見其還有難以預料的兇險與黑幕。他回歸這個世界不過短短五天,對許多情況都不了解,還需謹慎行事。

  “無妨,時日尚且寬裕,閣下如果下了決定,隨時可以告知貧道,一貫道堂口遍布大江南北,不難聯絡彼此。”老道寬容一笑,毫不心急,又道:“即使不成,仍有香火交情在,閣下與蓮空大師都是曠世高手,如果想交流功法,除去事關‘上品請神‘之外,一切皆可悉由尊便,不必過問我。”

  完后,老道起身連同兩名童子一起離去,山間云霧翻滾,老道與兩名童子竟無視那萬丈危崖,邁步向前走去。仿佛仙人,又似神佛,腳下祥云鋪路,兩邊是云浪翻滾,很快消失在云霧飄渺之間。

  老道離去后,只剩下王宗與蓮空兩人,只見蓮空目視王宗,開口問道:“三十年前,是施主傳了高翔天人功法,讓他得以突破先天境界,修為一進千里?”

  “喔?”王宗聽了也有幾分意外:“大師認識高翔。”

  “貧僧與他同為太平天國后裔,多少有些淵源,不過如今天國與大清都已經亡了,終究也是一場空…”蓮空搖頭一嘆:“如今他雖然與貧僧已不屬同道之人,但他輔佐陳大帥多年,也成就了一番事業,不愧為華夏兒女。只是近年來東洋人對東北虎視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視陳大帥為眼釘肉刺,多有暗算之舉。高翔武功絕強,卻也防不勝防,聽聞不久前還身負不輕的傷勢。”

  “竟有這種事?”王宗聞言一震,雖然他也有留意來自報紙上的陳囤消息,但基本上都是軍政要事,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暗殺行動自然不會公開出來。而仔細想來,歷史上張作霖死于日本人制造的皇姑屯事件,陳囤基本上取代了張作霖的地位,是否也會有同樣的遭遇實在難說。

  想到這里,王宗當即開口道:“多謝大師提點,大家就此別過吧。”說完轉身就要走人。

  “喔?施主不想交流些功法要訣嗎?即使是《請神關竅,貧僧知無不言,絕不會打誑言”見王宗舉止,蓮空詫異地詢問。

  “想來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日后有機會再說吧”王宗心念高翔等人安危,正想動身之際,突然又聽蓮空喝了一聲:“施主請再接我一招”

  王宗愕然轉身,便見蓮空背后再現百劍觀音虛影,一時間無數劍招演化,連同六字大明咒劍,光怪6離,瞬息萬變,一并涌來。

  王宗本能地招架反擊,卻突然覺對方出手沒有半點實質威力,更無絲毫殺意,心頭一動,只是站定不動,凝神固念,謹守混元;正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百劍觀音虛影,一閃即沒,之后兩人都相對不語,片刻之后,王宗再次拱手稱謝:“大師不吝指教,王某感銘在心,日后定將答謝。”

  蓮空雙手胸前合十:“施主雖來歷有些不明,但行事卻也無愧為鐵骨錚錚大丈夫。如今時局紛亂,群魔亂舞,沉溺惡業不可自拔者甚多,我等皆難獨善其身,若能明辨是非,只斬該斬之業,殺該死之人,心執念之劍不放下也好。

  只是東洋人國運正盛,高手能人也頗不少,施主此行,還要小心”

  王宗點頭認可,心知對方已賣了自己一個極大的人情。剛剛蓮空卻是以某種類似精神鎖鏈法門,將之前一戰涉及到的《請神種種運用手段,重新演繹一遍,在一瞬間以神念悉數傳達過來。

  雖然并不包含什么具體的法訣,但蓮空已經相當于將如何做到“屏蔽氣機”、“心分百用”、“借敵之勢”等能力的要旨都清楚具體地演示了一遍,效果比王宗和他打過上百場后的心得獲益都要直接有用許多。當然那一瞬間蘊含的信息量過于巨大,常人不但接受不了還有可能因此傷了神智,也就只有本身心性神志已久經混亂信仰念頭考驗,將“請神”練到品的人才能承受得起。不過能由此領悟出多少東西,其又有多少東西真正適合自己,還要看個人。

  其實在主神空間,《請神的兌換并不是沒有,但由于功法特異,涉及到一些難以付諸筆墨的精神玄妙感應,卻并無秘籍兌換,只能選擇直接由主神強化或者灌頂傳承,而且還無法強化到上品,只能由自己練上去。

  這種精神傳承無法提升力量,但卻可以直接得到知識智慧,感悟經驗心得,提升精神境界,所需兌換價格只比直接強化降一級評價。在主神空間評價為雙級的《請神,就需要花費雙B級支線劇情兌換主神灌頂傳承,花費依然不菲。王宗修煉始終主次分明,以武功為主,《請神與“日月瞳”只是為輔,也就不去花這個冤枉錢了。

  所以如果真要傳授《請神精微奧秘之處,如果僅僅止于言辭上的“知無不言”,反而說不清楚,只是敷衍而已。蓮空肯演示給王宗實質有用的東西,除了老道之前所交代的之外,關鍵也是王宗之前坦然指點他如何治療七傷拳內傷,行事光明磊落,又與高翔有些淵源,也算是間接幫高翔一把。

  稱謝之后,王宗也不掩飾,立即催起冰火烈旋,化身冰火龍卷,直沖高空,很快沒入云層之間不見蹤跡。

  “御氣飛天,若非天人,又怎能做到?”隱身于一團瑞靄云氣的老道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喃喃自語,隨即又是一笑:“好在這次總算結了個善緣,到了關鍵之時,即使不能多個幫手,大概也能少個對手了。”

第三百零二章陰風烈炎刀  奉天,大帥府。

  這是一座典型中國傳統古典王府式建筑,青磚結構的三進四合院,又有東北遼南民俗風格,朱漆大門彩繪著秦瓊、敬德兩位門神畫像,雖然門廊柱油飾彩繪以及墻上磚雕等裝飾較為簡樸粗獷,但規格宏偉大氣,坐北朝南。各處出入口不時有巡邏的軍士邁步走過,皆是步伐整齊,面色如鐵,顯示出統御一方的威嚴煞氣來。

  天上烏云層層,掩蓋了月光和星光,但整座大帥府燈火通明,令內外亮如白晝。

  四合院的一處大堂內,門楣上方懸掛著“護國治家”的大字牌匾。下方一名身著便服,兩鬢微白,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太師椅上飲茶,雖然身材并不高大,但雙目神光迥然,顯得十分成熟,老練,好像歷盡了很多滄桑,面相威嚴,自有一股掌握千萬人生殺大權的氣度。只是此時他雙眉緊鎖,似乎遇到什么煩心難斷之事。

“咳咳”似乎是飲茶時嗆到,中年人臉色潮紅。連續的咳嗽起來  “大帥、大帥”一名眉毛如劍,相貌溫潤爾雅的,背負一把古劍的男子快步而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舉手在他背上輕拍,一股柔和的內家真氣從背后渡入,循經走脈,理順中年人地氣息。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有幾分感嘆,十年前大帥一身功力并不在他之下,但多年來政務、軍務煩心,加上所練功法霸道不利養生,如今功力已退步許多。

  “我沒事…”咳嗽幾聲后,中年人拜拜手,又一笑道:“景林,如今日本人已快與我撕破臉皮了,雖然表面上沒有動作,私底下卻陰招頻出,你說現在這個局勢怎么解決?”

  “大帥…”名為景林的男子劍眉一揚:“要對付陰陽師與忍者的暗殺,普通軍隊與武器再多也靠不住,終究還是要靠術法高人與武林高手。可惜我們雖然有不少武林好手,高師傅功力更是冠絕當世,卻偏偏少了幾個可獨當一面的法師。”

  “呵呵,也算我出身低微,少了世家底蘊,當年又年輕氣盛,對愚弄鄉民的神棍yin祠下手狠了些,加上與蘇共那些無神論者多有合作,采納了他們的不少政策方針,現在要臨時抱佛腳也晚了。”中年人搖了搖頭,“我知道奇門法術非同小可,我少年時與師父都曾親眼目睹,道門高人當真有化死為生,再造乾坤之能…可惜我一找二十幾年,高人沒多少,騙子倒一堆一堆。華夏哪有那么多的隱世高人?”

  “南方國民政府剛剛與決裂,除了政治利益外,想來背后也有宗教力量在暗中推動,我們是否要響應?”景林小心提議了一句。

  “中山先生已經走了,我又何必遵從那姓蔣的和姓汪的違背先生遺愿之舉?而如今南北國民政府各據一方,夾住直系、皖系等軍閥在中間,北伐在即,雙方都對我多有倚仗,誰也不敢說三道四”中年人默默地嘆息,暫時地閉上了眼睛,當他再度睜開的時候,一股隱隱威嚴從他雙瞳中散發:“再說縱然真有術士高人肯為我所用,也需真能知曉大義,不計師門私利,讓我能放心用人才行還有些人自恃本事喧賓奪主,欺人太甚本來能者居其位也罷了,但若要我把東三省乃至國家的命運交給一群土匪、神棍,甚至連人都未必是的家伙,我不甘心”

  中年人越說語氣越是森然嚴厲,景林心知他是觸到心頭舊痛,一時也默然無語。

  數年前,大帥聽說北邙鬼宗多有隱世術法高人,派心腹帶上重金厚禮遠赴北邙山崇山峻嶺之中招納。數個月后受托的心腹終于回來,但重金厚禮卻原封不動退回,而且加上一批對方回贈的更貴重十倍的古董文物回禮,同時還送上一顆青碧色丹藥,對大帥說道如肯服下丹藥,即為北邙鬼宗外門弟子,可獲庇護。

  大帥豈肯服用不明究竟的丹藥,更不肯受制于人,當即回絕。沒想到那心腹突然失心般狂笑,劈手奪回丹藥服下,隨即遭碧火焚身,轉眼間一個大活人就在碧火中被燒成骷髏,卻依舊狂笑不止,猶如鬼哭,駭人欲絕。

  當時滿屋慘綠鬼火飄零,直如墳場墓室,那火竟是全無半點溫度,陰寒森冷到了極點。只見碧火骷髏動如鬼魅,直撲大帥,幸得高翔出手,以冰火神罡將碧火骷髏粉身碎骨,這才解了險情。而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內功根底深厚者之外,都被奇寒透骨的陰氣侵身,害了一場大病,甚至還有幾個文人幕僚被這恐怖詭異的一幕嚇瘋了。

  此事讓大帥暴怒,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對方手段詭異,自己卻甚至連對方山門都不知道,也只能吃下這啞巴虧,從此也幾乎絕了招納奇人術士的念頭。

  “若是我師父還在,那就好了。‘請神’專破詭秘法術,時過三十年,以師父如今的修為,許多難防難測的法術想來也不過是一刀的事了…”

  也就在此時,一聲轟然爆響打斷了大帥的話。兩人不約而同面色大變,因為那響動竟是近到極點,相隔不過一兩間廂房。

  “好家伙,看刀”

高翔在暴吼的同時,渾身功力都凝聚起來,虬須四面炸起,臉上通紅如火,右手下劈,一股烈焰凝聚成長達兩丈的烈陽巨刃,挾大日神威,帶起一片洶涌火浪,向對手重重斬下  對手并未蒙面,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朦朦朧朧,猶如霧里看花,面貌身形都看不清楚。高翔心知這是極為渾厚的護體罡氣扭曲光線所致,單憑這一手,對方功力即使不如自己也相差有限。更厲害的是來得鬼神難測,全無征兆,自己在入定練氣時幾乎對整個大宅院內每一人的呼吸與飛花落葉都了如指掌,卻直到來人來到距離自己不過一墻之隔時才僥幸發覺,身手實在高明得讓人難以置信。

自己雖然還有可能察覺警戒,但他人性命在潛行術高到如此地步的人的手下只會危如懸卵,所以如今無論如何,定要把此人留下  自從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后,他的功力絕高,早已不必借燃燒烈酒的微薄火力施展“水火刀”,此時空手施展的卻是他自創的一門“烈炎燃木刀”,以純陽剛烈內勁發動,揮手之間,以隔空刀罡摧枯拉朽,熾烈酷烈,攻勢猶如刀山火海,鋒芒凌厲,百丈之內輕易分金燃木,火勁磅礴,令對手灼膚生痛,五內俱焚。

  此時四面八方,縱橫捭闔無窮無盡的刀勢火勁已化為一片幕天席地的火焰風暴,瞬間把對手上下左右所有閃避空間全部鎖死但對手卻似乎對他的刀勢刀路極為了解,身形連閃,已經避開凝力而發的幾處刀芒。同時雙拳齊出,拳勁吞吐閃爍,復雜高妙,針對高翔刀網幾處薄弱處下手,已擊潰刀網,就要反守為攻。

  但高翔眼中厲芒閃動,左手輕揮,無聲無息間,已有一絲銳利森寒陰風巧妙的走個弧線,避開對手拳鋒,斜割對手咽喉要害。

  這卻是他自創的另一門“陰風透骨刀”,以一股極陰寒的內力,積貯于一線凝聚如絲發之細,倏旋陡割,難防難當,練至圓滿之境可殺人于百步之外,且刀發無形、無聲,中者軀體雖遭截斷,但創口血脈僵凝,骨髓結霜,表面僅有不明顯的一絲白印,待解凍之后軀體方會分離。

  對手也是吃了一驚,身形急退,但烈焰刀封鎖對手一切閃避空間,陰風刀飄忽如電,如影隨形。一陽一陰,一明一暗兩股刀勁一齊施展,加倍難擋難防,當即一刀中喉。但對方護身罡氣實在強得過分。高翔只覺得“陰風刀”斬到對手身體一尺之內時已明顯受阻,越是進入阻力越是加倍,最后雖然斬中對手咽喉,卻已是強弩之末難穿魯縞,更兼對手似乎有高明橫練功夫,軀體強悍得可怕,竟是絲毫傷不對手。

  “天下什么時候出了這等高手?”高翔心中大驚,他自二十年前練成“冰火五重天”后內力之強已屬絕頂高手之列,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后更是還沒遇到過可以與他比拼內力的對手,但如今看來對手功力比他還要強出不少,實在匪夷所思。

  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高翔谷起全身功力,摧動“陰風烈焰刀”,烈焰刀大開大合,火勁磅礴,將上下四方皆化為一片天炎烈火,陰風刀卻是輕靈迅捷,無形無蹤,對手稍有空隙就乘虛而入,奇正相生,時而冰火交匯,殉爆如雷,威力十倍激增。但對手應對卻絲毫不亂,攻勢雖不凌厲,卻力守不失,每次雙方硬拼,高翔都感覺對手內勁無孔不入,循經竄脈,令自己筋脈脹痛欲裂。稍為僵持之下,高翔身上一處傷患開始發作,一股邪異雷罡開始在體內失控游走…

驀地對手雙手祭起一剛一柔兩個渾厚氣團,烈轉如盾,陰陽相生互濟,發揮出宇宙深淵般的旋卸力,方圓五米內,任何事物都被扭曲變形、傾斜欲倒、光怪陸離,似乎被一個巨大的、不斷變形的水球籠罩在其中,那是連空氣、光線都被這股無形力場挪移扭曲的結果。頓時令高翔的刀勁如劈中虛空,去勢全被扭歪撥轉,力不從心,攻勢與身形更糟蕩歪失向,導致全身破綻畢露  “這招是…”似曾相識的一招令高翔吃了一驚,對手以一種讓他感到熟悉而久違的聲線出聲喊道:“全力出手,好讓我試出你受損筋脈所在。”

隨即對手雙掌推來,高翔身形失控,只得同樣出掌招架,四掌接實,雙方頓時都僵住不動,但四周漸漸顯現出一個流竄著酷熱火勁與奇寒冰勁的圓形氣罩,氣罩是無形的,只不過冰火氣流在其中不斷的流轉,蒸騰得氣罩內的兩個人影模糊、扭曲  雙方的交手雖然都有所控制不至打個房塌樹倒,但聲勢依舊不小,早已驚動大宅院的人,只是雙方功力實在太強一時難以插手。此時局勢僵持,那景林原本護著大帥,此時也抓住時機出手。劍剛出鞘,劍尖就已經殺到,好像地面的間隔根本沒有距離。

  景林的劍,好像有了靈性,整個人的身體,變得和鴻毛一般輕,完全附在劍上。隨劍勢擊打竄動。好像不是有人使劍,反而由有生命的劍帶動人,大有一種劍仙御劍飛行的韻味在內。

  不過他功力畢竟有差距,劍剛剛刺入氣罩半尺,就已受阻難入。但他隨即變招,劍尖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看似簡單樸素,其實卻是精妙無比。陰陽相合,生生不息的劍勢便如峰巒相接綿延不絕,一重接一重,一層繞一層,連綿劍氣層層疊疊,磨盤般迅速消磨那不明來歷的對手周身護體罡氣,罩向他周身。

  “轟”的一聲爆響,圓形氣罩內壓縮到極點的冰火烈勁終于爆發開來,烈勁四射。高翔與對手各自飛退,景林功力最差,飛退得最遠,但他的劍勢自有具體而微的圓轉氣勁生成,化解烈勁。身形稍一站定就重新殺上,駁劍如龍,展騰不息,發如雷霆,收如細雨,要叫對手不得喘息。

  “好劍法”氣罩爆破后,那對手已現出真容,卻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不以力壓人,反而彈指出手以小巧招式與他斗在一起。景林心中驚訝對手武功之強與年齡毫不匹配之余,也平心靜氣,打點精神展開劍勢,長劍運轉看似有些古拙不靈,其實一身真氣附在長劍上,陰、陽、剛、柔、有、無、虛、實、圓、長諸般真氣變化發揮到極至,與對手相持不下。但高翔卻似乎還沒有回過氣來,沒有立即返身再戰。

  驀地寒芒一閃,有一箭射向那年輕人。那人在應對劍勢的同時隨手拂開來箭,沒想到那通體烏黑的箭猛然扭動,忽地一卷一彈直向年輕人的脖頸上刺去,竟出咝咝的聲響。行動之際卷起一陣腥臭的惡風,卻哪里是什么箭分明卻是一條行動迅捷的毒蛇。

  緊接著又有三箭射來,都在空中扭曲變向,沾身立即化為毒蛇。緊接著外院的荷槍實彈的衛兵也疾步趕來。

  “住手”

  就在此時,兩聲喝止同時傳來,一聲來自剛剛吐出一口長氣的高翔,一聲卻是來自大帥。

  景林與那射箭的高手不由停手。更令他們感到驚訝萬分的卻是高翔突然仰天大笑,好像是遇到相別已久的老朋友,大步向前走來,拍著那年輕人的肩膀連聲道:“你果然還沒死我就說了,像你這樣的人即使真死了,也該揮刀砍翻閻王爺一路殺回來才是”

  如果說高翔的舉止只是讓兩人驚訝萬分而已,接下來的事就讓兩人都懷疑是否身在夢中或者中了幻術。

  “師父”只見大帥已來到那看樣子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前,俯身下跪。

  “我一直以龜息狀態,一絲絲驅清尸毒…現在三十年過去,真是有些人是物非了…”在大堂內坐下后,王宗超帶著感慨,述說前情,不過為了防止扣分,涉及到主神空間的就只是模糊揭過。

  “爸,他真的是你說的師父?”那名之前向王宗超射箭的高手卻是一名二十不到的小女子,模樣清純柔美,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以歹毒的蠱蛇為箭,她站在一側,看著王宗超比她大不了幾歲的面容,忍不住好奇低聲詢問。

  “不得無禮”大帥臉色一沉喝了她一句,知道王宗超功力絕高必然也聽在耳里,只能尷尬地向王宗超解釋:“這是徒兒小女玉兒,自小嬌慣,有些沒大沒小…”

  “呵呵,‘涅槃枯禪’練得精深,即使年過百歲也能讓人看起來猶如二十出頭。你看我這老頭年過半百,看起來還不是三十多罷了。”高翔也笑著解釋一句,又對王宗超說道:“玉兒自小跟著二妹修煉蠱術,天賦很高,可以說青出于藍…唉,可惜前陣子二妹也去了。”

  “刺殺你們的就是日本人了,他們實力很強?”王宗超清楚他們不久前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暗殺,又問道:“之前我發覺你受傷的經脈中,有一種邪異雷罡。”

  高翔沉吟片刻后道:“武功固然不如你我,可是法術配合暗殺術,也是難防難擋。而且日本人刀術也別具一格,不可小視,更有一些歹毒法器與名劍寶刀。我上次是傷在一把刀下,那把刀自帶雷罡,極為厲害,似乎叫什么‘布都御魂之劍’。不過你已經幫我逼出大部分雷罡,余下的也就不成氣候,遲早可以驅盡了。”

  “日本人的忍者與陰陽師其實不比我見過的中國高手高人厲害,關鍵卻是齊心。”大帥嘆了口氣,“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忍者都完全服從于天皇或者軍部,一次刺殺不成,更厲害的手段還會接踵而來,我這邊要找一些高手高人真心真意幫我卻不大容易。不過好在師父重新出山,眼下這燃眉之急也就完全可解了。”

  “再齊心,如果少了獨當一面的高手,也就不成氣候”王宗超冷淡一笑:“倒要看看日本人那邊有多少高手好讓我殺。”

  王宗超并非輕狂傲慢之人,卻也從不妄自菲薄。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一個“中魔、低武”世界,頂級武者的實力要比頂級法職者至少差上一層。正如初次見面的高翔、宗真、月瓶兒,包括陳囤的近身保鏢景林等人,都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派宗師,但都未成先天,大致也就是b級評價,比起道術、玄術界的何師祖、一眉等人卻都要差上一層。當年石達開未成先天而縱橫無敵,主要靠的卻是《中品請神》而不是武功修為。而不久前遇到的僧人蓮空既有先天修為又練成《中品請神》,已經稱得上是一個異數了。不過由于高翔得了《冰火七重天》,練到六重天境界,內力比蓮空還要強上不少,綜合戰力也未必比他弱。

  然而王宗超自己的功力卻早已超出正常“冰火六重天”范疇,僅僅內力的量就要比高翔要強出三四倍,更不要說爆發力、回氣、入微運用等方面的優勢,單論內功一項,有可能勝過他的也就只有天人高手了。雖然不排除“真正的高手都躲在深山隱居”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低得可憐。武功畢竟是與他人爭斗的能力與智慧,終究是要入世與人過招的,苦苦練成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卻只躲起來等自己老死算什么?反而是一些講究出世離俗的修真高人有這個可能。所謂“戰略上蔑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王宗超清楚自己的優勢,但也絕不會把日本人當成兒戲,至少還要盡量降低自己人危險性。于是他開口說道:“我這些年來修煉武功,悟出不少心得,把《冰火七重天》完善不少,正好與高兄印證一番。此外我當年沒能多教阿囤練武,實在愧為人師,就乘此機會補一補吧。”因為《冰火七重天》不僅要求修煉者意志極強,也要求修煉者先天體魄健壯,才能承受透支體能以及霸道內力的煎熬。陳囤意志無疑夠強,但先天體魄卻比較瘦弱,不完全符合要求。“多謝師父…不過徒兒都多年沒與人動手了,不敢勞師父過分費心。()”大帥微微一笑,又望向自己女兒玉兒,眼神透著慈愛:“倒是我這個女兒鸞玉,希望師父能多指點她一些,我膝下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不求事業能傳子及孫,只求萬一將來我在政局上有什么變故,她也能有一份自保之力。”“胡鬧…”“我其實是機緣巧合獲得了一些秘籍功法…”王宗超不便提及主神空間,只是一笑帶過,“只要是自己人,我會的這幾手也不怕讓自家兄弟學了去,如有詢問,知無不言像這位兄弟劍術修為精湛超凡,使的可是武當太極劍?”原來此人竟是中國近代史赫赫有名的武術大師兼軍事將領,武當劍術傳人,,人稱“武當劍仙”的李景林。王宗超心有所動,卻神色不動,只是點頭道:“太極劍借力打力,陰陽相濟之法舉世無雙,我正好也有兩門類似武學,待說與兄弟參詳。”所謂儒將,就是。學問厚重,但行軍征戰,沙場點兵。卻能決勝千里,平定天下,了卻君王天下事,文武雙全,治國安邦的人。如漢張良、三國周瑜、明朝王陽明等人,都是如此一類。難怪大帥陳囤引以為左膀右臂。像高翔、景林這樣的人,武學上的資質都可以說是超越了所在的世界,但是卻像進入主神空間前的王宗超一樣,被低武世界的現有條件限制了武功進境,如果能得到中、高武傳承,武功立即有飛躍是必然的。他在劍法上一直都是弱項,但槍法、刀法練到一定程度自然與劍法有共通之處,可以互為印證。下一個任務是《風云》,劍法幾乎可以說是那個世界的主流武功,他也想借此學些劍法劍理,早作準備。

  “說來慚愧,我對日本人暗殺團體的底細并不清楚,反而是他們對我的一舉一動清楚多了。”大帥無奈地搖搖頭:“眼下日本關東軍在我東北境內仍有幾處合法駐軍,沿襲的是前清的條約。雖然近幾年來我引進蘇俄勢力,讓日方有所收斂,也借機收回部分權益,但卻還不是對他們下手的時候。除了實力不足外,也是我怕真趕走日本人,就無法平衡遏制蘇俄對我東北的野心,這驅虎吞狼之策,若是一不小心,真會被吃個一塊肉都不剩下。”

  “下個月我要去北平,也就是直系軍閥的地盤上一趟。”大帥沉吟片刻后說出一個計劃:“國民政府北伐在即,我也要配合發動南征,結束中國分裂狀態。幾大軍閥心知實力不足以抗衡,欲聯合起來與我方談判商討和平易幟事宜。事關重大,我非親自前去不可。而直系雖是以英美為后臺,但這幾年來日本人在我東北不利,也對其他諸大軍閥多有滲透,絕不希望中國順利完成統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那正好,接下來一切事宜就都由你安排,我就不喧賓奪主了…”王宗超點點頭,他清楚與國共重慶談判是不同,這個年代飛機技術還比較有限,基本上沒有用于政要的交通,所以要前往北平只能走陸路,在此中途也正是日本人下手的好時機。一聲聲清脆而又急促的童音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甘田鎮街道傳出,驚擾了這個小鎮寧靜的清晨,也將跳躍著在街前屋后覓食的雞兒小鳥驚得到處亂飛亂竄。只見三個十多歲摸樣的孩童在街頭一路急奔,身后幾個大人跟著,一路高喊不停。三個孩童前邊跑著,后邊緊跟著數人呼啦啦的一路奔到般山間的一座小義莊前。一到院門前,三個孩童便大呼小叫起來:“林師傅、林師傅,鎮里鬧鬼了。”眾人頓時失望,都知道這名男子姓齊,是到西洋留學過的,似乎只因希望“弘揚道家道術,一直也沒見他有什么降妖除魔之舉,看來也只是個普通文化人罷了。說罷他伸出左手,駢起食中二指,凌空虛畫,一道纖細的淡青光絲在他指尖出現,上下轉折,轉眼便是一道符文就。就這么懸浮在空中,遍灑清輝,靈光四溢,清香四溢,頓時令眾人感到一陣清心氣爽,心曠神怡,精神百倍,一切恐懼慌亂都一掃而空。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齊師傅請”這一手頓時令眾人對他信心大增,態度隨之一百八十度大改變,變得前倨后恭起來,一群人于是簇擁著男子前往“鬧鬼”的地點。

  這男子自然是齊藤一,有道是“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錯認朱和墨。”此時他已能不用朱砂符紙,隨手于虛空起符,足見修為又有進展。

  他師承于一眉道人,而一眉道人卻并非久居深山,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相反他的這一路講究的是入世修行,經常行走人間,找一處邪魅出沒較多之地,以化名住上數年,替人驅邪除鬼,改良風水,期間也會收一兩弟子,視其資質傳些法術,待到邪魔除盡又會飄然離去。所用化名或“一眉”或“九叔”或“毛師傅”“林師傅”之類。若不是茅山門人以特殊符箓聯絡,很難找出他的行蹤。這次回來,他其實還沒能與一眉見面。只是這次回來距離他上次離開這個世界不到一個月,他清楚一眉還沒有改變之前的住所,才住下等師傅回來。

  本地人都知道林師傅喜歡清靜,如果沒有重大的事情不會有人過來打擾,這么看來肯定有不小的事,他心知這是個歷練的機會,也就接下了這事。

  一詢問他才知道,原來僅僅一天晚上,鎮里就死了兩個半人,兩個是橫死,一個是半死不活,整件事透著無比詭異。

  昨晚先是鎮里一個平時喜歡調戲女人的二流子李二楞,與兩個狐朋狗友走在河邊路上時突然像中了邪似的,愣說河里有個穿紅衣服的漂亮女子落水,說完連上衣都顧不得脫就猴急地一頭栽進水里。兩個狐朋狗友明明看那水上連鴨與鵝都沒有一只,只道他說笑,都只是在岸邊笑嘻嘻看著。沒想到過了半響,原本水性不錯的李二楞硬是沒見漂上來,這才發覺不對,連忙呼救并下水救人,但直到天明還未能從區區一條小河里撈到人。

  接著是一名叫馬財的人,平時好賭成性,經常夜不歸宿。那天夜里從賭坊回家路過一偏僻小巷時,正感四周有些陰森膽寒,正埋頭疾走之際,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他全身寒毛一下子豎起,內心驚懼,抬頭看時,卻見旁邊晾在屋檐下的一件紅色連衣裙里不知何時套著一個人,這人臉色白似雪,兩邊臉龐各涂畫著一個鮮紅圓圖,簡直就像個殯葬用的紙人。它的嘴唇,紅的嬌艷詭異,整個人就似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吊在屋檐下,隨風而蕩。咧著嘴朝著馬財笑。馬財嚇得“娘呀”一聲慘叫,一路不要命地狂奔回家,到家已是失魂落魄,向家人說明經過后一頭栽倒炕上,就再也沒能醒來了。

  待到天明,起早的人又發現鎮里一個嗜酒如命,平時經常喝得爛醉而倒臥街頭的黃二狗死在大街上,而且全身血液全失,干得就像炙烤而死。全身皮膚干枯脫落,但身上肌肉筋膜卻沒有絲毫的枯焦之色,連頭發,眉毛都是完好的。

  “竟然是被嚇得失了魂魄…不,是魂魄遭人攝走。”

  還活著的人畢竟最重要,齊藤一率先前往馬財家,察看他的情形。發現他七魄已散,三魂也走了兩魂。而當他嘗試將其魂魄招回時,卻有全無動靜,顯然魂魄遭人禁錮。這樣一來,這人即使能吊住一命,也只能終身躺著當植物人了。

  隨后他又察看了黃二狗尸體,在他身上并沒有發現什么外傷,看來也不像是吸血鬼或僵尸下的毒手。然后又來到李二楞落水之處,也沒什么有用的發現。他甚至讓他人暫時回避,有施展一個驅尸之術想讓水里的尸體自己蹦上來,卻毫無反應,顯然尸體已不在河里了。

  “在場并無任何尸氣,戾氣,怨氣…并不是等閑的怨鬼或尸妖、精怪所為,倒像是降術詛咒…但施術的人或媒介又在哪里?”齊藤一一時茫然,施法者功力雖然不一定在他之上,但所用咒術勝在詭秘,倒是難察難防。想了片刻,他突然靈機一動:“再怎么不留痕跡,也會有因果相連”

  于是他焚了一道符,通知也住在義莊內的朱雯過來。

第三百零四章真幻不分  片刻之后,依舊是一身白衣白裙,戴著一副墨鏡的朱雯很快來的馬財家中。等著她的齊藤一很快向她說明了經過,又道:“我看不出端倪,除了對方法術隱秘之外,也很可能有高人干擾屏蔽天機,不知你能不能看出來。”

  “這事似乎與這件衣服里的某件東西有關。”沒想到朱雯卻是毫不費力費力,進門后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馬財一樣,目光很快就轉到掛在屋里墻角的一件衣服上了。

  “慚愧,真是術業有專攻…”自己半天沒看出蛛絲馬跡,朱雯卻一眼看穿,齊藤一自嘲地笑了笑。隨后他伸手將那件衣物取下,很快從中搜出一些零錢,其中還有幾個銀圓來,正面是袁世凱的頭像。俗稱“袁大頭”的這種銀圓,在當時的中國北方最是普通使用。

  “就是這個,我看到因果線了。”朱雯指著其中一個銀圓,肯定地點點頭。

  這個銀圓看上去很普通,同樣也不帶任何尸氣、陰氣之類,但朱雯既然說了,齊藤一也對此足夠重視,將銀圓拿到屋外日光下仔細辨認,終于讓他看清了門道。

  在日光照射下,這塊銀圓的鋸齒狀邊緣上被人劃了一道痕,隱隱透出些血跡,只是這血跡已近土黃色,要不是齊藤一干慣了文物鑒定,觀察力敏銳之極,根本就注意不到。

  “齊師傅,這銀圓…”一旁啼哭的馬財家人,見齊藤一不救人卻顧著在人家衣服內搜錢,頓時有些急了。

  “這錢有問題,你們不可再用。”齊藤一心知他們可憐,收走銀圓的同時也暗中塞給他們十幾個銀圓,又問道:“這塊銀圓是怎么來的?”

  對方茫然,說馬財最近原本已賭錢輸了個精光,但不知昨天又突然有了錢,所以晚上才跑去賭了一晚,也不知錢是撿的還是找人借的。

  “能夠找出銀圓的上一個主人嗎?”齊藤一又詢問朱雯。朱雯仔細辨認一番,搖了搖頭道:“上一個主人不在這里,與銀圓距離越遠、分開時間越長,因果線就越細,很難辨認。”

  “沒關系,其他死的人應該也有同樣的東西,我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齊藤一說完后與朱雯一起前往黃二狗喪命處。只見那里已經圍了一群人,議論紛紛,不過大都面色惶恐,只敢大都遠遠跟著圍觀。鎮長吳三元帶著四名保安隊員在現場維持秩序,而且黃二狗木乃伊狀的尸身已經被人用粗大繩索綁著,拖到空曠地,在陽光下暴曬,還被灑上了一層糯米。附近還堆了一批柴火,隨時準備火化尸體。

  事實證明,一眉道人肯留下的地方,大多都是鬼魅橫行精怪出沒之地,所以這些鎮民也算是應對有措了。一般如果是被僵尸殺死的人,經過陽光暴曬后尸毒散盡,也就無法詐尸,有些中尸毒深的尸體甚至會在接觸陽光后迅化為灰燼。

  “齊師傅,幸好還有您在”見齊藤一與朱雯過來,熱鍋上螞蟻般的鎮長立即迎上,連聲問:“眼下該如何是好?是不是僵尸作的孽?”

  如今軍閥混戰,各地治安混亂,除了人命案后往往是當地自行解決。在這種迷信風氣濃的鎮子,又遇到這種詭異的事后,齊藤一這種陰陽先生的作用還是得到民間以及半官方承認的,所以大家第一時間不是報案卻是找陰陽先生。如果是大都市,生命案你再這么裝神弄鬼搞不定就被當嫌疑犯抓牢里了。

  “不是僵尸所為,尸體也不會尸變。鎮長且放心,這事我一定會查出個究竟。”齊藤一安慰鎮長幾句,俯身搜索,很快又在類似的黃二狗尸身上找到兩個同樣的銀圓,朱雯也點頭確認,又說:“越多銀圓合在一起,因果線就越清晰一些,如果再有兩三個,我或許就能找到它們的原主人。”

  雖然黃二狗死狀恐怖,但朱雯卻沒有什么不適的反應。只因在此之前朱雯已經經受了虛擬訓練系統,將中洲隊經歷的恐怖場景都回顧過,像異形、僵尸、狼人、木乃伊之類,至少單靠外形已經嚇不了她了。

  “或許也不必這么麻煩…”齊藤一心中尋思,卻聽鎮長驚訝地說了一句:“這黃二狗平日稍有一點錢都會全部那去換成酒,現在身上竟然還有兩個銀圓,倒是奇了。”

  “這么說來這銀圓肯定是這幾人剛剛得到的橫財,很可能是撿的。”齊藤一點點頭,又對四周其他人高聲喊問道:“各位近兩天來可有誰憑空得了銀圓之類橫財,有道是‘福兮禍所依’。這筆橫財極為邪性,會害人如這三人般橫死的。ψψψ.LaΙψx.∑ΘΜ”

  一句話令鎮民炸開了鍋,立即就有兩人嚇得連爬帶滾跑了過來。原來昨日黃昏時,鎮里大道有一隊車隊駛過,像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帶著幾口紅漆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裝了什么貨物。箱子的四個角掛有一盞斗大的銅鈴,往前行進時叮當響個不絕,頗為招搖。

  那車隊不留宿鎮里,只是穿鎮而過,而且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人衣袋破損,一路竟遺落了十幾個銀圓。要知道當時一個銀圓幾乎比擬一個普通人半個月收入,其中就有些人起了貪念,將遺落的銀圓據為己有。

“怪了,既然有幾個人都撿到銀圓,為什么只有三人被害…”收起兩人遞上的三個銀圓后,齊藤一心知其中必有蹊蹺,立即問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又讓鎮長去查被害三人的生辰八字  甘田鎮雖然落后,但好在族譜修得很規范,對每一人出生時辰都有詳細登記,齊藤一比較一番后,終于看出了門道。

  原來那死的三人,一個命帶元辰,一個命犯天煞,還有一個命沖咸池。

  三命通會云:元辰,又名大耗、毛頭星,別而不合之名。陽前陰后,則有所屈,屈則事無所伸;陰前陽后,則直而遂,于事暴而不治,難與同事,故名元辰。命帶元辰,生旺則落魄大度,不別是非,不分良善,顛倒鶻突。死絕則寒酸薄劣,形貌猬下,語言渾濁,不知羞辱,破敗坎坷,貪飲好情,甘習下流。

  命犯天煞者,家業妻子不保,婚姻難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喪夫再嫁。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難就,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

  咸池主色邪yin鄙,如生旺,則美容儀,耽酒色,疏財好歡,破散家業,惟務貪yin。如死絕,落魄不檢,言行狡詐,游蕩賭博,忘恩失信,私yin,非所不為。

  “三名死者全都是極少有的四柱煞命格,雖然不是萬人挑一,也是千人挑一的衰命了,沒想到竟然出在同一個鎮子里。這種命格的人魂魄、軀體、精血對于練邪法的邪修有很大用途,那車隊估計就是出于這個目的下的詛咒,觸詛咒的只會是對應命格之人。這種手段隱蔽高明,要不是碰巧三人都在同一鎮子,倒是不易引起注意。”

  齊藤一理清來龍去脈,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義憤:這群人視活生生的人命猶如家養牛羊,肆意予取予奪,著實傷天害理違背人倫,非過問不可所以他當即朗聲朝眾人說道:“作祟者就由在下前往緝拿,追回被攝魂魄,有請各位盡早將死者入葬吧”

  “有勞齊師傅了…唉,生這等惡事,為何偏偏林師傅不在…”鎮長感激不已,卻不覺說漏了嘴,看來對齊藤一還有些信心不足。

  黃昏時間,齊藤一與朱雯已經來到一個荒山山頭,在一個涼亭中坐著休息。四下叢林莽莽,荒無人煙。時值深秋,四周白氣氤氳,迷霧茫茫,百米開外便一片乳白,見不到任何東西。

  “齊大哥,我有一點不大了解。”朱雯正擺弄著一副天地六爻排盤,突然開口問了一聲:“我們回劇情世界主要目的是為修煉,其次是為了找支線劇情,與眼前這事可都關系不大,您為什么這么熱心呢?”

  齊藤一隨和地笑了一笑:“先我練的是上清秘法,并非純粹靜修,還講究入世修行,與人斗法歷練。此外這事令我心中頗感憤懣,又是責任所在,若是置之不理,于心有虧,終究還要理會。”

  “可這個世界的中國正受內侵外辱,不平事可很多啊,也非要一一去管嗎?”朱雯依舊不解。

  齊藤一搖了搖頭:“雖說是不平之事,卻也有份內、份外的區別,并非普天之下所有不平之事你都要一齊包攬。但我得蒙一眉師父傳授道法,那么師父不在之時替他守住一方安寧,就是我應盡之責。我不在這個世界也就罷了,但若在這個世界,行事就要合自己本份。”

  “聽起來,你們對待劇情世界人物的態度與對待現實人物沒什么兩樣,沒有把他們只當成npnetbsp;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誰怎是一個‘劇情世界’與‘現實世界’能夠區分呢?”齊藤一嘆了一口氣:“當然有些輪回者從利益出,不把劇情人物當成人,像東美洲隊,為團戰得勢,輕易屠殺了兩個城市的人,甚至不惜毀滅世界。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主神把任務背景安排在現實世界,他們又會不會因為所針對的是‘現實人物’而手下留情呢?只怕未必了畢竟無論‘劇情人物’還是‘現實人物’都是有血有肉,至少以我們目前的修為還是分不清真偽。在自身其實無法分清真偽的情況下,強以固有成見定真偽,其實就是犯了‘知見障’,沉浸其中,是要入魔的  輪回者限于任務,有時難免要做一些違心之事,但終究能免則免,即使做了也要盡量設法補償,以免本心有虧。但若是將一切視為虛偽,肆無忌憚。久而久之不僅‘劇情人物’不視為人,‘現實人物’不視為人,甚至‘輪回隊友’也可以不視為人。只為十幾人的利益乃至區區一己之利,將他人性命視為一堆簡單數字,數百人殺得,數萬人殺得,漸漸的哪怕是數億,甚至一個世界的人都是想殺就殺,予取予奪…最自我的魔道,也不過如此了…”

  正說著,一串曠遠的銅鈴音從林間飄了過來,雖然隔了不少的距離,傳入耳中,卻十分得清脆悅耳。齊藤一點點頭:“我們要等的人來了”

  罷他將手一招,兩人歇息的涼亭突然解體,化為幾張符紙收入衣袋中,原來那涼亭竟是道術幻化。

  那陣銅鈴聲越來越近,聽得出至少是有十幾個鈴鐺一起在響,聲音輕靈而又密集。齊藤一聽了一陣,心想大白天趕路的,又是在深山老林,誰還這么招搖,沒事拿著銅鈴干搖?忽然心里一動,再細細去聽,果不其然,這鈴聲并非胡亂雜陳,而是暗含節奏,而且仔細一辨,竟是三長七短腦海中,猛然浮現出當年前往陳家村的夜晚,當時遇到湘西趕尸時,銅鈴聲也是三長七短,只不過十幾只鈴鐺響在一起,一時才沒有聽出來。

  “既然是趕尸,就可以針對性布置一番。”齊藤一立即施術,同時又道:“我們先不現身,等看好戲。”

  銅鈴聲越來越近,只見一個身穿褐袍的中年人走在前面,其后走都是些青年,牽著騾馬,拉著一口紅漆木的大箱子,大約有一丈長、半丈寬,看上去極為沉重。繼那口箱子之后,漸漸又出現三口箱子,俱是一般大小。箱子的四個角上,都可看見掛有一盞斗大的銅鈴,如此往前行進,叮當響個不絕。

  突然,那帶頭的褐袍人一聲驚喝,身子一栽,就要落入一個陷阱。但他身手極好,長臂一展,搭住坑沿,用力一撥,一個鷂子翻身,翻將上來,腳方站定,一聲厲喝已然響徹山林:“何人?滾出來”

  銅鈴聲齊刷刷打住,褐袍人立在原地,又喝一聲:“出來”身后運箱子的人都一臉茫然,東看西望。一青年漢子從濃霧后方跑了上來:“師兄,出了什么事?”

  褐袍人道:“地上有陷阱。”其他人也是一愣,兩眼遠望四周,可濃霧彌漫,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有人問道:“莫不是獵人挖的?”

  褐袍人冷哼一聲:“不可能,獵人捕獸,都是在人跡罕至之處,哪有在道路中央挖洞的?只怕是遇上…”

  話音未落,驀地林中響起一聲“上”,隨即轟天價的喊“殺”聲一片,頃刻間散布四面八方,濃霧中透出淡淡人影,看樣子少說有近百號人,俱都亮出刀劍,寒氣森森,豎在身前,甚至還有十幾條“漢陽造”步槍,將眾人圍了偌大一個圈子。

  運箱子的那幫人一時也有些驚惶。褐袍人不料四周竟埋伏的有這么多人,眉毛大皺,卻絲毫不顯慌亂,團團作了個四方揖,揚聲道:“敢問是哪座山頭的大王?兄弟們打這里經過,擾了貴寨的清靜,這里賠不是了,還請借一借道,不甚感激。”

  他話音才落,那邊廂就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道:“人可以走,把貨留下。若再啰嗦幾句,連人都走不了”

  褐袍人心頭大怒,卻也有些顧慮對方人多,冷然道:“我奉勸貴寨,這批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是金銀洋元,誰動了它,誰就無端惹一身禍害,貴寨最好好自為之。倒是我這有一些銀圓,各位可取些去當茶水錢,也不白跑了這趟。”

  不料對方竟然毫無耐心,只聽一聲令下:“動手”立即就有五十來個身材魁梧壯碩的山賊一起呼喊,揮舞著明晃晃刀劍沖了上來。那領頭的山賊抽出一把駁殼槍,抬手對準褐袍人腳下就是兩槍,打得地上碎石橫飛,逼得他連退兩步。

  山賊人馬精良,有槍有刀,一行人全都不敢反抗。頓時被山賊將幾口箱子,手一揮,幾把刀刃插進箱蓋縫中,力一撬,蓋子松了開來。一名山賊將蓋子掀起,近前的幾人紅著眼往里一望,頓時媽呀一叫,紛紛倒退數步,臉都綠了。

  那大箱子中裝的竟不是貨物,而是四個人,準確點說,是四具人尸。這四具人尸身體肥大,面相浮腫,五官模糊,早已辨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而且箱子中盛了半箱污血似的暗紅色液體,死尸的大半身都浸泡在其中,箱子底鋪了一層油紙,以防液體外漏。

  四口箱子,全部一般無二,只是最后一口箱子只裝一具尸體,似乎泡的時間不長,還不至于泡得慘不忍睹,依稀可以分辨面目。

  總共十三具恐怖尸體,就是這一趟貨的真面目。

  褐袍人冷笑幾聲:“既已知道這批貨你們消受不起,便請回吧不過我有些銀圓,倒可送與各位壓驚”說完打開隨身一個箱子,里頭裝滿了幾百個銀圓,直接遞給給帶頭山賊。

  帶頭山賊接過箱子,突然眼珠一轉:“現下是亂世,敢走深山的,大半都是運的軍需物資或財寶,從沒聽說過把死尸當寶貝運的。其中必定有詐大伙兒把箱子抬上山,找家伙開了這些死尸,保不準里面還藏的有好東西”

  “你”褐袍人心頭大怒,抬頭又見日頭已即將下山,兩旁高聳入天的松樹林又遮擋陽光,四周陰氣頗盛,頓時下了狠心,向手下打個眼色。

  于是一行人一起退開,任憑眾山賊團團上前搬運裝了尸的箱子。退出一段距離后,一行人驀地一齊低聲念咒,一時叢林中陰風大作,撩起霧氣縱橫,落葉紛飛,四周變得加倍陰森詭秘。那些箱子角上的鈴聲被陰風激得大作,雜亂無章地瘋狂響起。

  一群山賊只道是尋常山風,不以為意,不防身后一行人猛地揭開十三個瓶子,每個瓶子都有一團粼粼鬼火飄出,投入裝著尸體的箱子內。

  猛聽那四個箱子一齊出“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又“啪”的一聲,箱蓋全被撞開。污血爆濺間,一股腐臭之氣撲鼻而來。未等山賊反應過來,幾條巨大臃腫的人影已帶著淋漓的紅液從中躍出。腫得比常人大腿還粗的巨臂一攬一抱間,已將幾名被嚇呆而閃避不及的山賊狠狠抱住,就像揉面一般揉成一團。那幾個山賊身體里頭出連串奇怪的聲音,好象是把很多枯枝放進濕的毛巾用力扭動,密密麻麻的斷裂聲和液體滲出的聲音混合起來,瘆人到極點。

  有的山賊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兩截,白生生的骨頭翻出,內臟還在搏動卻已經被拉出體外了,撒了一地。

  “詐尸了詐尸了”

  充滿恐懼的驚叫與充滿痛苦的哀號聲四處蔓延,與骨骼碎裂肌體變形的奇怪聲音互相交錯起伏。幾個膽大的抽出大刀,沖上去一陣猛砍。哪知那些僵尸臃腫的軀體韌如橡膠,厚比象皮,一輪刀功過后,那些僵尸竟然毫無損,突然一把抓住砍刀的一人,巨大無倫的手一撕,就像撕餡餅一樣將那人胸膛撕開,將血淋淋的心臟掏出,嚼也不嚼一口囫圇吞下。

  “哼,天堂有路你等不走,地獄無門你等卻闖”已經退開老大一段距離的褐袍人一行人連聲冷笑:“正好也讓濡尸多些血補。”

  所謂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方才被打撈起來,繼而掩埋入土,歷經一月卻不腐爛,在月圓之夜生尸變,才被稱為濡尸,比僵尸還要稀少許多,也加倍的厲害。剛才這三大箱一共十三具死尸,俱是世間少有的濡尸,而且泡以特制養尸血水,注入生魂操縱,加倍厲害。

  當下一行人催動符咒,驅使濡尸殺人。那濡尸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動作卻不僵硬,兇威遠勝一般僵尸,山賊全部無法抵御,一下子給殺了大半,許多人直接被掏出心臟吞食,現場猶如地獄。

  驀地,十三具剛剛吞食活人心臟的濡尸長身慘嚎,口中濃煙滾滾冒出,腹內似有火在燃燒。褐袍人看得大驚,就見十三具尸體頭頂一股鬼火冒出,竟是剛剛注入用于操縱其行動的生魂被硬生生逼出,又像是受了什么無形力量牽引,朝密林中某處如飛鳥歸巢般飛去。

失去生魂,十三具本該威力無窮的濡尸全部倒下,再無動靜。褐袍人定神一看,只見那滿地哪有什么山賊尸體,竟然全部都是一些殘破紙人,而且紙人心臟竟然全是由紅艷艷的上好朱砂一層層畫成數十道靈符扎就,原來那些濡尸吞的都是這些靈符,簡直與自殺無異  “何方高人?”褐袍人惶然問,只覺得一顆心涼如冰窖:能夠將上百個紙人操縱得猶如真人,讓他也覺察不出半點異常,這份修為無疑已遠在他之上。

第三百零五章是非天理  “這群人竟然煉制濡尸而且還是選擇先天命中帶煞之人,以血養尸,以魂控尸。這群人押運的濡尸都經過進一步滋養,兇威更熾。如果在夜間,加上一定的準備,這十三具濡尸可以輕易消滅一支上千人的軍隊,以現在中隊的戰斗力算的話…這其中的蹊蹺,必定極大。

  眼下雖然被拘的魂魄還可以收回,但已死之人,也就無力回天了。”齊藤一將十三朵粼粼鬼火以符紙包裹收入懷中,搖頭輕嘆。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加上武器彌漫,密林之中更是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下那押運濡尸的一行人點起的火把。但與尋蹤鶴一般,紙人所見即為齊藤一所見,他對林中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來說,以一人之力控制多個紙人的話,需要將紙人注入魂魄,由受操縱的魂魄去扮演角色,自己則省心省力,這也是之前何師祖的做法。即使是《請神》操縱的神兵神將,以及“心分百用”也是大同小異,只是以信仰愿力模擬人格,取代魂魄的作用而已。

  而齊藤一此時所用卻又不同,他是真正意義上將自身神念分化,一分為十,十化為百,一人同時扮演多個角色。這種能力幾乎可以說是法職者修到一定境界后的必經階段,演化到極致就是一念化世界,掌中佛國之類境界。

  “既然有玄門高人介入,我等認栽。只是我等也不過區區幾個跑腿的小輩,想來以前輩之尊,應不屑與我等計較,不如放一放手如何?若前輩一意要理會,可否可等我方尊長前來,與我方尊長一并理論?”

  而另一邊,褐袍人喊問幾句后,不見回應,已知此時難以善了,向身邊的人使一眼色。立即有人口中念咒,揭開一個小小盒子,盒子打開后其中空空如也。但其中卻有一股肉眼難見的陰氣沖出,卻是他們特地養來傳訊聯絡的小鬼。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空中還有幾十只燕子,正在自由的飛、撲、叼、啄,自由嘻戲,嘰嘰喳喳。那股無形無質的陰氣剛剛冒出,其中好幾只燕子就像見了什么蟲子美食一樣爭相圍攏過去,圍成一團。那陰氣左沖右突,卻始終出不來。

  “罷了”見此情況褐袍人心知對方算無遺漏,如今必已難逃僥幸,當即一咬牙向眾人喊道:“大家分散逃命去吧,能走了一個算一個”

  “逃不了的”齊藤一搖搖頭,對這些人一切舉動都視如反掌觀紋,“等擒下你們,再問問你們是何等來路。”

  話的同時他打開手上的一個箱子,正是之前褐袍人交給紙人匪首的,看了一眼:“這些銀圓果然邊緣都有一圈細微血污,是借以施展詛咒的媒介,不過這血究竟是什么血?…”

  話音未落,齊藤一注意到身邊的朱雯盯著箱子中的銀圓,臉色蒼白無比,吃了一驚,忙問道:“你怎么了?”

  “這血,似乎來自于一個很可怕的人…或者地方。”

  朱雯喃喃回應著,聲線微微顫抖,這位原本氣質空靈恬靜的美女如今已是面無人色,過幾秒后才定下神來,選擇措辭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我嘗試沿著因果線追根溯源,但是一股充滿陰森與死亡氣息的恐怖感令我實在無法追尋下去…”

  “你先不要理這個,等我解決這群人再問個明白。”齊藤一安慰道,心中卻頗有幾分不祥預感,眼前這群人或許算不了什么,但背后的勢力卻只怕不簡單。

  “那群人怎么了?”朱雯定下神來,卻發現森林里的那群人說是分散走人,但卻總是在方圓不到十丈的范圍內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表現越來越是慌亂,甚至一頭撞到樹上或者互相碰撞摔倒,卻始終走不出去。

  “他們受我布下的陣法影響,空間感方向感以及所見所聞都被擾了,以為走直線實際上卻是在繞圈,所以無論如何走不出去,這也類似于‘鬼打墻’。而且陣法也會慢慢影響他們的情緒,讓他們越來越是慌亂,白白消耗體力。”齊藤一默默看了片刻,就操縱林中隱藏的紙人,將一些已經徹底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一下敲暈,再拖出陣外捆綁起來。

  而那群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無盡的林海,好像永遠沒有盡頭,走到哪里都會遇到明明之前已經分道揚鑣的同伴,心中慌亂不已,哪里有注意到同伴已經越來越少。

  這群人修為雖并不足道,卻都懂得一兩種歹毒的詛咒術法,又操縱濡尸,如果正面沖突未必不能給齊藤一帶來一定的威脅。但如今在齊藤一巧妙布置下,卻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眼看就要被一網成擒。

“年輕人符之術與陣法之道都造詣頗高,茅山派何時出了這等俊杰?”就在此時,不遠處一老婦人的聲音傳來,就如兜頭一盆冷水淋下,齊藤一不由面色一變:莫非對方的強手已至,而且還來得如此神出鬼沒  他驀然轉身,十米之外的幾棵古柏之間不知何時已占了一名白衣婆婆,本來在漆黑森林中身著白衣應不難分辨,而齊藤一的神念分化也足以兼顧四方,并無視覺死角。但此時正是月在中天,一道潔白的月光正好透過幾棵柏樹之間落在地上,正好罩住了那婆婆,看上去人與月光正好一體,無比和諧融洽,竟讓人無法察覺。

  但齊藤一只是心頭略動,隨即穩住心神,心中一片坦蕩無畏,拱手問道:“承讓了,不知這位婆婆前來,所為何事?”

  這道術修為,最重心境。若是遇到對方一兩樣詭異術法,就心中驚慌畏懼,那么修為至少要打上七折,就像林中中了齊藤一計算的那一行人。相比之下,齊藤一的反應證明他無論心境道術,都遠勝那些人。連原本被驚嚇到的朱雯也隨之鎮定下來,她心知遇到厲害人物,于是悄悄通過主神手表發出聯絡信號,好讓王宗超盡快趕來相助。

  “你是一眉的弟子,還是何鑫之的弟子?”

  那婆婆不答,卻反問了一句:“看你的道術,卻是何鑫之的符之術居多,只是何鑫之早已在三十多年前遭了報應,莫非你卻得了他的隔代傳承?…怪了,你兩人的過去竟是一片虛無,就如世外之人,叫我完全算不出端倪。”

  “原來是茅山前輩。”

  何鑫之正是何師祖本名,齊藤一一聽之下,已清楚來者是誰,再次稽首施以茅山禮節:“弟子師尊正是一眉道人,見過太常婆婆。”

  “一眉那老家伙所教徒弟不少,卻寧濫勿缺,從來不甚用心,想不到竟然也有好傳人了。”婆婆嘆了口氣:“茅山四老中,一眉陣法第一、石堅攻伐第一、何鑫之符第一,無論如何,也都算是有了傳承。倒是我號稱術算第一,至今找不到合適的傳人。”

  到這里時婆婆呵呵笑了兩聲,笑吟吟地望向齊藤一背后的朱雯:“這小姑娘一身白衣,倒與婆婆我品味相仿,更難得的是身兼漏盡天眼,修習卜算之道,絕對是事半功十,可愿隨我修習玄術?”

  “婆婆既是為我而來,也是為那些施邪術害人的惡人來的吧?”聽到婆婆提及自己,朱雯輕聲問道。

  “你有漏盡天眼,也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如此甚好”

  婆婆聞言更是愉悅,笑靨滿面,她雖滿頭白發,臉上卻極少皺紋,看得出年輕時必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只聽那婆婆又道:“說我也為那些人而來,其實也不錯。這些人所為雖然不是什么善事,但如今卻還未到該受報應的時候,這次就放他們回去吧。”

  “何為報應?”齊藤一凜然反問:“攝人魂魄,殺人取血,害人煉尸,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教我見了,又豈能坐視不管?他們現在不受報應,難道還要等將來多害些人再受報應?…還是說,這些人正是聽婆婆之命行事?”

  婆婆面色一冷:“你以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些被害之人皆是命格不祥之人,或克死親友,或甘習下流,或不知羞辱,色邪yin鄙,無益于世人。再者若非他們貪得不義之財,又怎會遭此禍?豈不聞太上曰:‘福禍無門,唯人自召’。

  那些害人之人雖說用的是魔道手段,卻也合乎天理,所害并非無辜,反而對世人有利。

  正如蒼狼捕羊,你殺盡群狼,固然用心良善,卻不知狼盡滅,則羊泛濫成災,食盡草木,到頭來反遭滅絕年輕人,你又何必強行理會這些?”

  “太上曰:‘福禍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齊藤一接口吟出《太上感應篇》接下來的語句,又問:“婆婆既然知道善惡之別,就也該知道那些被害者不應因此小惡而受此大報。至于他們的先天命格的貴賤好壞,冥冥中自有天數,婆婆又何必教他人越俎代庖,代天行罰?”

  婆婆聽得怔了一怔,隨即又是一笑:“這些人非我指使,只是背后指使他們的人你也萬萬惹不起。我讓你就此罷手不管,也是為你好。

  你這小子心地甚好,古道熱腸,又兼身懷秘術,實為人中翹楚,只是偏偏學了儒家的迂腐,過分執著于善惡表象,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卻不知以佛教因果業報之說,這些先天命格極衰極賤之人,也是前世為惡,后世投胎才遭了報應。早些被害,也是早些還了業報,免得一時受苦,不也正是善惡有報,天理昭昭?”

  齊藤一聽得一時默然,心知太常婆婆所說或許也算是修道界的潛規則:正派只護福緣深厚之人,邪修也盡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殺,兩不相犯,不但大大減輕因果業報,而且還有許多冠冕堂皇的說辭。若是邪修靠山大有來頭,更可肆無忌憚…一時間齊藤一更回憶起自己過去蒙冤入獄經歷:“如此黑白不分,又與世俗界有何兩樣?”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齊藤一突然開口漫吟,他心中激憤,出口字字鏗鏘:“我只求分個是非黑白,并不顧管其他,與婆婆道不同,不相為謀。眼下婆婆如想護住這群人,就請賜教罷”

  此言一出,齊藤一心中就像放下一塊巨石,一陣輕松自在,又如揮清迷霧,一片澄清坦蕩。有道是“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求道者行事手段,所用術法或可有曲有折,但道心卻不可有絲毫迂回曲折,需如元嬰赤子,直指本心,方通大道。此時面對比自己修為更高深莫測的太常婆婆,齊藤一堅持本心,無所畏懼,道心再進,氣勢竟然絲毫不弱于對方。

  此時他凝神守意,隨時準備重啟“極樂靈屋”。他并不迂腐,明知對方修為勝過自己,自然不會將這件厲害法寶棄而不用。朱雯也是全神貫注做好準備,她有操縱小范圍概率因果的能力,在道術之戰中,作用更是不可忽略,兩人聯手,勝負還未可知。

  “年輕人,你倒是十足十像了你師父,依舊是所謂的‘寧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雖然形勢已是劍拔弩張,婆婆卻絲毫不緊張,反而抬頭細觀天象:“此時正值‘騰蛇暗伏、太歲星至’,看來你兩人還會有兩個救星,糾纏太久,于我不利。”

  完她從衣袍內取出一幅畫卷,雙手展開:“這樣吧,我等也不必斗法傷了和氣。只需有人說出我這幅畫內所畫何物,我立即離去,不再管此時,還可答應你們任何一個要求。”

  隨后她將畫向前一送,那畫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捧著,緩慢地平平飛向齊藤一兩人。

  “這又是什么?”齊藤一觀察那畫卷,只見畫里既非人物,也非山水,線條凌亂不堪,完完全全就是一幅隨手涂就的亂麻涂鴉,哪能看出絲毫端倪。再以神念感應,也感覺不到任何法力波動,也就是一幅普通的畫罷了。

  然而眼角一瞥,卻見朱雯對那副畫卷看得目不轉睛,雙眸睜大到極點,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議卻又極為感興趣的,十分渴望見到的東西,儼然已經將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在緊盯著畫卷的片刻之間,她突然身子一軟,像突然間全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樣摔向地面。

  “怎么了?”齊藤一吃了一驚,連忙一手將她扶住,同時一手虛空畫符,一道雷光閃現,轟然將那幅畫轟成飛灰。

  “呵呵…看懂了就好,可惜小女孩修為太淺,雖然看懂,一時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既然這樣,此事你們還是不管了罷”畫卷被毀,婆婆也不以為意,突然騰空而起,半空中雙袖舒展,形如鶴影。突然間狂風驟起,飛沙走石,夜空中星光明滅。齊藤一因朱雯變故一時分神,失了先機,只得先施法守住自己與朱雯。

  待到一切平靜下來,眼前已經失去婆婆蹤跡。再看林中,那些原本被他以陣法困住的人卻早已失去蹤跡,只留下十三具已失去行動能力的濡尸躺了一地。

  “怎會這樣?”如果說太常婆婆來去自如尚可接受的話,那么要憑空挪移走那十幾個活人,就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齊藤一困惑之余,突然發覺空中星象有異,連忙低頭看表,頓時發覺那時間竟然比預料的要至少快上半個多小時。

  “我正面承受太常婆婆壓力,自然無法分神兼顧那群人,那陣法也不知何時被破了。但更不可思議的卻這短短幾句對話間,時間已在不知覺中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讓那些人老早走得遠了…也不知是真正延緩了時間流逝還是在不知覺的情況下影響了我的時間感,相比我以陣法影響那些人的方向感,更顯高明…茅山四老,果然個個都有高深莫測之能,讓人嘆為觀止。”齊藤一心中震撼之余,又連忙察看朱雯的狀況,發覺她只是因為心力消耗過度而暫時昏迷,并無大礙,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雖然沒能追緝到真兇,但總算追回被害者魂魄,也毀去十三具害人的濡尸…”齊藤一自嘲地苦笑一聲,正準備收拾殘局,突然心有所感,又露驚容。

  “不愧是術算第一,處處占盡先機,如果她稍遲片刻走的話。”

  此時天邊有隱約的火光一閃,然后在轉眼間越來越近,連空中的云彩也隨著被拉扯出一條明顯的軌跡,三四秒后,一道冰火龍卷伴隨著強大的氣壓與肆虐的風暴,已來到眼前。

  “老齊,遇到什么事了?”王宗超隨著冰火龍卷,轟然落地,一接到訊號,他已憑著冰火烈旋,跨越近千公里的距離,趕來相助。

  “…倒是沒有什么大事,有驚無險罷了。”齊藤一把經過略略說了,“倒是累你白跑一趟。”

  “也沒什么,其實最近也正好有些事找你,而且…”王宗超驀地目視某個方向:“…似乎又有高人前來”

  眼下情形難測,王宗超絕不被動等待,而是主動迎上,隨著他身形向前邁步,一股強大的氣壓令四周樹倒林塌,宿鳥驚飛,所向披靡地直逼向來者。

  “慢著”齊藤一看得分明,連忙喊止,苦笑一聲道:“這次,卻是我師父來了,難怪之前太常婆婆說有兩個救星…”

  只見前方一道人從林中走來,看似隨意邁步,也不離地騰飛,每一步都踏踏實實落到地上,但卻來得極快,竟是用“縮尺成寸”的一類法術趕路。

  只見來人身著一身麻布道袍,頭頂也不戴道冠,不束發髻,反而留著短發,相貌清癯,略帶風霜之色,又似乎還有幾分市井之氣,看上去平凡不過,似乎只是普通走南闖北的火居道人。

  唯一的異像是他的兩條眉毛在眉際連成筆直一線,成一字眉之相。

  入夜,甘田鎮上燈火俱黑,漆黑一片,只因鎮上不久有兩人橫死,令人心有余悸,夜間也大都不敢出行。好在一個失魂之人已被鎮里的一名法師救回,而且一向降妖除魔法力高強的林師傅也已回到鎮內,讓他們好歹有了主心骨,不至于惶惶不可終日。偶爾響起的更鼓與隱隱約約的犬吠之聲,為夜色增添一份屬于農家的生氣。

  “…茅山乃上清傳承,包羅萬象,所用術法不拘正邪,然而用法之心卻有正邪之分。用心不正,即使是正法也會變邪。何師弟的符箓之術本非邪法,但一念走差,卻依舊害人無數煉制了‘極樂靈屋’,人為術馭,最終自食其果。

  你的道術多繼承于何師弟,但卻能撥亂反正,注重自身修為,以人馭術,使‘極樂靈屋’用于正途。終究讓何師弟一脈的符箓之術不致失傳,不致淪為害人邪術,我心甚慰。”

  鎮外山腳邊的義莊內,王宗超齊藤一兩人,正與一名眉生一字的道人坐著敘話,莊內點的是火燭,明滅不定,映得大廳角落里放置的幾具棺材隱隱綽綽,頗為陰森。只是這三人都是屬于不但不怕鬼,鬼反倒要怕他們的一類人,也就百無禁忌了。

  而一眉道人也已經了解事情的經過,對齊藤一所為尤為贊同,又隨手一指旁邊的一面白墻,那里立即憑空多出了一個門戶,里頭竟放滿了一個個封口花陶罐,少說也有數百個,看起來倒像是個酒窖的樣子。

  “這是…”齊藤一看得分明,那些花陶罐皆以鎦金八卦鏡封口,再貼以鎮鬼符,可見里頭裝的絕不是酒,而是…

  果然只聽一眉道人又道:“我當初怕你心性修為不足以駕馭‘極樂靈屋’,對其設下禁制,但如今已無此顧慮。眼前這一屋子里的每一個陶罐都封了一個怨氣不散的怨魂厲魄、或者山精狐怪。但如今烽煙彌漫,世道不平,如此安置已頗不穩妥。不如就都交由你以‘極樂靈屋’收攝,靈屋之內自成幻境世界,姑且讓鬼怪自得逍遙,總比強行鎮壓,徒增鬼怪怨氣好,若機緣到了,也好放它們早日投胎轉世去吧。如此,也不負‘極樂’之名。”

  “師父是怕有邪修會搶奪這些怨魂厲魄,就如之前那一行煉制濡尸之人?”齊藤一驚訝之余,開口詢問。

  “正是,這些天來這類事在各處層出不窮,我四處奔波,終究兼顧不來。”一眉道人嘆了口氣,指著桌上一盒子銀圓道:“像這些銀圓如果在全國各地四處流通使用,又有誰能顧得周全?師妹讓你放走那些人,或許也有她的道理,此處少了幾具濡尸,反倒會讓他們多害幾人了。”

  “這些人幕后究竟是由誰指使,怎會有這么大的能耐?這些銀圓所附詛咒極為隱晦狠毒,厲害無比,邊緣還有血污,學生見識有限,還真不知是什么咒術。”齊藤一對銀圓也極為關注,連忙詢問。

  “這血污是尸血,乃是詛咒引子,看來必是源于北邙鬼宗的尸妖玄魁。此妖蟄伏近百年,如今終于也不堪寂寞了。”

  齊藤一聽了,一時不解:“百年以上的尸妖血?但僵尸血脈枯竭,即使是極陰冷地域形成的血尸,血液也不可能保存百年不凝固,又怎會有血?”

  “普通百年僵尸固然無血,但這尸妖玄魁卻是不同,能依靠自身的至陰之氣,從虛無莫測的幽冥之地的黃泉血海中攝來那至陰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氣,再經過百年的尸氣浸潤煉化,才可以形成微量尸血,反復修行,才能由少而多…”一眉道人帶著感嘆,說起一段往事。

  原來那尸妖玄魁,本命玄馗,是生于明末清初的一位大善人,信奉佛法,經常廣設粥灘周濟窮人。然而當時天下大亂,饑荒流行,他的善舉不但沒為他帶來好報,反而在一日引來流匪,遭遇不測。

當時他八十老母、懷胎三月的妻子都被匪人一刀砍翻,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遭殺害。此外家中族人、傭人總共三十五人,皆遭不測。還好在那群匪人也都餓得要命,大減,否則他妻女還要遭人但偏偏由于他當時周濟饑民過多,家中余糧不足,那些饑腸轆轆的匪人急紅了眼,竟然當場生火,拿他四個子女尸體下鍋吃人因為當時需要逼問出玄馗的家財,所以匪人沒有馬上殺他而是把他捆起來百般折磨,他就被吊在空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家被殺,看著自己四個骨肉被人開腹破肚,如生豬活羊般下鍋烹煮,心中怨憤難言,一口氣沒接上來,竟然活活氣死  當時世道混亂,這宗滅門慘案直到過了三天才被人發現。縱然玄馗生前富貴,救濟過無數災民,有“活菩薩”之稱,卻也是人死茶涼,當地衙門無心料理,只派來了一個衙役一個仵作,找來幾個不怕死的潑皮無賴,搬了尸體去了義莊放置,不久后結案為流匪所為,犯案流匪皆已逃逸無蹤。就此將這宗滅門慘案草草了結,將三十六具尸體全部下了土,埋在一處亂葬崗。

  當時這些尸體本來是應由義莊的莊丁親自埋到亂葬崗,可那幾個潑賴混混為了多貪點兒工錢,威脅了那義莊老頭一番后,就把尸體隨便在亂葬崗上找了幾個大點兒的凹處,挖了淺淺的坑埋了進去,連墓碑土堆都懶得做一做。

  這一埋本是無心之舉,但偏偏選的凹地數目剛好是七個,恰是個北斗七星的形狀。更巧合的是,潑賴們剛好把玄馗葬在了天樞星位,而把他的老母葬在了天璇星位,妻子占了天權星位,后面天璣玉衡開陽搖光四星位上也都有玄馗的子女在其中。

  這一家人雖然枉死,但總有幾個人會消去冤孽,進入地獄黃泉投胎轉世。可北斗七星之形一成,眾冤魂聯成一氣,玄馗又占住北斗星的至尊之位,頓時北斗七星成為了一處極惡之地。加上那時當地饑荒橫行,餓死百姓無數,大都埋于亂葬崗內,怨氣陰氣極重,竟然成了一處縛魂絕地,眾怨魂永不能離開那北斗七星之位,陰氣匯集,越積越盛,再全數引去了天樞星位上的玄馗處。

  入土那晚,又恰逢潤年七月十五,天狗食月。極陰之日,加上大兇天兆,亂葬崗內兇厲煞氣簡直就是無邊無際。而且偏偏還有兩宗湊巧:玄馗本身也是潤年七月十五極陰之日出生,死時又是怒極身亡,不但留有全尸,更有一口極惡怨氣悶在胸中。

  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相加,終成一代絕世尸妖,一出世已具有滔天兇威,更勝于飛天尸王,且頗有靈智,但偏偏找不到滅門的流匪報仇。他生前善心卻遭此惡報,只把滿腔怨氣都遷怒于勸他為善的佛門之上,竟然將他生前常去禮佛的寺院滅門。幾十僧人,全被他剖胸食心,吸血吃腦。

  之后他又滅了幾個寺院,經佛門中人靈血滋潤,逐漸恢復生前記憶,神智清明,但怨氣不消,兇威更熾。自言“蒼天無眼,行善而得惡報,倒不如惡事做絕,以待善果”。從此他自改名為“玄魁”,行事悖逆,殺戮佛門弟子、道士散修無數,最終引來佛門、道門高人,以金剛法界加上天雷陣將其擊成重傷。

  玄魁負傷逃往北邙山,拜在北邙鬼宗,穹冥帝君門下,獲其庇護,得傳尸修,從此潛蹤修行,絕少有出世殺戮之舉。

  “北邙鬼宗,究竟是何存在。”王宗超突然發問,他已是第二次聽到這個邪修門派了。

  一眉道人也不隱瞞,將北邙鬼宗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原來人死之后多入了輪回,只有少數橫死冤死之人入了鬼道。但鬼道初生之時渾渾噩噩沒有靈智,也沒有傳承接引,多隨風消逝不能長久。若得機緣開了靈智也因為干擾人道,或被正道超度、鎮壓、滅殺,抑或成了成了邪道修丹煉器的材料。

  故此天下雖大,橫死之人雖多,但修成氣候的鬼物卻極少。有些成了氣候的鬼物會被修道之士收養充作奴仆,也傳些功法之類,天長日久也能轉陰為陽成就鬼仙,或者也有鬼類因功德機緣受帝皇冊封,聚香火而成神仙,位列仙班,也算正途。

  此外還有些鬼物則前往北方北邙山。

  北邙山,也叫郟山、北山。西起三門峽門,東止伊洛河岸。中州之勢,中央翠屏山和異山兩條龍脈互相咬合成二龍戲珠之勢。北邙山處在中州翠屏山龍脈尾部,自來地脈陰氣便重。加上北邙山枕山蹬河,風水極好,古來多埋將相王侯,積聚無數氣運,更是引來許多無主的孤魂。

  北邙鬼宗便由此慢慢成形壯大。

  待到東漢末年,烽火四起,曹操為了籌措軍餉,署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幾乎將北邙山的大墓全都掘盡,所過隳突,無骸不露,地無完冢。這還不止,曹操更任用邪道,在北邙山開壇拘禁鬼眾,試圖煉養鬼兵。

  當時北邙雖然孤魂甚多,但華夏高人輩出,仙魔無數,都將鬼類視同螻蟻,所以曹操行事并無顧慮。卻不料此舉惹怒了北邙山內一名潛修的鬼道高人,化名左慈出山與曹操為難,所用法術詭秘無比,聞所未聞,當時曹操麾下無數高人,竟無一人能識能破。終究讓曹操中了鬼咒,身體朽壞,抱憾身亡。尤為諷刺的是:曹操死后仍舊葬于北邙。

  從此之后,鬼道方在華夏修行界有了一席之地,那名鬼道高人也被引以為華夏鬼修之首,又因他原是西漢皇室中人,被稱為“穹冥帝君”。自此之后,華夏的鬼修、尸修兩道,皆可說是源自他一人。

  而后到了五胡亂華時期,華夏淪陷,黃河以北悉數成了蠻族狩獵場,匈奴、羯等族軍隊所到之處,屠城掠地千里。當時北地滄涼,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尸積原野,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當時有人描述蠻族統治下的北地:樹上掛滿上吊自殺的人,城墻上掛滿漢人人頭,尸骨則被做成“尸觀”,恐嚇世人。

  那時北地怨怒滔天,悉數匯集于北邙,將一片風水寶地生生弄成了一片鬼域,大白天都是鬼氣彌漫陰氣森森鬼影幢幢。

  一次慕容鮮卑乘機大掠中原,搶劫了無數財富,還擄掠了數萬名漢族少女。回師途中一路上大肆奸陰,同時把這些漢族少女充作軍糧,宰殺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時,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鮮卑一時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將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一時間易水幾乎為之斷流。

  此舉猶如水患久積,終至決堤,無邊怨氣令北邙群鬼暴動,幾十萬亡魂鬼兵竄入秦燕二州,不論胡漢,悉數啃成白骨。不過當時北地漢人被屠殺得差不多,倒是胡人吃了大虧。自此數年間燕北秦東人煙絕跡,成了幽冥死境。北邙邪地之名,震動天下。

  直到唐太宗時,天下胡虜皆降服,方有遐料理北邙邪地群鬼為惡。唐太宗先派唐玄奘赴西天求取真經,后又賜下傳國玉璽,令李淳風、袁天罡布法陣,以浩蕩皇威,開國升龍之氣鎮住群鬼。再招募天下佛、道兩門,在北邙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水陸道場,超度怨魂厲鬼無數。最后還傾全國之力鍛造了八十一根鎮魂柱埋到北邙山周圍的龍脈之中,方才鎮住了北邙山的鬼氣。

  此后北邙邪地興盛與皇朝氣運相連,皇朝鼎盛則群鬼勢微,皇朝衰敗,戰亂頻起則群鬼猖獗,始終不得徹底絕了后患。故之后歷朝歷代,是每年中元節天子都會派人送去祭品血食,祭祀安撫北邙山中的群鬼不使出來為惡。

  而近千年來,北邙之主穹冥帝君始終深藏山中,從未現身于世,傳聞修為日深,已有地仙之能,足以出幽入冥,縱橫陰陽兩界。

  直到四十多年前,早在甲午戰后,又逢全國遭遇罕見災荒,大清國勢已頹之時,突然有一來歷不明,修為卻高深莫測的修行前輩,進宮游說慈禧。

  此后慈禧不顧當時大清負巨額賠款,百姓流離失所、飯殍遍野,居然下令將她原本已修好的“萬年吉地”全部拆毀重建。這個工程持續了十多年,直至慈禧死時才休上。

  重修后的慈禧陵前的丹陛石,鳳高高展翅在上,而龍在鳳之下,顛倒乾坤。其風水葬局更是悖逆常理,化大吉為大兇,存心敗盡皇家氣運。由于當時清朝早已失德失心,華夏玄術界也大都坐視不理。當然也有忠于清廷高人勸諫,但慈禧依舊一意孤行。當時不乏高手能人試圖除去那名妖言惑上的修行前輩,卻都在此人面前不堪一擊,猶如土雞瓦狗。

  而后有人依據種種蛛絲馬跡,以玄術推演,方知此人必是穹冥帝君無疑。要知北邙邪地本依附龍脈陰氣而生,到了末代皇氣終結之時,此人終于按捺不住,要出來算計一翻。而以他的修為,式微的華夏道門、佛門已無從制衡。

  直到戊申年間,穹冥帝君突然從清廷出走,一路向北,自此一去無蹤。臨走之前留下七字:“廿年內,入陵者死”四個月后,慈禧身亡,葬入中陵中。

  那時華夏玄術高人早有估算,清廷本該還有二十年氣運,正好是穹冥帝君定下期限。然而經慈禧入陵后,氣運卻一敗再敗,三年而亡。然而新朝卻一直難立,戰亂至今…

  一言而震懾天下,這穹冥帝君,好霸氣王宗超與齊藤一聽得這些陳年秘辛,都大感震撼神往。王宗超方知一貫道等人為何不敢擅入慈禧陵。齊藤一卻一時隱約想起什么:戊申年也正是1908年,慈禧11月身亡,那么再往前四個月,穹冥帝君出走之時,歷史上又有什么大事?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所以齊藤一又問道:“明年正好是穹冥帝君立下期限,那么最近修行界種種亂象,是否與此有關。”

  “正是,到了穹冥帝君的境界,一言一詞,皆有天人交感,不會無的放矢或虛言恫嚇,故廿年之期絕不可無視。但如今期限已過,華夏道門縱然如今已式微,卻也要聯手與鬼修一爭,以定末代皇氣歸宿。而北邙鬼宗,如今定然也要早作準備,力阻外人入陵。

  這北邙鬼宗千年來收攝天下厲鬼尸妖,雖大都湮滅或者轉世,卻頗有怨怒不絕者遺留,其中尸修以玄魁為首,還有鬼修之首名為冥雪,傳聞此女身兼天地人三陰,蒙冤而死,怨氣沖天,曾令六月飛雪,元時關漢卿曾以此女事跡撰寫戲劇。”一眉道人嘆了口氣:“這次爭斗,只怕華夏修行界無人可超脫其外,偏偏如今中華外患不絕。尤其東瀛人政教合一,神道教近年來對我華夏多有滲透,卻是難以分神理會了”

“原來如此,在下對此倒有一個提議:不妨先攘外,再安內在此事之前滅絕了神道教精英,以免讓日本人做了漁翁”聽到這里,王宗超突然開口直言,所言所語,令一眉道人好生驚訝第三百零七章踢館  青島,柳生新陰流道場。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1,

  道場的后花園是一座日式庭院不但栽種了大量櫻花和楊柳,還設計了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一彎山泉蜿蜒而下,水聲潺潺。

  此刻正是黃昏時分,夕陽漸漸地墮下去,卻將一片慘紅的顏色掛在了柳枝之上,隨風而作婆娑之舞。

  假山之上的小亭內,兩名日本男子相對而坐。

  一名身著寬松的日本神官服飾,面容俊朗氣質斯文的青年男子首先開口說話:“天皇密詔:誰取得陳囤人頭,即為欽定‘大日本帝國第一勇士’。柳生君,看來天皇對陳囤的人頭已是志在必得。畢竟陳囤身亡,東北群龍無首,必為我大日本帝國囊中之物。而國民政府少了東北一路強援,北伐之戰,也是勝負難料,支那全國注定還要亂上很長一段日子,于我等大大有利。”

  “天皇也是過濾了,如今陳囤所依仗者,不過高翔、李景林等寥寥幾個高手。高翔武功雖號稱無敵,卻也不過是支那武林的無敵。上次甲賀派請出布都御雷之劍,不也重創了他?要不是當時陳囤大批衛隊趕到,還不早取了他首級這次天皇所賜榮譽如此之大,我倒怕各世家各自搶功,反誤了大事。正如我與安培君私交甚好,但要我將這等榮耀讓與安培君,即使我肯,我的家族也必定萬萬不肯。”

  回話的另一人身穿青色武士服,年近中年,看樣子在三十七八到四十之間,身材高大,面容堅毅,言語卻頗為輕蔑,說著,唰的手一翻,張開一把折扇,白底黑字,并無多少裝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一首詩:“肥馬大刀無所酬,砇恩空沿幾春秋。斗瓢傾盡醉余夢,踏破支那四百州”,字跡張揚,氣勢猖狂。豁然是在甲午戰爭中任日本陸軍第一旅團旅團長,被日本人譽為“軍神”的乃木希典所撰。

  此人卻是這劍道會道場館主,柳生原重。如今青島的日本僑民已有數萬之多,這道場除了為日本僑民提供習武之地外,其實也是一個情報與特務據點。

  與其面談的青年男子姓為安培,卻是來自日本有名的陰陽師世家,只聽他搖頭道:“獅子逮兔,也要盡全力,何況事關重大。而且據我方情報,陳囤最近又招攬了一名來歷不明的高手,聽聞曾是陳囤少年時的武學師父,陳囤待之禮數甚恭。此人武功能耐尚且不明深淺,到時候還唯恐有變數。”

  “嘿,莫非又是名不見經傳,深山老林中走出來的高手?”柳生原重冷笑一聲:“支那武人所謂的內斂忍讓簡直不知所謂,寶刀不常常出鞘飲血,必定要銹死在刀鞘中。手下沒有沾過血的所謂高手,在我大和民族魂武士面前,只怕連站立的資格都沒有…”

  說話間,突然有一身穿和服的女子惶惶跑來,喊道:“不好了館主,有人來踢館了。”

  “有人踢館,打成半死丟出去即可,如果是支那人,打死了也沒關系,慌張什么?”柳生原重眉頭一皺,訓斥了侍女一句。他自有理由淡定,劍道會道場原本就實力渾厚,而且由于眼前這一個重大任務,家族的許多精銳如今已經秘密從日本集中到道場內,還不乏其他流派的高手,其中自己弟弟柳生勇男更是日本公認的青年劍道天才,又怎會怕一些想出名想瘋了的人前來踢館?

  侍女嚇得低頭不語,他才問道:“對方來了多少人?”

  “只來了一人,但是…”侍女雙眸凝滯茫然,猶如噩夢未醒:“但是幾十人,全讓她一擊即倒,現在勇男公子正與她交手,但看來已處于下風…”

  “納尼?”柳生原重騰地站起,這一站用力之大,竟震得涼亭劇烈搖晃,四根支柱發出木樁斷裂的咯吱聲。

  “當真來了高手?”說著,他已一把抓起放置一側的太刀,就要趕往道場之際,驀地注意到侍女所用人稱:“什么是個女人?”

  “柳生君,何必著急?”陰陽師安培搭著對方肩膀,笑了一笑道:“支那若還有隱世高手,乘此機會絕了后患,倒也是件好事”眼下之意:對方如此魯莽打上門來,與事先簽訂生死狀的格斗可是不同,必要時亂槍射死也絕對無人敢過問。

  “有我和‘大和守’就夠了”柳生原重聞言面容一冷,“勝負若未分,你可不要插手,因為這是對一個武士的羞辱”

  “嗨嗨嗨”森寒如雪、薄若紙片的特長太刀映照著道場內的燈光,刀芒連劈,猶如炫目的烈電,在縱橫開闔間隱隱封死對手所有閃避空間。刀風帶起的狂飆凝成鋼鐵般的兇狠氣勢和壓力,重重向敵手緊逼過去,連二十米外的火燭也為之明滅飄零,兇猛凌厲得讓旁觀者也為之膽戰心寒。

  年齡還不到二十的柳生勇男所施展的刀法,無論是殺意氣勢,還是力量技巧,都將理心流劍道精義發揮得淋漓盡致,不愧是大日本劍道界公認的最出色的天才劍手。

  而他的對手卻是一名緊身男裝白色細銀邊勁服,頭發束成馬尾的女子,雖以薄紗蒙臉,但卻她的一對眸子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靈動清澈中顯出一種秘不可測地動魄驚心的美麗,似乎只有夜空里柔和皎潔的明月才可比擬。

  面對柳生勇男的凌厲攻勢,她的身形攸進攸退,飄忽不定,如同鐵錘擊打下的一只羽毛,鐵錘未至,微風先至,只是那一縷威風,便已足夠讓羽毛隨風舞起,任憑鐵錘呼嘯縱橫,擋者披靡,也休想傷了羽毛一絲一毫。

  而她手中的一柄長一尺半的柳葉短劍,揮動之間,卻直如無影,偶爾只有幾可忽略的微光一閃,卻從不與太刀發生撞擊。

  旁觀的人一時看不出誰勝誰負,但眼尖的人已經發現,榻榻米地面上的斑斑血跡,點點如櫻花般鮮艷,心知不妙,果然片刻之后,柳生勇男身上已有幾處血跡慢慢擴大,明顯是受了劍傷。

  突然“鏘”的一聲,太刀終究與柳葉劍對擊一下,兩人各自退開。柳生勇男目光上下打量著女子,舔了舔嘴角,嘿然一笑:“想不到支那還有劍術這么高的美貌女子,真令人驚喜。我們不妨作個賭注,誰輸給誰,就當下人服侍對方一個月如何。”

  “言語猥褻,目光卻依舊冰冷,顯然用詐”女子慢悠悠回道:“贏不了我,就想以言語激怒我,讓我自亂分寸,這就是日本武道一貫來不擇手段取勝的風格嗎?須知辱人者,人亦辱之。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柳生勇男聞言一驚,眼柙忽地轉為莊嚴肅穆,身形再向后退,兩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著數重白布條的長刀柄間,把刀移至眉心處直豎,雪亮的刀身正好映入窗外夕陽余暉,一股耀眼陽光直射向女子雙眼。與此同時,他的眼柙也變得利如刀劍,刺向女子。

  環境利用加上目光殺氣,果然逼得女子雙眸不由眨了一眨。就在這一瞬間,柳生勇男一聲暴喝,人隨刀進,雙手再舉刀過頂,整個人躍往高空,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厲芒,直劈女子額際。這招儼然是日本劍道中為經典,最為凌厲的一擊“迎風一刀”。下手之狠之絕,豁然早已傾近全力,哪有半點憐香惜玉?

  柳生勇男從小在瀑布下練刀,從高處一躍而下,劍劈瀑布,抽刀斷水,威勢猛烈,足以斬鐵斷巖。只是人凌空跳起,破綻也多,平時不能輕易施展,只在最關鍵,最有利的形式下才發此雷霆一擊。此時女子反應稍為一慢,刀勢已籠罩了她的四面八方,殺氣凜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幾乎是無可躲避地一擊。

  不料女子竟一改之前游斗的風格,揮劍上迎,劍如匹練,勢雄力猛。下一刻,在響徹全場的巨響聲中,一柄太刀斷成兩截,直飛上天。

  “慫那…八嘎哪”柳生勇男雙臂被反震得一下失去所有知覺,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飛退,落地時胸腹間氣血翻滾,幾乎無法站穩。

  “…我怎么可能在力量上輸給一個女人?”內外傷還罷了,心中的恥辱感讓從小伴隨著榮譽與稱贊的柳生勇男幾乎眩暈,只能強行穩住自己搖搖欲倒的身形,將喉嚨一口口涌出的鮮血咽回去。

  四周的人熱鬧喧嘩,不知是驚訝、憤怒還是指責,但他都已無法聽得清楚。待到他勉強回過神來,順著四周人的目光,抬頭向上望,頓時面色完全轉為慘白,一口鮮血再也遏制不住,奪喉噴出,整個人也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原來他斷成兩截的太刀直飛向掛在道場門楣上方的“大和”大字牌匾上。連著刀柄的較短一截嵌大字的右上角,長的那一截卻正好豎在大和的“口”部,竟然將“大和”兩個字硬生生改成“犬種”

  自己愛逾性命的寶刀,不但斷了,還硬生生變成一種讓他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清的奇恥大辱,柳生勇男如何承受得起?一時已是氣得傷情加重數倍,氣如游絲。實際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輸成這樣,他即使日后傷愈也只能選擇切腹自盡,以死洗恥了。

  巨大的恥辱同樣銘刻在道場內任何一個日本人心頭上,當即就有一些道場弟子紛紛拔刀沖向那女子,要將她亂刃分尸。

  “給我退下”隨著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面色鐵青的柳生原重已分開人群,大踏步向女子走來,語如寒冰,一字一句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會我派秘傳的‘迎風一刀’?”原來他目光凌厲,看出女子最后揮劍一斬除了方向改變、雙手改為單手,以劍代刀之外,用力用勢其實都與“迎風一刀”一般無二,甚至可以說盡得精髓。當然招式相同,之所以女子能贏,關鍵還在于她的功力遠勝柳生勇男。

  “臨場學的唄”女子雖然面蒙輕紗,卻仍能看出她露出譏諷的一笑:“怕被人學了絕招,干脆就在家躲著別和人過招”

  聞言,柳生原重的臉似乎是用鐵塊澆鑄而成,沒有一絲情感變化,他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如此,你接招吧”

  他手握隨身的武士刀堂堂正正擺了一個拔刀勢,還給了女子幾秒鐘準備時間,這才不緊不慢地抽出了武士刀。

  刀一出鞘,速度立刻由極慢轉化為極快,這一刀似乎跨越了時空的界限,倏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出現在女子面前,而磅礴的刀氣早在這之前就轟然而至。

  “逆刃斬”

  一時刀芒縱橫,劍光連閃。柳生原重腳下踏著奇異的步法,時重時輕,時若踏足堅巖之上,步重萬斤;一時卻輕若羽毛,毫不著力;有時更似御風疾行,憑虛移動。在矩短的三丈距離里,竟生出變幻莫測的感覺,并不遜色于女子的輕功,一時相持不下。

  片刻之后,女子的柳葉劍在揮動之間,驀地發出一陣悅耳的輕鳴,猶如環佩叮當,清脆悅耳,又如珠走玉盤的琵琶嗚奏,絲絲扣人心弦,令人頓形忘我…

  柳生原重雖然心志堅毅,聞聲卻也為之一窒,隨即心知不妙閃身后退,但身上已有多處飆血只好在傷口不深。

  “音波化實,音刃攻擊”柳生原重面色一變,“厲害看來我過去一直太過小看你們支那的武技了。”他心中其實已對這個對手極為重視,但依舊不改“支那”的蔑稱。可見在這個時代的日本人心中已經絲毫不存在“中國”或者“華夏”,這種蔑視已經刻進了骨子里,讓他自己反而不覺得這種稱呼是一種蔑稱。

  “你們的日本劍道有獨到之處,但也不過如此,兇悍有余而渾雄不足,詭變有余而輕靈不足。至少,這樣的劍道不足以讓你們有恃無恐。”女子冷淡回應,“如果你只有這種水準,就可以準備去死了。”

  “未必”柳生原重冷冷一笑,突然猛地一抹手中武士刀,鮮血抹上有著菊花一般的云紋的刀身,血跡又在轉眼間淡化,似乎被武士刀吸收進去。

  “大和守,劍、魂、解、開”

  只見吸收了鮮血的刀體上鋒芒爆綻,這柄武士刀似乎剛剛蘇醒過來,一股霸烈兇狠的殺氣越來越熾烈,那鋒芒流轉的刀刃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不用去觸摸,眼睛看一下就會流血可以見得這樣的刀鋒利程度了。

事實上,在此同時,道場里的其他人全部面色大變,紛紛閉眼不敢再看這柄武士刀,連忙從出口退出道場。似乎見到刀刃也可以讓眼睛受創流血不僅僅是錯覺,而是一件事實  “嘿嘿,身為魂武士的我早就想和你們的一較高低,今日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柳生原重揮舞了幾下武士刀,上面霸烈兇狠的殺氣似乎也蔓延擴散到他身上,令他整個人呈現一種兇刀妖劍般的冰冷威煞,連人帶刀化為一具不可分割的人間兇器。

  “魂武者,那是什么”女子微顰問道,語氣委婉輕柔,讓人不忍心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柳生原重似乎心情大快,解釋道:“一生醉心于武道修行的武者,武道精神與隨身的寶刀合為一體,久而久之形成‘劍魂’,這就叫‘魂刀’成型的劍魂甚至能通過吞噬死于刀刃下的犧牲者的鮮血與魂魄成長,后世的武者有幸使用這些魂刀,繼承了古武者對武道的全部理解,啟發‘劍魂’的力量,同時也反過來以自己的全副心神壯大其中‘劍魂’,才有資格被稱為魂武者。這柄‘大和守’中的劍魂繼承了柳生一族自柳生十兵衛以來十一位最強劍客的的武道精神,還有上千名犧牲者的怨念,你能死在這種偉大的力量之下,也算是一種榮幸了”

  說到這兒,方才覺察自己不知覺說了太多話的柳生原重忽然臉色一變,大喝道:“廢話少說,刀下受死吧”

  刀勢再展,氣勢殺意竟比之前強上十倍,竟然從刀身延展出一道長足一丈,青蒙蒙霧茫茫的刀芒,令人窒息的兇威煞氣擴散開來,充塞整個可容納數百人同時練武的大型道場。伴隨刀刃破空的震天長嘯,女子面前似乎突然躍出無數惡狼咆哮著朝她撲來,甚至看見了森冷的狼牙夾著鋒利的刀光,漫天飛舞,濃郁的血腥之氣令人窒息。

  她立即飛退,但長虹般的刀芒暴長,向她身后一斬,頓時將她身后一根粗大木柱齊根斬斷隨即又向斜上方一撩,頓時將改成“犬種”的大字牌匾斬成兩半。

  斬金斷鐵所向披靡的刀芒越來越長,狼嚎般的嘯聲越來越兇厲無邊,將方圓三十米內都籠罩進去。女子手中一柄柳葉短劍根本無法發揮任何作用,只能憑著絕世輕功在刀芒外圍左閃右避,完全處于一味挨打的劣勢。

  激發出“魂刃”的大和守威力絕強,轉眼間整個大型道場已被毀了大半,到處煙塵彌漫。見依舊取不下對手,柳生原重刀勢突然一變,變剛為柔,滿屋橫來直掃的霸道刀芒化為柳絮舞動,隨風飛揚,綿綿春雨,在無盡的憂愁和相思潛藏著莫測殺機。

  女子很快被重重劍芒圍困,欲逼無從,卻突然將手中柳葉劍脫手朝柳生原重擲出。柳生原重揮刀一挑,立即將柳葉劍挑飛,隨后正要殺向已手無寸鐵的對手。卻見女子右手虛抓,象是在撥弄空氣中隱形的琴弦,隨著她的玉指彈動,那柄柳葉劍就象是水中地游魚,天際的飛鳥,輕盈無比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形,刺向柳生原重的太陽穴。

“御劍術怎么可能?”柳生原重大驚之余連忙揮刀格擋,然而那劍上下飛騰,伴隨著縷縷清脆悅耳的劍鳴之聲,一劍快似一劍地猛攻他周身上下要害,刁鉆毒辣借劍鳴發出的音刃更是從四面八方襲向柳生原重,令他全身上下劇痛難當,要不是劍魂之力護體,簡直如受凌遲  在道場外的一個角落,陰陽師安培雖然沒有直接觀戰,卻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使用魂刀還贏不了,看來還要幫他一把。式神之力”

  所謂的式神,原本只是指陰陽師借助怨魂魔物一類靈體來操縱物質,可以借剪紙而成形,用特殊的符紙制成的巨人或者天狗,也有用巖石或者樹木來充當式神,也有將靈體依附到活的生物身上做為式神。

  此時安培的手在地上一按,就有一道受驅使的靈體潛入地下,向道場內游去。

  此時女子一邊以輕靈莫測的身法閃避,一邊驅使柳葉劍繞著柳生原重盤旋擾敵,讓他無法盡情發揮刀勢。但突然間女子身形卻為之一滯,低頭只見自己的一腳正卡在地上之前被刀芒斬開的一處裂口內。這種裂口在滿目瘡痍的地面上隨處可見,本來理應無法對她的身法構成影響。但這個裂口內卻有一股無形力量死死攝住、擒住她的腳,讓她無論如何掙脫不開。

  “嗨”就這么一緩,柳生原重整個人已包裹在千萬道繞體刀芒之中,以驚天地泣鬼神的猛惡氣勢,向女子撲來,柳葉劍被他護體刀芒阻擋,一時竟攻不盡量。

  這一擊豁然已拼近了他的所有力量、斗志和殺氣,不成功則成仁。他的幾乎已經可以感覺到眼前那個風姿卓越的婀娜身軀在這一刀下支離破碎的帶來的手感。他毫不懷疑自己這一刀的殺傷力。即使是幾十噸的巨巖也會在這一擊之下徹底粉碎。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前面女子那張原本絕美的臉在死亡的恐懼下略微扭曲。

  已經手無寸鐵的女子面對這種殺招,唯一的反應只是伸出左手,玉指撥動,似乎在操縱著什么。

而身在空中的柳生原重,身軀突然極不自然地一扭一折,就這么一點偏差,這令他原本完美的一擊完全變成了笑話,失去了重心的他在空中一個翻滾,整個人帶著巨大的動能,擦著女子身體,狠狠地滾了過去,所到之處,地面全被刀芒斬成齏粉  而女子也在突然間恢復自由,飄然閃向一側。

  轟然巨響中,柳生原重撞塌了一根梁柱,整個人被壓倒在塌陷的屋瓦廢墟中,再不見動靜。道場外的人慌忙沖進來救人,到處煙塵彌漫,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在撞上梁柱的前一刻,全身突然多處飆血。

  “劍氣成絲嗎…怎么…可…能…”深埋在磚瓦廢墟中,他血流如注的柳生原重氣息迅速衰弱,最后留下的疑惑,已經無人聽到了。

  女子伸手一招,將柳葉劍招回,隨之也被一種無形力量牽引到她手中的還有魂刀“大和守”,隨即在一片混亂中飄然離去。

  “怎么可能?”陰陽師安培眼神也是一片呆滯,他之前明明以式神鉗制住女子,但女子身上卻突然涌現一股力量,如硫酸鏹水般腐蝕吞噬他的式神,導致式神失控松手。

  “這等危險人物,不容放過”安培隨后迅速將一張白紙折成紙鶴,紙鶴飛上天空,朝女子離去的方向跟蹤而去,這種式神之術,看起來倒與齊藤一的符箓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天色全黑下來。

  女子早已出了青島城外,不徐不疾地在荒野道上走著。四周寂然無聲,只有秋蟲仍在卿卿鳴叫。

  心中一動,往天上望去。

  一彎明月下,連鳥影也不見半只。但后方樹梢之上,卻突然有一物“啪”地掉落地上。

  “果然被跟蹤了…那就等上一等吧。”看到落下的是一只紙鶴,女子不憂反喜。揮出勁風將一塊青石打掃干凈,隨即坐下休息。

  “綴玉,這次踢了日本人道場,收獲如何?”毫無征兆地,身旁一個聲音傳來,女子先是一震,隨即放松下來,欣喜地轉過身子。

  “呵呵,想不到你倒先來了。對手倒是不強,不過我打起來總是不大順手。”秦綴玉解下自己蒙面絲巾,掠了掠自己的長發,嫣然一笑。

  “也不奇怪,畢竟你要融合妖氣、內力、念力、精神力四種體系的能量與技能,這可沒那么容易磨合圓滿,不過多實戰幾次也就成了。其實你目前以念線為弦,發出獨門的音刃攻擊就很厲害;念線與精神鞭笞的結合也是加倍的詭秘難防。倒是你非要偽裝成御劍術,就有些偏于詭道了。”王宗超笑了笑,目光落到“大和守”之上,“這把刀的氣息,倒與神槍‘孤寂’有些相似,也是一把‘魂器’嗎?”

  “是啊,日本人說是什么‘魂刀’…”秦綴玉解釋一番后把“大和守”遞給了王宗超,“你要不要用呢?”

  “神槍‘孤寂’是自然形成,而這把‘魂刀’的形成倒像鑄劍師用了什么秘法,使得它先天就很容易吸引、儲存魂魄意念。”王宗超握著“大和守”凝神感應一番后下了結論,“十數代武者對武道的追求之魂融入刀中,經過數百年的血腥磨礪,融入無數被殺者的怨念,這股力量可不簡單,性質上類似我的‘請神’,只不過請的是自己一家一派的‘神’。”

  “我倒想以‘噬魂’能力奪取這把刀的力量,不過它的反噬很厲害。”秦綴玉撇撇嘴,“不過在踢館時,倒有某個家伙操縱怨魂攻擊我。嘻嘻…幸好九命兇貓妖力是一切怨魂的克星。而且那家伙暗算不成,還不死心地跟蹤我呢”

  “不但是跟著,而且已經快下手了。”王宗超突然屈指彈了兩下,接著就是兩聲悶哼,兩個身穿忍者服的人從樹叢中倒了下來。

  “既然來了,就都不要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先下手為強  就在王宗超彈指殺敵的同時。一系列變故,也幾乎出現在一眨眼當中。

  在王宗超與秦綴玉兩人的腳下,由月光映出的兩條影子,突然隆起,兩把漆黑無比即使在月光下沒有半點反光的匕首,無聲無息地刺向兩人后背。

  發生時,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仿佛沒有半點征兆,唐突到極點。

  最犀利可怕的刺殺,這種刺殺,簡直能將實力強上十倍的對手一下子刺死。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厲,精準,簡直妙到顛峰。最恐怖的是,事先連殺氣都沒有顯露,還能隱藏在影子當中。這種暗殺根本就是防不勝防。誰能預料到從自己的影子中能伸出一柄匕首來。

  而王宗超的目光卻似乎還沒從手上的太刀“大和守”上收回。不過就在一瞬間,他手上太刀“大和守”在月光下映出的反光卻閃了閃,似乎是刀刃輕微地抖了一抖,但要不是反光的緣故,肉眼根本看不出來。

緊接著,兩把迅如閃電的漆黑匕首,突然凝在空中。與此同時,兩人腳下的本身一團漆黑的影子突然多出一條紅線,迅速變粗…然后,血光崩現  兩個包裹在黑色紗布中的頭顱,與穿著漆黑夜行衣的身軀,徹底分離。那情景看起來就像變魔術一樣,王宗超與秦綴玉身后的影子之上,憑空滾出了兩具身首異處的尸體,隨后兩人身后的影子才能看得出比之前淡了一些。

  原來就在電花火石間,王宗超已經以手中的“大和守”向后方斬出了一刀,又迅速回歸原位,由于速度實在太快,看起來就像沒有斬過一樣。

  “嚇了我一條,真夠陰險的”秦綴玉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自己高聳的胸膛,也不知是真反應不過來還是裝的。

  目睹這一幕,林中立即有人驚異喝問:“柳生新陰流的九箇逆風斬?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溝通這把刀中歷代武人的武道思想,自然能夠施展他們的刀術,不足為怪。”王宗超淡然應道,他的刀術其實有大半是源于“關帝道”中蘊含的武道信念,相比混雜于龐大信仰愿力中的零散武道信念,這把魂刀中的武道思想倒要顯得精純許多,不難解讀。

  “閣下莫非是魂武士,又為何…”

  “我并非魂武士,卻不妨礙我擁有魂武士的能力。”王宗超面無表情地說道:“東瀛劍道雖不如華夏武學博大精深,卻更顯純粹勇進,猶如孤道獨行,薪火相傳。從古到今,將自己的畢生奉獻于劍道,不務旁騖的日本武士層出不窮,令我也甚為欽佩。

  只可惜武道雖可不存門戶之見,但武者卻終究有自己的立場。如今我仍要殺盡你等,只是在此之前,也教你等稍為領略魂武士的極致威力,算是略慰平生”

  “動手”

  點點星光驟然出現,呼嘯著飛向王宗超與秦綴玉。秦綴玉輕笑一聲,身形一閃,反向林中的人殺去,那些朝她激射來的忍者鏢還未近身就被她繞身的無形絲線彈開。而王宗超的應對卻更加簡單,手中太刀凌空一劈,也就僅僅是這么一劈,幾十枚各式暗器悉數整整齊齊地從中一分為二,灑落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爆裂之聲,熱浪翻滾,赤潮漫天。看來是日本人在暗器中加入了烈性炸藥或爆裂符,一時間滿天火球,火點如雨般四射崩濺。烈焰中還帶來滾滾毒煙,所到之處草木枯黃,遮天蔽日,徹底混淆視聽。

  濃煙滾滾與不絕震響中,無數黑衣蒙面的忍者憑空出現,迅速奔走,人影交錯飛掠,時隱時沒。給人感覺似乎有人突然沖破地面現身,又有人突然潛入地下、遁入樹叢間不見蹤跡,甚至有人在空中一躍而過,又在一個空翻間憑空變得無影無蹤,如鬼如魅。一抹抹幽靈似的氣流不斷掠過,帶動煙霧的痕跡不斷改變。

  他們行走的位置很奇特,依稀遵循某種規律,甚至連腳步聲在雜亂中隱隱生出奇異的韻律,產生出一種擾亂人心神的效果。

  這是忍術,借助迷煙施展出來的障眼法。四周濃煙迷障中,也不知潛伏了多少殺機,埋設下多少陷阱。給予被圍困之人巨大的心理壓力,欲逃無路,欲攻無從,欲守無措。

  但王宗超卻始終站立原地,目光平和,也不多看四周來去隱沒殺氣重重的忍者們一樣。手中握著的“大和守”卻通體繚繞著一層青金光霧,令人難以看清它的真正面目。而且刀刃閃爍的寒光也是越來越凌厲逼人,甚至使得刀刃出現了一曲一曲的伸縮起伏,兇芒四射,向空中盡情延展,似乎隨時要突破刀身的限制,盡情暢飲鮮血。

  隨著一陣陣聽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腦的尖銳刀鳴之聲,一股似乎是鐵腥味,又像是血腥氣的冰寒刺骨的氣息向四面蔓延,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這是一股聞著會給人以鼻子被鋼刀切入割下的錯覺,吸進胸腔就像千萬鋼針刺肺穿心,即使屏息只以皮膚感受也會猶如無數利刃加身,遍體生寒的凜然刀氣威煞。

  在這股威煞之下,四周的空氣似乎在逐漸化為沉重的水銀,又在侵骨錐肌的森寒中漸漸凝固成金屬固體,看似平靜,然而其中蘊含的兇險卻在永無止境地積累醞釀,一旦爆發出來…

  “鏘…”明晃晃的雪白刀光在煙霧中突閃,猶如云中閃電,短暫的心理戰術、一動一靜的氣勢交鋒,終以忍者一方沉不住氣而告終。一聲不響的,十幾名忍者首先發動了進攻。

  他們的雙腳以急快的頻率邁動著步伐,人也交相穿插不斷變換著攻擊角度,雖然步幅很小,可速度卻不慢,一路快速的奔行,引起落地樹葉無數,忍者刀閃爍著炫目的危險光輝,帶來經過無數殺戮熏染出來的徹骨寒意。

  先是一道長滿荊棘的鐵網拋向王宗超,三名上忍猛的竄到半空,揮刀帶起一抹寒光組成一張刀網向王宗超籠罩而下;另外四人繼續如疾風般奔行,在王宗超的身周幻化出一道道似真似幻的黑影,狂風的刀芒自四面八方的每一個角度劈、削、抹、刺向王宗超的全身。

  王宗超的腳下,隨著嘭嘭幾聲,沙土飛揚,三名忍者裹挾著雜草砂石猛地從地上冒出,大半個身子尚且在土中,已經揮刀斬向王宗超下路。與此同時,還有縱橫交錯的十數道鐵絲繩從地下被拉起,由四名外圍的忍者拉著,絞向王宗超雙腳。

一時間,天上地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寒光閃爍的無匹刀光組成了一張沒有空隙的天羅地網。十四名參與攻擊忍者仿佛化為一人,配合得絲絲入扣,卻又絲毫不考慮自身防守,那是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絕命一擊。此外,還有八名隱藏的忍者將各種暗器精準地穿過他人攻擊的空隙射向王宗超,并伺機撲上攻擊  與此同時,王宗超手中的太刀也動了。

  兇刀動,殺氣騰,四周花草樹叢紛紛凋謝,引發落葉如雨,又在滔天的兇煞之氣中被切割成粉碎。一時鮮血潑灑如雨,天空中皎潔的明月也為一黯,猶如天狗食月…

  “八箇必勝,天狗抄奧?”隱藏秘林中暗中指揮全局的上忍,目光為之凝滯,對方的刀勢才稍為展開,他已經清楚這群圍攻的手下是犧牲定了,回身朝身邊的四人低聲喝道:“要快點”

  那四個人都是穿著白色的大袍子,好像唱戲的一樣,臉上涂抹油彩。他們此時正圍攏著一個豎放在地,有三分之一沒入土中的棺材,棺材上大書一個繁體的“萬”字,口中念念有詞,手上各結手印,不知在施展些什么法術。濃密的黑氣正從棺材中不斷溢出,陰風大作,其間隱隱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嘶嚎。在他們的外圈豎著五根喪棒般貼滿白符的豎杠,彼此間還有紅繩相連,構成一個五芒星結界,遮掩其中的氣息不外泄。

  在他們的更外圍,還有一幅幅特制的紗帳掛在樹干間,令外面的人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林間青草茂密的土丘。除非從空中往下俯視,否則不可能發覺其中的人,隱蔽功夫做到十足。

  “另一邊的女人,抓住了?”此時另外一邊的手下發來的信號讓上忍稍微松了一口氣,只要那個稍弱一些的女人被生擒,此行再怎么不濟也有了籌碼。

  但也就這么放松,令他忽略了樹梢上方有一只黑貓閃著幽綠的眸子,嬌小的身軀如同幽靈般一掠而過,轉眼間就迅速繞著他們所在轉了一個大圈。

  緊接著,一柄柳葉短劍就像一只翔空的飛燕,在輕靈的揮灑間,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圓弧,抹向正施法念咒四人的咽喉。

  但也就在一瞬間,一道快逾閃電的刀光一閃,柳葉短劍已被瞬間斬中,狠狠彈飛開去。卻是上忍以拔刀術攔截,速度之快之突然,豁然還在柳生原重之上。

  只見他的忍者刀長近一米,刀身共有四個部分組成,結合部位的有棱狀刺突,除了可以砍中人后造成傷口的撕裂傷外,其實也正好配合他刀鞘中的彈簧機關,在拔刀的過程中層層加速,令他的刀速刀勁更快上一倍。

  然而這一擊卻像觸發了柳葉短劍的什么機關,轉眼間柳葉劍飛掠的速度加快了兩倍,由輕靈的飛燕化為迂回轉折的閃電,再殺向四個施術者。

  “飛燕轉身”這上忍應變也是極快,忍者刀中機簧一響,刀體猛地伸長三倍以上,變成長過三米的極長刀刃。借著隨著加大的離心力,刀身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長弧,依舊將柳葉短劍穩穩拒之門外。

  然而就這么一攻一防,五芒星結界被割破了兩條紅繩,隱藏的氣息開始外泄。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名施法者在突然間像挨了無形的鞭子狠抽一記,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彼此全神貫注配合施法,氣機相連,突然間有人受了干擾有什么下場可想而知。那個慘叫的施術者下一刻從口中直接噴出的就是淋漓的鮮血,其他三人的耳朵、鼻子也像開了噴泉似的,鮮血不斷噴涌出來。

  同樣的,那口豎放在正中央的棺材一陣猛烈搖動,似乎有什么兇獸要撞破棺蓋沖出,彌漫的黑氣已化作黑潮澎湃,陰風怒嚎,強烈的陰氣,平地里讓氣溫驟降,寒意逼人。

  “萬戰鬼失控,快逃…”重創的四人心知不妙,正要逃開,可人卻已陷入黑氣之中。緊接著他們身上現出一道又一道血痕,痛得好像發瘋一般亂叫亂跑,雙手在身上胡亂抹推,可那血痕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到得后來,眼睛被挖出來了,舌頭被揪斷了,耳朵被扯下來了,喉嚨變成了血窟窿,有的肚子突然就被剖開,腸子肚子心肝肺這些零碎稀里嘩啦淌了一地,有的頭皮裂開一個大口子,皮膚就順著那口子一點點被剝下來,露出皮膚下青筋紅肉,還有的胸口開出個大洞,心臟被掏出來,空氣憑空傳來刀刃砍劈骨骼,切割筋肉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該死”那上忍看在眼里,哪還顧得了其他,當即飛身逃遁。然而隨著黑氣擴散,他已經不知覺吸入了幾縷,之覺得渾身一顫。緊接著,就看到黑氣彌漫間,似乎打開了地獄之門,大隊身披黑甲的武士列隊從中接連奔出,荷槍持刀,殺氣騰騰朝他殺來…

  “看起來真出現不得了的家伙喔”此時秦綴玉已由黑貓形態變回人身,輕飄飄站在樹梢只是,看著那上忍就像瘋了一樣持刀在下方亂砍亂劈,然而四周卻明明沒有一個人。片刻之后,隨著圍攏著他的黑氣漸濃,那上忍身上也憑空出現無數縱橫刀傷,鮮血四濺…

  “這演的是哪一出戲?”就在此時,王宗超也一閃而至,至于圍攻他的忍者,下場就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大概是他們的什么召喚物失控了,估計是式神一類的吧?不過其他人我都殺了,現在也就剩下這家伙了。”秦綴玉聳聳肩,一臉的無辜。

  “挺厲害的兇煞陰氣…”說話的同時,到處彌漫的黑氣同樣蔓延到他們所在,空氣中的森然寒意,頓時加大了十倍四周的樹木受到這股寒氣的影響,無數枝葉竟在瞬間枯黃,并如雨般往地上飄落。

  模模糊糊之間,兩人驀感惡寒及體,讓他血行不暢,肌膚發僵,眼前的場景卻仿佛化為殺氣沖天古戰場,無數面目難辨,身披黑甲的武士揮舞著刀刃洶涌而來,殺氣沖天,簡直是千軍萬馬遮天蔽日,刀刃破空利風呼嘯,直割得人臉面生痛,一切都顯得無比真實,絕不是純粹的幻覺。

  王宗超猛地揮刀一斬,雪亮的刀光晃得天地間一片青白。緊接著就是便聽轟隆一聲炸響,宛如平地里打了個炸雷,便聽乓乒轟隆嘩啦,亂響不絕。天地間驀得一片黑暗,隱約間一點星光突兀迸發,剎時光華大作。

  四周昏沉沉的黑暗連同殺氣騰騰的無數武士構成的場景,仿佛是一層圍幔,被無形大手撕扯開來,柔亮的光華與清晰的景物一點點顯露出來。

  秦綴玉定神看時,只見王宗超手中的太刀已與一長一短的兩柄武士刀撞擊在一起。而眼前不知何時已出現一個全身包裹在一副老舊日本盔甲之內,連臉都戴著一個鬼怪面具,沒有露出絲毫肌膚之人。那盔甲是最傳統的日本古代盔甲,以竹條、皮革、麻繩、鐵釘等制成,上面裂痕如蛛絲密布,且遍布明暗不同的斑斑血跡,記錄著不同時期犧牲者,森寒黑氣正源源不斷從盔甲的縫隙之內涌出。除了手上一長一短,散發濃郁的怨煞與死氣的武士刀外,這人的背上還交叉背著兩柄長刀,腰際也掛著兩把脅差(又稱脅指,指長度30以上60未満的刀。)

  “棺材內裝的就是這個家伙?”秦綴玉可以這個人絕對不是什么幻覺或者鬼魂,而是實實在在擁有實體的存在。不過奇怪的是包裹在盔甲內的這家伙體型高大且臃腫,竟然是個大胖子,實在不是一個合格武士應有的體型。

  “沒有尸氣,不是僵尸,但也沒有活人的氣息,這家伙有點意思。”王宗超微微一笑,示意秦綴玉退開的同時,揮刀迎上對手。“鏘”刀鋒相交迸出藍白色的熾熱火星,宛如灰虎赤龍廝咬在一起各不相讓,空中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一時刀芒縱橫,王宗超可以感覺到,這個不露真容的對手并不具備內力斗氣一類力量,但雙刀卻似乎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每一刀揮出,刀風都會激起方圓三十丈內樹枝倒折,葉落如雨,似乎凝聚了數百上千人的力量。且在雙刀揮舞隱見形狀古怪的半透明怪物盤旋尖嘯,一股源于古戰場的煞氣兇威源源不斷,平地里讓氣溫驟降,寒意逼人。每次雙刀交鋒時,這些半透明怪物都會試圖沿刀而上,撕咬吞噬自己身體。

  王宗超正要借機體驗一番日本刀術,當即催動手中魂刀“大和守”,燕飛、猿徊、山陰、月影、浦波、浮舟等等柳生新陰流秘傳刀術,毫無半分阻礙地使出。大和守得了“請神”的刀兵殺戮之氣,更如火上添油,將威力發揮到前所未有的極致。

  又交手了幾招,王宗超感覺對方刀法頗為詭異,揮刀的雙手關節竟似可以三百六十度任意轉折,可以輕易轉成風車輪狀,毫無半點用力用勁上的死角,倒與自己修煉了“鍛骨功”后類似。心有疑惑,突然刀上加勁,強行崩開對手兩把刀,直取對方腹部。

  不料又是鏗然一聲,這一刀仍被對手一刀擋下。只見對方左肋下竟然又伸出同樣包裹在拳甲內的一臂,抽刀遮擋,緊接著,他的右肋又有一臂伸出,儼然四刀齊揮,構成毫無死角的防御。

  “果然不是人”王宗超心中想著,不過武器對對付一般武者有優勢,對付他倒是未必,王宗超驀地把刀一圈,對手四把刀去勢被挪轉偏移,盡數碰撞到一起。隨即他一刀直入,斬向對方一臂。

  這一斬輕易透甲而入,但卻毫無半點斬到血肉的手感,王宗超可以感覺到對方臂甲內有什么東西猛縮回軀干內。隨即那一臂被斬落在地翻了幾滾,但卻僅僅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臂甲。

  緊接著就是一聲盔甲崩裂的聲音,那盔甲武士背后豁然又生出了畸形且極長的兩臂,各握一把太刀斬向王宗超,另外三臂也像沒有骨頭一般詭異地伸長了一兩倍,就像一只人型五爪章魚,各握武器向王宗超招呼。

“完全是非人的刀術,再戰無益”王宗超目光一凝,驀地提勁一斬,人隨即消失,排山倒海的毀滅刀氣將對手完全籠罩,大地也被震得微微抖動,堅硬石板紛紛斷裂身行過處,數十棵樹木要么被攔腰折斷,要么被生生連根拔起,卷起漫天塵土和枯枝敗葉遮日  一斬過后,王宗超身形越過盔甲武士身后十米,刀勁才持續發揮,裂體分尸,只見那盔甲武士全身盔甲都崩個七零八落,轉眼間連人帶甲散成一團。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秦綴玉對王宗超一直有充分的信心,但此時目睹盔甲內的真容還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散落的盔甲內根本沒有絲毫血肉骨骼,所有的只是一團團在不停蠕動的漆黑線團,仿佛無數黑線蟲糾結在一起。

  “都是頭發。”王宗超回答了她的疑問:他的眼力洞察至微,足以看清更多的東西,“幾乎每一根頭發都帶著強烈的怨念與煞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來自戰死的武士或士兵。而且看起來每一根頭發看來都源于不同的人,真不知要經過幾百年時間才能收集到這么多。”

  話言未落,只見地上的無數頭發飛快地蜿蜒游動,連帶著散落的六把刀以及許多盔甲殘破飛快地聚集糾纏到一起。轉眼間,那個盔甲武士就再次恢復原狀,除了盔甲上的裂痕又多了一些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損傷。

  “除非清除掉那些頭發上彼此糾纏不休的怨念,否則那些頭發無論刀劈火燒都很難破壞。”王宗超無奈地笑了笑:“而且它本身就是無數沙場煞氣與被殺者怨念所聚,沒有絲毫自我意識只是一味本能地殺戮,不同于一般陰魂,‘請神’的刀兵殺戮之氣對它的傷害也有限。可惜詹嵐不在,不然她以白魔法凈化應該算是專業對口,老齊應該也有他的辦法。”

  “那怎么辦?不過我看這家伙原本是裝在棺材里的,要不把它塞回棺材里,或許有遏制它行動的符咒之類的。”

  “好主意,那就這么辦吧。”

  王宗超再次迎上盔甲武士,刀法如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難于形容,一瞬間整個天空都彌漫著熒白的刀光和極度的冰冷,空氣在冰心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意激發下,隨著凜冽逼人的刀鋒,寒風呼嘯,卷起了彌漫的雪花飄舞,圍繞在交戰雙方的身邊不停的飛舞。

  片刻之后,盔甲武士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后每一次動作都會在體內發出連串咔嚓咔嚓的冰渣碎裂摩擦聲。

  最終,奇寒的寒冰真氣由內而外,將盔甲武士凍成凝固不動的雕像,體內每一根頭發都徹底失去了活動能力。

  “行了,把它裝回棺材,交給老齊研究研究。”

  看似輕松,但王宗超自己很清楚,盔甲武士本身就帶著濃郁陰寒煞氣,抗寒能力極高,這一下已耗去了自己兩成多的寒冰真氣,如果是高翔面對這家伙,即使取勝也會耗力不菲。

  “我才不過踢了一次館,日本人就能夠一下子組織出這么強大的陣容對付我,實在不簡單啊”秦綴玉想到這種陣容原本是對付自己的,如果沒有王宗超的話…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這說明日本人已經在中國北方凝聚了極強的非常規力量,我們先下手為強,鏟除掉一批,總是好事。”王宗超笑了笑,“一眉道長也開始發揮茅山派的影響聯合各派,這次對付日本人,也可以看成中國玄術界在龍氣之爭前的一次整合,不能小看其中影響。我們也要積極參與,無論如何,華夏末代龍氣不能有一絲一毫落入日本人手中,這也是主神發布的任務。”

  在與一眉道人長談后,隨著局勢逐漸明朗,主神任務也隨之發布,任務很簡單:“《東陵盜墓》觸發任務啟動,以華夏末代龍氣歸屬決定任務完成度:每一成龍氣為華夏之外人所得,輪回者每人扣除獎勵點數6000點,每一成龍氣為輪回者所得,輪回者每人獲得獎勵點數6000點,回歸之時獎勵點為負則抹殺”

  沒有提及支線劇情獎勵,齊藤一估計:龍氣本身的價值,就是一種巨大的獎勵,價值或許還在支線劇情之上。

  隨著任務發布,王宗超等人從華夏末代龍氣之爭的觀望者的身份,徹底變成參與者。

  就在兩人走后,過了頗長一段時間,尸橫遍處的林子中一陣飄渺鈴聲漸起,由遠而近。片刻之后,只見八個人抬著一頂大轎,顛簸而行,穿林走至,縱然道路崎嶇,他們卻步伐整齊始終與鈴聲一致,每一人都戴著一頂斗笠,面目卻像始終籠罩于陰暗之內,看不清楚。那轎頂垂下無數黑白交錯的布幡,隨風飄舞,讓人看不清轎中人的形象,透著一股陰森晦敗之氣。

  兩個燈籠飄飄忽忽憑空飛在轎前,那燈籠之上竟然可以看到好似人臉一般生者五官,依稀可辨眼鼻口等器官,有的表情猙獰,有的陰笑,有的悲哀,十分的詭異,竟似以許多張面皮糊成。燈籠內燃燒的燈炎一片慘碧,猶如鬼火。

  “這又不是古戰場,怎會有如此深重的殺伐怨氣…喔,原來是東瀛人…

  爾等客死異國他鄉,辜負了一副千錘百煉的身軀,實在可惜,倒不如跟本座一起來吧…”

  隨著若有若無鬼氣森森的話語,轎子繼續向前走,但后方卻多了一群跟隨者,大都肢體殘缺,肚腸橫流…

第三百零九章六道再現  奉天,大帥府內。

  “這式神之術,倒與符箓之術的‘剪紙成兵’有異曲同工之妙。傳說日本歷史上著名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有剪紙而成的十二人形式神。”看著置于“萬”字棺材內依舊僵硬不動的盔甲武士,齊藤一嘖嘖稱奇:“棺材上的日文,顯示這式神名為‘萬戰鬼’,制作所用法術是否玄妙暫且不論,但至少也要收集幾十上百萬的戰死者頭發,每根頭發銘刻符咒,再經過無數次煉制才能制作成這家伙,這水磨工夫,可絕不僅僅是區區三四代人就能完成的。”

  “這家伙的戰斗力的確很強,而且幾乎殺不死,直接毀了比較可惜,老齊你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吧…”王宗超笑了笑:“但是要防止日本人又重新把它召喚回去。”

  “這是不可能的,這‘萬戰鬼’身上的殺伐怨煞極重,已經大到可以直接影響活人產生幻象的地步。自身也沒有絲毫靈性理智可言,只能憑著本能一味殺戮,而且一切加諸身上的控制法術或者附加的控制神念,都會迅速被強大的殺伐怨煞消磨毀去。所以這家伙威力雖然大,控制卻很成問題,每次使用都必須臨時附加控制神念,并在神念被消磨盡之前收回封印,否則就會失控反噬。那四個因打斷施法而被殺的陰陽師,也就是死在這點上了。”齊藤一稍一沉吟:“不過如果換個思路:直接控制不行,卻可以用陣法間接控制,正好將它煉入‘極樂靈屋’的修羅道中,不過這需要你幫我一把。”

  當下王宗超立即按齊藤一指點,全力運起“請神”。如今時局紛亂,第二次北伐在即,天地征伐之氣甚濃,一經王宗超牽引,立即如瀑布洪崩般滾滾而來。

  隨即王宗超將最強的征伐殺氣凝聚成一掌,向萬戰鬼轟然推去。

  一掌之下,整個棺材連同萬戰鬼全身盔甲都徹底粉碎,一團團亂發橫飛,如敗絮漫天飄舞,在龐大的外來征伐殺氣沖擊之下,一時無法重組成形。

  齊藤一把握時機施法,“極樂靈屋”中無數符紙飛出,各包裹住一團亂發,隨即形成一個個京劇武將打扮小人,裝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線繡紋的龍紋護背旗,旗上飄帶飛揚招展,手中各持刀槍劍戟等十八般武器,又紛紛躍回“極樂靈屋”之內。緊接著齊藤一舉步一邁,也進了極樂靈屋。

  “極樂靈屋”的外形隨之變來幻去,一股神秘悠遠的蒼涼氣息隨著陣陣法力波動向四周擴散。王宗超可以分辨出那正是竊取自阿努比斯的部分神域的氣息,心知“極樂靈屋”正處于某個很關鍵的變化階段,也是凝神觀察四周,防止有人干擾。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極樂靈屋”的外形才隨之固定下來,緊接著就見齊藤一帶著一臉疲憊從中走出。

  “老齊,成功了沒有?”王宗超開口詢問,他注意到齊藤一明顯智珠在握的神情,心知結果無論如何不會太壞。

  齊藤一點點頭:“初步的煉制算完成了,接下來還要把這家伙用符箓之術重塑一遍,讓它可分可合,即可以軍團式作戰也可以合為一人作戰,分薄了殺伐怨煞,更易操縱,再配合幻術及陣法,威力足以更上一個臺階。

  不過更大的收獲是:如今有了‘萬戰鬼’作為修羅道核心,加上阿姆謝的動植物作為畜生道核心,《進化之書》的兇靈惡鬼作為地獄道核心,吞噬之影作為餓鬼道核心,星辰珠與煉丹爐作為天道核心,最后再將一眉師父交予的孤魂怨鬼置于人間道幻境中;這六道輪回,總算恢復舊觀,比起在何師祖手中的全盛之時也相差不算太遠了。”

  “那太好了”王宗超聽了也為他感到欣喜:“日本人能夠拿出這家伙,實力倒有些出乎我意料,只是這家伙造成的動靜太大,又操縱不易,看來不適合用于秘密刺殺。”

  “我認為這家伙威力最大是用于對付普通士兵,殺伐怨煞足以讓普通士兵產生幻覺,陷于自相殘殺之中。不過這家伙越殺越兇,有效操縱時間也會隨之縮短,一旦失控,十幾代人的心血就會付之流水。”齊藤一想了想:“陳囤此次前往北京,隨身必定要帶上許多護衛,直系方面派出的迎接隊伍也不會少,‘萬戰鬼’正好可用于制造大范圍混亂,再由高手刺殺,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王宗超點點頭:“這次日本人受了不小的打擊,估計也不難聯想到與他們的刺殺行動有關,那么接下來他們就剩下兩個選擇:要么知難而退,放棄刺殺;要么變本加厲,凝聚更強的力量發動刺殺。老齊你估計會是哪一種情況?”

  “以日本人甲午勝利后日趨狂熱傲慢的國民性來看,我估計他們還是會選擇后者。”齊藤一慎重地分析道:“按照目前的中國局勢,最多再過一年,中國就會實現統一,至少也是形式上的統一,日本人必定要干預這一進程。而如今歐美列強對中國還有足夠的興趣,德意幾個歐洲法西斯國家還未成氣候,日本人既沒有發動大規模武裝干涉實力,也沒有足夠的借口。那么最合適的方式還是以暗殺除去幾個眼中釘,繼續給中國制造混亂,再扶植合適的代理人控制一方。

  此外聯系我們的東陵任務,我們還要注意東陵所在的遵化正處于北京的東北方,正是陳囤的東北國民政府與直系軍閥的交界處。以勢力而論,陳囤更要占絕對上風。所以如果想對東陵有大動作,除了獲得陳囤的外,就只有制造混亂乘機下手了。”

  “不錯,這是一個借陳囤勢力聯合國內修道界的契機,正如一貫道的態度。”王宗超對此也是贊同:“日本人不來則已,來就正好守株待兔。”

  齊藤一笑了笑:“不過國內修道界的情況也挺復雜,據師父說,中國三大道門中勢力最強的龍虎山天師教明顯南京國民政府,一貫道卻在直系、魯系、皖系等軍閥中多有,不久前北伐軍攻克上海、南京,一貫道與天師教還有過小范圍的沖突。

  而佛教或有高手,但卻從來潔身自好,從不干涉政治,不介入軍閥之爭,最多只是偶爾做法事超度亡魂,收些香火錢,連一貫道這種明顯曲解佛教經義挖佛教墻角的行為,都沒有佛門大德找他麻煩。

  至于茅山派卻植根于民間,法術在民間廣泛流傳,卻少走上層路線,算是一股相當松散的勢力。不說分散于民間的那些運用粗淺茅山術的巫婆、神棍、趕尸匠一類基本派不上用場,即使是法力高深的那些茅山術士也不好整合,最大的障礙大概就是師父的師兄石堅了。

  據師父說,石堅天資奇高,高深道術一學即通,且一直精研攻擊類法術,還不忘修煉武功,與各家各派比試道術,全無敗績,實戰攻伐稱得上茅山第一,在眾弟子中也極有威信。他也自視甚高,自以為自己必為下一代茅山掌門,沒想到最后師祖卻將掌門之位傳于一眉師父。

  石堅隨后一怒出走,先是轉投到天師教門下,學得天師教獨門雷法之后,又遠走南洋海外,也不知修習了多少海外奇術。此人理念倒是和你挺像,不重門戶之見,只重實戰。他早在兩年前帶著兒子石少堅以及一些海外弟子歸國,在太行山脈自立門戶,收納了不少門人,算是茅山派系最強的一股勢力。”

  王宗超聽得不由笑了:“聽起來,如果以現代人標準,石堅倒是比閑云野鶴般的一眉道長更適合當掌門人,如果當年由他當老大,搞不好真能把茅山派整合成一股不弱于天師教的勢力。”

  齊藤一搖搖頭:“石堅自視過高,向來不屑與凡俗為伍,即使是達官顯貴也視同草芥,這一點性格可不夠好。再說這世間大勢,又有誰能看得清?過分介入,不是大得就是大失。你看解放前十分活躍的一貫道與天師教,解放后還不是被斷絕根基,只能遠走海外。反倒是一貫低調順從的佛門,后來反而好生興旺。”

  王宗超聽得連連點頭:“石堅修為高,卻有明顯性格缺陷,真要他相助,單靠一眉道人出面明顯不行,不過好在一眉也對他極為了解,投其所好,或許可讓其出山…”

  太行山脈間,一座名為洪山的小山頭,山雖并不甚險峻,卻也林木繁茂,洞泉遍布,云環霧繞,是個山水秀麗的去處。

  兩年前有一座小型道觀在此建起,背山而建,更有一條山泉從道觀后方涌入,在四周形成一道清澈的溝渠,形成獨佳風水。

  自道觀建起后,倒有一樁奇異之事,就是不論四季陰晴,常常有清晰可見的旱雷天降,落入道觀之內,卻從來不見道觀上下有任何雷擊起火。四周民眾皆以為異,都說道觀中必有神明仙人顯靈,才能驅使天雷。一時四方前來朝拜進香者不絕,但都被觀內道士擋住,說觀主喜靜,并非進香之所。

  不過隨后小道觀中之人又在觀前的山頭,建起一座頗具規模的三清道觀,供四方信徒進香,一時香火絡繹不絕。觀中道士也會賣些平安符之類給信徒,或者替人看相定風水,抓鬼驅邪,傳聞頗為靈驗,令香火更盛。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統計,就會發現四方前來的香客信徒中,薄有姿色的閨女往往不在少數。只因有些女子上香拜祭后,夢中總會夢見一俊美白衣少年翩翩而來,自言是上界神君,特來人間尋找有仙緣的女子,傳授和合雙修歡喜之道,隨即于夢中綿纏,教人如癡如醉,如登極樂。

  也有人醒來后懷疑受了狐貍精迷惑,但三清道觀想來也不會有什么邪物,而且那白衣俊美卻并不常來,也從不至讓人患病消瘦,到頭來全身上下絲毫無損。這樣一來,不免有懷春少女或者狼虎于閨中私相通透,前來進香欲一嘗滋味,畢竟只是夢一場,不失貞潔,甚至可能被“上界神君”看中,登仙成神,又何樂不為?

  那日,就在日落西山,信徒漸少之時,突然有一名氣概軒昂的中年大漢連同一名風姿卓越的妙齡女子前來道觀,兩人氣質非凡,絕非普通信徒,立即觀中立即就有兩名道人上前行禮詢問。

  “在下姓高名翔,特來拜訪石觀主。”那大漢首先回答道。

  “觀主潛修仙術,并不見外人…”兩名道人正開口拒絕,高翔手一揮之間,兩人手中卻都各多了一條沉甸甸的金條,語氣頓時變得有幾分猶豫:“…不過可問問少觀主,若是少觀主肯帶你們前去,老觀主想來也不會拒絕。”

  兩人回去通報,那少觀主隨即出來,只見他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不穿道袍,而是身穿一副當時知識分子流行的合體窄袖長衫,眉目清秀,頗為俊朗,舉止文質彬彬。

  “在下石少堅,正是觀主之子,雖然住在觀中,卻并未出家…敢問這位小姐貴姓芳名?”那人出來后見了與高翔同來的那名女子,眼前頓時為之一亮。他見過美女雖然不少,卻幾時見過有這等氣質與美貌的,所以與高翔應答幾句后,立即把話題轉向那位女子。

  “呵呵,我姓秦,不知這次來能否見老觀主一面。”禮貌中帶著七分矜持,秦綴玉微笑回答,她此時顯示出來的氣質在優雅柔美之中帶著一絲不可侵犯的孤傲之感,更令石少堅為之一迷,這樣一來,自然好說話。

  “兩位遠道而來,也不好讓你們空跑一趟。也罷,我就帶兩位往后觀走一回,至于老爺子是否肯見人,還要看緣分了。”

  石少堅于是帶上兩人前往后觀,只見山間小徑以鵝卵石鋪就,兩邊竹林搖曳,清風徐來,果然是個清靜的去所。石少堅一路指點風景,盡顯風度,更不忘詢問秦綴玉生辰八字,勸她在觀中進香拜神,一算吉兇禍福。秦綴玉卻巧妙應答,應對得滴水不漏。

  高翔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他是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石少堅用心不正,卻不說破,畢竟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到了后觀,只見觀門緊閉,石少堅正要入內告知父親,高翔卻直接開口出聲:“在下高翔,有事前來拜訪石觀主。”

  這句話聲音不大聽來不大,卻盡顯深厚內力,即使人在一里之外,又以手掩耳,聽在耳中依然清晰無比,猶如當面對答。

  “喔,原來是號稱東北武林第一人的高翔,這份功力倒不浪得虛名,值得一見,請進吧”片刻,觀中有了回應,也是字字清晰,秦綴玉初時聽在耳中并不覺得出奇,但隨后全身骨節卻隱隱隨字音震蕩不休,那字音中竟然蘊含一種猶如殷雷滾滾,云氣聚合的浩大威力,不由臉色略變。倒是高翔內功深厚,面不改色。

  到了觀中,只見一頭發花白的老者已在其中等候,身穿中式對襟衫,眉眼普通得仿佛路人,身上卻自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威嚴氣度。

  只見那老者開口詢問:“我石堅一介山野散人,在此地潛修不見外人,鮮有人知道我居所,究竟是何人教你們來的?”

  “見過石道長。”高翔自身也是傲骨錚錚之人,見對方態度傲慢,也就僅僅冷淡拱手為禮,倒是秦綴玉含笑回道:“我等這番前來,卻是受了一眉道長指點。”

  “喔,原來是一眉多事,他自己一向不愿受拘束,卻要讓我出山相助陳囤么?若是如此,你等還是早回為好。”聽了這話,石堅眉頭一皺,似乎對一眉泄露他居所頗為不滿。

  “父親,如今天色已晚,這兩位遠道而來,總不好讓他們露宿荒野,不如請他們在觀中借宿一夜,有什么事明日再說。”石少堅自然不舍得讓秦綴玉就這么走,開口勸阻道。

  “石道長誤會了。”秦綴玉則搖了搖頭,遞過個長盒道:“還請道長見過此物再說。”

  石堅只道盒中是金銀寶物,頓時冷笑,以他的超凡修為,自然不將等閑財寶放在眼里。一旁伺立的道人接過錦盒,打開一看,卻見其中既非金銀珠寶,也非貴重古董,卻放著一把斷刀,斷口平整,且隱隱有些燒溶痕跡。

  但石堅目光掃過斷刀,卻是驚咦了一聲,目光中似有電芒一閃,隨即取過斷刀,凝神觀察斷口,一時不語。

  片刻之后,石堅開口詢問:“此刀為何物所斷?”

  “是一柄日本刀,名為布都御魂之劍,又稱雷切刃,在東瀛傳說中,是建御雷神所用武器。”

  “東瀛雷神么?倒是有些意思”石堅手撫斷口,冷冷一笑,突然面向高翔問道:“你也曾受那把刀所傷,還有一絲雷煞之氣未能根除?”

  “石道長目光如燭,高某佩服”聽了這話,高翔也不由微微動容,他雖然在王宗超幫助下驅除了九成邪異雷罡,卻始終有一成延綿不去,雖然已經微弱到連自己都感應不到的程度,但若是練功關鍵之時,卻難免增添一兩分走火入魔的風險。

  “其實,之前一眉道長也未能根除傷患,這才推薦了石道長。”秦綴玉隨后補充道。

  “難怪一眉為難,說到雷法,他終究不甚深究。”

  聽了這話,石堅雖然依舊語調冷淡,但神情大見緩和,看來對于一眉在此事上自承不如頗為受用,又道:“也罷,就由我替你根除隱患,此外這布都御魂之劍,也不妨讓我會上一會。”

第三百一十章  京奉鐵路。

  一輛長長的火車冒著滾滾濃煙馳騁在荒野大地上,那卻是一輛披掛厚重裝甲的裝甲列車,車廂兩側機關槍,置于車廂頂部的旋轉炮塔以及高射炮炮口顯示它絕對是一座移動的火力碉堡、一只可以大規模收割生命的兇獸。

  在重工業及軍事工業冠絕全國的東北三省,這種裝甲列車至少有十輛。這一輛雖然作為載運政要專列而進行過改裝,撤銷了絕大多數重武器,但也絕對不是數千人武裝能夠啃下的硬骨頭。

  在馳騁的鐵獸上空,一輪紅日高懸,驅散了北國深秋的幾分寒意。

  “咯嚓,咯嚓”,車輪有規律地滾動著,固定的車座在輕輕地震蕩。

  車廂內,王宗超與高翔,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正閑坐對飲。

  “石堅的修為,當真這么厲害?”

  “教人嘆為觀止。”高翔點頭由衷贊道:“他內力并不比我深厚,但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雷霆之力透體而發,或剛或柔,隨心所欲,輕易將我體內雷煞引走。隨后那一絲雷煞之氣,被他牽引凝聚,化為劍形,一斬之下,竟然又將我那把斷刀斷去一截。斷口平整,與之前布都御魂之劍所斷一般無二。只是他看來依舊不大滿意,聲言若有機會,定要與那布都御魂之劍會上一會。這份豪氣傲氣倒與我等武人一般無二。要不是形勢所迫,我也當與之討教一番。

  倒是他兒子石少堅讓我看不過眼,真是虎父犬子,我料他若還對秦姑娘不死心,遲早要吃上大虧”

  王宗超也是感嘆:“自甲午以來,中國對外軍事屢敗,自信日乏,崇洋媚外之人甚多,外人卻是驕氣日盛。不過好在武林中人與修道之人,卻都還不曾少了以往這股精神氣。畢竟我等科技落后也罷了,但傳承千年的國術法術卻還不至于因此弱了去。日本人要打破這點,除非在武林、修道界再制造那么一次‘甲午’”

  “妄想罷了”高翔連聲冷笑,“日本人也就是趁人不備偷襲強些,此外也沒什么了不起。他們視大帥為眼中釘多年,但到現在他還不是好好活著?不過這次大帥出行,不在自己地盤上,倒是下手的絕佳時機,我真要看看日本人還能有什么手段”

  “下手的好時機,也是引蛇出洞的好時機。”王宗超看了看隔壁的廂房:“不過倒是要累你以身犯險了。”

  “呵呵,師父言重了,我戎馬一生,倒沒把自己這條命看得太重。”正說話間,隔壁廂門打開,大帥手捧香茗走了過來,先請王宗超用茶,又笑道:“無論如何,這是在中國的土地上,若是僅僅因為日本人要我的命,我就要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那也未免可笑了”

  “說得好所以你這次前往北京,定要堂堂正正去。”王宗超點頭贊同,他很清楚如果單要把陳囤安全送往北京,無論用綠魔滑板還是極樂靈屋都是輕而易舉,絕無風險,但堂堂一方軍政強人,在中國大地上還要躲躲藏藏,又像什么話?所以陳囤這次前往北京,時間路程皆堂而皇之對外公布,全無保密作偽,倒要看看何人吃了豹子膽敢下手。

  “嗯?”說話間,王宗超突然有所感應,身形一閃已來到車窗邊,凝望著窗外不斷向后飛逝的景物,一時不語。

  “出了什么事了?”王宗超的舉動令高翔與大帥也都是凝神戒備,同時詢問王宗超。

  “我之前感覺整個天地似乎暗了一瞬,但這里四野平闊,又沒什么遮陽的事物。”王宗超皺眉道,實際上那一暗甚至比普通人眨眼還要來得短暫,要不是日月真瞳對光線變化出奇敏銳,根本感覺不出來。

  “要小心戒備”大帥當即紛紛下去,讓手下人加倍打點精神。

  氣氛一時變得緊張起來,然而過來良久,依舊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高翔也不由有幾分皺眉:“眼看著再過半小時多就到了北京正陽門東站,日本人再不下手,難道還要在車站數千迎接軍民,以及許多中外友人面前下手不成?這可與他們一貫鬼祟風格不合。”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點?”王宗超突然指了指窗外,“之前的一個多小時,我們車廂內的光線沒有絲毫的變化,換句話說,太陽一直都沒有移動過位置…”

  話音未落,一直平緩向前的列車突然一下劇烈震動,車頂的吊燈“嘩啦啦”傾瀉下來,碎玻璃像雪花般紛紛揚揚,灑落激濺。

  高翔臉色不變,低聲冷笑道:“該來的,總要來”

  大帥陳囤也是面色自若,穩坐不動:“沒想到不是炸藥,竟然是…”

  只見整輛鐵甲列車周身轉眼間已幽靈般地爬滿了一朵朵或白、或紅、或藍、或紫、或黑的艷麗鮮紅,莖葉不斷向四周蔓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縱橫交錯,纏滿了列車周身,還無孔不入地向內鉆入。列車前進的龐大動能與蔓延的藤類植物不停較量著,一時間堅韌的根莖被拉斷而發出的連串爆響不絕,但列車的速度終究還是越來越慢,不久之后也就止住不動。

  許多莖葉藤蔓迅速纏上列車裝備的一門門機槍火炮,堵塞炮口,將一門門殺戮機器化為裝飾著無數鮮紅的廢物。越來越多的鮮花如潮水般涌入列車內,密密麻麻地布滿每一處空間,堵住每一個出入口。

  空氣中飄散出濃郁的香氣,聞到鼻中如同喝了醇酒一般,令人昏昏欲醉,那是源于曼陀羅花的迷醉花香。

  無數鮮花之內,隱約可見有色彩斑斕花色緊身衣,連手中刀具也是艷麗如花的忍者,以矯健的身手,無聲無息由列車每一個窗口躍入車內,又淹沒于花朵的海洋中。在這種異常環境下,他們無疑是最可怕的潛伏者及殺手。

  這群忍者潛入后,先是傳來一練成槍聲與驚叫聲,隨后一切都慢慢安靜下來,越來越盛的殺機正在寂靜中不斷醞釀。

  越來越多的鮮花仍繼續涌入列車內,似乎列車內是一個怎么都填不滿的無底洞一般。漸漸的,一陣奇怪的聲音又在列車內響起,那是一連串猶如放大的千萬倍蠶食桑葉的摩擦咀嚼聲,令人毛骨悚然。

  密密麻麻纏繞著整輛列車的鮮花,逐漸枯萎,露出原本被密密麻麻阻塞住的列車窗口,只見那一個個窗口內已變得漆黑一片,猶如深不可測,吞噬一切的黑洞,而且這股黑暗還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也就在此時,天際一道白白的光華閃過,如流星劃空而來,轉眼間由弱轉強,化為燦爛而柔和的光華,猶如舞臺燈般將整輛列車籠罩進去。那團原本向往蔓延的黑暗,也在光華之內隨著縮回。

  光華燦爛卻不刺眼,溫暖卻不酷熱,反而帶著一種來自陽光的勃勃生機與陽和之氣。在這股生機氤氳之下,那些原本已大量枯萎的七彩鮮花再獲無限升級活力,再次以更快的速度生長蔓延,又將列車周身再次纏繞個密不透風。不久,連厚重的鋼鐵車身,也發出一連串刺耳的鋼鐵扭曲聲。

緊接著,一條瀑布般的閃電長鏈在虛空中憑空生成,轉眼凝結,擰成輝煌而恐怖的滅世神芒,在一聲破天雷霆之中,猶如煌煌金龍扭動翻轉著暴戾的身軀,向著列車咆哮撲至  一時碎花成粉,漫天紛飛,一道寬三丈,長達十多丈的冰火旋繞如瀑的巨大刀芒撕裂空氣,橫空殺出,帶著滔天的殺伐之氣,以橫掃千軍之勢迎向雷霆。

  振聾發聵的雷鳴般的巨響炸起,瞬間電光漫天,如千萬銀蛇妖嬈狂舞,又被一股如太極圖般綿綿轉動的力量牽引,在空中形成一個耀眼雷球團團旋繞,體積漸次縮小,最終化為烏有…顯出了已躍出列車外的高翔身形,周身護體冰火真氣繚繞,猶如鬼神。

  看似是高翔接下了這一擊,但其實卻是王宗超所為,只是他接招后又迅速遁去,氣機全隱,由于耀眼雷電遮掩耳目,兩人護體的冰火內力又氣機相連,看起來反而像是比他慢了半步出來的高翔接下這招。

  “是布都御魂之劍但是發招的甲賀家主甲賀丈雄呢?”高翔目光飛快一掃,卻根本看不到周圍還有任何人,王宗超的隱遁技巧他之前已見識過還罷了,但他之前也會過布都御魂之劍,要以這等聲勢出擊必定要牽引天雷蓄勢,絕對不可能發動得毫無征兆,連一絲殺意都沒有,而且一擊后也瞬間隱蹤匿跡,絕非絕非武力能為。

  “看來,我等當真陷入一種類似‘極樂靈屋’之內的古怪境地了,但厲害的是似乎連‘極樂靈屋’都被封死在車內…”高翔也是見多識廣,猜測的同時環視四周,只見頭頂依舊紅日當空,四野空曠無人。以他對氣溫的敏銳感應,更能感受到原本應該均勻分布于每一處陽光普照之地的陽和之氣,如今卻已悉數集中到停著不動的列車四周,隱隱形成某種封禁。由于陽氣被抽走,四周雖然看似依舊明亮,卻開始有一股陰寒氣息彌漫開來。

  突然,高翔只感覺眼前突然一閃,映入眼中的景物似乎有一瞬間的斷續。而下一刻,十幾個身影已突兀的出現十多丈外。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白色和服男子,年紀約在五十上下,雙手攏在袖子里,頭戴一頂高聳的圓錐形黑帽,看上去有幾分詭異。這種打扮,總讓人不自覺會與黑白無常聯系到一起。

  “原來是安培家族家主,安培晴羽。”高翔以前也會過此人,倒也眼熟只是依舊不見持有布都御魂之劍的甲賀丈雄,只怕是想伺機暗算了。

  “而且,這次還似乎有更厲害的人…”高翔目光只在安培晴羽身上稍為停留,隨即轉向其他人,尤其是其中一名看起來顯得干瘦,頭發花白,臉色黝黑,脊背微駝,有幾分像普通木諾農夫,卻又佩著一把武士刀的中老年男子身上停留頗久。

  只見安培晴羽神色肅然,目光閃動,注意到高翔接下雷霆一擊后周身不見損傷,也是多了幾分經意,隨后他先向高翔鞠了一躬后才以熟練的中國話說道:“原來是高君,沒想到這才兩月不見,高君功力不但大有長進,更兼有法術高人相助,可謂如虎添翼難怪能收服我安培一族歷代祭煉的‘萬戰鬼’,且將我族二十八名勇士尸骸化為行尸走肉任憑驅使,手段厲害非常,在下極為佩服只是如今又如何不讓這位高人出來一見?”

  “嘿,只知暗算人的鼠輩,由高某一人打發也就足夠了。”高翔灑然一笑回道,心中卻暗自疑慮:他雖然有聽王宗超說過收服“萬戰鬼”一事,但也明明說過已將那些明顯死于“柳生新陰流”刀法的尸體留下以混淆視聽,又什么時候將那些戰死者化為行尸了?

  安培晴羽聽了也是連聲冷笑,帶著幾分沒有掩飾的得意之色反唇相譏:“哼哼,只怕想出來也出不來了吧?如今有天照大神神威籠罩,汝等法術再陰損又能如何?”

  之前柳生新陰流道場被踢,前往伏擊的安培一族精銳悉數被殲,連自陰陽師始祖安倍晴明起祭煉近千年的“萬戰鬼”也失去。而且除了個別殘肢外,所有尸體全部消失,從事后現場判斷,那些尸體竟是死后自行離去。

  這一事件引起了日本方面極大震動。除了種種跡象顯示此事與陳囤有關之外,還證明陳囤這一眼中釘肉中刺已經招募到了法術深厚,精通驅鬼馭尸之類陰損法術的高人,借此開始打擊清楚日本在華隱藏勢力。這一勢頭無疑極其不妙,若讓陳囤也開始在術法方面扳平劣勢,他們要在下手暗算將會越來越渺茫,反過來還要擔心自己的軍政要人安危。

這樣一來,他們不得不改變暗殺計劃,不但將國內更的精銳高手傾巢派出,還將日本鎮國三神器之一也帶來,又選擇在白天下手,以凝聚方圓數里的正陽之氣成封印結界封鎖一切鬼類邪物出現。如今被困在結界之內的列車,除了活人還可以出入自如外(不過還要考慮鮮花藤蔓的阻撓),無論僵尸還是怨靈一切偏向陰邪的鬼物都休想出來,包括“萬戰鬼”在內,而且還會被正陽之氣逐漸融蝕煉化,幾乎只能坐以待斃  此時安培晴羽又以稍為緩和的語氣勸道:“我大日本的陰陽道雖然源于中華,卻是青出于藍,絕不是等閑一兩個道術高人所能抗衡。而我身邊這幾位也都無一弱者,如今你等已限絕地,強弱懸殊。高君一身武藝我等一向佩服,又何苦玉石俱焚,又何不考慮另投明主?”

  此時高翔正欲回應,驟然又聞霹靂炸響,又一道蜿蜒進百米的雷光憑空閃現,猶如翻滾的電龍,從另一側轟向列車。此時高翔限于角度距離無法攔截,就見雷落之時,整輛龐大的裝甲列車一陣劇烈震動,幾乎脫軌側翻,無數纏繞車身的鮮花帶著流散電光漫天飛舞,又迅速被殛成焦炭飛灰。

雷霆卻是更加暴烈兇猛的天地正氣,如果旭日陽氣對鬼祟的傷害如同烈火融冰,雷霆就是以萬鈞巨力將冰塊一下碾成齏粉,傷害還要更加立竿見影  這一擊引爆了一觸即發的形勢,不約而同的,雙方同時動手。

  高翔手一揮之下,一股烈焰凝聚成長達數丈的烈陽巨刃,挾大日神威,拉出一道幕天席地的火焰風暴,以橫掃千軍之勢,將對手一行人全部籠罩進刀勢之內。

  這一刀之下,整個曠野所有空氣都似乎在瞬間被燃燒殆盡,化為真空,隨后又生出極強吸力,令四周空氣化為分濤裂壑的兇猛氣流蜂擁而來,無情地崩塌。讓人生出一種先是窒息欲死,緊接著又是皮膚似要撕裂,連眼前的虛空也在突然間崩塌,又被耀眼刺目的火海徹底焚燒毀滅的錯覺。

  一刀之下,居然斬出了類似真空崩塌的威力來。

  高翔原本就是幾十年扎扎實實修煉到正統冰火六重天,與王宗超交流武學之后,如今似乎也開始觸及天人合一的那一絲玄妙境界,出手自有驚天之威。

迎接這一刀的卻是另一道沖天而起的刀光,與鋪天蓋地刺目欲盲的烈焰神刀相比,這道刀光聲勢不大,沒有任何的顏色,卻又像是包含了任何一種顏色,一瞬間就撕開了滔滔火海,鋒銳難當,銳利無匹  “不愧是華夏頂級高手,我夢寐以求的對手現在我的血液已經開始沸騰起來了”拔刀迎上高翔者卻是之前那名看起來如老農般平凡不起眼的老者,如今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描述的神采,令他整個人變得比年輕人還要充滿生機與活力。

  而他手中的薄刃武士刀在揮動之間卻變得飄忽起來,無形無定,仿佛化為了各種各樣的風,有春日的暖風,夏夜的涼風,秋晨的清風,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的勁風,盤旋而起的卷風…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風,都一同出現在了這里,連同流水行云般的刀勢一齊席卷切入怒嘯的火海之中。

“日本人這次果真是高手盡出”十幾年來除了王宗超外,能憑真實武功修為呈現與高翔抗衡之勢的也就只有此人,然而高翔卻越來越冷靜,隔空刀氣與對方交手幾招后,也就開始展開身法,實行游斗策略。對方即使已占據絕對優勢,但要簡簡單單將他取下,卻是休想  安培晴羽口中念念有詞,開始施法助戰。與他一起前來的人中,有八個手持似乎是巨型蛇骨制成的丈二骨杖,臉色還以各書惡屠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眾身上也開始有翻滾的黑霧冒出,將他們的氣機隱隱連結成一體。

  由于這一帶正陽之氣都被擊中到封鎖列車的結界上,日本人一方的陰邪法術,反而可以不受阻礙地施展,占了很大的便宜。

  封鎖在結界之內的“極樂靈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王宗超也仍然隱匿不見蹤跡。

此時彼此的底牌還未盡露,到頭來究竟是誰落套,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第三百一十一章有生命的刀  高翔原本就憑著別具一格“水火刀”稱雄一方,招式可謂獨步武林,弱項反而是內力,但在三十多年前得了《冰火七重天》心法后,勤加修煉,于二十年前練上冰火五重天,并將“水火刀”取精用宏,從中蛻變演化出更強更精的“陰風烈焰刀”,已是內外兼修,罕有敵手。之后高翔更于三年前將冰火六重天修至圓滿,若非要護持陳囤,其實已可開始沖擊最兇險的“七重天”境界。

  以此深厚積累,一個月前再逢王宗超后,得了又一批來自主神空間的高深武學要訣,并與王宗超交流心得后,高翔在一個月內的進步完全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然而即使這樣,眼前這位平凡如老農,名不見經傳的對手仍然讓他感到吃驚。

  這個對手功力遠遠比不上他渾厚,手中一把薄刃武士刀雖然也是名刀利器,卻絕非布都御魂之劍這樣的絕世神兵,照理說高翔即使沒有直接劈到他,單憑“六重天”的寒冰烈焰就足以讓護體真氣遠遠不夠強的此人暴斃當場。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這位平凡老者憑的僅僅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虛有其表沒有了用刀者全副心神靈魂投入的刀芒即使再猛烈,也不過是沒有生命的死物而已”

  伴隨著冷酷的話語,在看似尋常隨意,不帶絲毫煙火氣的一刀之下,無聲無息間,風云斷、火海分、大地裂。

  無論是堅不可摧的鋼鐵巨巖,還是無形無相的的流水云氣,都會通通在他刀下一分為二。而且是連任何碰撞摩擦的余地都沒有,無聲無息的瞬間斬斷。

  即使沒有什么護體真氣,但只要他一刀揮出,就會形成一股所向披靡,斬開、排開一切的無形力場,讓洶涌陰風烈焰擦身而過不得沾身。

  甚至可以說,單憑揮動手中的刀,此人就能做到在激流瀑布、狂風暴雨中漫步而行,全身上下衣袂卻不沾絲毫水漬。包括刀身也絕不會沾水,因為無論流水還是水氣、水聲、慣性、動能,一切都在觸及刀身之前的瞬間就會被徹底斬開。

  雖然沒有金剛不壞力大無窮之軀,沒有渾厚真氣內外兼修,也沒有磅礴浩大的威勢,甚至沒有精微奧秘的招式,但單憑這樣的刀,卻已經夠了。

刀不但利,而且快  高翔雖存心游斗,展開輕功向后退避,但霎時已眼前雪亮,裂膚摧肌的淬厲勁氣伴隨著致命的壓迫感寸寸逼近。

對方的殘影還留在十米外的原地,但刀鋒卻已斬到高翔的面前。若是弱一些的人,別說反應招架,只怕在意識到危險之前,人頭就落地了縮地成寸殘像踏破斬好快的刀  與此同時,其他日本人也有人做出了支援。

  與安培晴羽同來的另外四名峨冠博帶的神官,已分前后左右站好,把安培晴羽圍在中間,每一人都雙眼緊閉,就在高翔與老者開戰時,站在安培晴羽左右的兩名神官突然開口,各從口中噴出了一字。

  沒錯,不是發出聲音,而是噴出了一筆一劃都清晰可辨的一字,一個是“金”,一個是“真”。每一個字都金光燦爛,猶如老字號金漆招牌般的大字。

  在居中的安培晴羽施法引導下,左右兩個字驟然合一,結合成一個正宗的,絕沒經過島國篡改的繁體以一種難以想象的看似慢如蝸牛的始終清晰可辨,實際上卻快比音速的速度,驟然飛臨高翔頭上,壓了下來。

  “鎮”字下壓,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高翔感覺自己猶如背上五行山的孫猴子,連脊椎似乎都在巨壓下開始呻吟,雙腳直陷入地下,整個人的行動速度立即緩慢起來。

這一慢,老者銳利無匹迅捷無倫的刀鋒已經斬到高翔頸前,高翔沉聲一喝,冰火二氣如濤爆涌,抵御住“鎮”字并正要出手硬接的一刻,卻突見刀光再閃。這一刀竟然改變方向,改斬向那個飛來的  縱然“鎮”字其實是有形無實的強大咒力凝結,但先受冰火二氣沖擊,此時在老者無物不可斬的一刀之下,也干凈利落地從中一分為二,隨即虛化消失。

  一刀之后,老者還以眼中余光掃了發招相助的安培晴羽等人一眼,雖然沒有出聲,但那如刀如刺的冰冷殺意,已經清晰地傳達過去一個警告:

  “誰敢再干擾我的戰斗,我就先殺誰”

  “武藏這個瘋子…”既由于直刺人心的冷厲殺意,也因為法術被強破帶來的不大不小的反噬,安培晴羽等人臉色都有些發白。沉默片刻后,安培晴羽才透出一口氣說道:“不要管這個瘋子了,不聽天皇調遣,不服帝國大義之人,死不足惜而高翔與這瘋子交戰,即使能取勝也絕對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到時候我們再下手就是現在我們還是各就各位,把陳囤等人逼出來再說。”

  其他人皆躬身應命。其實安培晴羽所言不差,武藏此人絕對是無可救藥的瘋子,一生沉迷刀術,不通人情世故,除刀之外別無他物,別說父母子女,連天皇都不稍加理會。

  雖然他刀術修為冠絕東瀛,所向無敵,又以三百年前東瀛一代劍圣的名號為名。但日本人幾乎都不視他為新劍圣,畢竟劍圣宮本武藏不但以劍名傳后世,還開創二刀流,留下著作《兵道鏡》、《五輪書》、《五方之太刀道序》等,反映其思慮之深,境界之富,學識之廣,不愧宗師之稱。而這位當代“武藏”卻絲毫不理會這些旁騖,所教授的弟子雖然不少,但卻沒有為他帶來崇高的聲望,因為絕多數弟子最后都是被他親手所殺,可以說他教授弟子的根本目的,就是希望培養能與自己對抗,甚至打敗自己的人,借此磨礪自己的劍道。

  以他的話說:“技不如人,自然當死身為武士,與其因別人的憐憫而屈辱的活著,倒不如以身殉武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就不配成為我的弟子”

  他或許是武道上的神圣,卻絕對是人間的惡魔。這次若不是以“決戰中國第一用刀高手”之名為誘,這次也休想調遣他前來。所謂皇權之威、民族大義,在武藏心目中根本就可以說是與狗屁不相伯仲的玩意。

  “好”

  像武藏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分心去學習漢語,高翔與他語言不通,但卻不妨礙他讀懂對方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蘊含的意義。到了他們層次的高手交手,雙方的思維幾乎可以說是在冥冥間連在一起。

  所以高翔面色一肅,凝神靜氣,催動刀芒再戰,這次刀芒并非烈焰刀的聲勢磅礴,也并非陰風刀的莫測兇險。雖然沒有伴隨熾熱火焰與奇寒陰風,但隨著他的揮掌出手,掌刀之前薄薄一線的空氣卻突然扭曲成一片半透明的混沌向前蔓延,伴隨一陣嗡嗡呼嘯,聲音雖小,卻帶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武藏依舊揮刀迎上那一片蔓延切來的混沌。然而這次交鋒再非以往的無聲無息,而是發出一聲巨大悠長刺耳鏗鏘,猶如兩片巨大無比,急速旋轉的鋼鐵鏈鋸互相碾壓。磨擦,砍劈在一起而發出的聲音。

  武藏的刀勢也再非流水行云不可阻擋,而是驟然停頓了一下,連身形也為之一震,他們腳下方圓一丈內的地面先是抖動了一下,然后無論泥土砂石就無聲無息地崩塌成一片粉末陷了下去。

  這高翔一刀卻是已將冰火罡氣悉數融匯壓縮其中,凝聚成一線,旋繞切割如鋸如輪,比起之前威力自然有天壤之別,這卻是高翔與王宗超交流完善心得后獲得的提升之一。

  “好,開始有意思了”武藏縱聲大笑,不過在他長刀細薄刀刃的正中央上,也已出現了一個幾不可見的細小缺口。

  武藏揮刀再斬,看似隨意揮灑,但那刀勢刀意,卻讓人不由聯想到沒有常勢的水,沒有常形的風,環繞著高翔不斷的旋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力道忽大忽小。

  并不炫目、并不繁復、并不花巧、并不玄奧,但這種刀法卻無疑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自己的靈魂…

  此時由于高翔已被武藏牽制住,其他人再無顧忌。此時就又走出了八名神官,各在幾名忍者護持下來到依舊籠罩于一團金黃色煌煌光輝之內,并遭無數繁花覆蓋的列車之前,分方位站好。

  “天照陰陽,同源相應”

  隨著一聲大喝,變換手決,八個人的頭上各自沖起一道白光,在上空匯入籠罩列車的光輝之內,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光團。竟然便如同元月一般,可是那光亮卻又堪比陽光。一股燃火自殘,一往直前的慘烈氣息隨著滾滾熱浪向四面彌漫。

  人體氣血,生命源力,也是正陽之氣,同樣克制陰邪。而“極樂靈屋”以“靈屋”為名,先天也就偏于虛幻陰詭,在獲取阿努比斯部分神域之前的最弱階段,甚至載人稍多就會受嚴重影響。如今這八人不惜燃燒生命逼出先天純陽真火加強正陽封印陣法威力,加上時不時的陽剛天雷轟擊。被封死其中的“極樂靈屋”即使六道齊全,只怕也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霹靂雷霆之聲再響,第三波熾烈雷光再次從虛空中顯現,從八名神官刻意留下的空隙轟向列車。

  而其他人也各做準備,只等逼出列車內的人后就大開殺戒。有著以各書惡屠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眾如今已經籠罩在一股充斥著莽荒、暴虐、兇殘、穢惡氣息的風暴之內。陰風呼嘯,似乎無數奇怪的存在發出唧唧啾啾詭秘無常的聲音,又隱隱形成一頭體型越來越龐大的洪荒野獸輪廓。

  就在一切都看似無比順利的瞬間,變故發生了…

  一道比閃電還要強烈耀眼的光輝,驟然爆發在雷霆與列車之間,緊接著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巨爆。

  距離最近的那幾個人,在一瞬間眼睛與耳朵就失去了正常功能,而且這些功能永遠再無恢復的可能,因為就在絕大多數人還沒反應過來的同時,八名神官連同十幾名守護忍者,都七竅流血倒地,也不知道被何人何物所傷,不知究竟傷到哪里。

  那道轟雷也在空中潰散,大半威力都沒能作用到列車之上,也不知是與什么強悍力量發生硬拼的結果。

  “還有高手?怎么可能?”安培晴羽剛剛來得及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一道人影已經已肉眼難辨的移動速度,搶入那充斥著莽荒、暴虐、兇殘、穢惡氣息的風暴之內。

  一連八聲碰撞聲發出后,那道人影帶著一股灰黑色的死亡氣息從風暴內沖出,速度更增直朝安培晴羽五人而來。

  之前明明已將列車以結界封死,即使有人出入,也絕對逃不過發動結界之人感應。但又有誰能想到王宗超是借著雷霆轟擊最混亂的一瞬間,又與同樣具備冰火內力的高翔氣機相連掩護,隨后又憑從蓮空處新學到的隱藏氣機法門隱遁。算漏了這一層,更算漏了一位極度危險的大高手,日本人一方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不過幸好有一陣緩沖,守護安培晴羽等五名陰陽師的忍者已經有所反應。

  只見五名陰陽師四周地面上忽然出現一股詭異的隆起,就像地底有一條巨大的蚯蚓蜿蜒游動,然后隨著沖天的沙暴,一條無比“蚯蚓”一下子竄了出來。

  這是一頭狀如巨蛇般黑乎乎的怪物,黑漆漆的口器中長著兩圈鋒利的牙齒,就像是電動鏈鋸一般,足可撕碎所有一切獵物。蚯蚓的身上,站著七名持著各種武器的忍者,為首一人立在巨型蚯蚓的頭部,手中不斷變化著手印,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忍魔,是忍者所使用的忍具之中最高階的一種。尋常忍者適用的忍具不外乎手里劍、飛爪之類;如果是中忍,那么可能會使用一些附加五行之力的武器;而只有最強大的忍道高手,才可駕馭這種由怨念和精血所化的生物兵器  一瞬間疾風驟雨般的鋼針、鐵蒺藜、薄刀片、袖箭、旋轉手里劍已紛紛朝來襲者射出,但來襲者身法實在太快,閃電般一掠而過的瞬間,已經一連數十拳發出,不過幸好發拳快,拳力都并不重。那群守護忍者又是精銳中的精銳,大都能在倉促間接下。只有一名忍者身中一拳,人摔飛撞到安培晴羽左側的一名陰陽師身上,不過兩人隨即都忍痛站起。

  緊接著隨著空中泛現液體一般的漣漪,一個頭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綾的式神,以及一只鷹頭狼神,背長烏鴉般的雙翼,猩猩雙臂還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憑空出現,從空中殺向來襲者。

只見式神,不見召喚操縱者。似乎是由于某種神秘結界的緣故,日本方面每一個人或怪物都可以突兀地憑空出現  此時幾名陰陽師也同樣有了動作,安培晴羽左側陰陽師口中吐出右側陰陽師口中吐出合一化為以一股摧枯拉朽無物不破的聲勢旋轉著直朝來襲者飛去。

那人身形飄閃,來去如電,知道如今連身形面貌都讓人無法看清,閃避式神暗器合攻的同時,也避過這一字。但隨即又有兩名陰陽師念出寸”兩字,卻不合一,而是分左右放大飛出,正好將那人夾在中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  那人動作隨即一慢,就這么一瞬間,兩名式神與無數忍者已紛紛殺上,但更快聲音,安培晴羽前后左右四名陰陽師一齊開口出聲,形成四個偏旁結構,先上下合一形成殳”字,再左右合一,隨即形成一個銀鉤鐵畫,一筆一劃都如刀似劍兇厲無匹的在居中的安培晴羽全力驅動下,以一股滅絕生機的冰冷淬厲殺氣騰騰印向來人。

  聯合五名強大陰陽師力量發動的真言術,威力無濤,即使是高翔也無法絕對正面接下,眼看這個突然出現的變數就要被一下抹殺消滅。

但再此同時,來襲者手中突然憑空多了一柄式樣古樸的大槍,槍頭尖銳,長一尺半,分兩刃,鋒芒四射,散發出一股慷慨悲壯,似乎可以洞穿刺透一切一往無前,孤注一擲的殺伐之氣一股不祥的預感伴隨著恐懼感在安培晴羽泛起的同時,限制來襲者行動的“封”字已土崩瓦解,那人身形急旋,人槍合一,就如高速旋轉的巨大鋼鉆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向“殺”字迎去  兩方接觸,卻似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因為四周稍慢一步殺上的眾人思維都出現一瞬間的短暫空白,只覺得一股浩大無邊兇威殺氣怒濤海潮般鋪天蓋地而來,在瞬間充斥了所有人的身心。

  “不好,此人比高翔還強”五名法力高強的陰陽師霎時全身齊震,口鼻都有血絲溢出,安培晴羽更是雙目厲睜,喊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第三百一十二章偷天換日  安培晴羽等五名陰陽師,是日本陰陽道的核心精英所在,每一人都絕非泛泛之輩,只要其中兩人出手,就足以對高翔構成不小的威脅,若以主神空間的實力評價標準,至少也就是穩穩達到雙b級層次的人物。

  所以五名陰陽師一齊聯合發動的全力攻擊,照理說連王宗超也沒那么容易應付下來,但事實上僅僅是一般意義上的全力攻擊,與心懷覺悟拼盡所有的乾坤一擊還有著很大的差距。然而王宗超之前雖然出現突然,速度奇快,但發出的攻擊卻似乎軟弱無力,幾乎沒有展現出什么震撼人心的威力,讓五名陰陽師不由有了一個錯覺:此人只是精通潛伏加上身法敏捷超凡,力量威勢卻平平無奇,只要限制住移動也就不難一擊殺之。

  這一錯估再次付出慘重代價,凝聚五名陰陽師法力的“殺”字在王宗超“寸血”神槍之下化為滾滾煞氣消散,但王宗超槍勢尤其未絕,提槍一抖,頓時化為千萬槍花,槍林如山,以孔雀開屏,烈陽千輝之勢,勢如破竹地迎向殺來的兩名式神。

  無數血洞在兩名式神身上炸開,其中那名頭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綾的式神面具脫落,露出一個血盆大口,從中噴灑出一大篷晶亮的不明液體,向王宗超迎面淋下。

  王宗超日月瞳明察秋毫,一瞬間就看出那一蓬根本不是液體,而是無數細小的針…不,應該是如針一般小且細長的小蟲,每一條小蟲都頭長螺旋小刺,通體閃爍著兇險厲芒,前刺的勢頭都猶如強弓勁弩所發,加上體型奇小,簡直足以輕易洞金穿石,摧破內家護體真氣。

  另外一只鷹頭狼身,背長烏鴉般的雙翼,猩猩雙臂還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身上爆出血洞的同時,整個體型也突然膨脹了起來,隨即在一聲轟然炸爆聲中,竟然化為無數紅眼烏鴉四散,烏云般黑壓壓炸開了一片,鴉毛在夜風中狂卷,鋪天蓋地,浮絮一樣,然而每一片飛來的羽毛都如一片銳利刀鋒,帶來強烈的腥味與不祥之氣。

  所謂式神,可以是怨魂靈體,也可以是妖魔生靈甚至死物盅咒,或者是多種材料寄魂施法復合煉制而成,如“萬戰鬼”一般的強大式神都具有許多歹毒莫測變化,絕非簡簡單單的物理攻擊就能夠把它們徹底摧毀。

但可惜,更難以消滅的存在,王宗超也曾經干掉過  一瞬間,王宗超手中長槍化為大刀,提刀一斬,長刀席卷如怒龍翻騰,條條“刀氣”虛影,如同霹靂亂閃亂劈,凜冽磅礴猶如千軍萬馬沖鋒陷陣的龐大森寒刀意煞氣完完全全充斥了方圓十丈之內的每一寸空間,完美無瑕,將每一寸虛空完全鎖死的刀勢把無數烏鴉與千萬蠱蟲全部籠罩進去。

一刀之下,再無不死,鬼神難逃旌旗十萬斬閻羅  比起當年首次在東方世界施展這一式,如今其威力、氣勢、招式簡直強大完美了十倍百倍。

  無窮精芒刀電先包裹成一個絕對完美的圓球狀,再向中間狠狠絞殺猛壓,隨著一聲猶如虛空崩塌的爆響,已經完全化為一團齏粉事物潑灑開來,其中一切生命、靈魂、法力、咒力乃至一切存在的形態已在刀下徹底滅絕,土崩瓦解。這兩名式神即使擁有再強大再詭異再陰損的能力,也再沒有施展的機會了。

  連與武藏激戰之中,剛剛憑著渾厚無比的內力修為稍占上風的高翔,也為這一招震懾,目光稍有波動,已覺左臂一痛,卻是遭武藏一刀巧削掠過,帶出一線鮮血飆射。

  “對敵分心,愚蠢”

武藏不但目光沒有絲毫波動,簡直連投以絲毫注意力都沒有。王宗超這一刀對任何一個刀客來說理應都有著無比致命的吸引力,何況嗜武如癡的他。然而此時的他卻絲毫不投以關注。因為對于他而言,只要還沒有與對手分出勝負,那么除了戰斗以及直接影響到戰斗的因素外,其他事物都完全與他毫無關系,連自己的安危生死都置之度外  “受教了…”高翔回以一個冷冽的笑容,凝神再戰,對手的用心之專之誠令他實感欽佩。這樣的對手,不容他不全力以赴對待。

  而另外一邊,趁著王宗超收拾這兩只式神所花的功夫,五名陰陽師拼盡全力,再施真言術。

  這次可就不是簡單的“全力”而已,而是賭上一切,孤注一擲,燃燒生命與靈魂,不成功則成仁的聯手一擊。

火火火火  這次從前后左右四名陰陽師口中吐出的字,全部都是一色的“火”字,“火”字一出,四周空氣立即扭曲蒸騰,隨即四名陰陽師各咬破舌尖,噴出大口鮮血,淋到每一個“火”字上,四個“火”字光華頓時亮了十倍,白芒環繞,火光流轉,赤焰飛騰,無論光還是熱都堪比一個小小的太陽。雖然“火”字都懸浮在空中,但烘烤之下,幾名陰陽師身上衣袍已開始有火苗生出。

  但他們絲毫不理身上的火焰,居中的安培晴羽結印念咒,全身汗落如雨,神情肅穆如移泰山,在他驅使之下,四個“火”字飛出十多丈外,才全部合到一起,形成一個“燚”字。

  “燚”字剛剛呈現,隨即在一片極熱混沌中變得模糊不清,然而一種極熱火焰的酷烈威煞卻無比深入地直印人心,讓每一個即使是遠距離見到它的人都生出一種全身肌膚如焚血液如沸,連思維靈魂都被點燃烘烤的刻骨銘心的感覺,似乎無論軀體精神都會被那充斥身心的無比光熱同化,在無邊酷熱光明中化為劫灰,蕩然無存。

  “燚”字化為一團無與倫比的光熱,所到之處,沒有直接接觸的地面竟然被拉扯出一道明亮刺目的熔巖河流,攜帶酷熱焚風,在空中一個轉折之后,才猛地印向王宗超。

“接招吧,否則…”傾盡所有的安培晴羽神情猙獰,雙目血絲密布,他很清楚單一的真言術攻擊奈何不了能夠極速移動的王宗超,然而他選擇攻擊的角度卻相當毒辣,“燚”字不但是沖王宗超而去,也是沖王宗超背后的列車而去,王宗超如果不接下,蘊含無比威能,靈魂無所不燃的“燚”字也會印到列車之上,造成遠遠超越這個時代任何軍火,甚至比布都御魂之劍的轟雷還要巨大數倍的殺傷,絕對不會浪費了去  剩下的忍者來回奔走,結成陣勢護住五名陰陽師,即使王宗超避而不接改攻擊五名陰陽師,他們也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稍作拖延。

  但王宗超既沒有躲,看起來也沒有硬接的意思,只是冷然說了一聲:“都是死人罷了”

  話言未落,安培晴羽左側的陰陽師突然雙目圓睜,腹內發出連串沉悶爆響,隨即人像一個空布袋般徹底癱倒,口中流出的已經不只是鮮血,而是混著無數內臟碎片的肉泥。

在聯手施法,而且是拼盡法力透支生命聯手施法的情況下,一人暴斃,全部遭殃  那個威勢滔天的巨大“燚”字,在此同時就像受到嚴重干擾的電視圖像一樣,在空中扭曲幾下,隨即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樣,頃刻瓦解化為一股熱風消逝在空氣中。

  然而除了勉強支撐站著的安培晴羽之外,余下三個陰陽師身軀搖晃了幾下,全部癱倒在地上。

  同樣的慘狀也發生在之前接過王宗超拳頭的十幾名忍者身上,先是從他們口鼻溢出的鮮血浸透了他們的蒙面黑巾,隨即也一個不剩的悉數翻倒。

  這是七傷拳,拳勁復雜高妙,吞吐閃爍,可以陽剛暴烈,也可以陰柔滲透,傷敵內臟于無形之中。之前這些忍者接下王宗超看似軟弱無力的拳頭,陰柔拳勁就早已滲透進內臟,力道潛伏,伺機爆發。那名被王宗超打飛的忍者,拳力更是借物傳勁,波及到他撞上的陰陽師,結果就等同于在每一個人身上種下了一枚定時炸彈。東瀛武道在內功修煉及用勁奧秘這兩項上遠遠比不上中原武功,更別提七傷拳這種源于主神空間的絕學,又怎有人能料到這一節?

  此時安培晴羽雖然已法力消耗殆盡,還因為反噬而身受重創,神情一片慘淡,但他卻突然笑了起來,雖然被口中鮮血嗆得連連咳嗽,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哈哈哈…沒想到此行除了能除掉陳囤高翔外,還能將又一名極度危險的帝國之患也滅于萌芽,實在是…咳咳…不虛此行啊”

  王宗超也沒因一舉打殘對方大半有生力量而有絲毫得色或稍作放松,只因之前那團充斥著莽荒、暴虐、兇殘、穢惡氣息的風暴范圍已越來越大,氣息也越來越凝實龐大,散發著洶涌霸道重如山岳的氣勢,壓迫感之強,連王宗超生平也難得感受過幾次。隱隱約約有好幾只燈籠般大小的物體每兩個結成一對,散發著赤紅色的光芒,在風暴中來回盤旋,醞釀令人心悸的兇殘殺意。

  “沒有道理的,中了我的七傷拳,那八個人如今也該斃命才是”王宗超心中也感驚疑,又聽安培晴羽繼續狂笑喊道:“你們將會死得很慘很慘,一個都逃不了,哈哈…”

  “哼”王宗超也不與他廢話,手一彈之間,幾個細小光球直向他激射過去,但護持他的忍者都迅速反應,揮刀拼死攔截。

  光球去勢如電,已然超越了音速,這些忍者竟然能夠作出攔截,無疑已經有表演揮刀劈子彈,在冷槍流彈中生存的強大實力,可惜那小小光球不但迅猛如電,還有雷霆萬鈞之威,與刀刃碰撞后隨即炸爆,巨大的威力依然讓一個個攔截的忍者粉身碎骨。

  濃重的血霧在空中醞釀著,然而爆炸過去后,陣亡忍者背后的安培晴羽以及三名奄奄一息的陰陽師已經不見了蹤跡。

  “又是某種結界做到的瞬移。”王宗超眉毛一皺,卻見那團漆黑風暴中驟然有個馬車大的龐然巨探出,朝自己轟然撞來,來勢快得驚人,本來還相距大老遠,一下子就已近在眼前,帶來一陣猛烈無比的腥風,怒刮如刀。

  王宗超看得分明,那竟是一個巨大且畸形的三角蛇頭,兩隊燈籠般大小的赤紅蛇瞳縮成兩道細線,散發著巖漿般強烈的殺意及吞噬,更兇猛的卻還是豎長在兩只蛇瞳之間,形狀與雞冠相似,卻長達三丈,猶如長刀巨斧的猙獰鋒銳骨刃,正以一種巨型生物才能夠擁有的霸道與蠻橫,摧枯拉朽地斬開空氣直撞直壓過來。相比之下,兩根又長又尖發著慘白光澤的粗大獠牙,不住朝外吐弄鮮紅的分叉蛇信,反而顯得平凡正常許多。

  王宗超身形如電,迅速向后退開,首當其沖的地面頓時如流星砸中般爆發出一道沖天而起的碎石激流。地面土石迸裂,劇烈地震蕩,那強烈的起伏之間甚至讓人有如在洶涌海浪上頭的錯覺。

  雖然避過一擊,但王宗超已覺得腥風強烈,像是大蓬血雨當頭澆來,中人欲嘔,甚至肌膚也因此感受到疼痛,想象這條巨蛇氣息必然蘊含著強烈毒性。

  但這還不止,隨著漆黑風暴逐漸消失,接連又有七個同樣猙獰巨大的蛇頭顯出身形。

  “八歧大蛇?”王宗超瞳孔一縮,喊出了一個無比熟悉且極其意外的名字。

  空中一輪紅日高懸,人跡罕至的蒼茫原野遼闊且荒蕪,除了一些灌木叢與零散樹木外,并無什么大型的遮陽事物。然而本該一覽無余的大地上卻奇怪地出現了一個方圓數里,正好將一條鐵路的一部分籠罩進去的巨大正圓形陰影,就如一個巨碗扣在大地上。

  然而這團陰影并非烏云的影子,而是在這一地帶的陽光被某種無形力量所全部吸聚吞噬的結果。所以如果是在陰影之外地面上的人瞭望遠眺是絕對無法發現,只有在高空向下俯視才能夠從地面上溝渠分明的明暗之分看出來,只是這個時代的中國空中根本就沒有什么飛機出現。

  如果有人誤入了這一片陰影地帶,估計也只會誤以為自己突然失明而只顧驚慌失措地在黑暗中摸索亂竄,絕對無法發現在這團黑暗的中心,其實還有著一個占地方圓一畝左右,朝天而放,猶如池塘一般的一個巨大圓形明鏡,散發著皎月一般的清輝。這股清輝從地上射出,直入天際,橫貫天地之間,根本看不見盡頭,形成了陰影地帶中唯一一處明亮的地方,盡顯神妙靈異。

  有僧有俗,也有神官忍者的一行人團團圍繞著這個巨型明鏡,關注著這個明鏡內映出的一切。突然間明鏡邊緣光芒一閃,兩名忍者已扶著將近虛脫的安培晴羽從中退出,同時還有三名忍者各扛著一名半死不活的陰陽師出現。

  現身后,安培晴羽立即睜開左右扶持,跪倒在地:“神樂媛命,屬下無能,遭此挫敗,還請賜罪”

  原來安培晴羽并非此次行動的帶領者,而是另有其人。而“媛命”卻是皇室女性或神道教神女的專用稱呼。神道教是日本的國教,日本皇室被認為是日照天神的子孫。在早期日本神話中,天皇的姓名后綴一般為“男命”,皇后或女皇的姓名后綴就為“媛命”。換句話說,必須是被認為擁有神的血統的最尊貴女性才配得上這個稱號。

  “你等為帝國大業不惜玉碎,困住帝國大敵,何錯之有?”一個細如黃鸝的女子聲音從巨型明鏡之內傳來,雖然清脆悅耳卻也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凜然威嚴,“如今此人連同陳囤等人已受八咫鏡封禁困鎖,莫說他找不到陣眼所在,即使找到,在夕陽下山之前也休想出來,除非他真有神祗之能”

  “謝神樂媛命寬恕,只可惜這八歧…”安培晴羽神情稍緩,卻依舊一臉痛惜。

  “八歧之骨,用了也就用了,能夠誅此大敵,有何可惜?”女子聲音冷漠回應道。

  八歧大蛇,其實早在神話時代被高天原神明須佐之男斬殺,只留下骸骨。而八歧的力量實在過于強大,一直以來,日本法師都無法成功將其骸骨制成法器或者式神。直到后來歷經無數代人摸索才勉強找到運用方法:將八歧大蛇八條蛇骨煉制成蛇杖,再找八名同父同母所生,且生辰時日滿足一定要求的親兄弟,從小各持一條蛇杖,沒有時刻分離,并修煉秘法使之氣機與蛇杖相連。待到需要時,即可籍著八兄弟的生命獻祭,逼出蛇杖之內源于八歧大蛇的窮荒戾氣與污穢煞氣,重拾八歧大蛇潰散神識,在一定時間內重新凝結成八歧大蛇原型。

  八歧大蛇雖威力無窮,動輒有毀城滅地之威,但卻極難操縱自如。加上這種秘法幾乎一代人只能用上一次,所以此行帶上其實只是起震懾之效并以備不測之需,能不用則不用。

  卻沒想到執掌蛇杖的八兄弟都中了王宗超七傷拳,不想用也只能用了。而且秘法完全發動后這八人的生命力就會被迅速抽取轉眼間化為人干,有沒有中七傷拳其實也沒所謂了。

  此時又聽那女子言道:“既然八歧大蛇已出,鏡內之人遲早全數滅絕,為免還有不測。天津翁星,你的百鬼夜行圖也可以祭動了”

  立即就有一身穿白色巫女服,頭顱低垂的女人躬身回應,聲音陰冷,如同鬼魅。只見她將手中的一幅招魂幡祭在空中,只見那幡面上畫了通紅地符咒,又似新鮮的人血,又似鮮艷的朱砂。隨著符咒逐漸淡去,符咒覆蓋下竟然顯出無數千奇百怪的厲鬼的圖畫烙印,那些圖畫幾乎都是栩栩如生,讓人看了有種心寒膽顫的恐懼,仿佛在無形中,有無數凄厲的鬼叫聲不斷的浮現在腦海中。旁觀的人都只覺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從百鬼圖內散逸出來,無形中,竟連體內的神魂都在不斷的動蕩,仿佛要將神魂都生生的扯進圖中為無數鬼怪吞噬。

  隨即那巨大鏡面上一陣水波般的漣漪晃動,隨即清晰顯示出被困于正陽結界內的列車,以及正與八歧大蛇周旋的王宗超的畫面,以及在另外一側激戰的高翔與武藏,而且是從空中往下看的俯視角度。

  天津翁星一震手中的鈴鐺,那幅招魂幡立即飄落鏡面上,一股滾滾黑霧伴隨著陰風嘶嚎,無數的厲嘯之聲,在鏡面上滾滾擴散開,仿佛在原本澄清的水面上灑下濃墨一般。

  王宗超正與八歧大蛇激戰,只覺得對方八個蛇頭隱隱分成八種屬性,或兇煞、或霸道、或陰毒、或污穢…交相疊加之下,加倍難纏。蛇身巨力更是地動山搖,絕非人力能御。更難纏的是蛇體似實似虛,縱然打傷,隨著穢惡氣息如潮涌動間,很快也就恢復原狀。

  好在他速度驚人,對方又太過龐大,倒不至于迭遇兇險,驟然間注意到八歧大蛇隱約間遠離封鎖“極樂靈屋”的正陽結界,心中方有所動。突然間又見一陣黑霧憑空而來,無數形態各異的東瀛鬼怪滿天亂飛。

  有雪女,有貴人,有大裳,有天后,有橋姬,有飛頭蠻,有童子等等,或是美艷非常,或是陰森恐怖,或是丑陋不堪,或是兇狠狡詐,人生百態莫不包含其中,如同真的是在地獄中走出來的一樣。貴人雍容華貴,抬手之間搖曳多姿惑人心神;雪女冰冷,揮手之間,寒氣滾滾,大地凝霜;大裳陰森,聲若蝙蝠,音波震人內臟,要教人六竅出血而死;天后嫵媚,直讓心志不穩者脫陽而死;橋姬風騷,搔首嫵媚之間狠下殺手,飛頭蠻恐怖,一個頭顱頸下帶著無數血淋淋內臟飛來騰去,內臟更如章魚樹須動則纏上身來;童子雙眼純潔,對視之間,令人頓忘自我,呆滯失魂…

  “光天化日之下,鬼怪橫行,要你這個太陽何用?”王宗超突然冷笑,抬頭直視空中紅日,突然化為冰火長虹,如夸父追日,直向空中太陽沖去,五指一張,竟似要把空中的烈日抓到手中。

第三百一十三章九陽耀空  在之前列車上時,天地有那么一瞬間暗了一暗,之后太陽一直高懸空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見絲毫移動,這讓王宗超懷疑要么是時間出了問題,要么就是天空中那輪紅日有問題。

而后陽光簡直就像日本人所豢養的狗一般,死死集中鉗制封印住“極樂靈屋”,卻對四下橫行的八歧大蛇以及百鬼視而不見,一群鬼怪簡直比黑夜中還要來得歡快,這讓王宗超幾乎一下子下了結論:空中的太陽絕對有問題幾乎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做到偷天換日,簡直是神明才能擁有的能力。令王宗超也感駭然。不過他估計這并非單憑人力所能為之,應該是借助布都御魂之劍之類傳承下來的神器做到的,而且這個神器雖然神妙驚人,但殺傷力看起來卻并不不強,操縱的也只是正陽之氣而非直接操縱陽光,否則大可以像巨型凸透鏡一樣將所有太陽光熱集中一起,像燒螞蟻一樣將他們全部曬死此時王宗超在冰火渦旋強力推動下,以堪比太空火箭的速度直沖向空中的太陽,去如上古神箭,射殺烈日。隨著距離拉近引發視角的變化,加上日月真瞳對陰陽二氣的敏銳感應,王宗超越來越能夠斷定:這個太陽是假的它竟然不是處于遙不可及的宇宙空間,而是僅僅懸于最多距離地面數萬米高空而已  然而就在王宗超眼看即將接觸到那團烈日時,已經開始感受到那熾烈高溫與無比光輝時,突然眼前景物一陣波動扭曲,連神智也出現一陣恍惚,只感覺那團熾烈紅日似乎即是近在咫尺,有像遙不可及,兩種極端相反的感覺同時出現。

  接下來發生的情況讓王宗超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眼前的烈日竟然在一陣搖晃扭曲間,一分為二,化為兩個同樣散發著無比的光與熱,每一個都毫不遜色之前的太陽。

  空中的光與熱在驟然間劇增一倍,而當王宗超咬牙繼續向前時,空中兩個太陽又在一晃之間,繼續一分為二,化為四個粲然耀目的巨大光球。一時間王宗超四周的無比熾盛的光與熱,已經達到遠甚于煮鐵熔金的鋼鐵熔爐的地步。

  但這還沒完,當王宗超依舊向前時,八個煒煒煌煌光芒萬丈的太陽,于焉呈現。一時八陽耀空,王宗超四周空間蘊涵的陽氣烈炎登時便好象山崩海嘯一般澎湃肆虐,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匪夷所思的將數里之內的天空白云焚燒成了一片血色地火海。那耀眼的火光四下激射,無遠弗近的將方圓百里映照得一片赤紅,猶如烈焰地獄直接呈現空中,天地變色。

  首當其沖的王宗超,只覺得眼前一片刺目金黃色光明,周身一片煮海焚天的酷熱,似乎身處無邊火海,除了光與熱外,天地萬物不存,東西不分,上下難辨…

  “華夏,竟然出了能夠御氣飛天的傳說中的天人武者…實在是帝國巨患”巨鏡將王宗超等人戰況一覽無余地映照出來,縱然是那名姓神樂的女子,也不由為之震撼。

  “只可惜他不自量力,妄圖強闖八咫鏡結界要害,卻不知八咫鏡雖然因天照大神悲憫之心而不賦予滅絕生靈之能,卻仍有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威。若有人欲強闖破陣,這方圓八里之內的烈陽光熱必將悉數匯聚其身,將瀆神者從身體到靈魂都徹底焚化…”

  “神樂媛命,只怕還需小心此人…”就在此時,突然有人發言,卻是一名身材魁梧,全身披甲,面容也被連著頭盔的布巾遮掩,只露出一雙猶如鷹鷲般的雙眼的男子,手中還持著一把雷光閃爍的細長筆直如劍的奇長太刀,不過他身上卻有些煙燒火燎的痕跡,略顯狼狽。

  “之前我以雷切神劍發動第三次攻勢時失敗,雷刃遭一種極為陽剛暴烈,還附帶強光高熱的力量所擊潰,并令我受到不小的波及。之前我還道是某種新式軍火,但如今想來,軍火絕不可能如斯靈動神出鬼沒,只怕是此人所為,這表明…”

男子話音未落,巨鏡內映出的場景已有了驚天的劇變,只見那空中耀發著洶涌光熱的太陽不知如何不僅僅是八個,而是九個  這絕對是荒謬的場景,八咫境乃是以八為級數,最多只能呈現出八個太陽,絕無九個之理,那么多出來的那個太陽是…

還未等眾人對此有所反應,只見九團烈日之中,位置稍低且稍顯凹凸不規則的那輪烈日驕陽驟然脫離空中紅云火海,攜帶旋轉如輪的熾炎氣旋,向地下大地墜去,猶如旭日墜空,降臨大地,景象磅礴雄奇  透過無與倫比的炫目光熱,墜空烈陽之內竟然隱隱有更強的光華凝聚而成巨人,簡直就是天神降世般的形象。勢無可當的烈日鋒芒所至,正是地面上八歧大蛇龐大無匹的身影。

  隨著那輪烈日下降,似乎是解除了威脅,空中八輪紅日隨機消失,重新變成一個高懸空中的太陽。

  墜空烈陽未到,原本四處橫行的諸多鬼怪已在尖銳凄厲的嚎叫聲中四散退避,這股幾有滅世之威的滔天烈陽威煞,別說正面轟中,哪怕是距離稍近都足以讓它們一下魂飛魄散。

  只有八歧大蛇依舊怒首向天,仰天嘶吼長嘯,嘯聲響徹天地,激蕩得層云翻滾,大地土石迸裂,地動山搖。一時只見它八張巨口張開,各噴吐出或黑、或紫、或褐、或青的各色洪流,仿佛最猛烈的海嘯般交織到一起,在仿佛千魂慟哭的凄嚎中,形成千百個漩渦高速旋轉,黑炎蒸騰,但卻仿佛暴風酷雪一般令氣溫劇降,空氣甚至出現詭異的渾沌化。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碰撞的瞬間,面對挾著烈陽降臨大地的神威,氣勢直令天威變色,地煞無光的烈焰光球。八歧大蛇其中幾個蛇頭的蛇瞳中,卻突然閃現幾分迷茫與畏懼。

  如今的八歧大蛇乃天地間邪戾煞氣所聚,在至陰、至毒、至怨、至邪、至霸、至穢、至兇、至絕八種力量交匯之下,威力固然震天駭地但畢竟它已不是活著的洪荒巨獸,而是更近似陰魂靈體般的存在,受到陽剛正氣的天然克制,對烈陽也存在一定的畏懼之意。而更重要的是,八歧大蛇早已不具備清晰的神智,甚至它的八個腦袋,意識也不甚統一。

  于是就在交鋒的一瞬間,竟然有五個蛇頭選擇了猛然掉頭,四散游走趨避烈日神威,只剩下三個最兇最霸最怨的三個蛇頭依舊氣勢洶洶迎向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轟至的墜空烈日。

  一團沖天的火光伴隨著瘋狂搖曳的熾烈焰火霎時將八歧大蛇龐大的身形吞沒。沖擊波與震動瘋狂的向著四面八方極速擴散了起來,熔巖火浪翻滾,無數的星火熱流從烈日隕落之地向四面八方噴灑而去,如火山噴發,金黃熾亮的火焰在下墜的過程中,開出朵朵流金火花,耀眼奪目。幾十只鬼怪走避不及沾染到蘊含著極強烈日陽氣的火焰,在一瞬間就徹底焚化消失,形神俱滅。縱然只被一丁點火星濺到,身體也會出現一個駭人的大洞。

考慮到陳囤等人所在列車僅僅在數百米外,王宗超攜烈陽之威的一擊已盡量收斂集中力量,就如旋轉巨錐一般轟擊八歧大蛇之后又直鉆入地面,絕大部分威力都沒有向四面擴散。加上借助的是無形無質的烈陽光炎而非沉重的地下熔巖威力,這一擊終究遠遠沒有造成在主神空間試煉時造成的超大范圍殺傷  另一邊,高翔與武藏激戰不休,甚至連八歧大蛇現身,百鬼橫行的變故也無暇理會。不過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好是隔著列車的另一側,八歧大蛇一直遠離正陽結界,也就不至于對他們發起攻擊。隨后雖然也有幾只不長眼的鬼怪找上他們,但在無物不可斬的厲烈刀芒與陰風烈焰的余波下,也是迅速瓦解,幾乎影響不到戰局。

高翔的內力修為遠勝武藏,除了絕對力量強之外,耐力更是遠勝,加上后招綿綿的中原武學原本就比兇悍狠厲的東瀛劍道更耐久戰,照理說會越戰下去就會越有利。然而武藏的體力、力量雖然的確在不斷消耗,但奇怪的是依然不露敗績。在激戰之中,他自己身上的氣勢和殺氣都一直在不斷的降低,似乎越來越要變成一個可以忽略的存在,而他手中的那一柄刀上流轉的光華卻越來越流暢淬厲,叫人不可直視。長虹般從刀體延展而出的刀芒越來越充滿騰躍靈動的活力,越來越無遠弗屆,利不可擋就像一把被投入烘爐千錘百煉的刀刃,剔除雜質,煉鐵成鋼,雖然構成刀體物質的量在不斷減小,但剩下的卻越來越是菁華所在換句話說,借著與平生未逢的強敵激戰,武藏竟然還在不斷變強  “唯專、唯誠、唯純,好一個除刀之外別無二物,連自身也幾可忽略不計的絕世武者”高翔心中感慨欽佩,“但可惜這次并非公平切磋比武,如今我要取勝,說不得還要借些外力了。”

  就在烈陽墜地,四野震動,烈焰橫飛的瞬間,高翔身上同樣升騰起無比熾烈的熊熊火焰,翻滾飛騰,豁然已進入冰火六重天“純火”狀態。在氣機牽引吸聚下,無數星火激流璀璨金花紛飛向他們兩人集聚而來,空中在極熱蒸騰下變得無比扭曲模糊。

  一團熾烈天火瞬間在高翔的手掌之上凝聚成了一個半月型的火焰刀氣,掌控著這道熾熱無比的赤焰刀氣,高翔狠狠的向著五藏劈了過去;火焰刀氣劃破長空,以一種開天辟地般的驚世神威,似乎要將永恒的空間一刀斬破。

  “此招我早已破過,何足道哉?”武藏卻并不以為意,長刀輕揮,在空中留下一道流暢寫意天馬行空般的軌跡,就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隙,輕易將火焰刀氣從中剖開。

然而緊接著眼前的一切卻極大地出乎武藏意料之外,只見霸道無濤開天辟地般的刀芒,不是一道,而是一連十道,縱橫捭闔從不同角度向武藏籠罩劈去,裂空之聲猶如九天雷鳴,聲勢滔天  一時間,武藏也為之色變長刀上下翻騰化為無數飄忽冷電,在火海刀芒之中閃現隱沒,任憑火焰如何熾烈,都休想吞噬壓下那游刃有余的一縷縷冷艷刀芒。

  瞬息之間,十刀已過,卻伴隨著越來越響刀刃交鋒之聲,證明武藏的刀已越來越難以順利剖開火焰刀氣,待到最后一刀,竟然發出一聲鏗鏘巨響,直上九霄,激蕩云氣。

  也就在一瞬間,高翔化至剛為至柔,化刀為劍,劍指一點,無比準確地點在武藏長刀那已經變得無比熾熱的刀身,一點高度凝聚奇寒真氣隨即滲透進去。

如此極端冷熱變幻,那長刀再也支撐不住,瞬間崩裂散成無數碎末,之前十刀被破后的流散火焰隨即涌至,將武藏整個人徹底淹沒吞噬  戰勝了一個強敵,高翔卻并無喜色,神情反而流露著一種難言的遺憾,畢竟他并非堂堂正正勝過對方,而是借助外力使詐取勝。

  “很遺憾,但可惜這并不是比武”他喃喃說出這么一句的同時,整個人已經進入“純冰”狀態,撲向那列車。由于受烈陽天降帶來的火焰波及,這列車也沾到不少流金火花,瞬間就將其厚重的鋼鐵裝甲燒融燒透,雖然由于“辟火符”緣故沒有燃起大火,但那種極熱高溫卻依舊在造成傷害,他非趕去救援不可。

  “甲賀丈雄,立即解開雷切神劍第二封印,不惜一切代價,斬殺此人”巨鏡之外,女子“神樂”斷然下令。

一個幾乎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天人武者,一個肯放下身段隨機應變,隱蔽使詐的天人武者,一個小可隱介藏形默默無聞,大可吞云吐霧震天撼地的天人武者,究竟會是怎樣一種可怕威脅,可想而知,不言而喻如今女子已下了決絕殺心,即使有可能放過陳囤高翔以及那名還未露面的道術高人,也非要趁著王宗超依舊受困于結界之內,又剛剛因為驚世駭俗的乾坤一擊而耗力不菲的時機,將之一舉斬殺不可  “嗨”甲賀丈雄沉聲應命,沒有絲毫猶豫,他們這一行人深入中國境內,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全部犧牲,也一定要完成任務。

  他雙手一拉手中長刀的刀柄,大量的電弧開始在刀刃之上來來回回的不斷跳躍,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輝長刀像是一頭強橫的猛獸隨之不斷劇烈抖動,連甲賀丈雄雙手死死握著也仍然無法穩定下來,超過三尺長的刀身上不斷出現花紋般的裂痕,最后居然迸裂開來,就像蛻皮生長一般,不斷地延長,護手上也開始長出狼牙般的突起,令整把刀變得越來越猙獰可怕。

  轉眼間,整柄長刀刀身延長到超過了五尺,長得超乎尋常人的想像,刀身上刻滿了繁雜絢麗的花紋篆咒,無數由雷光凝成亡靈們圍繞著寶刀不停地呼號。

  長刀直指天空,甲賀丈雄再次爆喝:“雷”

  空中風云變換,一層層妖嬈電蛇在烏云的縫隙之中四處蔓延游走,由細集多,猶如百川歸海,倏地匯集到一起,形成一條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閃電長鏈,直投向長刀。

  “什么人?”然而甲賀丈雄卻在突然間發出一聲無比驚愕的喝問。

  只因在一瞬間,吸收了大量雷電而兇芒更熾的雷切神劍,突然就像磁鐵一樣受了某種無形且巨大的力量吸引,猛然動他整個人向環繞巨大明鏡四周的無窮黑暗地帶投去。

  “這便是布都御魂之劍么?倒是一件不錯的雷器,若能再由我煉制一番,威能雖比不上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卻還不至于太過寒酸,或可為傳宗之寶”黑暗之中,傳來一股蒼老且霸氣橫溢,不容人質疑拒絕的聲音。

  “可惡…看我飛雷神之術”甲賀丈雄無法擺脫吸力,猛地一震手中雷切神劍,隨著刺目雷光閃爍,他整個人已在原地不見蹤跡,連人帶劍化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閃電,沿著或斷或續的詭異軌跡,在黑暗中穿行。一連串雷光在黑暗中不停閃爍,也不知戰況如何,但隨即傳出的一句話,淡然的語氣,卻帶來不妙的信息…

  “汝之小國,這護國之教駕馭雷霆的術道,也是小術,倒是讓石某人頗為失望。”

  “怎么又有高手前來?快去助他”不祥的預兆在神樂心中閃現,隨著她的命令,又有人釋放出幾只青面獠牙的鬼怪或式神沖向那一團黑暗中。

  “一定要盡快結束戰斗,否則…”就在她正要繼續下令時,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股鋪天蓋地,龐然浩然的威壓,已在空中直逼而下。

  “中華道門出世入世,各自為修,處處藏龍臥虎,又豈是你們這些番外之人所能肆意橫行欺凌?”空中一個蒼老的聲線從空中傳來,卻是以粗布道袍,屹立于一葉飛舟之上的道人。

一方潔白玉印隨著道人懸在空中,九龍幻影繞印飛翔,帶來重如泰山峻岳的威壓,正是茅山傳派至寶,掌門人之象征——九老仙都君印第三百一十四章百鬼夜行  在響徹云霄,蘊含著無比憤怒、悲絕之意的嘶鳴聲中,一下子失去了三個頭顱的八歧大蛇,完全化為一只受創的瘋狂巨獸,在一個從平地深深凹陷下去的巨坑內翻滾掙扎,肆意發泄著自己的痛苦與怨恨。那巨坑底部豁然已完全化為熔巖狀,八歧大蛇每一下翻騰,都會令大地發狂一半劇烈震動顫抖,帶起熔巖如浪,熾烈的滔天焰火瘋狂搖曳著。

  炎熱與陽氣侵蝕著八歧大蛇的由窮荒邪戾煞氣凝聚的身軀,令它原本比之前縮小近一半的身軀還在不斷縮小,所以它剩下五個頭瘋狂掙扎亂竄,眼看就要從令它感到痛苦不堪的熔巖地獄逃竄出來。

  然而一個人影卻在它幾個頭顱之前來回躍動,突然身形變大,化為高近十米的金甲巨人,雙臂如抱圓球,轉動之間,一股巨大的旋力隨之而生,事物都被扭曲失真、傾斜欲倒、光怪陸離,似乎被一個巨大的、不斷變形的水球籠罩在其中,那是連空氣、光線都被這股無形力場挪移扭曲的結果。地下熔巖也被螺旋力道牽扯出十幾條炎龍般來回盤繞的明亮激流,圍著八歧大蛇上下飛騰。

  在這股巨大的挪移力場下,八歧大蛇竄動的五個頭顱都隨之偏離了原本運動軌跡,幾下盤繞穿插間,竟然死死纏繞到了一起,滑稽的扭成了一團的巨大“蛇球”,又一頭滾落跌回熔巖池內,越是拼死掙扎,彼此纏繞成的死結扭得越緊,一時竟然無法從中脫身。

  然后金甲巨人隨之虛化消失,王宗超躍出熔巖池外,一時感到一陣氣虛力竭,同時全身上下還有一種入骨的刺痛麻木感。這一擊雖然是借助了烈陽光炎以及從萬米高空落地的強大沖力,但其實也有一半是“鈾晶戰體”與冰火六重天“純火”狀態全力爆發的結果,加上強行透支摧運最強的《乾坤大挪移》以及之前連番激戰,如今他耗力甚巨,功力暫時下降到五成以下,還需回氣,加上八歧大蛇的劇毒穢惡氣息在對拼中給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傷害,一時也難以再催動“鈾晶戰體”或者“請神”的巨人狀態對八歧大蛇發起致命猛攻。

  他畢竟還不是真正天人境界,雖然功力在量上不遜色天人,攻擊力甚至還有所超出,但終究無法從天地元氣中獲得源源不斷的補益。

  要知道八歧大蛇可是存在于神話中的洪荒巨獸,是神還需要使詐用計才能殺死的可怕存在,即使如今只是借其骸骨凝聚的虛影,力量威勢也絕對遠遠超過王宗超,要不是借著屬性相克以及八歧大蛇神智不清,之前火星撞地球的一拼,慘敗的多半還是王宗超而不是八歧大蛇。

  也就在此同時,被列車入口無數繁花被一道寒光剖出一個正圓大洞,景林從中躍出,身法轉折如電如龍,輕易避開向他撲來的鬼怪,即使有飛行的鬼怪追來,他以手中施加了符咒的長劍刺擊,也將其一下刺傷擊退。

  奔到一定距離,景林將手中一物全力一擲,那物體直接越過數百米外,落到八歧大蛇所陷身的,尤自熱浪滾滾的大坑之內。

  “轟”的一聲,那由于八歧大蛇身上陰森穢惡氣息而火勢已漸小大坑之內再次爆發沖天烈焰,伴隨著令烈日失輝的刺目強光,熾熱而膨脹的氣體如同熔巖般滾滾滔滔從大坑向外噴發蔓延,將方圓兩三百米的范圍都籠罩進去。坑底八歧大蛇加倍凄厲劇痛的怒吼聲,連劇烈爆炸聲也無從掩蓋。

  這是氣溶膠,齊藤一與蕭宏律研究的幾種道術與科學結合的戰術,其中之一就是讓藏有爆裂符、雷火符的紙鶴紙鳥身上攜帶氣溶膠,發動自殘式進攻,所以“極樂靈屋”內也存儲了相當量的氣溶膠。如今由于受到正陽結界封禁,紙鶴紙鳥一類道術驅動的事物都出不去,就只能由景林代勞,正好給八歧大蛇來個落井下石。

“若你等立即解除陣法,釋放其中人等,收了邪物,還有轉折余地”巨大明鏡之內的狀況,空中的一眉道人也看得一清二楚,當即開口發出最后的警告通牒。與此同時,一股股龐大的地脈靈氣被空中一方九老仙都君印所驅動抽取,一時大地震動不絕,岳轉山移,九老仙都君印所散發的威壓也越來越龐大沉重,就猶如一座泰山峻岳懸在空中,而且還不斷成長變大,一旦落下,就會將底下的一切事物都毫不留情地碾壓成齏粉  “天津翁星,給我立即毀了《百鬼夜行圖》,釋放群鬼”神樂卻置若寡聞,斷然下令道。

  對方冥頑不靈,一眉道人也不再有絲毫廢話與猶豫,九老仙都君印從空中猛然壓向巨大明鏡,去勢看似緩慢,實際極快,小小一方玉印卻帶來重如彌須,巍峨無邊,蓋壓十方世界的龐然威壓。竟讓人有一種這方玉印其實是鎮壓虛空恒定不動,反而是自己連同腳下大地一齊撞向玉印的錯覺。

  就在此時,守在明鏡四周的的人中,卻突然走出了十名頭戴斗笠,身披衲衣,手持法杵,腳踏木屐,步伐穩健,頗顯清凈莊嚴的僧人。其中一名身材矮小面色枯黃的老年僧人將一根兩端各有三個分叉的金剛杵揮向空中,金剛杵攜帶一絲若有若無的唱咒聲,徐徐轉動,佛光飛灑,照得四周的山林樹林,土丘山石,天空大地都顯現出一片淡淡的鎦金色。

  玉印與金剛杵在空中相迎,各種頓了一頓,蓋壓十方鎮懾寰宇的威壓感也減輕了大半。

  “空海的法器‘三鈷杵’?”一眉道人見狀怔了一怔,皺眉問道:“想不到高野山東密真言宗也有人前來,空海當年師承大唐古龍寺阿闍黎惠果,東密也算中原佛教分支,此番卻反來我中原肆意妄為,是何道理?”

  “貧僧里高野小野枯葉…”那名祭出“三鈷杵”向空中的一眉道人合十為禮,說的卻是字正腔圓的漢語,隨即只是一聲嘆息道:“…不得不來”

  “好”一眉道人如今也不再顧管什么,你是不得不來,我也不得不殺當即催動九老仙都君印,玉印威勢再增,猛地將“三鈷杵”向下摧枯拉朽地向下壓低了十丈之多“三鈷杵”雖然也是東密傳宗之寶,具有極深歷史宗教淵源,但其實不算與人斗法的攻防之器,自然敵不過九老仙都君印。

  就在此時,另外九名僧人同時右手高舉金剛杵,左手舉于胸前,結成了不同的手印。

  “臨”第一名僧人手結成了獨鈷印,整個手掌發出獨特的赤色,口中緩緩的發出一聲怪異的音調。

  “兵”第二名僧人左手結成了大金鋼輪印,手掌發出詭異的橙色。

  余下僧人也依次結成不同的手印,口中緩緩的吐出不同的音節。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的手印依次成形,九個手印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種顏色在結界外匯集成一點,變成了一種醇和如水的金光。

  高野山是不動明王的道場,在里高野法力僧的法術中,以“不動明王法陣”為最終奧義,也是里高野法力僧的最強法術,一般只有代表里高野最高力量的神僧一起運功才能發動,而“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就是催動不動明王法陣的九字咒語。

  “不動明王陣”瞬間成形,金光乍現,“卐”字緩緩旋轉,化為一道璀璨濃烈到足以融化金精的佛光射向空中的“三鈷杵”,原本一絲若有若無的唱咒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威嚴,身前的法陣也一層一層不停的增加著佛光的亮度,越來越熾烈越來越濃厚。濃厚佛光之中,清晰可見一尊一頭四面,各現忿怒、慈悲、智慧、祥和四種面相,六臂各捏法印的不動明王像端坐九品蓮臺之上,懸浮半空,金色蓮花徐徐綻放。

三鈷杵隨之威勢大增,一時竟與九老仙都君印抗衡不下  另一邊天津翁星已將法力摧運到極致,如瀑一般的黑發根根倒沖而起,猛然一指。那幅百鬼夜行圖沉入明鏡之內,突然爆開,一股股比之濃墨汁還要濃郁的黑氣澎湃洶涌從中激涌而出,伴隨著千百聲凄厲至極,如同鬼哭一般的尖利哀號,無邊的鬼氣包含著一個個或美艷詭異,或是陰森可怖,或是丑陋不堪面容,有些已經變成了森森的白骨,有些腐朽干癟,還沾著腐朽發黑的爛肉以及一絲一縷的頭發,有些卻似乎是剛死不久面容扭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有獸,甚至有些根本就是破舊的雨傘茶壺棺材斷刀之類…紛紛一窩蜂般在明鏡內的空間炸開。

  日本曾經有一個百鬼夜行的年代。

  鬼在日本不但指幽靈厲鬼之類,還包括妖怪異獸以及一些低等神,而不僅僅是中國人通常所說意義上的鬼。

  平安時代便曾是這樣一個人類和妖怪共處的時代。白天是人類的時間,而夜晚則是妖怪的時間,在那個時代里,一到夜晚,路上行人斷絕,屋外人跡罕見。便是京都那般的大城市,夜幕降臨都會化為近乎空城鬼域般的存在,在路上游湯的,只有那些千奇百怪形象可怖猙獰的妖怪,他們像是廟會的行列一般,排著隊自街上走過,而很多小地方雖然沒有這種大妖怪列隊游行,卻有像是破掉的茶壺、鍋碗瓢盆那些物件成群結隊地在夜晚的街道游行,據說親眼目睹的人會遭受詛咒無緣無故地喪命。這便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百鬼夜行”。

  而后空海隨隨日遣唐使入中國求法,后在長安古龍寺拜阿闍黎惠果和尚為師,受密宗嫡傳,接受了“遍照金剛”的密號,得了密宗降魔驅鬼諸多神通,回日本創立高野山金剛峯寺,在日本廣傳佛法,歷代里高野所出的退魔師與法力僧無數,加上役小角、安培晴明一系法力高強的陰陽師崛起,以及日本本土神道大昌,大量鬼怪才被消滅鎮壓,結束了日本人鬼混居的荒謬時代。

  那一部分被鎮壓封印的鬼怪,其實卻是封于一幅名為《百鬼夜行圖》的法寶之內,供人驅使召喚,還時時祭煉加強其怨氣兇威,能從中召喚驅使多少鬼怪,要看使用者修為而定。

如今,天津翁星卻將《百鬼夜行圖》這件可謂神器以下極其難得的至寶置于八咫鏡內空間,一下毀去,其中千萬失控鬼怪立即傾巢而出,污煙一片,瘴氣重重,不知多少兇厲鬼怪在其間跳動,將那一片空間完全化為鬼域魔境  隨后神樂也配合撤去原本封鎖住“極樂靈屋”的正陽結界,同時將其中太陽徹底隱去。整個巨大明鏡之內頓時呈現一片如墨之黑,深邃如黑洞,一切盡是一片無法望穿的絕對黑暗。

神樂清楚正陽結界之內困住一名精通驅鬼馭尸的高人,但也明白此人絕不可能一下子對付得了歷經無數法師收復鎮壓的千萬鬼怪。正如漢代費長房雖然修為通天,近乎神人,能夠鞭笞百鬼,驅使社公,最后卻仍遭群鬼反噬,死無全尸毀去了一幅《百鬼夜行圖》,卻能確保讓鏡中之人悉數死絕,而且此后無數鬼怪在中原大地流竄開來,禍害的也絕對是中國而不是日本,神樂如此用心,可謂當機立斷,狠毒決絕  空中一眉道長看得分明,心中怒火填膺,一聲暴喝,又催動九老仙都君印又下壓了一丈之多,佛光凝成的不動明王像突然發出一聲猶如琉璃崩裂的聲音,一條手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開。

“此印在元時曾打壞十世佛主八思巴一世佛身,絕非你等所能抗拒你等東密僧人,修的也算正道,如今寧可舍棄金身正果,也要助紂為虐,不怕將來報應么?”一眉道人厲聲喝問,他心知這尊不動明王像乃是這十名僧人的舍利金身所凝,一旦完全崩碎,也代表他們這一世修為皆付之流水但這些人明知如此也要作孽,簡直可惡可恨之極  然而十名僧人不應不答,只顧結印念咒,摧動法力抗衡九老仙都君印。此時巨大名鏡表面又有一道陽和光輝泛出,融入佛光之中,頓時令佛光更加凝練,力保不失。卻是神樂驅使剛剛收回的正陽之氣反助十名僧人。

  此行日本人幾乎傾盡國內各宗各派精英,其中有正有邪,對敵難以一起壓上,否則自己驅使的邪物非先教自己人的佛光消滅超度不可,所以各自安排,邪主攻,正主守,又以八咫鏡為核心居中調配,也算配合無間。

  此時在八咫鏡內鬼影崇崇,千奇百怪的妖物或厲聲尖叫,或凄厲痛哭,或茫然徘徊,或上竄下跳,或狂暴怒吼,無處不在,密密麻麻布滿每一處空間。

  其中有骨女,身軀明明已經化為白骨,卻依舊將自己依舊套在生前人皮之內,哭哭啼啼四處尋找眷戀的愛人。有鬼一口,妖嬈百態的女子,其實卻是鬼首前面的誘餌,長在它的長舌頭上,作出快被吞噬的慘狀n人來救她,伺機把人吃掉。有發鬼,雖是人形,但面前腦后卻都是黑漆漆的頭發,四處盤繞著要勒死人。有被負心人欺騙女子怨念所化雨女,飄來蕩去,所到之處情深深雨蒙蒙。有死去女囚怨念所化的飛緣魔,猶如美麗天女飛天一般,四處尋找男性吸取精血。有死去孕婦所化的姑獲鳥,一個渾身染著鮮血的女人抱著哇哇啼哭的嬰兒獨自蹣跚走著,但那嬰兒卻分明一半已化為白骨…

  更有如猿猴般到處跳躍,帶來疫病的喪神精螻蛄;還有隱藏一片黑色的云霧中,吐出紅舌吃人的赤舌;有由海中的蜃所形成,所到之處帶來一片千奇萬幻景象的妖怪蜃氣樓…

空氣中的陰怨絕望之氣,濃得幾乎令人窒息有的鬼魂原本在死后可以老老實實的進入真正的輪回,有的卻原本是自由自在的精怪妖物,甚至有許多并無害人之舉,卻只因為那修行者的一己之私而被困于一副圖內,即不能歸于陰世,也不能存于陽間,日日被法術鎮壓折磨,沒有任何一絲希望存在,睜眼看到的只有永恒無邊的絕望與痛苦,心中自然會充滿了痛恨與惡毒,它們痛恨鎮壓折磨自己的法師,痛恨世間的活人,痛恨所有還有希望還有幸福的生命,只想把這些統統撕碎因為怨而生恨,因恨而墮于惡,因為惡而行暴,這便是惡鬼被人為制造出來的惡鬼,可恨更可憐  在震天駭地的怒吼聲中,八歧大蛇終究脫離了火坑,瘋狂地四處尋找仇人報復,如今它的身形僅剩巔峰時的三分之一,頭顱也只剩下四個,竟然是在烈火熔巖之內拼死掙扎時,四個頭顱將其中一個頭顱狠狠咬斷,這才得以解脫糾纏恢復自由。

  咆哮聲,如同呼嚎的怒浪,一陣一陣的拍來,似乎永不停歇八歧大蛇依舊龐大無倫的軀體四處瘋狂竄動,天崩地裂,大地顫抖,天地之間一片飛沙走石那輛已不再籠罩于令它畏懼的正陽結界內,卻依舊停著的裝甲列車被它一撞一卷,頓時脫軌橫飛,又被它的噴吐迅速侵蝕成一堆鐵屑。許多避讓不及的鬼怪碾壓成泥或被它一口吞噬,吞了許多鬼怪后,八歧大蛇體型又稍有增長,似乎恢復了些元氣。

  還好此時極樂靈屋已脫困,早已從列車內部飛出,懸在空中。但鬼怪大多是同病相憐的熟人一般并不互相攻擊,對兇威滔天的八歧大蛇也避之唯恐不及,偏偏卻朝極樂靈屋蜂擁而來。

  一場堪稱極度混亂的地獄之戰隨即展開。

  極樂靈屋門戶突然打開,先是無數飛鳥、蝴蝶、鳴蟬,發出嘰嘰喳喳的各種鳴叫聲四處飛散,立即就有鬼一口、赤舌之類爭相吞食,但隨即就有一團刺目白光自它們口中爆起,烈焰四濺,不但將它們整個煉化,火焰還將四周密集擁擠的鬼怪也波及了不少。

  一時間無數刺目閃光與烈焰在群鬼之中炸爆,將許多鬼怪炸成一團黑氣四散,但它們的空隙隨即又被更多鬼怪填補,依舊向極樂靈屋洶洶殺來。隨即又見極樂靈屋內飄出漫天黃紙如雪,或為定鬼符,或為鎮鬼符,或為刀兵符,被沾上的鬼要么當即呆若木雞,被極樂靈屋一下收了進去,要么身軀沉重百倍一頭栽向地面,要么一下被從中剖成兩半。

  隨即又有大量京劇武將打扮,裝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線繡紋的龍紋護背旗,旗上飄帶飛揚招展,手中各持刀槍劍戟等十八般武器的紙人從靈屋內躍出,團團護住靈屋與群鬼廝殺,還有幾十條體型龐大,攜帶一團迷蒙靈霧的怪魚也游出吞噬鬼怪,緊接著又有矮人土著、蜘蛛、僵尸跳躍出來…

  極樂靈屋之內,也是翻天覆地,各種陣法超負荷運作,或者被吸入地獄道由判官無常厲刑幻境恐怖鎮壓,或者送到餓鬼道內由“吞噬之影”吞噬,或者由人間道幻象迷幻安撫,或者送到修羅道內讓其自相殘殺…甚至連一直安置在唯一不存森寒陰氣的“天道”內眾人也不得不手持各種符器,憑著人體氣血陽氣逼迫絞殺被吸入的群鬼,好在他們大都是高翔教授,大都具有冰火一、二重天,甚至少數三重天修為的護衛,氣血不可謂不強,連陳囤大帥也摧運冰火四重天上陣殺鬼…

  劇烈氣血陽氣波動,本會令極樂靈屋受創,但此時吸入厲鬼陰魂實在太多,陰盛陽衰,卻也沒有什么影響了。

  雖然還能夠一時,但極樂靈屋儲存的符箓、氣溶膠之類都在迅速消耗之中,遲早會不住被洶涌鬼海淹沒。

  “鏡內之人還能,快為群鬼獻上血食”神樂冷酷聲音再次傳出,立即有一群忍者應命,將隨身的一個個布袋解開,將袋內事物往漆黑如墨鬼聲啾啾陰風怒嚎的鏡內拋去。

一眉道人在空中一間袋內事物,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只覺得一股無邊怒火直從泥丸宮中燒起,道心如沸,三魂動蕩,怒發上臉那袋內的事物,竟然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嬰兒  他們或許都為藥物所迷,一個個昏睡不醒,有的還在夢中哭泣抽噎,有的卻著自己的小手,也有的較瘦弱的嬰兒由于被悶久了,小臉發青奄奄一息。

  惡鬼嗜血,妒忌生靈,尤喜血祭,其中更以嬰兒之血最佳,只因嬰兒氣血純凈,又不像壯年漢子的氣血帶著侵略性,無法抗拒鬼怪吞食。

  眼下這五十余個袋子,每個都有十幾個嬰兒,足有六七百個之多,至于這些嬰兒從哪里來的,很顯然,這群日本人絕不可能費心費力從國內帶來。而且一眉道人自己也很清楚,之前他離開甘田鎮,就是因為某地發生一起大量嬰兒莫名其妙在家中失蹤之事,他之前還道是北邙鬼宗所為,卻沒想到…

  “東瀛狗賊,如此惡事做絕,禽獸不如,我一眉若叫爾等生離中原,誓不為人”一眉道人須發皆張,目紅如血。九老仙都君印雖然依舊受阻于佛光,但在旋轉之間,四周龐大地脈之氣被紛紛調動,一時地動山搖,四面八方原本平整的地面憑空出現無數縱橫溝渠與突起,暗含玄機,似乎在構建一種驚天動地的陣法。

甲賀丈雄如今臉色比鐵還硬,手里的長刀蕩起獵獵風雷,帶動著空氣中無數電芒,就像刁鉆地毒蛇,從無數個方向向著敵人蜂擁而噬  厲電刀氣威力極大,每一擊都宛若雷霆,把堅硬的山石狠狠轟出一個大坑。

  然而那名對手卻信手揮灑,舉手投足間,都有一道帶著電芒閃爍的細小金色劍影憑空生成,與他刀芒相撞,在鏗鏘巨響中各自瓦解。

如果齊藤一在此處,就能看出這一招其實只不過是普通雷霆符與金刀符結合而成,然而隨手生成,簡直比先天武者劍氣還要發得輕而易舉信手拈來,可就極不簡單  四周還橫七豎八嘆了十幾具尸體,卻是相助甲賀丈雄的忍者式神,但不了片刻就悉數被殺被滅。

  然而對手一邊與他輕松戰斗,一般還有空暇悠然出聲問道:“爾等小國小術,可知雷分陰陽,亦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屬?”

甲賀丈雄幾乎要吐血了,手里的長刀越舞越急,轟轟的刀刃破空之聲漸漸匯聚成九天雷鳴,轟隆隆碾過大地,地面在這無盡威勢下瑟瑟顫抖,好像隨時都會崩裂開來  十幾個由雷光組成的怨魂,圍繞著他上下舞動,張牙舞爪,卻是以前喪命在布都御魂之劍下的亡魂,被抹去神智,化為受操縱的傀儡助戰。

  (nn內兄)

第三百一十五章四方五行絕陣  “你怒了”對手攻勢越來越迅猛瘋狂,石堅卻依然平靜悠然,“怒者傷肝,肝為木,對應五官為目,對應五味為酸,對應形體為筋,且看木雷”

  一個光華璀璨卻隱帶綠芒的雷球,懸浮在石堅面前,甲賀丈雄心知不妙,手中雷切神劍向前一刺,連人帶刀已化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閃電,沿著或斷或續的詭異軌跡,在石堅四周來回穿梭。

  西方魔法的瞬移術,往往是出自雷系魔法;驚奇世界的雷神索爾,手中雷神之錘也有打開時空之門的能力;如今這柄雷切神劍配合“飛雷神之術”,也能做到讓人化電瞬移,以雷電的速度,石堅即使再強,也根本不可能準確把握他的位置。

  就在一瞬間,甲賀丈雄本人所在的方位已經變幻了成千上萬次,下一瞬,他已驟然出現在石堅左下方,眼神中閃過如萬年不化的寒冰一般的冷芒,從一個奇詭的角度揮出極速一刀,一抹湛藍色的雷電光華從刀刃之上涌現了出來,迸發出的巨大光龍斬向石堅腰際,要他欲避無從。

  “啊”但這一刀刀勢方動已經被死死束縛住,只因石堅的雷球也在驟然間化為一張綠芒閃爍的雷網,將甲賀丈雄連人帶刀如撲向蜘蛛網的飛蛾般死死束縛住,連帶圍繞刀刃的幾十雷光怨靈也不例外。雷網猶如植物根莖,盤根錯節無孔不入地直往甲賀丈雄體內滲透,一時間他雙目幾乎失明,嘴中滿是酸味,全身筋絡緊縮,痛不堪言,整個人不斷抽搐,而且面目猙獰顯然已在氣機牽連下大怒欲狂,肝臟幾要碎裂。

然而就在突然間,甲賀丈雄臉上卻浮現獰笑,籠罩住他的雷網在突然間為之一收,悉數被牽引吸聚到雷切神劍之上,整把刀頓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雷光電芒  “我有雷切神劍,雷電皆為我用,豈能傷我?受死”石堅護身雷網瞬間已被吞噬殆盡,彼此間再無障礙,甲賀丈雄全身在雷切神劍反輸予的電芒刺激之下,肌肉膨脹數倍,潛能悉數激發,嗔目大喝,雷切神劍散發著連山岳都能斬開的無堅不摧的鋒芒銳氣,斬向石堅。

事實上,只要有雷切神劍在手,任何雷法攻擊稍一沾身就會被神劍悉數吸走,即使不能說毫發無損,但十成的雷法威力有一成能作用到他身上就不錯了。而且激戰之時,雷切神劍一直無暇再次吸引天雷,威力一直衰減,所以此時石堅施展的雷法,反而是一種大補  有此神器在手,若對方用的也是雷法,打起來無論如何,等級已被克制削弱了一兩級不止。甲賀丈雄其實從沒想過自己會敗,偽裝暴怒只是誘敵罷了。此時雷切神劍全力斬殺下,石堅即使再一之前的雷霆符與金刀符抵擋,也只會被摧枯拉朽地瞬間粉碎破去。

  然而石堅處變不驚,揮手之間,又有一團湛藍無比,醇和如水,柔波蕩漾的雷光散開,擋在雷切神劍鋒芒之前。

刀芒切入,就像切入了一團泥澤,去勢頓時慢了十倍以上,然而那一團如水雷光,也被雷切神劍迅速吸去,反而助長刀芒威力,此消彼長之下,眼看就要摧破雷光,將石堅立斬當場  “啊”眼看著勝算在握,甲賀丈雄卻突然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凄厲呼號,整個人一下摔倒地上,手中長刀脫手,整個人還在地上翻滾不休。

  “這…這究竟是…”

  石堅神情絲毫不變,悠然如舊道:“木、水相生,最是滋長萬物,即使布都御魂之劍吸收大半木雷水雷也好,但只要還有一絲,也會讓你身上的雷蠱迅速發作了,你雖不被雷法所傷,但難道通體金剛不壞,能抵擋萬蟲噬體不成?”

  話言未落,之間甲賀丈雄身上突然鉆出數只通體雷光閃爍,比黑螞蟻稍大的小蟲,隨即又咬破他的肌膚重新鉆入他體內,此外他表皮下還有幾十微小雷光透出,在不停游走竄動,也不知有多少雷蠱在其中肆意噬咬軀體。

  “你…你為…正派法師…竟然…”無邊劇痛,已讓甲賀丈雄連話都無法說完整。

  “…竟然用此歹毒南洋小術?”石堅替他把話說完,隨即搖頭道:“你等小國小術,卻一貫無所不用其極,最重實用,就以為我大國就只重大道不曉得變通嗎?卻不知大道猶如長江黃河,雖滔滔無盡,卻從來不忌納入旁支小溪,壯其大勢,只要不本末倒置,棄江河而反入小溪,又何必忌諱用些小術?…”

  此時甲賀丈雄已無絲毫氣息,石堅也不在與他廢話,揮手間甲賀丈雄身上有無數螢火蟲般的雷蠱紛紛投入他衣袖內,隨即彎腰拾起布都御魂之劍,不住點頭贊道:“好一把雷器,不枉我來這一趟,只是還需重新祭煉一番…”

  就在此時,一眉道人一聲怒吼,滾滾如雷在天地間擴散開,隨即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石堅為之一怔,連忙飄身退開:“沒想到連一眉也會震怒至此,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也”

  此時,九老仙都君印雖然依舊受阻于佛光,但在巨型明鏡四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已有了驚天覆地的變化。

  北方,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冰天雪地,伴隨著怒吼的北風,徹骨的寒意幾乎能將血液凍結,隱約間又見黑潮翻涌,洪水滔天,鋪天蓋地迎面壓來。而向南則恰恰相反,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熾熱的火海無邊無際,赤地焦土,煮海燃天,中間夾雜著“披瀝啪啦”的各種聲響,更有那布帛木頭皮毛燃燒時的氣味。

  而那西方,浮起一層銀白粘稠的金屬液體,億萬奇精閃亮的銀刀,銀劍,銀槍,銀戈,銀戟,銀箭,銀錘,銀锏其中沉浮,相互摩擦鼓蕩,發出珠落玉盤似的斷金碎鐵之聲,照得天地一片白亮,迷茫之間竟然可見鐵騎鏗鏘,槍聲大做,吶喊嘶殺聲四起,不時的還有爆炸之聲,象是來到了戰場之中,無邊蕭殺煞氣彌漫,隱約間竟似有一顆顆子彈以及怒箭擦著眾人的頭頂飛了過去,又如有無數利刃緩緩壓來,遍體生寒。東方,雖然感覺上沒有其他三方那么恐怖,但卻是青蒙蒙綠茫茫,隱約可見高聳入云的參天巨樹林立,似乎化為無邊叢林,從中不斷傳出鳥獸嘶鳴之聲,萬蟲夜鳴,千猿嚎哭,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雖然九老仙都君印仍在空中,但一股渾厚凝固的壓力卻滲透佛光,彌漫在空氣之間,一時讓所有人感覺空氣似要凝固,整個人就像被深埋土中即將窒息,心中不由生起一種遲暮老朽,倦怠迷茫之感。

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東方木,中央土。一眉道人如今已借九老仙都君印調到四方地脈,變天覆地,構造四方五行絕陣。如今四方金木水火,加上從天而降泰山壓頂般主土行的一方玉印,一其向中間施壓,讓防守的一方壓力劇增何止五倍  陣法之道,其根本無非便是陰陽五行生克,再輔以干支之間的種種化合刑沖的變化,但是能將天地間水、木、火、土、金五行,全部運用起來,須臾之間構造驚天動地的四方五行絕陣,這中間得需要何等龐大的法力,以及多少復雜無比的遁甲演變生克組合?如今這東南西北中,五方內蘊含五種幻境,但基于龐大地脈靈氣而成的殺傷力卻絕對是真實的,絕非刀兵殺戮之氣或者人體氣血之內能夠破之。一眉道人,實在無愧茅山陣法第一之稱。

  佛光之中四面六臂不動明王像突然間又有四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開,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臂,金身上下也生出無數遍布的裂痕。

  “無量佛”小野枯木卻依舊面帶微笑,蕩漾著一層神圣地寶光,變幻著一個手訣,輕輕道了一聲:“咄。”

  一時佛光普照,只見不動明王像軀體崩裂的金粉卻不消失,化為一蓬蓬細如毛發的金絲,這些金絲眨眼間就漫空密布,交織成一片方圓過畝,由金色梵文字符構成的天幕大網,佛光瑞氣如絲綢一般延展在虛空中,與八咫鏡透發的陽和生氣一起,更顯金色輝煌,將所有人都籠罩護住,隔開四方五行絕陣。

  “東密金剛胎藏界看爾等還能到幾時?”一眉道人厲聲喝道,催動陣法,不動明王像越來越多的部位崩潰成粉,解體的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又見神樂下令,讓十幾個忍者一手保住一個嬰孩,一手持刀,紛紛到外圍面對四方冰雪、烈火等站定,擺明以嬰孩性命要挾,一眉道人又急又怒,一時也無良策。

  茅山不乏驅尸御鬼之類陰損法術,一眉道人雖不甚常用,卻不代表不會,然而這東密金剛胎藏界卻也非同小可,降伏一切邪魔,震懾一切外道。除了以力強攻之外,僵尸鬼魂只會被佛光輕易超度,或者被八咫鏡的正陽結界侵蝕蒸發,最終還是只能陷入毫無花巧的法力比拼。

  眼下形勢是里圍外圍,各有一批人被八咫鏡與九老仙都君印死死圍困,彼此拼命強攻死守,關鍵就要看是哪一方被圍困者首先支撐不住。

  八咫鏡之內,無數陰魂厲鬼妖魔翻滾,無邊怨氣沖天,卻被八咫鏡死死封在境內,一絲氣息也沒能透出。一時混戰不休,在昏天黑地間打個天翻地覆,不死不休。當然群鬼死了就是形神俱滅永不超生,而鏡內生靈死了卻不免做鬼。

  極樂靈屋時大時小,門戶時開時合,時吞時吐,來去飄忽不定,但受困無邊鬼海之內,構成靈屋的符箓也漸漸開始出現崩潰跡象。

  驀地,端坐極樂靈屋內,八卦形法臺中樞的齊藤一身形一震,他突然間已能感受到,極樂靈屋在一次吸入見,除了群鬼之外,還有兩個嗷嗷大哭的嬰孩隨之吸入,卷入“吞噬之影”內部,只發出微弱的一聲啼哭,隨即消失在無邊黑暗之中。

“日本人,竟然如此歹毒,禽獸不如”一時間,齊藤一只覺得全身上下變得冰冷無比,然而一顆心中,卻似有烈火在熊熊焚燒。憑著靈識感應,他還能感受到無邊鬼海中多出了許多小心嬰孩,正被群鬼肆意撕咬軀體,在凄慘哭聲中氣息漸次衰弱,然而群鬼卻像注入了興奮劑一般,兇威更加熾盛  他熟讀歷史,早知日本侵華之時,做出了多少禽獸不如,慘絕人寰之事,然而當親身經歷目睹時,卻幾乎接受不了這種沖擊。

  “我要救人”軀體的冰冷,內心的火熱,驟然間交匯在一起,匯成一股似乎熱血如焚,又似乎無比冷靜清晰的覺悟。

  “縱然我如今已竭盡全力,但若還不夠的話,就傾盡所有去做吧”

  一念過后,齊藤一依舊盤坐的身體,突然間干枯了下去。

  他久修玄功,又煉丹服藥,加上病毒原液改造強化,軀體精血元氣其實無比旺盛,比許多修煉武功的普通壯漢高手還要強上一些,但此刻精血元氣卻悉數消耗干枯,轉化為元神力量。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精血元氣,凝結圣胎,先天之魂,后天之形,是為元嬰赤子。

  一瞬間,齊藤一眉心神念在全身精血元氣滋養下,迅速成長壯大,化為嬰兒之形,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神念,而是介于虛實之間,具有實實在在強大的力量。

這種東西,就是道經之中的圣胎,道術境界中的鬼仙  轟然一聲,一股浩蕩無邊的陰風,從齊藤一逐漸干枯的肉身內傾巢而出,空前強大的念力波動著,震懾極樂靈屋的每一個角落。

  群鬼圍繞的極樂靈屋,猛然解體,化為無窮無量符箓符陣,千萬潮水激流,滿天擴散開去。

這一招,當年何師祖也曾使出,一舉將數百暴動僵尸,連同一個剛剛成就銅甲尸,兇威滔天的僵尸王卷入,牢牢鎮壓封鎖,法力驚天而今,這招終于在齊藤一手中,于焉再現  解體的極樂靈屋,化為千萬部分,卻都絲毫不亂,各將一個落入鬼海,還有氣息尚存嬰孩包裹護住,又如百川歸海,猛地會合重組到一起。

  一座比之前數倍巍然宏偉,器宇軒昂,氣象萬千的極樂靈屋,再次呈現。靈屋通體上下符咒繚繞,明滅閃爍。景物千變萬化,時而云霧飄渺,靈光璀璨,樓閣飛檐,似乎是天宮仙景;時而又變得一片窮山惡水,陰霧蒙蒙,鬼哭凄凄,詭秘離奇,似乎到了幽冥鬼蜮;時而又呈現尸山血海,千軍萬馬,刀兵殺戮,又像是修羅殺場;時而又熱鬧喧嘩,燈火闌珊,紅男綠女,世間百態,似乎是人間景象…連四周的空間,也在強大的法力波動下出現各種怪異的變化,扭曲的光線扶扶而動,有時凹陷,有時凸出,有時扭轉變形,有時又吸人心神如入黑洞。

齊藤一此刻一舉突破鬼仙,達至何師祖當年境界。這極樂靈屋的真正威力,終于得以淋漓盡致地完全發揮出來,屹立鬼海之中,任憑群鬼撲擊,也如海中磐石巨巖,巋然不動  如果從高空往下俯視,就會看到在巨大明鏡之外,先是一層金色金剛胎藏界包裹保護,再往外又是四方五行絕陣與之斗個翻天覆地,再往外則是延綿方圓八里的黑暗地帶。

  高空,一件細小飛行器向后噴發這火焰,飛向巨大明鏡,在此之后,還有一個金色原型傘狀物,以稍慢的飛行速度跟著。

  “朱雯姐,這鏡子實在太大了,到底該往哪里打?”秦綴玉駕馭著綠魔滑板,手中高舉一把黃金長矛。朱雯則緊緊抱著她站在之后,瑩白色的雙眸緊張注視著底下巨大明鏡的如墨鏡面,判斷著錯綜復雜的因果線。

  “應該是,往那里打”帶著些許不確定,朱雯往下一指道。

“好”秦綴玉立即傾盡全力,所有妖氣內力等能量全部傾注黃金長矛之內,向朱雯指點的位置,狠狠脫手擲出  長矛在空中突然泛出璀璨的金光,無聲無息,不帶絲毫破空之聲,先穿過四方五行絕陣,又在無數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勢如破竹,毫無阻礙地穿過一眉道人久攻多時卻始終不破的金剛胎藏界,投入明鏡中去。

  被金光透過后,鏡面原本平整無暇的光滑表面竟然出現了一個空洞,沖天鬼魅之氣從中透出,隨即空洞又被填補隱去,只是鏡面開始出現如漣漪般一圈圈波動起伏。

  “怎么還不破?”空中的秦綴玉與朱雯看得有些傻了眼,但其實也怪不了她們,朱雯雖然能夠看到因果線,但她的漏盡天眼還是不能當成無物不破的直死魔眼用的。

  緊接著,速度比她們稍慢的金傘飄到,突然解體,從中飄出無數把金劍,沿著或直或曲莫測無定的軌跡殺向金剛胎藏界內的日本人。一個白衣僧人,也在腳下幾十把金劍托浮下從天而降,并對一眉合十為禮。

  “一貫道蓮空前來,助茅山掌門與陳大帥殺盡倭寇”

  八咫鏡內,八歧大蛇咬定王宗超的氣息,死追不放,但王宗超與高翔、景林會合一起,以極高明身法左閃右避,四處游斗,有驚無險。反倒是不少鬼怪被他們引著八歧大蛇給碾壓禍害了不少,懾于八歧大蛇兇威,加上三大高手龐大氣血煞氣,也少有鬼怪敢找他們麻煩。

  依靠不死印法源源不絕回氣法門,王宗超的功力已恢復了七八成,眼看即將對八歧大蛇展開反擊。

  突然,王宗超一激靈,就看到一根金光閃爍的長矛,無比準確地朝他所在落了下來。

“審判長矛?太好了”王宗超一下躍起,將剛剛耗盡第一擊能量的審判長矛握到手中,整個人也在冰火渦旋推動下,再次直沖天際。擋了他去路的鬼怪,全部在一撞之下摧枯拉朽地化為一團黑氣  “就讓我看看埃及太陽神,與日本太陽神,哪個更勝一籌吧”

  (nn內兄)

第三百一十六章道途定無后悔駕馭無堅不摧的冰火颶風,王宗超絕空而去,再次沖向已經變得陰沉沉黑壓壓一片再無半點陽光的天際。日月雙瞳再次從左右眼中呈現出來,通過感應陽氣判斷被隱藏的偽太陽的位置。王宗超很清楚,那里必是陣法核心,破陣關鍵所在  驟然間,他雙目一陣劇痛攻心,眼前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不好,日月瞳開始接近極限了”王宗超心中一驚,他很清楚真正能夠駕馭陽光月光,吞吐日能月能,化為實質殺傷力,必須是要在日月瞳達到級程度才能做到。加上他自身還未臻天人之境,之前強行吸聚極為龐大的日光陽氣轟擊八歧大蛇,其實已讓雙眼受了不小的暗傷。

  “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哪怕只是一瞬”王宗超強行摧谷,全身氣血直朝雙眼滾滾而去,日月之像再次在眸內清晰地呈現出來,隨即消失,徹底化為蒼茫一片。

  但就這么片刻,王宗超已經準確判斷出偽太陽準確所在,橫貫天際直飆過去。

  感應到威脅,隱藏云層之后的偽太陽再次呈現出似極遠又似極近的狀態,扭曲之間,眼看著又即將裂變成兩個太陽。

  剎那之間,王宗超雙手緊握審判長矛,高舉過頂,丹田中冰火二氣呈渦流旋繞,在丹田中縮小成若有若無的一個小點,包括他全身精、神、氣都圍繞這個小點在腹部丹田環繞一周,然后千萬倍膨脹開來,向上猛地升騰。

  浩大無窮的力量,以長江大河澎湃不絕之勢,悉數匯集入審判長矛內,緊接著王宗超整個人向后彎成一個巨大如弓的弧度,隨著這個弧度,順著全身急速狂飆向前的勢頭,王宗超全身猛然繃直,將長矛脫手飛出。

聽過電閃雷鳴的人絕對不會再會為了炮仗的爆炸而驚慌失色,見過璀璨流星劃空而過橫貫天地的人也不會覺得煙花能稱得上炫麗奪目,而如果親眼見到這一矛投出的人就絕不會再覺得行雷閃電稱得上威猛,流星劃空又有何輝煌璀璨可言,即使是天地之威在這一瞬間也要失色,鬼哭神驚  只是這百分之一眨眼時間里的輝煌威猛狂野就足夠每個親眼所見的人回味一個世紀。

  長矛帶著前所未有空前輝煌的金色光芒,以無堅不摧摧枯拉朽仿佛足可以把整個世界都洞穿的威勢直飛向前,雖然依舊無聲無息,但所到之處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平,極遠化為極近,八咫鏡結界造成的空間扭曲封閉,在無物不化無法不破的金色光輝之下悉數土崩瓦解恢復正常。最終這道金芒直沒入還來不及一分為二的偽太陽中去…

  巨大明鏡之外,蓮空幾十把金劍一動,頓時爆發出如萬花齊放的燦爛劍影,帶著不絕如縷的梵聲佛音,在空中交相編織出層層佛境,有空相,無空相,靜見性,空見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隨即直投向金色金剛胎藏界。

  金劍與金剛胎藏界相接觸,竟如魚入水中,水融,毫無絲毫阻礙的沒入。緊接著十幾個手抱嬰孩,站在外圍的忍者只覺得頸上一涼,還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已遭一劍封喉。而后那十幾把金劍迅捷輕靈猶如飛燕駿鷹,向下一探,就將十幾個從忍者手中落地的嬰孩穩穩托于劍上,向外一飛,再次穿過金剛胎藏界,輕松救人脫險。

一來一去,迅如閃電驚雷,巧如穿針引線,竟教底下諸人悉數來不及反應攔截。如夢方醒間,一切皆已來不及,此外還有十把金劍殺向十名里高野法力僧,除了為首的小野枯葉還能及時反應避過之外,其他全神念咒的九名僧人,悉數被一劍穿顱丹紅如瀑,染得原本神圣金亮的劍身,布滿了猙獰血色空中佛光之內的不動明王像,從頭顱以下軀體,頓時悉數土崩瓦解“多謝大師救人相助”一眉道人大喜的同時,也發猛力催動九老仙都君印,殘留的金剛胎藏界瞬間崩潰,這方玉印也終于以泰山壓頂,鎮壓十方之勢,猛印到巨大明鏡之上  隨著一聲響徹天地的玄冰琉璃崩碎之聲,在內外兩股震天撼地絕強力量夾攻之下,巨大明鏡之上先是布滿無數蜘蛛絲般密集的裂痕,緊接著轟然爆破成鋪天蓋地的晶碎銀粉…

  八咫鏡被破,封鎖其中的一切都恢復自由。頓時猶如地獄之門大開,無數陰魂厲鬼妖魔翻滾,億萬碧綠的磷光瘋狂涌出,陰風呼嚎,鬼氣狂濤怒卷,鬼語啾啾,鬼哭狼嚎,帶著無邊陰氣怨氣,沖天而出,直有撲天蓋地之勢無邊陰氣竟引得天象劇變,一時旱空起雷,紫電飆閃。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金木水火四陣也隨之向中間合攏,夾在兩者之間的日本人頓時倒了血霉,要么落入無邊鬼海中,遭群鬼剝皮噬肉,剖胸掏心,破腦食髓;要么就是落入烈火中被焚成焦炭、落入冰海中凍成冰塊、或在金離煞氣凝聚的千萬刀氣中死了個千瘡百孔、或者被乙木之氣侵蝕為朽木一塊…

延綿八里的黑暗地帶隨之迅速消失,真正的陽光毫無障礙的普照到這一片大地上,群鬼的哭號聲頓時十倍驚天動地慘絕人寰,許多弱小的鬼怪在陽光中直接化為黑氣消失,較強的鬼怪也在日光下被曬出無數燎泡,它們哭號著要逃往四面八方的陰涼地帶,但是金木水火四陣又正在朝中間合攏,若落入四大絕陣之中,除了北方玄水陣的陰寒還能讓它們茍喘一時之外,其他無論烈火如焚的烈火陣、煞氣沖天的奎金陣,還是生機盎然的青木陣,皆非眾鬼所能承受。一時大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鬼怪魂飛魄散,凄嚎驚天  其實如果這無數鬼怪全部集中起來全力沖擊某個絕陣,那個陣法多半抵御不住洶涌鬼潮只能讓它們逃脫出去。可惜煉制《百鬼夜行圖》的歷代法師為避免出意外,并未將鬼王鬼魁也封入圖中,同時也封禁群鬼防止它們自相吞噬產生鬼王。所以這些鬼怪只是勝在量多,但其中卻并無具有清晰神智,且不懼陽光,能夠號令群鬼的千年鬼王存在,加上囚禁日久怨氣滔天,只能憑著本能意識行事,此時可謂徹底亂成一團。

  只剩下四個腦袋的八歧大蛇從群鬼底下咆哮沖出,但隨即就有一方玉印下落,蓋到它身上,它頓時如遭泰山壓頂,轟然扒地。頓時大地開裂,碎石漫天,但它卻一直掙扎不起。

  失去八咫鏡封禁氣息,這股猶如青天白日之下鬼門大開,史無前例驚天動地的劇變,也引來許多關注。一時幾股強大氣息,或浩然磅礴、或陰沉詭秘、或飄渺高妙、或凜冽剛銳…皆隱隱從遠近不同的各個不同方向蔓延探來。

  一片混亂之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一面比手掌稍大的鏡子,外緣質地非金非鐵,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所鑄,上頭刻著日光、流云的圖騰,環繞住鏡面,背面繪刻有松竹梅、龜鶴等吉祥圖案,甚是典雅古樸,正和不遠處一根黃金長矛一起翻滾著,朝天拋飛高射。

  一個身著色澤明艷祭祀和服的身影直向鏡子追去,寬大和服無法完全遮掩她身材的嬌小纖瘦。四周鬼海如沸,直令這個身影猶如怒海中飄零一葉輕舟,始終無法讓她沒頂。

  刺骨陰風陣陣迎面而來,她用緞帶綁起的馬尾隨風擺蕩,面容卻絲毫不動,如月如霜般的冷清,美麗得恍若是天上星子降臨人間,一雙星眸更如極寒巨冰,少女眼神中竟似沒有一絲可以被稱為情緒的東西。

  只見她腳下踏鬼而行,姿態擬仙,衣袂飄飄,竟似比鬼魂還要來得飄渺不定,遇到有攔路的鬼怪,她手中一柄有著菊花銘文,鋒刃極長刀身細且薄的太刀輕輕一揮間,就將鬼怪斬成兩半消散。

  眼看著她就要把高飛上天后又重新落回地面的鏡子取回手中,不料空中一件著火焰的細小飛行器,載著兩名女子從幾十米高的空中一掠而過,然后鏡子與黃金長矛,就如被無形絲線拉扯,轉折加速朝兩名女子投去。

  目睹這一幕,少女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更是森寒十倍,卻依舊面無表情,對著空中飛行器,揚刀而舉。

  “破邪劍征,櫻花放神”清冷而熟悉的聲線,原來正是之前一直指揮眾人的神樂之聲。只見她隨聲揮刀,迎風而斬,卻幾乎連破風聲都消于無形,仿佛沙漠中的龍卷風,出現之前無形無影,驟然一發卻可撕天裂地。只見那一道絕世鋒芒,劃破天幕,直斬兩名女子。那閃電般在空中來回縱橫的飛行器,在恍若無物可擋的鋒芒面前卻似比烏龜快不了許多。

  一個璀璨熾熱甚至帶著刺目電芒的光球,流星般從一側轟至,正中那一刀刀氣,隨即轟然巨爆,刀氣中部隨著潰散,少數余波襲到,卻被秦綴玉以魂刀“大和守”揮出“迎風一刀”招架接擋。

  少女暮然回首,只見王宗超已撕開鬼海,朝她直沖而來,一片蒼茫的雙眸,卻散發著直刺人心摧山裂海的可怖煞氣殺意洶涌的冰火烈勁在他身后拖出長長的兩條軌跡,如同魔神駕馭著狂嘶怒吼的冰火雙龍,從地獄鬼海之內殺出,所到之處,群鬼或盡覆寒冰崩碎成粉,或在烈焰之中化為灰燼。

  之前將對方困于八咫鏡內,少女將王宗超震天撼地的可怕表現全部看在眼里,在她心目中,對方甚至是比八歧大蛇還要可怕的存在。而今兇獸卻已掙破束縛,幾乎近在咫尺直殺而來。頓時令她毛骨悚然,戰栗的寒流經由狂跳心脈席卷全身,一瞬間感覺如入冰窖,全身僵結,竟似忘了自己還有神道教秘傳,斬神殺鬼的超凡劍道修為。

“神樂楓媛命,還不速走”就在此時,腳踏“三鈷杵”,籠罩在一片護體佛光之中的小野枯葉以比王宗超更快的來勢一掠而至,僧袍裹住少女,就要飛遁逃去。在他身后,還有十幾把如跗骨之蛆死追不放的金劍  王宗超拳頭一動,無數璀璨熾熱的光球渦旋著向兩人籠罩轟至,只是這一擊籠罩范圍過大,威力就不免分散,除了部分殃及四周鬼類,剩下幾個也被渾厚佛光抵擋消融大半,但依舊有一個在小野枯木背后炸開,頓時令他背上衣衫盡焦,開了一個即可見骨的可怖創口。

  小野枯葉卻絲毫不理,突然捏了一個印訣,佛光急速閃動,其中只剩一個頭顱的不動明王像徹底崩潰散開,緊接著就在天旋地轉只見連同神樂楓一起不見了蹤跡。

  眾人再看間,卻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早已出了四方五行絕陣,向東南方向的天際投去。

  “竟然走了兩個狗賊”一眉道人頓時有了感應,須發俱動,咬牙怒道。但此時一片混亂,他的九老仙都君印正死死鎮住八歧大蛇,四方五行絕陣又要攔住群鬼,也兼顧不到這一截,即使想去追,參戰的人也幾乎沒有一個追得上了。

  要知道“三鈷杵”并非上好的攻防之寶,但卻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逃生飛遁法器。話說當年空海隨遣唐使到中國修道,歸國前在中國明州海邊想到回到日本之后應該找個清修之處建立自己的寺院,于是就將“三鈷杵”往天空一丟,“三鈷杵”便直往日本飛去。空海坐船回到日本后,就開始尋找三鈷杵的下落。一路找到了高野山上,得到山神“丹生都姬明神”以及“狩場明神”的指引,終于發現了三鈷杵釘在一棵松樹上,于是就在這邊安家落戶,這也就是高野山真言密教的緣起。

  所以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小野枯葉有空海當年的幾成法力,能否直接帶著神樂楓飛遁回日本。如果能夠做到的話,想要討回今日血債,只怕就只能直接殺上日本神道教本部以及高野山了。

跑了兩名惡賊,其中尤其還有一個罪魁禍首,讓眾人不由都有幾分抑郁難言,不過相對的,其余日本人全部都在四方五行絕陣與鬼海夾擊之下,悉數死絕,毫無僥幸  “可憐你等遭人鎮壓奴役多年,不歸陰間,不容陽世,若不想魂飛魄散,便入此靈屋之內吧”鬼海之中突然傳來齊藤一宏大無邊的聲音,通過強大的神念波動,直接將言語中的意義印入群鬼所剩無幾的神識之中。

  群鬼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突然有此生路,自然如蒙大赦。一時群鬼如潮蜂擁,紛紛向變大得猶如宮殿一般,門戶大開的“極樂靈屋”內涌了進去。

  此時這些鬼類都已是元氣大傷,入了極樂靈屋后也都妥妥帖帖順從安置,不敢大鬧毀了這個最后的庇護所。

  不過此外還有一部分怨氣深重兇性難馴的鬼類,不肯進入極樂靈屋,寧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也要瘋狂地尋找生者報復。但可惜光天化日下它們連之前十分之一的兇威都使不出來,如今在靈屋之外的人無一弱者,無論王宗超、高翔、蓮空,還是一眉道人還是取了布都御魂之劍后在四方五行絕陣外觀戰的石堅,都絕對不是它們能啃下的硬骨頭,找上了也只能自取滅亡罷了。

  極樂靈屋縮回普通房間大小落回地上,身穿紫綬仙衣(偽)的齊藤一首先從中走出,只是他如今整個人看起來已是老了十歲不止,顯得格外消瘦,這是他把全身大半精血元氣轉化為元神力量,成就鬼仙的后果。

  “還好有這身紫綬仙衣保住本源元氣,否則即使成就鬼仙,軀體死亡,也免不了投胎轉世。難道到時候要以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形象回歸主神空間嗎?”帶著些許僥幸,又有幾分自嘲,還有一絲遺憾,齊藤一暗自想道。

  道家修真之途,雖然不外一句“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但其實在煉氣化神這一節,拋除總總玄門術語,還要分兩條大道。

  一種是把軀體當成爐鼎,養氣服藥,凝練金丹,金丹一成,就有類似天人武者一般與天地元氣溝通之能,之后將自身神識與金丹合一,丹破而成元嬰,這種修煉過程,相當于先溝通天地元氣極大壯大自身元氣,再以強大的自身元氣培養元神。元神極為凝實,軀體強度雖然遜色天人武者,卻也頗為強大,隨著修為加深,壽命越長,最終有成仙之望。

  另一種道路卻是跳過溝通天地元氣極大壯大自身元氣這一節,不凝練金丹,當自身元氣以及神識修為積累到達一定程度后,就直接以自身氣血精元滋潤壯大元神,比金丹大道更快實現元神出竅。這種元神也稱為鬼仙(不等于鬼修,鬼修是死后陰魂修煉之路),即使原本軀體老死毀壞,也能夠投胎奪舍。然而由于跳過溝通天地元氣壯大自身元氣這一節,對自身軀體損傷頗大,容易讓原本的肉身損元折壽,而且元神也不如金丹系凝實強大,不過卻可以更早擁有元神出竅后的各種神通。

  此后鬼仙還可繼續修煉,讓神魂經受雷劫,直接以天地元氣淬煉自己元神,最終圓滿,也可成就天仙地仙,不遜色金丹系,也是殊途同歸。只是這個過程少了自身元氣居中調和,也沒有強大軀體廬舍護持,自有更多兇險,比金丹大道更易落得身死道消。

  齊藤一所得兩本道經,《太清丹經》走金丹一系,《上清符箓》是走鬼仙一系,他本傾向于選擇比較穩妥的前者修煉,但既然走了后一條路,也不后悔,自會一直堅定走下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挑戰  此時各方戰斗也都已近尾聲,一眉道人突然將在四方五行絕陣收縮到一起,往被死死鎮壓在地的八歧大蛇身上一合,轟然聲,在烈火寒冰、金離煞氣、青木生氣交匯之下,八歧大蛇徹底化為穢惡窮荒黑氣土崩瓦解,黑氣再被陣法煉化后,原地也就只剩下八根蛇骨杖橫七豎八落了一地。

  收回九老仙都君印,一眉道人騰出手來,屈指一算,面色一變道:“那兩名狗賊還未能逃出原,貧道且去追殺,此處手尾還請各位費神處置”

  這話確實一眉直接以神念法力留下,一句話傳完之前,他早已駕馭飛舟飛向神樂楓與小野枯葉兩人逃走的方向追去,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他的飛行度固然比不上當時兩人逃竄的度,但須知這也是早已筋疲力盡且身受重創的小野枯葉自毀舍利催動“三鈷杵”,必難以持久,無法一口氣飛回日本,遲早還要再原大地上降落藏匿。這樣一來,也就還有將其誅殺的機會。

  雖然兩人早已逃得不見影子,但一眉道人自己也精通術算,雖然比不上太常婆婆,但在華夏也屬于頂級。只要這兩人還未出原,就有很大的機會算出他們的下落。

  至于這邊戰況,反正眼下這邊的日本人都已全軍覆沒,只剩下不肯進入極樂靈屋的鬼怪,別說威脅不了在場的其他人,即使分散逃竄,在烈日下也不了多久的。要知道鬼怪越少,陰氣越衰,比群鬼亂舞之時更抵擋不住烈日威煞。

  如今四下飄蕩的鬼怪,基本都是全都缺手少腳、駝背畸形、瘦骨嶙峋、臉爛潰瘡的奇丑之像,也有頭都只剩下半邊甚至連頭都沒用,還有下半身直接沒有,齊腰截斷,或者滿身窟窿的橫死兇像,全都嗚嗚凄叫,眼睛里都透出尖銳的綠光,令人望而作嘔,后背寒。

  鬼魂不同于僵尸,其兇殘程度,不在于身體不達、四肢健不健全,而在于生前所積聚的戾氣有多重。許多身體健壯的人,在生前多半沒遭受什么冤屈,死后化為鬼魂,往往就不怎么兇厲。反而是那些肢體殘缺之人,在活著做人的時候,時刻遭受世人冷眼,倍受世人唾棄,日久天長,心的戾氣越積越重,若又遭遇橫死,化為鬼魂,怨仇積重,如果沒有遇到高人度點化,多半要化為厲鬼,兇殘無比,有的甚至專門逗留人間,專事報復生靈。因此人鬼殊途,勢不兩立,多半由此而來。

加上這些惡鬼多數曾害了許多人性命,身上除了陰怨沖天外,還積滿煞氣,竟能一時抵抗陽光,紛紛撲向附近還有活人氣息的生者,寧可魂飛魄散也要拉個墊背  只見一個數百惡鬼聚集成堆密集聳動不知死纏爛打什么東西的所在,突然雷光一閃,細小的雷光一瞬間就繞著群鬼來回繞了數百上千圈。隨后,所有惡鬼全部崩潰解體成黑氣,無一幸免,露出了石堅的身形。

  收回飛出殺鬼的布都御魂之劍,石堅臉色略略有些陰沉,遠遠看向齊藤一以及極樂靈屋所在,冷冷一笑道:“一眉倒是收得好弟子,只可惜看起來倒像何鑫之教的多些”

  他當年爭奪茅山掌門時輸給了一眉,引為平生恨事,此后處處與一眉一較長短,萬事以勝過一眉為樂,但眼下卻見齊藤一無論修為道術還是法寶都極為高明,幾乎足以與茅山四老這些一輩平起平坐,相比之下,自己悉心栽培的兒子石少堅卻少不濟事,判若云泥,心不由有幾分郁悶不喜。

  不過他也不屑去為難小輩,當即一震手布都御魂之劍,人化雷光,一晃就已在數百米外,幾個轉折間也就不見蹤跡,這把雷器落到他手不過片刻,但看來他已經摸索到一些用法了。

  此時陳囤大帥以及一群護衛隨從也從極樂靈屋之內走出,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剛剛從陰曹地府走過一遭,心有余悸恍如隔世之感。同時每個人懷都還抱著幾個嬰孩,那些可憐的孩子雖然手腳完整,卻大都氣息微弱,身上都有些或青或紫的疤痕。

  惡鬼打人,若是活人陽氣不足,一下就青,兩下就紫,三下黑,黑則代表陽氣那部分軀體陽氣全滅,惡鬼才會吸食血肉,即使沒被惡鬼吞食,那些紫黑的部分如果沒有及時處理救治,不久就會潰爛。

  “先讓孩子多曬點陽光,驅走陰氣,并用符水擦拭他們身上淤青部分。”齊藤一吩咐眾人道,極樂靈屋之內如今陰氣甚重,雖然天道部分還好,但也不如直接曬陽光。

  “快照天師爺所說去做。”陳囤大帥連忙吩咐手下,同時自己也動手幫忙,他對齊藤一敬重絕不亞于對王宗,除了當年齊藤一救過他全村外,這些年他所取得的成就打下的基業,很大程度也是依靠齊藤一當年對天下大勢的一系列指點。

  “驅走陰氣后,這些孩子可保無恙,但派人照顧,以及追尋雙親,可就要讓大帥費心了。”齊藤一嘆了口氣道。

  “天師爺放心,這次日本人因我而來,這些孩子受我連累,理應由我負全責,縱然找不到雙親,也全由我負責撫養成人”陳囤點頭,鄭重承諾道。

  齊藤一點點頭:“日本人這次損失奇慘,今后至少在刺殺一項,已不足為患了。”

  “呵呵,老齊,你快看這個。”就在此時,秦綴玉與朱雯駕著綠魔滑板降了下來,秦綴玉更是少有的一臉難以自抑的欣喜之色,將一面比手掌稍大,上刻日光、流云圖騰,背繪松竹梅、龜鶴等吉祥圖案的古樸鏡子遞到齊藤一面前。

  其實還不止這個鏡子,秦綴玉眼尖無比,飛在空時,已搶先把八歧大蛇被滅后留下的八根蛇骨杖納入空間戒指內。

  “這個…難道是八咫鏡…”齊藤一定神看那鏡子,也是吃驚,不過隨即又看到那鏡面上已留下一條不明顯的裂痕,搖搖頭道:“可惜已被強破過一次,只怕永遠難以修補恢復了。再說我們也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用它。”

  就在此時,蓮空也已收回金劍,降下來向陳囤與齊藤一合十為禮道:“一貫道蓮空,見過陳大帥還有這位道長。”

  “多謝大師于危難之際相助,陳某人感銘于心”陳囤連忙回禮道。

  “大帥有諸多高人相助,東瀛賊子再兇殘狡詐也非敗不可,貧僧不敢居功。再說東瀛狗賊,人人得而誅之,貧僧也只是恰逢其會。”蓮空微微一笑,又施一禮后踏劍飛走。他不擅這些世俗應酬,反正一貫道的名號已經留下,這個人情該怎么還,陳囤自然心有數。

  就在此時,隨著一陣璀璨閃光連同烈陽金焰閃過,一大群惡鬼徹底煙消云散,王宗從走出,他之前處于鬼海心,圍住他的鬼類自然比石堅那邊多了許多,也多廢了他一番功夫。稍慢片刻,高翔大開大合的烈焰刀也悉數將圍住他的鬼類消滅,與景林也一起走來。

  “老齊,恭喜你成就鬼仙了。”一邊走來,王宗一邊朗聲喊道。

  “呵呵,也算僥幸…怎么,你的眼睛?”齊藤一驟然看到王宗雙眼蒼茫一片,雙眼邊緣還有些細小青筋突起,幾乎與秦綴玉同時驚喊出聲。

  “師父,您這眼睛是…?”陳囤正與手下救治嬰兒,見狀也是大驚。

  “暫時看不見而已,也沒什么好緊張的。”王宗淡然笑了笑,他早已入微,自知自事,“我哪怕挖掉眼睛,不久能夠重新長出來。如今我雙眼內只是積聚了過量烈陽罡煞,淤塞經脈,這才看不見,花些時日料理即可。”

  “如果是陽煞過盛,倒可考慮以月陰調和。”齊藤一略略松了口氣,想了想又道:“我師父有一月華八卦鏡,可凝聚月光于金錢劍上,飛劍誅殺鬼祟妖物,我去向他借來,你以月光浸潤雙眼,必能痊愈。”

  “也好,不過這倒不急,過去我依賴這雙眼睛甚多,如今看不見,正好趁此機會感應些平時容易忽略的信息。”王宗說完后突然轉過頭,“比如,那邊還有人活了下來,而且…好一道無物不斬的絕世刀氣”

  與此同時,高翔也突然站住,一臉驚訝之色:“此人竟然還活著”

  只見數百米外,有一個全身上下多處焦黑的燒傷,衣裳也已經被燒得幾乎不能遮體的的老者正以不緊不慢的度舉步走來。除了一身煙燒火燎外,他整個人毫無氣勢殺氣而言,看起來顯得相當平凡,一舉一動也都極為平凡,平凡得讓別人幾乎要把他當成一塊普通石頭般忽略掉。

  那一帶幾乎只剩下他一個活人,身上又平凡得絲毫不帶煞氣,所以全場殘余的所有惡鬼都紛紛向他撲殺過去,比遠比之前圍住王宗、高翔等人的群鬼還要多出許多。

  然而他卻不以為意,惡鬼撲到時,只輕輕揮手斬出,一下就有一片惡鬼全部被從劈成兩半,化為黑氣散去,輕而易舉之極,再大數量也絲毫不能給他造成絲毫的麻煩和阻礙。

那些沒有意識,憑著最后的瘋狂涌向他群鬼們,構成了一副極為另類的,飛蛾撲火的畫面  只有當他揮手輕劈時,才會讓感覺最敏銳的人感受到那一閃而逝,短暫得幾乎可以讓人錯以為是幻覺,宛若天地萬物無所不斬的絕世刀意。

這證明他不但沒有死,劍道修為還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更加可怕的境界  “他就是那個與高師父激戰的東瀛刀客”

  陳囤的護衛馬上反應過來,紛紛圍攏護住陳囤、齊藤一等人,紛紛舉槍指向正走來的武藏。

  但武藏根本沒有看他們一眼,甚至對陳囤也不投以絲毫關注,只是看向高翔問道:“我們之前一戰未了,何時繼續?”

  他說的是日語,齊藤一隨口翻譯。景林等人聽了頓時大怒,簡直豈有此理,直到此時還奢望與人一對一對戰,正要一擁而上。

  “稍等”高翔卻揮手止住其他人,“他說得不錯,之前我的確與他一戰未了。而且之前并非比武對決,不得已用些非常手段,勝之不武。眼下彼此再無分心之事,我自當與他公平一戰”

  眾人聽了都感不安,以武藏之前的表現,高翔一人只怕無必勝把握。陳囤更是勸道:“高師父,日本人詭計多端,手段無所不用其級,此前之事完全可以證明,你又何必與此人計較這些虛?他若上來,我們一并迎戰…”

  “不,此人并非這種人。”高翔搖了搖頭,只有同樣身為絕世武者之人才能真正從對方刀意解讀對方為人——如果武藏心懷陰謀詭計,也就絕對不可能擁有這等唯精唯純的絕世刀意。

  “的確如此,若是武道之戰,我等不應干涉。”王宗點點頭,他也同樣能夠讀出這點。

  “此戰我若勝,接下來就會挑戰你,還望勿要推辭”武藏望向王宗,無比懇切地說了一句,由于有主神特有翻譯,他的話王宗倒是聽得懂。

  “等你能勝再說”王宗淡然回道。

  一道金光,從一處密林蒼茫的崇山峻嶺空掠過,突然消失,接著兩個人朝下方的密林落下。

  小野枯葉如今已幾乎是油枯燈盡,筋疲力盡,反倒是神樂楓一手抓住他,帶著他飄然落地。

  落地之后,小野枯葉絲毫不顧自己傷重力竭,手握“三鈷杵”,盤坐地上,低頭念經。

  神樂楓依舊面無表情,但雙眸內卻已是一片空洞茫然,喃喃開口:“我失敗了嗎?這次任務,完全失敗了嗎?”

敗了,何止是失敗簡直是慘敗賭光一切籌碼一無所有的慘敗  為了此次絕不容失敗的任務,帝國幾乎傾力而來,除了神道教、高野山、陰陽寮、甲賀伊賀…各派精英盡出之外,還帶來鎮國神器八咫鏡,以及布都御魂之劍、八歧之骨、百鬼夜行圖幾件帝國至寶,組成史無前例的奢華陣容,相比對手已知資料,力量之懸殊,何止獅子逮兔所能形容?

  而今,帝國精英盡墨,只有他們兩人逃出,八咫鏡、布都御魂之劍被奪,八歧之骨遺落、百鬼夜行圖已毀…

  輸光了,一切都輸光了經此慘敗,此后就算再給帝國一百年時間,只怕也無法在組織一次同等規模的陣容出來。

回想當年甲午圣戰,帝國也何嘗不是孤注一擲于一賭之間,與滿清這個亞洲巨人開戰。不同的是,那次帝國賭贏了,國運蒸蒸日上,而華卻從此變成了支那…而這次,他們卻輸了,而且是毫無懸念,完全不可挽回的慘敗  從此之后,哪怕帝國國運再占上風,但這非常規領域,頹勢也只怕沒有絲毫挽回的機會了…

  自己敗軍之將,又失了執掌的鎮國神器八咫鏡,又有何面目回歸帝國,有何面目茍活人間?

  “神樂楓媛命,還請稍安。”此時小野枯葉已念完,整個人更是衰頹欲倒,幾乎站不起來,卻強撐一口氣對神樂楓勸道:“眼下最近要之事,卻是盡早逃出原,縱然天皇降罪,也該把此戰詳情如實稟告。華修士多精于數算,但我已竭盡最后幾分法力,勉強擾亂些天機,或可逃過此劫…”

  “大師,難道這次竟無絲毫挽回余地么?”帶著一絲僥幸,神樂楓茫然問道,其實她也知道答案,只求能有幾分安慰罷了。

  “事實如此,非戰之過啊”小野枯葉搖頭嘆息:“華夏修士,藏龍臥虎,能人輩出,這份底蘊實不是我東瀛幾十年國運昌盛所能企及。這次我等幾乎是傾力而來,然而華夏出手的高人,相比整個華夏,只怕連三分之一都不到。此乃事實,告知天皇,也好讓天皇熄了幾分不應得的野望,以免生靈涂炭。”

  “卻是連累大師了…”神樂楓沉默片刻,才歉然說道,她也清楚小野枯葉一貫是出家清靜有德高僧,素來勸人為善,不愿與國起刀兵之爭,但這次天皇卻下密詔強征他前來,不容絲毫拒絕。

  “貧僧無妨,只可憐我那九名弟子…”小野枯葉面露悲愴,隨即平靜下來道:“神樂楓媛命還請離去罷,不必顧管貧僧。貧僧此行作孽不少,如今又已是油枯燈盡,留下也正好償還業報。”

  “大師稍作歇息,我與大師一起走。”神樂楓搖了搖頭道,她這次回去基本也就只能一死贖罪罷了,對于逃生的并不強烈,如果能帶上小野枯葉,也算給帝國減少幾分損失。

  于是兩人就地修行了大約一小時,小野枯葉恢復了幾分法力,這才開始動身,卻不敢走大路,直接穿林而行,只要過了這片森林自然能夠到達有日僑居住的城市,通過一些秘密渠道回國。

第三百一十八章巔峰對決  “之前一戰,你過分分心,未能專注如一,根本發揮不出真正實力,以致連對手的生死也不甚了然。這樣的戰斗即使勝了,又有何趣味?”武藏淡然說道:“所以我借火焰遁去,隱藏起來,等待你料理完雜事之后再與你繼續這一戰。不過如今你雖沒受什么重創,卻也耗力不菲,我先等你調息培元,養精蓄銳,恢復十全狀態之后,再續此戰。”

  說完之后,他也不等高翔答應,隨便在地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他如今長刀已毀,人又平凡無奇,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坐在路邊休息,衣衫襤褸的普通老農罷了。

齊藤一開口翻譯,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想不到之前激戰殆危之事,還有這么一個絕世強者隱藏在一側。若他當真有心下手暗算,不但自己一方免不了多死幾人,甚至戰況都有可能徹底改寫  “好”高翔也不矯情,爽快回應一句,又回頭向陳囤等人說道:“此戰只關系我與他兩人,無論戰況戰果如何,都請不要插手。”

  “高師父,我們剛剛經歷一番死戰,縱然要與人決戰,又何必急在一時?倒不如推遲些時日,好生調養,并與我師父切磋磨練之后…”陳囤心知高翔心意已決,卻仍希望能盡量推遲些時日。要知道此戰雙方皆會全力以赴,幾乎可以說是勝生敗死,雙方幾乎都沒手下留情的理由。

  “大帥,高某畢竟是一介武夫,有此強手在此,也早已熱血沸騰,又哪里等得及留待他日再戰”高翔哈哈一笑:“過去時日,高某總要與日本人周旋,難以盡心于武。如今日本人適逢慘敗,短期內絕難卷土重來,高某如今萬事無憂,再無掛礙,若不趁此機會痛痛快快盡情大戰一場,還等何時?”

  隨即他抬頭環視眾人,突然大聲笑罵道:“不就是打上一架罷了,怎么一個個都做這等姿態,倒像我輸定了要替我送終似的本大爺橫行武林多年,何時敗過?大帥還需前往北京赴會,你們護送他先行一步,以免誤了時辰”

  高翔談笑之間,眉飛色舞,豪氣干云,縱然生死對決,竟也視如等閑。

  “高師父保重…”高翔代王宗超授藝,又輔助陳囤多年,陳囤視他亦師亦父,想要再多說幾句,又怕成了高翔負累,導致決斗之時分心,最終只得強遏情緒,千言萬語,轉化為盡量平淡的一句話:“我在北京,等高師父隨后過來。”

  “列車已毀,我送大帥走一程。”齊藤一點點頭,將極樂靈屋一指,靈屋飛到鐵軌之上,突然變形重組,一下子化為與之前的裝甲列車一般無二的外形,頂上煙囪還有濃濃黑煙冒出。哪怕到時候北京車站有千萬民眾歡迎,想來也沒人能夠分辨出真偽了。

  陳囤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緩情緒,轉身與隨員護衛都上了火車,緊接著火車冒著濃煙,滾滾離去。

  除了朱雯也隨齊藤一一起離去之外,王宗超與秦綴玉,也都留下來觀戰。高翔則也隨便在地上坐了下來,與武藏遙遙相對,開始運氣吐納恢復耗損功力。他也從王宗超處得了適合配合冰火內力的部分不死印法回氣法門,相信很快就會恢復巔峰狀態。

  “這一戰可是真要決出生死的難道你就不能幫幫你朋友嗎?比如說暗中傳輸功力助他一臂之力,或者在關鍵時刻,給予那東瀛人無形氣勢壓迫?”站在王宗超身邊,秦綴玉輕聲問道。

  “此戰是他們兩人公平決戰,在分出勝負之前,任何人要插手戰局,就得先過我這關。”王宗超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表明了態度。

  “難道你就愿意見到你朋友死?”

  “我不愿意見到,但武道之戰畢竟與世俗爭斗不同,世俗爭斗可無所不用其極;但武道之戰,是否能夠活下來只能全憑高翔自己的本事。我若插手此戰,就是對高翔的侮辱即使高翔敗了,我再與這名刀客決戰也是之后的事。”

“你們男人還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秦綴玉突然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氣只沖心頭,柳眉倒豎,不由連聲向王宗超嗔怒發火:“什么割股相下酒什么暮提人頭回你們逞強了,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死得快意了,別人稱贊你們是大丈夫了  但是我們女人呢?你們可以拿自己性命隨便玩,但是擔驚受怕的又是誰?像高翔這次如果萬一死在這里,那么他的妻兒呢?他可有替他們著想過?”

  秦綴玉卻是少有的失態,王宗超先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嘆了口氣道:“所以說最好還是不要愛上這種男人,就讓這種爛人自己孤單過一輩子好了。如果萬一不幸愛上了,那可就相當糟糕。因為當他開始愛惜自己性命開始退縮時,他也就失去了自己最根本的特質,或許也就不再是值得愛的那個人了。”

  “你說得很對…”秦綴玉咬牙道,小巧而飽滿的下唇上已在不自覺中留下了不明顯的貝齒痕。她沉默片刻,又幽幽問道:“你現在眼睛看不見了,生活上可不方便,就不需要人照顧嗎?”

  “我已入微,即使眼睛看不見,四周一切氣息輕微變化,我也可以感應得一清二楚,每一個毛孔都可以成為我的眼睛,不會有什么麻煩的。”王宗超溫和地笑了笑,卻仍然搖頭,又特別提醒秦綴玉一句:“現在起應該去除雜念,澄清心靈,一會的對決將是這個世界中日雙方最強的武林高手千載難逢的巔峰對決,仔細觀摩體悟,將給你帶來巨大的收獲的。”

  其實他的話也只說了一半,失去日月瞳帶來的影響絕不至于那么輕描淡寫。普通情況下還好,但在四周氣息異常混亂的情況下,也就有麻煩了。正如他之前在鬼海中對神樂楓與小野枯葉出手時,就因難以判斷出對方的精確位置與移動,不得不分散攻擊范圍,以致讓他們成功逃了出去。

  大概一個多時辰后,高翔突然長身站起,朝武藏點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如今高翔神色平和,目光平靜如水,又深沉如山。雙眸似乎可以映入外界萬事萬物,但你又根本無法通過他的眼睛讀出任何東西。

  通過這段時間的靜坐調息,高翔不但恢復了功力,還凝神守意,清除雜念,無欲無求,將身心全面攀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武藏點點頭,舉步走了過來。但高翔看到他兩手空空時卻皺了皺眉頭道:“你的刀已經毀了,現在沒有刀…”

  他舉目環顧,回頭看到秦綴玉手中的“大和守”,眼睛一亮說道:“秦姑娘,還請將這把太刀借給他。”

  “啊,不…你自己也不是空手,再說這把刀可是…”秦綴玉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拒絕。開什么玩笑,這把刀可是“魂刃”,威力之強她也已經見識領教過,高翔本來勝望已不會太大,如果武藏再擁有這把“大和守”,那可就…

  “借他吧”王宗超卻在旁說了一句。秦綴玉話被打斷,冷哼一聲道:“好,只管逞強去吧”

  高翔的死活倒是遠遠不能讓她失控,但她卻因某個同樣一貫自以為是的人在遷怒,在指桑罵槐。

  她賭氣將大合守向武藏狠狠一擲,大和守立即以一種可以將巨象恐龍撞個半身不遂的威猛勢頭直沖武藏飛去。但武藏只是隨意一伸手,大和守就如遇到了主人的飛鷹,以無比馴服溫順的姿態,飛到他伸出的手上。

  “是把好刀”武藏點頭稱贊,卻也沒有什么大喜過望之意。到了他這種境界,有刀可,無刀也無妨,不強求人刀合一,也不強求人刀兩忘,一切都回歸平凡隨意。

“開始吧”武藏拔刀出鞘,原本鋒芒淬厲得連瞎子都可以隔著老遠感覺到森寒凜然之威的大和守,如今似乎也沾染到武藏身上平凡不起眼的氣息,刀鋒光華全隱,也變得普普通通毫無半點鋒銳危險可言起來。但秦綴玉猛然發現自己的心開始劇烈跳動,似乎一座沉重的山峰狠狠壓在胸口,無法呼吸“請”聲出,人亦至。烈焰刀迸發出的耀眼火花讓天空烈日也黯然無光猛烈的悶熱刀風夾帶呼嘯風聲劈出,一陣陣令人目為之盲的閃光讓人睜不開眼,而后的音爆偕同著可破金剛,直教人肝腸裂斷的震波轟然往外炸開  養精蓄銳之后,恢復巔峰之后,高翔這全力連環數斬,豁然已毫不遜色之前借烈焰外力毀去武藏之刀,并令武藏烈火焚身之時。

  武藏揮刀斬出,去勢卻似乎并不怎么快,大和守也依舊通體沒有光澤,仿佛一張從風中飄落的枯葉,毫無絲毫殺氣可言。然而高翔氣勢滔天直欲崩山沸海的攻勢,卻一下子無聲無息地從中被剖開,無論是刀勁、刀勢、刀招、火焰、殺氣、聲音、動能、流轉的真氣,全部毫無絲毫抗拒余地地從中一分為二,破個干干凈凈,再也無以為繼看似毫不起眼的大和守,一瞬間就已毫無阻礙地直取高翔胸膛。

  烈焰刀轉眼被破,高翔身形急退的同時瞬間急換刀招,化火為冰,一道巨大冰刃瞬間凝成,那冰的顏色不是普通的晶瑩透亮,而是那種在萬米高峰或者極地中央才能見到的刀砍斧鑿都難傷分毫的萬年堅冰,以堅不可摧之質,重如泰山之力,無堅不摧之勢,迎向斬來的大和守。

  下一刻,在大和守平實無華的刀刃面前,依舊是無聲無息間,冰刃土崩瓦解,之前那種極度的堅固與厚重,似乎只是一種一觸即破的,肥皂泡般的幻覺。

  “喝”高翔連忙再次變招,冰火凝聚成一線,化為一道無物不切無物不破的混沌,迎向大和守。

這次終于有刀刃碰撞聲發出,可是依舊很小,大和守為之一頓,但驀然化作一道變幻無方的絢爛光芒,相比之前的平凡黯淡,大有驟然之間化腐朽為神奇之感。也就在這么一瞬間,混沌驟然崩潰高翔原本可以與武藏抗衡甚至占據上風的一招,此時竟然依舊不堪一擊  戰況瞬息萬變,自有一種震撼人心驚心動魄的魔力。秦綴玉看得一顆心幾乎從咽喉中跳出,她萬萬沒有想到,武藏加上大和守,竟然已經可怕到這種程度,一刀之間,刀勢甚至沒有多少變化,竟然摧枯拉朽一般連破高翔竭盡全力的三招。一時間她所擔心的已經不是高翔能不能活下來,而是擔心高翔失敗后,武藏再向王宗超挑戰,面對這么可怕的對手,王宗超是否真能毫無懸念地取勝生還的問題。

  王宗超卻依舊平靜無比,雖然全神關注感應的戰局,但卻似乎沒有任何事能夠讓他有絲毫動容。

  不過他仍然提醒秦綴玉一句:“平心靜氣,不要過多帶入自己的情緒立場,嘗試以一個純粹局外人的身份觀看這場決斗,你會有更多收獲的。”

  又一招被破,高翔卻無比平靜,似乎早有所料。就在刻不容緩的瞬間,之前崩潰的冰刃,被殘余火焰融化之后形成的漫天水花,在高翔內力引導下,如有生命般在兩人之間奔流涌動,秋水粼粼。

  高翔翻揚著手臂,動作看起來似乎很慢,但手刀就像是化成一條敏捷鉆躍的游魚,靈活地借水翻揚蹦躍,就在水面激蕩起陣陣漣漪,一波呈圓形往外擴散,就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氣旋。驟然一激,竟如驚濤拍岸,碎玉漫天,變幻出莫測水光,四下灑落,猶如綿綿春雨。

  大和守斬波截流,刀鋒過處,挑起了層層美麗透明的水幕,但刀身頓時也變得扭曲不真,似乎成了碧波蕩漾的水面中映出的倒影。明明只再往前一分就可以輕易斬破這層薄薄水幕,但差之毫厘,卻猶如咫尺天涯。

  驀地,水幕沸騰,蒸發成云,一時云霧迷蒙,云波詭譎,一團似若棉花般軟柔的云氣籠罩住兩人,飄忽不定。

一時又似有微風吹拂,風卷殘云,就如天馬行空般毫無痕跡,收放自如,雖然飄蕩不定,雖然會遇到阻攔,但從來沒有風會退縮,風總是不停地朝前馳騁,吹向那無邊的曠野,恣意縱橫在海闊天空的世界中  下一刻,武藏已飄然退開,在他的身上,已留下一條橫貫胸腹的淺而長的刀痕,一絲血跡滲了出來。雖然他一動手就大占上風,但最先受傷的卻反而是他。

  “好一個水之刀、云之刀、風之刀…這才是有了生命的刀招”武藏向后躍開,暢懷大笑之中,又再次揮刀殺上。

  冰火七重天,原本只是冰火之力,然而冰為火融則成水,水蒸騰則成云,冷熱交匯則成風。正如陰陽化生萬物,練到深處,也能衍生出千萬種讓人料想不到的變化。

  武藏的刀,無論是堅不可摧的鋼鐵巨巖,還是無形無相的的流水云氣,都會通通在他刀下一分為二。只因這些都不過是死物罷了。如今高翔御氣出刀,火之刀、冰之刀、水之刀、云之刀、風之刀,有相無相,有形無形,圓轉如意,渾然天成,自有無窮變化。即使再平淡無奇的招數,卻像冰岳壓頂,漫天寒雪,冰消雪融,長江巨,云海波濤,火山爆發。萬千氣象,一一演繹無余。這樣的刀,寄意自然,演繹造化,已然有了自己的生命與靈魂,也就不再是武藏能夠舉手之間輕易破去的了。

如今高翔的精神,真氣、力量、靈魂都已經全心全意凝聚于刀招之內,心中一片空靈,再無掛礙,再無畏懼,忘記了生死,拋卻了俗世。此時,他無論體力,精神,功力還是刀意都達到了出道以來的最高巔峰隱隱之間,竟然有天人交感,身化自然之像  一時秦綴玉只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連哪一招是攻,哪一招又是守都難以分清,勉強思考看懂了一招時,瞬息之間,兩人又已過了無數招…

  “有相無相…這種種變化,竟然是以霸道剛烈著稱的冰火內力所能演繹的那么我的小無相功號稱變化多端,模擬千態萬象,又該如何才能有這樣的無窮變化呢?”震撼之余,秦綴玉也有了自己的感悟與思索…

  可是無論高翔刀法氣勢如何驚天地泣鬼神,如何威猛狂暴,如何毀天滅地,變化如何詭異妖艷,如何渾然天成,卻始終未能把武藏徹底撕裂。

  激戰之中武藏臉龐不含絲毫喜怒哀樂,忽然一刀橫削而出,妙象紛呈,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為神奇,沒有半點花巧變化,但卻奇異破掉了高翔所有刀法變化。然而高翔刀法的的千萬變化,卻猶如日月輪回,潮起潮落,無有窮盡,一招被破,百招、千招已生,始終與他打了個旗鼓相當。

  如果說高翔的刀演繹了千姿百態的自然萬象,武藏的刀,卻直如要破開一切空間、時間、規則的束縛,將這個世界斬破剖開,超越天地,絕空而去。

  激戰之中,兩人的氣勢刀意還在不斷向上攀升,就如海嘯驚天,氣勢明明已在巔峰,卻仍不住往上推高,如同升龍,在高峰的頂端更往天空沖去,可以想像,當那股直欲與天比高的激昂浪潮從天空盡頭直崩潰轟拍下來,進發出來的沖突將有多么驚人。

  秦綴玉幾乎連呼吸都忘記,屏息靜候著這立判生死的最后一擊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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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p閱讀第三百一十九章孤道獨行  滾滾翻騰的灼熱刀氣彌漫在風中,可是忽然消斂無蹤,代之而起是陰寒肅森的寒氣,變幻莫測。()隨著冷熱變換,空氣在一漲一縮間,大氣隨之流動,強風也就跟著出現,旋轉之間,混亂渦流發生無數莫測無定的變化,無形無定讓人難以捉摸。

  每一股氣流、每一道強風,都化作高翔的手腳與鋼刀,靈敏地攻擊敵人,攻勢綿綿不盡。不僅如此,隨著旋風不斷高速旋轉,風力越來越強,漏斗形的風尾拖卷著地面,吸收著地上的泥沙木石,不住壯大本身威力,轉眼間就擴增成一道直徑數十尺的巨大龍卷風。

  水汽蒸騰而形成的云海,在龍卷風推動下行成怒濤狂浪,沸騰翻涌。旋風之中,飆轉著高翔發出的由寒冰烈焰真氣絞旋而成的鋒銳刀勁,刀借風威,風激云怒,像渦輪般越轉越急,威力也逐次往上提升。刀勢重重疊加如同滾雪球那樣膨脹,百招過后,刀芒和夾帶的真氣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氣勢。

  漸漸的,連高翔本人也被狂風帶動,猶如御氣飛天,繞著武藏不斷,乘著風勢變幻,身形沒有一刻是靜止相同的,讓對手無法捉摸。

  一時間,武藏之覺得對手的攻勢仿佛來自四面八方,這道龍卷風仿佛籠罩整個空間,刀勁像是漫空灑出的細雪,層層相扣,無處不在地翻涌迫近,連環傷敵,根本斬不勝斬,越是招架后退,武藏越是覺得自己無處可躲。

  “很好,這才是我一直苦苦追尋的感覺”雖然所受壓力之大前所未有,雖然全身上下不時有細小鮮血飆出,混入狂風之中,武藏卻笑了,笑得無比寧靜無比滿足。

威勢不斷積累,高翔驀地雙臂一推,已完全化為混沌一片龍卷風,蘊含無比毀滅之威直朝武藏狂噬過去,勢如卷云落月,一股暗蘊無比剛烈氣勢的莫測柔勁已將武藏完全籠罩困鎖,并以天崩地裂之勢向中間狠狠絞殺,竟如真空崩壞,回歸混沌帶著一絲還未消逝的笑意,武藏手中的長刀驀然化作變幻無形的絢爛光華,刀影仰觀不得其形,俯視不見其蹤,相抱卻虛于懷,相握卻空無一物,茫茫乎無影無形,閉目卻感其刀聲,忽遠忽近,忽高忽低,忽如情人之呢喃在耳邊縈回,忽如悲愴之嚎號,震怵心扉漫天呼嘯狂風似乎在瞬間消失,明明閃電般迅速的恐怖刀鋒似乎變得異常緩慢,久久凝固在空中,卻又向前無盡延伸,仿佛能一直延續到世界盡頭發出開天辟地巨響,那是一種超乎任何言語所能形容,讓人無法想象的驚艷壯麗之美血光崩現,一刀之下,狂風中分,高翔整個人從胸腹部位,被整整齊齊毫無抗拒地劈成兩半  “高翔敗亡了…”秦綴玉只覺得腦海中轟然充滿了鮮血,震駭莫名。

待到她回過神來,卻只見場中兩人都已止住了身形,止住了動作,武藏手中的“大和守”,只是劈到了高翔肋部,刀鋒入肉半寸,但也就凝止在那里,鮮血滾滾涌出,滴在地上迅速化開,滲成一朵瑰麗鮮紅如烈日的血花  原來高翔被劈兩半的景象,只不過是一種幻覺。武藏最后劈出的一刀實在太過驚艷懾人,太過匪夷所思,刀勢方動,竟就已讓秦綴玉生出一種高翔已被理所當然一分為二的錯覺。

  然而此時武藏本人全身上下,卻已是體無完膚,其中不知有多少出入骨貫體的刀痕,甚至已流不出多少血,因為血早已不夠流。

  “我已力竭…”武藏依舊帶著微笑,絲毫不把全身上下可怖傷勢放在心上,抬頭望天,悠然嘆道:“我有生之年,終能得窺劍道更高境界,死而無憾”

  說罷,他雙眼緩緩閉上,氣息也為之斷絕。

  高翔伸出手,將他身體緩緩放倒在地上,以他如今傷到這種程度的身體,若是放任他跌倒在地,只怕也會一下子散架了。

  “若他最后這一刀還能有三成氣力剩下…不,哪怕只是一成,先死的人也就只會是我了。”凝望著對手,高翔嘆息了一聲:“單論刀道修為,我絕不如他”(注:日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劍,他們的劍就是武士刀,劍道其實也是刀道,就如布都御魂之劍雖然名為劍,但就中國人看來還是刀。)

  “如此刀法刀意,委實令人可敬可佩”王宗超也走上前來,好生感嘆,“可惜他當他在八咫鏡破后再次現身之際,其實就已經身負重傷,呼吸之際,我甚至能夠嗅出他內臟的焦糊味,這種傷勢對于常人而言幾乎已可以說是彌留狀態,他卻還能到與你決斗完,這份毅力心性,實在驚人”

  事實上武藏沒有金剛不壞力大無窮之軀,也沒有渾厚真氣內外兼修,之前甚至連所持長刀也不過普通名刀而已,所憑的只有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刀術刀意。當他長刀被毀,人也被煮鐵熔金的烈焰吞噬時,又怎能不身受重傷?

  若他有與刀術刀意匹配的強大軀體以及渾厚真氣,再加上一把能配得上他的神兵利器,只怕就是十個高翔齊上,也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可惜的是他的劍道,乃至東瀛劍道的特色就是孤道勇進,唯精唯純,如此用心如一,雖然能夠在有生之年攀至極高的巔峰,但孤道獨行,終難久持。

  而且他的刀意只勝在精純唯一,若論磅礴浩大,卻還要遜色王宗超許多,畢竟他始終只專注于一人一己之武,其余無論親朋好友,國家民族都與他全然無關,始終超凡出世,卻從來未曾入世,體驗人情冷暖,感悟人道大勢。所以出手之時,也就少了王宗超那一份蒼生信念所寄,猶如“熱血染河山,血肉鑄長城”的磅礴大勢。

  此時高翔以內力止住傷口流血,又將“大和守”交還王宗超兩人,王宗超接過后先是用心感應一番,又交給秦綴玉說道:“這把‘魂刃’如今也錄入了這名叫武藏的東瀛刀客的畢生刀術修為,甚至他最后未能夠完全斬出的那一刀刀意,你即使只能從中領悟部分內容,也將獲益非淺。”

  “呵呵…看完此戰,我總覺得這種刀術,我就是花上一輩子也練不成。”秦綴玉嫣然一笑,優雅地伸手接回大和守,恢復了以往那種無可挑剔的絕代風姿,然而她仍然能感覺渾身上下已被香汗浸透。之前那一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之間,都似有一種激蕩人心,令人驚心動魄頓形忘我的魔力,加上她有些觸景生情,竟是少有的出現些許失態。

  “借鑒即可,不必強求練成。”王宗超笑了笑:“之前一戰,無論是高兄獨創的冰火內力運用方式以及招術變幻,還是武藏的精純刀意,全部非我能及,都值得我借鑒,但如果我非要刻意模仿練成卻只能泯滅了我自身風格。而你的個人及血統特色更是取他人之長為我所用,又何必刻意模仿?你的未來道路,又何止局限于武道?”

  “也對,就像你們把命綁在褲頭上,找人死戰求突破,我大概就永遠學不來。”秦綴玉瞪了他一眼,隨即又輕笑出聲。

  此時高翔又道:“這次回去后,我要閉關一陣子。”

  王宗超點點頭:“我知道,你的刀法已近天人,這種突破與感悟,閉關好生消化融匯后,乘勢突破冰火七重天,已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了你現在也不必去北京了,立即回去閉關修煉。我替你轉告陳囤,這段時間其余雜事,我也幫你料理即可。”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高翔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飄然向北而去。

  王宗超隨即動手,須臾間就將一塊巨石輕松削成石棺,將武藏尸身斂入安葬。又把另一塊巨石凌空取來劈雕成墓碑,徒手刻字,寫上武藏姓名,順便還刻上他從“大和守”中感應所知的武藏生平簡述。

  雖然雙方是敵人,但王宗超也敬他是一名純粹的武人,即使這種純粹已有些入了魔道。相比與其同來的許多死無葬身之地的日本人,武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武藏之墓,此后也將成為這驚天動地一戰的唯一紀念。

  在施展輕功前往北京的路上,秦綴玉忍不住詢問王宗超:“想不到高翔竟然有可能比你更快練成冰火七重天,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同樣閉關練上去嗎?”

  “高翔快,那是他的冰火內力比我純粹正統,以正統的冰火七重天而言,他的積累已經有足夠資格沖擊了。”王宗超解釋道,“但是普通的冰火七重天,我估計威力還不足以匹敵四階。而我目前要練成的,自己獨創的‘七重天’,卻絕不應如此而已,所以目前階段,我積累仍然不足夠。

  接下來我首先要想辦法恢復日月瞳,并爭取再練上一層,體驗吞吐吸納陽光月能,還有借五行之氣修煉《五雷殛化手》,借此感悟陰陽五行。而老齊的《太清丹經》,許多理論也對我一窺天人之秘大有幫助,其實凝練金丹成就天人武者也是可行,只是往下道路就不同,有金丹武者,卻絕不會有元嬰武者。

  不過最重要的根基,還是必須把軀體強度再練上去。無論積累如何,沖擊冰火七重天時借絕強外力散功突破這一截不可避免,所以軀體越強,兇險越少。高翔之前也接受過t病毒原液改造,可以幫他降低許多兇險,但就我而言,卻還不夠。”

  “對了…”聽王宗超所說,秦綴玉突然想起一點:“你的藥練之法不是可以借毒物強化軀體嗎?只是現在普通毒物已經對你沒什么效果,但我之前趁亂收集了八根八歧大蛇的蛇骨,只是不知道夠不夠毒?”

  “八歧大蛇,毒是夠毒了之前我真氣護體只滲入些許毒素,就已經感到劇痛難當。”王宗超眼前一亮:“吸收龍蛋生命能后,我覺得自身生命力雖然足夠龐大,卻稍欠凝練,正好借來磨礪一番。”

  此時太陽已西斜,即將下山,而深山密林之中,黑夜更是來得早,某些山陰之后枝葉繁茂的所在,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鳥獸猿啼之聲漸盛。

  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神樂楓與小野枯葉兩人,正在密林之間穿行進發,雖然小野枯葉法力已幾盡枯竭無法飛遁,但神樂楓卻還狀態十足,林中即使沒有路,她出刀輕斬,也就簡單開出一條路來。至于林中虎豹豺狼等野獸,也都完全不是她的對手,甚至連飛近她的山蚊毒蟲,她都能毫無疏漏地輕易揮刀斬落。

  兩人都只顧埋頭趕路,同時盡量保持一路隱蔽,相互并不說話,一路只有偶爾的落葉翻飛,嘩嘩輕響。

  “若能過了這晚,出了森林,想來也就不再會有追兵了…”小野枯葉心中暗想,畢竟隨著時間的推演,術算就會越來越難以算準。而他也不敢念佛祖保佑,他此行可謂罪孽深重,這一世的修為有幾乎盡毀,別說今生成正果無望,將來死后不墜地獄就已經是佛祖慈悲了。此時他只愿回歸日本,先將高野山東密真言宗衣缽傳下,然后就以死進諫天皇,也算略償罪過了。

  正在想著,前方的神樂楓卻突然停下腳步,橫刀而舉,環顧四周。

  “神樂楓媛命,發生何事?”小野枯葉頓時心中一沉。

  “有鈴聲,很古怪的鈴聲”神樂楓面寒如水,“絕對是沖我們來的”

  小野枯葉仔細傾聽,果然隱約聽到一陣鈴鐺響起,聲音輕靈而又密集,方位卻有是東時西,時遠時近,若斷若續,飄忽不定。仔細一聽,這鈴聲竟是三長七短,暗含節奏,在漆黑的林間傳來,顯得分外鬼魅不祥。

  不知不覺之中,鈴聲又變得空靈輕幻,猶如晨鐘暮鼓,發人深省,令人心境不知覺中也變得平和起來,恐怖全消。

  緊接著又有祥和金光大作,照亮了陰霾林間,仿佛在林間鋪了一層金光大道。

  “聞如是:一時,佛在王舍城靈鳥山中,時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菩薩千人俱,皆如彌勒菩薩等。佛告舍利弗:「東方去是過一恒沙有佛剎,佛號快樂如來無所著等正覺,今現在說法,國土名不可勝。舍利弗,東方去是過二恒沙有佛剎,佛號月英幢王如來無所著等正覺,今現在說法,國土名歡樂。…”

  隨著陣陣之聲,只見有三人步行,一人乘白馬,朝他們緩步走來,念經之聲正由乘馬之人所發。

  看清楚那四人面容,神樂楓與小野枯葉簡直不相信自己眼睛。

  只見乘馬的是個白胖和尚,豐姿英偉,相貌軒昂。齒白如銀砌,唇紅口四方。頂平額闊天倉滿,目秀眉清地閣長。一派有德高僧之像。

  此外一人當先走在馬前,卻是黃發金箍,金睛火眼,查耳朵,滿面毛,雷公嘴;身穿錦布直裰,腰系虎皮裙;手中也拿一條兒金箍鐵棒,足下也踏一雙麂皮靴,手上還掰著一個香蕉在一口口地吃。在他的身邊,卻是個個長嘴大耳朵的呆子,黑臉短毛,長喙大耳,腦后又有一溜鬃毛,身體粗糙怕人,頭臉就象個豬的模樣,肩上卻扛著九齒釘耙。

  馬后一人以禪杖挑著行李緊跟著,卻長得一頭紅焰發蓬松,兩只圓睛亮似燈。不黑不青藍靛臉,項下還掛著一串斗大念珠。

  隨著四人前來,滿地鮮花綻放,異香撲鼻,滿天祥光。

  這四位,究竟是什么人啊?

  中原文化,對日本影響甚為深廣,神樂楓與小野枯葉分明認得:這四位根本就是活生生的《西游記》之中的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僧四人…難道他們這一路疾走,竟然走到取經路上,走入歷史不成?

“咄何方妖人,竟感幻術迷人”小野枯葉畢竟禪功深厚,即使法力所剩無幾,禪定心性還在,心中只是略迷,隨即馬上反應過來,凝聚全部法力,一下天龍禪唱發出  剎時間兩人滿眼清明,頓將眼前真相看個一清二楚。

一時之間,眼前景象,何等駭然兩人只覺得全身上下血液幾凝,寒徹心骨  那孫悟空早已變成一個頂著個大腦袋,擁有鼓鼓囊囊的腹部,瘦長四肢如同嬰兒胳膊般粗細,渾身血紅,體型如同猿猴一般的怪物,嘴中啃的哪里是香蕉,儼然就是一只斷手,血水流淌。

  豬八戒的身軀依舊大腹便便,卻變得和一個腫脹充氣的尸體差不多,而且那尸體的頭部…根本不知怎么形容,好像是沒有人頭,卻以一團亂七八糟腐爛血肉,胡亂糊成一個豬頭狀。

  沙僧卻變成一個渾身長毛的龐然人形怪物,兩只長長的獠牙在火光衍射之下泛著森森青光,四肢長毛中隱隱透出利如器刃的尖甲。而他頸上戴著的斗大念珠,也已變成幾個串起來的骷髏頭。

  那滿地綻放的鮮花,已經變成無數蠕動的尸蟲,撲鼻異香剎時變為中人欲嘔的惡臭血腥,伴隨著刺骨的陰風,誦經聲化為令人心悸的陣陣鬼哭之聲,猶如晨鐘暮鼓的鈴聲,已猶如催命鈴般無比急促刺耳。

  那匹神駿的白馬,已經化為足有八腿,完全由骨骼拼成,馬首奇長的畸形骨馬,馬上托著一個白骨蒲團,一人盤坐其上,看起來倒還像是個人,但渾身黑氣籠罩,看不清面容。而白骨馬上還有個白骨組成的寶蓋,豁然將一個斷首佛像置于其上。

  “那三個是赤佬、人胄、魃魈,都是可怕的妖尸鬼物”小野枯葉沉聲說道:“看來這次我們遇到的絕不是正道人士,而是中原的邪修巨魔了”

  所謂赤佬,體型如猿猴,赤身無尾,頭碩大,腹鼓脹,性喜陰畏陽,嗜食人血,食量驚人,相傳為餓死之人的怨氣凝結幻化而成。

  人胄是一種天然形成的怨蘗,如果尸體充滿怨氣,且尸首分離,一些修仙的畜牲便會從腔子直接鉆進死者的體內,以怨體的內臟為食,并以此怨體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地陰氣。被占體為穴的尸身也不會腐爛。日久天長,畜牲之體會與怨體合二為一,也就成了所謂的人胄。總體來說,人胄可歸為修仙畜牲的一種,但與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胄擁有人的怨氣,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厲害很多。由于必須是死于“斬首”的尸體才有可能在為人胄。眼前這個人胄所寄居的畜牲,看來原本應該是一頭豬。

  而魃魈既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種精怪。相傳是生人死后,其靈魄不散,又不能趕去投胎,就在天地間游蕩著尋找附主,就是專尋那些剛亡不久肉身尚未腐爛的新尸,附于它們的身上,供它們驅使,等到肉身一爛就速速離去再尋下一個附主。久而久之在其身上尸氣越積越濃,就慢慢幻化成了實體,這就是魃魈。雖然有軀體,但其實是濃郁尸氣所凝,所以被攻擊受損后一瞬間就會重新還原,是一種極其難纏的尸鬼。

  這三個妖尸鬼物,若只有一個神樂楓足以收拾,但若三個齊上就極為兇險了。但更可怕的卻還是端坐白骨馬上的人。兩人可絕不敢以為,這人的能耐相比這三個妖物,與唐僧相比他那三個徒弟成正比。

  此時被識破了真面目,端坐白骨馬上之人不怒反喜,只聽他連聲大笑,但卻又不見他軀體有絲毫動靜,笑聲蒼老而陰祟,令人不寒而栗。

  “兩位東瀛來的朋友,見了救命恩人,怎么還不稱謝?”

  “施主此話,從何說起?”小野枯葉合十,沉聲問道。

  “若無本座替爾等屏蔽天機,干擾數算,你還道你念了幾句頭痛經,就能瞞過一眉的梅花易數嗎?”那人嘿嘿而笑,一字一句都蘊含無比詭秘,似乎有千萬小鬼啾啾齊鳴,卻組合成他的話語。

第三百二十章誰可不入地獄  “能破我幻術,和尚的禪功根底倒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實力如何。殺勿凈,你去試她一試”

  隨著骨馬上之人話語,那原先假扮沙僧的魃魈雙目間綠芒大盛,咆哮一聲,立即向神樂楓直撲過來,它爪甲尖亮,且蘊含極強烈的尸毒,若是擦到一點,普通血肉之軀,只會在轉眼間爛成一灘腐臭膿血,哪有命在?

  “破邪劍征”神樂楓卻毫無懼色,揮刀正面迎上,匹練長虹般絢麗的刀芒一斬,已將魃魈從中干凈利落地一分為二,隨即一絞,已將這頭尸鬼全部絞成一堆爛泥碎肉。

  “吼”但緊接著,一陣濃烈到撕扯不開、沉重到無法呼吸的、暴戾到讓人心肺欲裂的惡臭,隨著魃魈的森森低吼霍然炸裂在森林之中,轉眼彌漫到了每一個角落一時草木盡枯,高聳大樹瞬間崩潰成粉,又迅朽爛成大量黑灰四處散開。

  魃魈這種由尸氣凝結成的尸鬼,最難纏的不是它的劇毒,也不是它的軀體強悍以及力量強大,而是它的能散能聚以及對擁有軀體的可怕執著怨念。只因它原本就是人死后又不甘失去軀體的游魂專尋那些剛亡不久肉身尚未腐爛的新尸,附身而成的行尸,等到肉身一爛就離去再尋下一個附主。所以身上尸氣越積越濃,而尸氣越濃,所附新鮮尸體越容易被腐蝕朽壞,從一開始一具尸體能用上十天半月,到后來只能用一兩天。

  這具魃魈存在時間遠遠過百年,期間更換了成千上萬的尸體,濃郁尸氣才漸漸凝聚成實體,這股尸氣雖然比不上僵尸王尸氣來得滅絕生機,但也已經相差不是很遠。而且由于魃魈對擁有軀體的深沉執著怨念仍在,一旦軀體暫時被毀,它的兇威就會在瞬間更熾十倍,化為劇毒尸氣滾滾擴散開,并從七竅強行鉆入生者的體內,將人瞬間侵蝕成一具腐尸,最后骨肉完全腐化為尸氣重新形成它的軀體,當真是殺了人還要讓人死了個“不干不凈”。

  這種可怕的特性,使得魃魈成為普通修道者驅鬼者最不愿意招惹的妖物鬼類之一。如果小野枯葉功力完好,佛光倒是不難將它凈化度,可是現在…

  此時魃魈所化的劇毒尸氣正要包裹向神樂楓,鉆入她的七竅。但隨即它現自己竟判別不出進攻的正確方向,因為神樂楓在瞬間已一化為三,呈三角形將它圍在中間。

  “三籟之布陣”

三個神樂楓手中的菊銘太刀如同孔雀開屏般一起揮舞,輝印出了非常美麗璀璨的銀白色光華,流轉交織在一起,形成某種結界陣法。化為無形尸氣的魃魈左沖右突,卻始終無法從中沖出,反而被具備強大破邪之力銀白色光華不斷來回穿梭切割,不但無法重組人形,尸氣還不斷潰散弱化,眼看就要硬生生被煉個形神俱滅  但隨即三個神樂楓又重新恢復成一人,身形迅向后躍開,困鎖魃魈的結界隨即崩解,而消失的另外兩個神樂楓原本所在位置,已經被赤佬與人胄所取代。

  “不錯不錯,這種實力,在東瀛已當得上是統帥之人,也不枉本座出手救人。”白骨馬上之人點頭稱贊,手一指,那魃魈立即重新凝聚成原本形象,只是體型縮小了些許,又與赤佬、人胄一起退下,伺立在白骨馬前。

  “只是由本座看來,東瀛之術或有幾分可取,但整體依舊稀松平常。不說別的,只說你等此行所攜來的千萬鬼眾,若交由本座統帥,擇個合適時辰出手,保管那一眉、石堅、蓮空幾人當場死絕,又怎會有此慘敗?”隨著此人淡漠的語氣,陰風飄蕩慘霧彌漫間,小野枯葉兩人看清白骨馬之后地上還跪著幾個熟悉的鬼類,一個是人身和服卻又長著狗頭,身邊還有幾個全身素白的小小孩童;一個是身披僧袍的和尚,露出牙齒卻異常尖利;還有一個身體是一個巨大的車輪,在車輪中間有一個大大禿頂人頭…

  兩人看得分明,這三個卻是犬神(惡狗幽靈,被狗咬死的孩子死后的冤魂會化為白兒服侍犬神,類似死于虎口的倀鬼)、野寺坊(香火敗壞的寺廟,主持郁憤而死所變妖鬼,如有人寄宿這個寺廟,野寺坊就會咬斷旅客的喉嚨。)、輪入道(常在成年女性身后出現,并高喊“快來看你的孩子”,如回頭就會被他吃掉靈魂。)都分明是出于“百鬼夜行圖”中的鬼類,卻不知是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攝來,還如一群平民見了帝王將相般拜倒在地不敢稍動。

  “小女子請問前輩尊姓大名。”神樂楓見對方只是出手試探,卻似乎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言語間看來也與之前出手的華夏高人有宿怨,心中也恢復鎮定,將太刀“菊一文字”收回,兩手下垂放在衣褲兩側;恭敬地鞠躬詢問。

  “本座乃北邙鬼宗玄魁。”那人也不隱瞞,淡然直言告知。

  “邪魔異道,媛命豈可與虎謀皮”突然隨著一聲佛號,小野枯葉大步越過神樂楓走向前,早在神樂楓對付魃魈的同時,他已受捏法印,連聚佛門無上神功,全身泛紅,隨又轉白,白又轉紅,次數愈來愈頻密,每次轉換,形體都會更高大飽滿一分,形相詭異。

  最終,他原本枯瘦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皮膚鼓氣膨脹,面上皺紋全消,開始由紅暈,轉化為鐵青。隨后由鐵青轉化為淡淡的黃色,最后定格,變成了玉一般的芽黃,皮膚晶瑩,芽黃上面好像蒙了一層寶光。

此時他整個人給人了一種淡金色的感覺.就好像是他這個人的身體不是肉做的,而是金子做的,是金身,如佛陀一般面相飽滿圓潤的金身而他雙目之中更是神光炯炯,隱泛琉璃彩光,直如金剛怒目  一股帶著強烈金光佛力的旺盛氣血,直逼向前,猶如炎陽普照。當其沖的赤佬、人胄、魃魈,三只窮兇極惡的尸妖鬼類竟然也露出了畏懼之態,身形后縮,地上的尸蟲更是紛紛拼命爬走遠離小野枯葉。

  “此處就由貧僧舍身飼魔,媛命還請離去,否則一旦落于邪魔之手,只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小野枯葉雖然法力已所剩無幾,但已催動了佛門涅槃尸解之法,燃燒全身氣血生命,化為最強的靈力佛光。用出了這一招,他早已不準備生離此地,一旦解體自爆,除了那深不可測的玄魁外,其他尸妖鬼類一個都別想逃了去。

  然而神樂楓卻搖頭道:“大師還請稍安勿躁,我早已久仰北邙鬼宗以及玄魁大師之名,今日幸得一見,怎可失禮?”

  她言語之間不但沒有恐懼,還反而帶了幾分絕處逢生的欣喜之意。

  其實這個年代,日本人為侵華做足了準備工作,大量間諜早已將中國舉國上下所有情況都大小無遺地一一摸清,并收買了許多漢奸細作。然而其中卻有一處盲點,就是中華的大小或明或暗的宗教勢力以及修道門派。由于中國的傳統特色,這些門派無論正邪,都具有相當的保密特色與神秘感,其核心力量不但對政府保密,連宗派彼此之間,甚至對內部也存在相當程度的保密。這種傳統特色使得華夏各宗各派萬難真正凝聚在一起,但若外人要全部一一摸清楚也是極其頭痛。

  加上在修道者的領域,日本還從來沒有打贏過一場“甲午”。這令許多華夏名門大派都始終對日本神道教等持警惕且蔑視的態度,認為不過是中華傳出的皮毛術法衍生而成罷了,正如石堅等動輒稱其“小國小術”。在這種心態下,日本人想收買到華夏高人也是極難。

  神樂楓對于這個領域也花費了很大的功夫,尤其把收買的目標放在華夏邪修身上,在她看來邪修既然已經走了邪路,還存著國家民族大義的必然稀少。其中隱為華夏邪修之的北邙鬼宗也就被她列為收買的要目標,但可惜的是這個門派極為神秘詭異兼且人人聞之色變,避之唯恐不及,根本無法搭上線。所以最終她所收買的最多只是一些下九流的邪修。

  但即使是那些在華夏高人看來不入流的邪修,也足以揮出極大的作用了。

  比如有一伙精通“造畜仙法”,于民間活動的邪修。其術法最粗淺的乃是拐騙幾歲大的孩子,先把一條黑狗殺死,再將整張狗皮剝取下來,趁熱裹在小孩的身上。因狗皮上鮮血滾燙,那孩子的皮膚便與狗皮黏在了一起。時間一久,這狗皮便與人身肌膚相連,然后又將小孩至于特制小箱內,讓其體型只能長成類似猴狗的畸形,這種小孩至多能活兩三年。但他們訓小孩鉆圈作揖,遠比馴狗馴猴容易得多,出去賣藝能賺大錢,正好借此詐騙錢財。

  甚至還有偷偷勾走小孩子魂魄的,拍入貓狗之類畜生體內,畜生得了人魂,自然更有靈氣,聰明十足,而寄于畜生體內的孩子魂魄卻未免渾噩迷于畜生道。而這種靈性十足貓狗,賣于富人家,比販賣孩童還要更值錢(聊齋的《促織》,一個小孩子變蟋蟀就類似這種。)

  修到最高境界,則可各種生靈畜養在身邊驅役,大到豬牛羊,小到螻蟻昆蟲,無所不有。主要是把死人肉燒煉藥餌,喂給百獸生靈吞吃,那些個蟲獸吃上癮了,就會受制藥者的驅使奴役。

  日本人收買了這伙人后,這一次就令他們驅使大量鼠類,一夜之間就將許多民間嬰兒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家中偷走,絲毫不露行跡。此時雖驚動一眉,但一開始只是懷疑到北邙鬼宗,后來不見鬼氣也有想到這伙人,然而這伙人就如丐幫般于市井間流竄潛伏,一時也不好抓拿,根本沒有聯系到日本人身上去。

不過也是惡有惡報,這伙人此戰中也已悉數死絕此戰慘敗后,神樂楓已被強者如云的華夏修道界搞得幾乎絕望,如今她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與華夏修道界硬拼只是自取滅亡,唯有挑起華夏修道界內亂,日本從中合縱連橫,漁翁得利,才有一絲勝望  存了這個念頭,當久尋不獲的北邙鬼宗玄魁出現在她面前時,真讓她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見神樂楓行禮,玄魁喜怒難測的陰冷聲線再次響起:“嘿嘿,小女孩倒有幾分成大事者的氣度…不過那邊的和尚,佛門大德之血我已暢飲淋浴多了,你這番做作可對我沒用。若有機會,我倒想嘗試下‘出佛身血’這項所謂會下無間地獄的罪孽。”

  小野枯葉還想開口,驀地全身一震,頸椎一下瞬間完全失去了知覺,帶著驚愕與不可思議,他終究還是慢慢癱倒在地。

  “實在是…很抱歉”出手刀劈倒小野枯葉后,神樂楓輕聲說了一句,又轉對玄魁問道:“不知玄魁大師相救我等,有何指教?”

  “我知爾等此行為了刺殺陳囤,同時還不自量力地想剪除對日本不利的修道者,妄圖借此立威如此所為,不外為日本入主中原,卻不知依仗一時國運,以小欺大,終不可久,又豈是除掉一兩個陳囤所能做到?若是惹怒了一眉等人,他們也不顧臉皮到日本刺殺軍政要人,爾等又能否抵擋?”

  “還請玄魁大師指點。”神樂楓默然片刻,無比懇切地詢問道。

  “若真要學蒙古滿清,入住中原一時,倒也有些可能。只是華夏龍氣即將斷絕,此后再無帝王。爾等若要讓日本天皇成為華夏皇者,哪怕只有一時,也需設法取得末代龍氣,再求鳩占鵲巢,延續氣運。再不濟,若能毀去龍氣源頭,也能令華夏上下散心離德,不復兩千年來大一統格局。

  至于這末代龍氣卻是在東陵之內,到了開陵的時日,必將有一番爭斗。日本世俗勢力倒還可觀,若能依本座之命行事,或可從中分得一羹。”

  “玄魁大師也為華夏之人,為何肯相助我等?”神樂楓聽了不敢全信,疑惑問道。

“我為華夏之‘人’?笑話,我早已不是人了”玄魁出猶如萬鬼齊鳴的尖銳刺耳的笑聲,仿佛可以直刺靈魂:“我走的是幽冥鬼道,與人間道是大敵,人道昌盛則鬼道式微,反而戰火四起民不聊生,則是群鬼亂舞之時。若日本入侵中原,自然免不了一番刀兵屠戮,鬼道橫行。若能借你等軍火轟平幾個我幾個仇家山頭,斷其傳承,更是樂事一件  到頭來若真由爾等入住中原,以爾等降鬼驅妖的粗淺手段,想來也奈何不了我華夏鬼道,又何樂而不為?

  不過話雖如此,本座也向來不學偽君子做助人而不利己之事。爾等若指望本座相助,還需呈上一物”

  玄魁說完之后,鬼火粼粼間,自動在神樂楓眼前幻化出一件物品形象:九條細小銅龍,相互虬結在一起,圍繞住一塊湛藍色的寶石。

  玄魁又解釋道:“此物本為徐福所有,他于秦時攜三千童男童女東渡東瀛后,也將其留于東瀛。此物并非法寶之類,落于爾等手中全然無用,但若能替本座尋得,本座立即立下血誓相助爾等”

  “竟然是徐福之物?”神樂楓心念電轉,其實徐福事跡在日本也一向廣為流傳,甚至傳說為日本神武天皇,就是日本皇室對這一說法也從未否認過。但對于此物,她也從來未曾聽聞…

  但她其實已輸得一無所有,眼前的機會即使暗藏圈套,也非賭不可,所以立即言道:“小女子若能尋得此物,必為玄魁大師取來”

  “好,如此甚好”玄魁欣然點頭,飄然下了骨馬,那骨馬連同背上白骨蒲團以及白骨寶蓋全部自動散開,又重新組合在一起,豁然組成一座足有七重,規格齊整的白骨塔,斷佛像依舊置于塔釘,各層懸掛驅尸鈴叮當作響,無邊陰森邪氣中,竟隱隱有金光透出。

  倒地不起的小野枯葉目睹白骨塔,心中頓時一沉。

  “受此血,我這三徒即供你驅使,護送你安然歸國。”來到神樂楓面前,玄魁屈指一彈,一滴顏色濃得黑紫的血液,投向神樂楓眉心。

  心知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但神樂楓依然咬牙站定,那滴血一沾到她眉心立即滲入消失,讓她感到一股透骨陰涼之氣,此外倒沒有別的異樣。

  “對了,還有一事”玄魁驀地又指了指白骨塔道:“我這白骨塔需集九十九名佛門高僧骨骸而成,但還欠缺幾具方能圓滿。如今華夏佛門多已閉門謝世,不知爾等東瀛…”

  “玄魁大師之意,我已清楚。”神樂楓一咬牙,低頭對小野枯葉輕聲勸道:“如今為帝國大業,不得已犧牲大師,還望諒解…”

  “媛命,你…”一聽此言,小野枯葉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我尚入地獄,誰可不入地獄?”玄魁縱聲大笑,“大師索性已不成正果,從此與本座一起共赴幽冥鬼道,也算得其所哉。不過為免大師寂寞,東瀛若還有大德高僧,不妨也多帶幾個來”

第三百二十一章修煉感悟  深山的一個峽谷內,四周盡被刀削斧劈的危崖圍攏住,兩側奇松倒掛,絕險無比,人際不至。此時正是黎明時分,晨曦初露,皓月西沉,山谷之內五彩霞光氤氳升騰,虹氣沖天,隱約可見谷內樹木茂盛,繁花似錦,深澗蜿蜒,美不勝收。

  縱然有山風掠過,那山峽間生出的五彩霧氣變幻無定,卻始終不散。

  突然又雨霧迷蒙,細雨如絲,雨霧漸起,山形樹影都朦朧起來,變得模糊不清。

  片刻之后,太陽卻突然擠破了云層,霞光萬道照在山間。幽深處那些山石林泉,神奇地全部映在眼中,一草一葉都看得清晰無比,而未及細看,就在一瞬之間,山谷中彩霧升騰,又把幽深僻靜處遮蓋吞噬。

  半空起于方寸咫尺之間,幽壑林泉現于彈指一揮之際,煙云變幻之奇,猶如神仙妙景。

  在一處懸崖絕壁之上,四周多有濕滑的苔蘚,藤蘿縱橫,教人根本無從借力攀登。王宗超屹立其上,雙眼閉起,一邊感受著四周天地萬物元氣波動,一邊慢悠悠地踏步運掌,揮拳練武。動作看來猶如太極拳般緩慢軟弱,但若仔細看時卻又會感覺不像,他的招數猶如這山谷云霞霧靄般變幻無方,去路來勢渾圓無暇。

  也就在一呼一吸之間,四周云霞霧靄如海嘯波瀾般洶涌奔流,猶如氣吞天地,連他立足的數千噸巨崖也隨之震動搖晃,似乎隨時即將傾覆轟塌,天崩地裂般震撼人心。原來那看似緩慢無力的招式竟然蘊含極剛強的磅礴力量。在他一招一式,千錘百煉之間,剛而歸之于柔,柔而造至于剛,剛柔無跡可見。

  慢慢的,他的呼吸又變得平和緩慢起來,由之前一呼一吸幾可驚天動地,到后來幾不可聞,最后竟然絕了呼吸。

  王宗超斷絕呼吸,然而全身毛孔卻隨著出拳收拳一松一張,氤氳霞光隨之向外奔涌,隨后又循環回歸體內,與外界的元氣不斷循環交流。

  若是距離更遠觀看,景象更是讓人嘖嘖稱奇,只見一團皎潔清冷的月華,一如水銀瀉地般將王宗超以及所在山崖完全籠罩。溶溶月色,猶如粼粼水光,映得高聳山崖上的晶瑩薄霜閃閃發亮,猶如一條晶瑩冰龍,一派玉宇澄清,萬象入眸。

  此時晨曦初露,月華之內漸現瑰麗金芒,漸漸形成一片柔和璀璨金光,與升騰出地平線的朝陽一樣勃勃而發,蘊含無窮生命暖流,越來越顯混厚壯麗。金光如太極圖般與皎潔月華一起來回盤繞流轉。隨著旭日東升,那一片金黃光華越發雄渾磅礴鋪天蓋地,隱隱散發出烈陽般的灼熱,頓時山崖上冰霜消融,猶如大地回春。

  似乎被大地回春般蘊含無限生機的暖流所吸引,大量動物從崖洞巖縫里騷動爬出,仔細看時,竟然都是蜈蚣、蜘蛛、守宮、妖蜃,毒蟒之物,毒蟲身上全足紅紋鮮艷,看來是奇毒無匹。

  但它們以進入金色光華范圍,立即被濃稠得猶如實質的金光粘住,進退不得,紛紛本能地吐毒自保,出彩色斑斕的毒煙,混入山谷本有的五彩霞光之內。

  原來這看似仙境妙地的所在,其中竟然隱含如此兇險,不但隱藏大量毒物,而且那彌漫各處的五彩霞光雖然表面絢爛,其實卻是大量毒物噴毒所釀的劇毒瘴氣。就連山谷內的所長花草樹木,也大多數是蓖麻子、相思豆、附子草、夾竹桃、毒蘑菇之類劇毒植物,難怪色澤異常斑斕艷麗。常人誤入了這處山谷,只怕不待毒物叮咬,吸入這彌漫各處的劇毒瘴氣就會暴斃當場了。

  片刻之后,懸崖之下竟有一團黑氣向上升騰。卻是一條一丈許長的大蜈蚣,從下方飛快地爬了上來。這大蜈蚣頭頂烏黑,二十三節甲殼深褐,腹面暗黃,每節有足五對,生口邊者變為鰓腳,鉤爪銳利靈動,全身冒著黑氣,背脊上從頭到尾有條明顯的紅痕,百余只步足分列兩側,須爪皆動,抓撓著近乎垂直的絕壁,恰似一條黑龍般轟隆隆游走而上。

  這大蜈蚣卻是毒谷內天然生出的毒王,已是近乎妖物,力量極強,猛地鞠起腰來,首尾著力,一竄便有十余丈高。一下子就深深沒入金光之中,距離王宗超不過十多米,不過隨著其中壓力越來越大,終究還是給凝滯住不得動彈。

  足足又過了一個時辰,旭日金光才悠悠散去,王宗超斂氣散勁,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他雙目澄清,卻已是恢復了視力,但全身皮膚卻多了幾處不明顯的斑斕毒紋,又隨著他停止吐納而逐漸淡去。

  重獲自由的眾多毒物如蒙大赦,紛紛四散逃入原本存身的崖洞巖縫。那大蜈蚣也擺頭甩尾連連急竄,隨著一陣爆炒鹽豆般的抓撓墻壁之聲迅速遁入深澗。

  “此處對我而言,真是個彩虹難逢的修煉寶地。”王宗超深深吐出一口氣,“渾然天成,天機妙手,鬼斧神工,相比之下我在主神空間千方百計構思出來的修煉環境,就有些流于下乘強為了。”

  之前一戰之后,他日月瞳因摧運過度,又淤積了大量烈焰罡煞而失明,不過向一眉道人借來月華八卦鏡,晚上以月華洗滌雙眼,兩個月后已完全復明。而且還有不小的進步,開始呈現出操縱吐納月華日光的功能,這種能力甚至比他單純以異能操縱冰火要來得強上不少。此時的日月瞳雖然還沒到達級層次,卻也算是半進階,達到雙b級程度。

  接著吐納月華日光,他將其分別納入冰火真氣之內,漸漸融匯提升冰火真氣品級。要知道天日主九陽烈火,暗月主九陰柔水,化水火雙形,包容冰火屬性卻絕非單純冰火所能代表。真氣由冰火雙屬提升至日月雙屬,所蘊意境更顯宏大淵深。而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加上日月瞳調控之能,已不會再如當年未成先天,貿然融入血能圣力而出現種種禍患了。

  高翔與武藏一戰,更給他帶來巨大的獲益與啟發,尤其是高翔運轉冰火內力而衍生出水之刀、云之刀、風之刀的無窮變化。不過高翔的運轉奧秘說到底還是招式變化,依舊以冰火內力為基礎,體內真氣仍然是冰火雙屬而不會衍生出水、云、風三屬真氣。而王宗超卻不僅僅從招式變化上去理解領悟,他得到的啟示是如何從根本上隨意變化自己的內力屬性。

  他所接觸的內功心法中,《氣海無量訣》是水屬性,《小無相功》變幻無相無定,其實接近于飄渺云氣,《天地》旋轉冰火二氣實現渦流增壓,其實根本在于轉熱能為動能,產生的卻是風之力。

  他之前兼修這些內功都有取舍,并未真正轉變自己的內力屬性,其中《小無相功》與他霸道真氣嚴重不合甚至完全無法修煉。但高翔給他的啟示卻讓他看到真正融匯這四種內功于一體的可能,一旦參詳成功,他的內力運轉之精微奧秘將提升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既可剛烈,也可柔弱如水;即可渾厚磅礴融匯一切,也可飄渺莫測變幻無方;可快如颶風急電先聲奪人,也可蓄力無窮后發制人…

  加上冰火雙屬逐漸轉化日月雙屬,真氣變幻運轉中甚至可以蘊含日升月落,潮汐起伏,寒雪狂風,冰消雪融,長江巨,云海波濤,乾坤運轉萬千磅礴氣象之奧秘。寓意之深遠無限奧秘無窮,又怎是單一冰火內力所能比擬萬一?高翔雖然比他更快從招式方面領悟出某些關竅,但缺乏這些積累,也就無從轉化為內功上的精奧變化。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個設想王宗超還僅僅是借著幾種級武學的深厚積累大概完成了初步,真要徹底完善并練成還有很長的路走。

  這種完善與修煉,也已不再是單純靜坐練氣、思考,外加依靠寒冰烈火這些外物強行摧逼就能夠達到,而是要開始觀摩日月運轉、風云變幻,領略天地玄機,感悟天人境界。

  如今他所存身的山谷常年不定,煙霧變幻,歲寒冰霜,山風怒嚎。最適合他借此參悟,心領神會,將虛無縹緲的自然景象融匯化入自身武學。

  這樣一直感悟修煉下去,或許他可以徹底脫離冰火內力原有桎梏,不修成“冰火七重天”而直接成就天人,也或許會因為功法意蘊太過深遠高妙,反而給沖擊七重天增添難度與變數。但無論如何,他所成就的天人,必然是遠比普通“冰火七重天”更強的天人。

  而這個山谷對他的意義還不僅如此,這是一個水元、木元異常充沛之地,生機無比充沛旺盛,但物極必反,卻因緣滋生無數毒物,毒瘴彌漫,成為滅絕一切外來者的一處死地。

  千百年來此地毒力已滲透至一草一木一砂一石,就是原本外界不帶毒的動植物也含有毒素,但卻少有外泄,加上人跡罕至,偶爾有外來者進入也死于當場,一直沒有人發現。不過后來隨著風水流轉變遷,卻有一部分瘴癘順地氣蔓延到外部。

  幸好毒力首先蔓延到的一帶是墳場荒地,不是耕作、飲水之所,倒還不至于釀成慘禍。不過也出了一些鬼祟之事,當地人死后裝殮到棺槨里,下土入葬,倘若有機會再掘土啟棺,不論死的時日遠近,只要埋到那一片地的,棺中的尸體就會不翼而飛。棺槨封士完好無損,絕沒外人動過,可棺材里就只剩下一些陪葬的瓷瓶竹筷,死尸穿的兇服也原樣擺著,扣子都沒解開過,但硬是見不到一星半點的尸骸。

  其實尸體全給毒力化尸消骨,當地人卻以為出了僵尸鬼怪。恰逢一眉當年路過此地,沿毒力源頭發現這個毒谷,又改變風水,將毒力封死在谷內以防外泄。此后他一直對此秘而不宣,只因這個毒谷對于煉毒養蠱等邪派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無上的風水寶地。

  而王宗超雖然不煉毒養蠱,但他的“藥煉之法”原理卻是先以天材地寶培養壯大自身氣血精元,再以與藥效對應的劇毒之物磨礪、淬煉氣血精元,最終也可化毒為補,甚至練成毒功。一藥一毒,缺一不可。若是單純服用天材地寶,精血就會大而不凝,呈現一種“虛胖”,而且隨著時日推移,藥效還會逐步流失。

  不過他原本就從阿卡朵處得了“血丹”近半藥效,連滅絕一切的千年僵尸王之毒也硬生生承受下來,后來又經g病毒等一系列強化,再到得了龍蛋強化,如今能對他起作用的毒物簡直稀少到可憐,就是程嘯在《百毒真經》上也幾乎沒能找到,若要從主神處兌換,至少也是級以上甚至要b級支線劇情的價格,暫時還沒能列入兌換清單。

  后來得了八歧大蛇蛇骨杖,經過研究其中蘊含的毒力卻未免過強了,要知道八歧大蛇可是神話之中幾乎連神都能殺死的洪荒巨獸,過強的毒力即使王宗超還能勉強承受,也就失去了循序漸進的淬煉價值。

  由于八歧大蛇毒性過強,能與其實現君臣搭配的藥物也就極難尋找,加上程嘯這位專家不再,也就無從減弱其毒性。然而一眉道人在了解情況后,卻從陣法之道提供了一種折中之法:將蛇骨杖以八卦方位布陣,釘住這個毒谷的四方,八歧大蛇毒力慢慢滲透入谷中,就會摧逼大量毒物死亡并互相吞噬,優勝劣汰,短時間內不斷生成更強的毒物。此法實施之后,谷內的劇毒彩霞原本只是三色,兩個月后就已迅速晉升到五色,對王宗超的修煉也開始有了效果。若是谷內普升到出現七色毒霞,那也就將是天下至毒,毒絕蒼生王宗超與齊藤一打算那時候就將谷內毒物統統收割帶走,絕了隱患之余也給程嘯帶去他正迫切需求的素材。此外珍稀藥材方面,借著陳囤的勢力及金錢資本他們也大有所獲,連數百上千年的人參、何首烏也都收到一些,正好補充從地宮中所得靈藥的消耗。

  精血元氣淬煉強化必然從根本上強化王宗超的軀體,意義不可謂不大。

  要知道王宗超修煉鍛骨、鐵骨二功,軀體可承受沙漠之鷹短距離射擊,只傷不透,不損筋骨,就是級強度的軀體。

  印洲隊戶愚呂弟強化者,可承受機槍掃射以及一般炮火打擊而不傷,力量足以輕易舉起二十噸重坦克當成盾牌揮舞,拳頭轟碎軍事工事與巨巖,就是b級強度的軀體。

  四級變種人紅坦克,金剛不壞、力大無窮,沖撞可在短時間內撞塌摩天大樓,幾乎沒有能夠抵擋,或者困住他的建筑工事存在,只要有合適受力點,甚至可以承受甚至舉起一棟高樓上千噸的重壓,就是級強度的軀體。

  而東美洲隊隊長焦恩,鈦極身在狀態十足的情況下對內可以承受核反應爐恐怖高溫高壓,對外可以承受王宗超全力重擊以及北冰隊隊長瓦格納龍槍穿刺,單以軀體硬度強度論,已能達到雙級評價。

  不過這些都僅僅是一方面的評價而已,仍然各有短板,并不均衡,像戶愚呂弟強化者耐力就稍有欠缺,憑借異能的紅坦克速度與對軀體的控制力都遠遠無法匹配他的力量。而焦恩的鈦極身相當于把自己改造成半金屬人,硬度強度雖然極高,毒抗魔抗方面卻很難說有同等高度,柔韌度與恢復能力更是極差,造成了導致他敗亡的致命缺陷。

  王宗超主修內力,軀體強度很長時間內都一直在b級徘徊,只是內力護體加上“武神戰鎧”后也能比擬級強度軀體。不過他的軀體主要憑借從根本上壯大、淬煉自身氣血精元強化,雖然才剛剛踏入級程度不久,各方面指標卻就遠比這些人均衡得多,沒有致命的缺陷。這么持續強化下去,他單憑軀體力量可以抗衡甚至勝過紅坦克,痊愈能力堪比金剛狼也未可知,這一切將構成了他沖擊七重天境界的根本安全保障。

  此外,毒谷內充沛的母元水元也可以讓他培養五行元氣,為修煉《五雷化殛手》打下基礎,可謂一舉三得。要不是借了一眉道長這位常年行走各地,對全國風水異地爛熟于心的陣法大師的光,他可根本找不到這么一個修煉的風水寶地,就連讓主神生成也缺乏這種渾然天成妙手偶得的靈感。

  此時王宗超結束修煉,正想休息放松下,卻突然聽到主神腕表響起通訊信號,按下接聽,其中頓時響起齊藤一的聲音。

  “老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高翔已練成‘冰火七重天‘,功成出關”

  “這么快?這才三個多月,接近一百天時間”王宗超聞言也大感驚喜,不過倒沒出乎意料之外,因為只要積累夠了,沖擊“正統”冰火七重天的關鍵就在于無視生死的勇決之心與精誠之念,此外所用時間反而是其次,絕非單純以時間堆積就能夠成功。高翔憑借與武藏巔峰一戰后的感悟以及心態,一舉修煉突破,并非什么值得驚詫的奇跡。當然除此之外,陳囤不惜一切代價提供修煉資源,甚至專門為高翔建了一座小型煉鋼廠與液氮化工廠也是高翔能夠練成七重天的原因之一。

  也正因為如此,王宗超在高翔修煉時選擇回避,并未為其護法,以免他生出一絲依賴之意,反而減弱了不成功則成仁的勇決之心。

  “那么你是不是馬上過來,與他切磋較量一番?”齊藤一帶著幾分戲謔問道。

  “這倒不急…”王宗超笑了笑,“有了高翔出關扶持,加上茅山與一貫道或明或暗表面態度,陳囤已幾乎是高枕無憂。所以我打算從中抽身,前往歐洲一趟。”

  “只是出國外的話,阿努比斯那邊…”齊藤一心知王宗超要前往歐洲了解一宗心事,但仍然有所顧慮。

  “只是歐洲,畢竟不是埃及。再說我已學到讓信仰神力自我封閉,毫不外泄的隱蔽氣機之法,不全力運用請神攻擊的話,想來即使是神也難以覺察到我的存在。”王宗超笑了一笑:“再說這個世界無論東西,神明力量都似乎對世間干涉極其有限,不必太過擔憂。倒是你的極樂靈屋畢竟存有阿努比斯部分神域,盡量還是不出國為好。”

第三百二十二章信與不信  一座巨大的懸崖上,一座巍峨高大,充滿了歲月的滄桑的哥德式古城堡屹立著,高聳凌厲而略顯殘破的城垛成鋸齒狀崢嶸地朝向天空,四下卻是絕對無從攀援的萬丈深淵。()

  如今是二月份,一切無不籠罩在漫天風雪之中,地上不知積累了多少歲月的皚皚白雪時不時被一陣呼嘯狂風呈波浪潮幫掀起,滾起濃濃的雪霧。

  白茫茫的天際,一道在漫天寒雪中顯得微不足道的旋繞火芒突然劃破了雪幕,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一瞬間就已來到懸崖之上并落了下來。

  與其來勢之迅猛相比,王宗超的落地顯得悄然無聲,毫無動機,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厚重氣墊托住,落下時不過在地面滑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也就消卸了巨大慣性而雙腳穩穩落地。不過四周地面上的蓬松積雪卻在瞬間被一股從天而降的巨大且柔和的壓力擠壓成明鏡般外表的堅冰。

  “就這個世界而言,我距離第一次來到這冰封城堡已足足過了四十二年的時間…”王宗超站在雪地上,環望著四周曾經與同伴們熱血奮戰過的刻骨銘心的舊景,心中不禁感慨莫名。

  “看來四十二年來,她從未回過家。”王宗超漫步于破落陰森的城堡之間,雖然風雪迷眼,黑暗彌漫,他卻看得一清二楚,秋毫不漏,能夠一眼看出至少在十幾年內,這里沒有任何人居住過的跡象。

  這一切或許可以換個角度看:一名美麗天真的少女,父親是一個強大且富有的領主,自小在父親庇護下無憂無慮,還經常帶著仆役在自家牧場遛狗游玩,調皮地隨意戲耍自家圈養的羔羊為樂,肚子餓了還就地燒烤羊肉串吃個新鮮。

  可惜有一日卻突然有一群長出尖牙利角的變異羔羊闖入家里,父親與所有仆人,以及豢養的獵犬都被這群可怕的羔羊殺死了,只剩下少女一人僥幸生還,而且還因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或者其他原因,莫名其妙地喜歡上其中一只最強壯的變異羔羊…而且災難還沒有停止,許多有財有勢的遠親還開始窺視父親的遺產,要千方百計前來搶奪。少女四十余年來東躲西藏,四方周旋漂泊,有家難回…

這樣看來這位少女也挺可憐挺凄慘的,但如果換成“羔羊”的角度看待這一切,一切又實在有夠詭異  王宗超走在的陰森黑暗一個空曠的中世紀風格的大廳中,看著四周蒙塵的雕像、銹跡遍布的中世紀盔甲、褪色的繡帷和古老的圖畫,心中不由升起一個連自己都感覺到哭笑不得的荒謬想法。

  驀地,王宗超突然感覺到一種微弱且隱蔽的能量波動,若不是他入微的感應能力,根本覺察不出。

  “是某種魔法陷阱,但這么隱蔽的能量波動,又覺察不出詛咒之類效果,看來多半是用于偵測用途了…”王宗超心中判斷,大概是有人在城堡中暗中設下機關,偵測是否有人來到城堡中。而設置者有可能是教廷的人,也有可能血族,甚至有可能是阿卡朵自己。

  “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就先住下幾天,或者等她自己找過來,或者也順便了解下有哪些人在計算她。”王宗超一時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阿卡朵,于是也就打算先留下了。他身上有阿卡朵留下的“戒指”,這個戒指對于阿卡朵來說有定位作用,所以如果她想主動找王宗超就很容易,但王宗超卻無法通過這個戒指定位阿卡朵,除非實在距離很近,戒指才會有一定的感應。

  所以王宗超必須等阿卡朵主動找來才比較方便,但如今他回到這個世界也已有三四個月,阿卡朵卻始終不來。這讓他也開始擔心出問題,所以等華夏那邊的事情到一定段落,也就馬上抽身趕來了。

  他打算先在這個地方留下幾天,但也不會白白浪費時間,當即也在城堡內隱蔽之處設下幾個高科技偵測器,又邁步走向古堡后方的廣場,伸手一揮,一股遠勝漫天風雪十倍的氣流如風卷殘云,竟將大半個廣場的厚厚積雪全部吹散掃開。

  “這個炸出來的大坑,是霸王當年自爆所留,這個是牟剛…還有這個更大的坑,卻是我當年在此將德古拉擊向懸崖。”他觀摩著廣場的地面,慢慢陷入了回憶,突然腳下一點,整個人就像離弦之箭沖天而起,越過了幾百米的距離直向懸崖下投去。

  當年他也在此起跳并帶著德古拉越過這段距離,卻付出雙腿折斷的代價,而如今,也不過是腳尖輕點罷了。

  懸崖高達千丈,一時王宗超只覺狂風呼嘯,刮面如刀直向上襲來,卻怎么也落不到底。他索性閉上雙眼,以一個舒適放松的姿態做自由落體運動。他反正也知道底下是一條奇寒溪流,即使落到什么堅硬礁石上,倒霉的也只會是礁石而不會是他。

  “轟隆”巨響,滿天水花爆濺中,王宗超終于一頭栽入寒溪之內。

  “好厲害的地脈寒氣…比當年還要更盛數倍”王宗超只道如今寒溪內的寒氣對他已經構不成什么影響,但沒入水中后,四周透骨寒氣依舊讓他感到吃驚,不過轉念一想:這條河脈之前大半極寒靈氣都用于維持圍困德古拉的冰封結界,如今結界已破了四十二年,所以寒氣積累下來更甚之前數倍也是常理。

  這一發現也算是意外之喜,王宗超深深潛入冷冽靜謐的冰水之中,通過感應寒流細微變化,很快就來到更是奇寒十倍的泉眼所在。

  在高科技訓練場中,比此更寒流的環境也有,但這里更寶貴的卻不僅僅是寒氣,而是其中蘊含的地脈靈氣以及充沛水元。

  “之前毒谷內是以木元為主,水元稍弱,此處正好讓我培養水元,同時再把內功練上一層。”

  王宗超當即在寒溪泉眼中以龜息之法屏息運功,很快進入了物我兩忘的深層練功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警報聲由懸崖頂傳來,驚醒了修煉中的王宗超。

  “冰封城堡有外人來了”王宗超一念閃過,又只覺全身真氣奔騰不息,洶涌澎湃之間,竟然與整條寒溪內外連接成一體,仿佛可以如驅指使臂般隨意控制住整條寒溪。

  內息澎湃,不吐不快,王宗超全身發力,無聲無息間,四周寒水全被凍結成冰,又向上一涌,在轟然聲中,竟然從寒溪中升起一座筆直陡峭晶瑩剔透的冰崖,帶著白練似的霧氣向上爆發,轟隆隆沖破水面,托著他直朝千丈之高的懸崖頂升去。

  這一去,簡直如同冰龍出水,直沖九霄,氣勢之雄,景象之奇,委實難以形容。一瞬間一條蜿蜒千丈的晶瑩冰龍已從絕壁之下沖出,昂然距立空中,蕭殺寒流四處彌漫。王宗超腳踏其上,神元氣足,居高臨下俯視著整個冰封城堡。

  “怎么是你?”

  當王宗超看到從冰封城堡內走出的,背負著沉重白銀十字架,身穿著黑色的緊身教士服的嬌小身影時,卻當即怔了一怔。

  “你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你真的墮落了”露西神色冰冷,銀灰色的眼眸里閃現出一種金屬般的,冰冷凌厲卻又毫無生氣的光澤,這么多年過去了,露西如今的年齡本該已接近五十歲,然而她的面容卻依舊維持在二十上下,給人以一種銀質雕塑般的恒定質感,沒有絲毫改變。

  比王宗超上一次見到她時,她的身軀內蘊含的力量無疑更為強大,在王宗超的感應中,甚至給他帶來一種類似太陽的灼熱感,然而王宗超同時也從她身上感到一股隱隱的死亡氣息。

  “讓我看看你的身體狀況吧”王宗超嘆了口氣,走上前對露西伸出了手。

  露西似乎由于他突兀出現在這里而并不完全信任,白銀十字架向前一推,帶著一股駭人的風壓攔在王宗超面前。但王宗超只是輕輕揮手撥開,同時另一只手緩慢而不可抗拒地按在她頭上。

  “圣光已充斥她的全身,以燃燒生命為代價而越來越強盛,同時她血液內大量銀離子也在不斷侵蝕她的軀體…雖然由于圣光能量而外表不會衰老,但以她如今的狀況看,大約只剩下兩三年的壽命罷了。”稍有接觸,露西身體狀況的一切詳細情況王宗超已完全了然,對于這位一直被仇恨驅使著的女子,王宗超心中也不禁惻然。

  “你想干什么?”王宗超的力量絕非露西所能抗拒,露西全力抗拒卻仍然無法掙脫后,眼眸中的冰冷與死寂更盛了十倍,但卻沒有恐懼,無數年來的歷險,她對于恐懼幾乎已是麻木了。

  “四十多年前,我曾經幫你洗滌筋脈,教過你吐納練氣之法,但你看來已經忘了。”王宗超搖搖頭,雖然感覺到露西體內的圣光力量正以一種瘋狂的狀態迅速攀升凝聚,但他以“黃金氣脈”滲透,就輕易將這股力量瓦解。

  “現在我幫你復習一下,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年,最好不要太過抗拒。”王宗超一言方落,比圣光更強十倍的洶涌寒流已在露西體內的經脈奔流涌動,在不斷循環壯大中,也不斷地融匯吸納圣光構成更強的能量循環。

  寒流裹挾著圣光急轉不休,露西體內各處閉塞經脈被一一打通,又逐漸形成小周天,大周天…純凈的地脈寒氣通過冰龍被不斷吸引抽取,匯集于露西身上。冰龍迅速土崩瓦解化為漫天水花灑落崖底,但露西全身卻開始被金芒流轉的金冰覆蓋。

  王宗超隨即收手退開,在一旁靜靜等候。

  當年王宗超寒冰內力曾被迫融匯圣力,對于這條路子也耗了許多心神構思完善過,雖然最終還是沒有走上這條路,但隨著修為與眼界日深,卻也不妨礙他將構思在露西身上實現。

  在寒冷的環境下,生物的新陳代謝會隨之變換,所以寒冰真氣利于延長壽命,加上真氣與圣光形成周天循環后,自身能量就不會始終處于發散式的高消耗而是可以循環利用,利于培元養生…這一番作為后,露西的壽命至少也可以延長十倍,多活上二三十年,已經和普通人壽命差不多。

  片刻之后,露西破冰而出,感受著體內比之前強大許多,冰冷而神圣的能量循環,她抬頭望向王宗超,帶著困惑詢問:“你剛剛做了什么?”

  “沒什么,你的時日已無多,所以我幫你延長壽命。”王宗超淡然道:“你體內的能量循環大概還能維持一禮拜時間,記住這種狀態,并自己有意識地維持這種狀態進行修煉,你還會活得更長壽些,同時也會變得更強一些。”

  “謝謝你…”露西低下頭,聲線也變得柔和起來,依稀間,王宗超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小女孩的音容笑貌。

  但隨即她的聲音又變得冷硬起來,并問了一句:“你還會幫助我復仇嗎?”

  王宗超搖搖頭:“你父母的死,我至少也負有一半責任…”他所說的也是事實,當年阿卡朵發動血腥領域時,大多數人只是失血,只有極少數人因有外傷在身或者體質瘦弱死亡,要不是王宗超從高空墜落砸塌了露西家,她的父母多半還不會死。

  “夠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恩怨分明,清楚我應該找誰報仇”露西有些激動地打斷了王宗超的話,“我一直感激你救了我,感激你和你的同伴救了我們整個村鎮。但如今我已將我自己完全奉獻給主,唯一能回報你的,也只有殺了那個吸血女魔,制止你的墮落。”

  王宗超嘆了口氣,又問了一句:“你信奉上帝嗎?又為什么信奉上帝?”

  “當然因為上帝教導我光與暗勢不兩立,上帝又賦予我與黑暗斗爭的力量”露西的回答無比堅定且虔誠,背后十字架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輝。

  王宗超沒有回話,但卻微微搖了搖頭,單純從露西的回答,他已經清楚露西永遠不可能從上帝處獲得足以向阿卡朵復仇的力量。

  許多人只是單純虔誠地祭拜某個神明,信奉某個神明,甚至可以為神奉獻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很可能終其一生,都不知道他們所祭拜的是什么。他們甚至只是在單純祭拜一座金身、一個十字架、一個名號,卻不知那些只不過代表神的一個象征物,僅僅祭拜象征物,并不能代表他們就接近了神,也不代表他們真正了解神所代表的真義,不代表他們的行為與思想符合神的教誨。

  而王宗超修煉“關圣道”,甚至對關圣金身都沒有下拜過,對于關圣的“武神”之名,他的重點理解在于“武”卻不在于“神”。但也正因為這樣,他才從某種意義上成為最接近“武神”的男人。

  而露西信奉的上帝又是什么,代表了什么?這點王宗超雖然也不甚了然,但他畢竟也深入研究過“圣力”多時,可以確定上帝絕不等同于復仇之神,其意圖要旨也絕不在于所謂的“光與暗勢不兩立”,雖然教廷刻意強調了這點,但這往往是出于世俗目的而非上帝的本意。露西看似無比虔誠地信奉上帝,但其關鍵卻是為了自己的復仇,早已偏離了教義,從某種意義上與借宗教斂財的神棍也不過是半斤八兩。所以她的“神賜之力”,再強也不可能達到“中品請神”的程度。

  至于王宗超幫助露西速成的大周天,也沒法讓她馬上達到先天境界。畢竟這種寒冰真氣結合圣力的構思王宗超也僅僅到先天境界之前為止。而且體內能量經過這么一改變后,露西雖然壽命延長許多,耐力,久戰能力也強了數倍,但力量強度卻只是稍有增加。而且最關鍵是由于內功運行的相對醇和有序,露西原本一些燃燒圣力,自毀自爆而唯一對阿卡朵有所威脅的招式,如今也用不出來了。

  露西原本即使能對阿卡朵復仇成功,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人同歸于盡。王宗超實在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出現,但他偏偏也無法強行制止露西的復仇,因為無論如何,她的復仇并不能說就是錯了。

  王宗超此時的心情既有幾分惆悵惋惜,又有幾分憤怒,因為當年慘劇發生時,露西不過是不到五歲的小女孩,對于她而言這一切幾乎只是一個噩夢罷了,但如今這個噩夢卻化為徹底葬送她一生,了無止境的復仇行動,這不得不說是教廷中某些人刻意引導的結果。

  “范海辛呢?他沒和你一起來嗎?”沉默片刻,王宗超又向露西詢問道。

  “他絲毫不感念多年來教廷對于他這個異端的寬容,已經背叛了梵蒂岡,投靠英國新教去了”露西冷漠地說出了一個讓王宗超也感到吃驚的事實,隨即又對王宗超說道:“你還要找那個吸血女魔嗎?那么你暫時算是和我懷同一個目的,跟我一起走的話,我可以幫你提供線索。”

第三百二十三章同胞  法國巴黎。()

  作為一戰的戰勝國,在1929年大蕭條到來之前,巴黎在二十年代曾經歷過一個大肆擴張的繁榮時期,是一座工業與古建筑魂合的文化商業之都。

  王宗超所乘坐的汽車正穿過一個商業街區。沿街只見處處鶯歌燕舞、紙醉金mi。正值嘉年華會開幕,到處都是市場和各種各樣的博覽會,街頭雜耍、歌舞和戲劇阻塞了街道。熱衷跳舞擅長交際的巴黎人載歌載舞,還可以看到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夜鶯和嫖客們輕聲調笑。

  “這里真不愧是血族的世界。”坐在車上,王宗超依舊可以清晰地將四周黑暗能量氣息感應無遺,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可以肯定人群之中至少魂雜了十多名血族。他們或是妝扮成紳士,或是打扮的好像夜鶯,不斷的和穿梭在人流中,尋找著他們地獵物。

  “如今的巴黎已成為藏污納垢的墮落之地。”剛剛念完禱告文的露西在一旁解釋道:“在巴黎地下還另有一個巴黎,一個yin溝的巴黎,它有它的道路、它的廣場、它的死胡同、它是道路四通八達的深淵,是巨大的鼴鼠洞,是暗黑生物的樂園。即使是我們,也很難在那種環境下追捕暗黑生物。

  如今他們的活動更是日趨猖狂,公然結黨營si,魂入上流社會。按照杜莫斯康主教的情報,這里還有一處規模龐大的聚會,正是由血族暗中發起。所以我想在這里你完全可以打聽出你所需要的情報。”

  “杜莫斯康主教…”王宗超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不由有幾分奇怪之感,只因這個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聽說過,當初鬼神傳奇任務之后,詹嵐回歸劇情世界后之所以能夠順利修習到教廷的白魔法,似乎也與這個人的幫助有關。隨后他轉頭看了看露西:“你現在依舊不能放下肩上的十字架嗎?”

  露西依舊搖頭,王宗超也不再說些什么,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道:“我自己一人出去走走。”

  “如果遇到危險,請使用這個,所以接到信號的教廷所屬戰斗機關都會第一時間趕去…”露西突然將一個四面體形狀的水晶交到他手上,又特別提醒一句:“要小心主教懷疑血族這次反常的聚會可能與某個血族長老有關。”

  王宗超點點頭接過那塊水晶,他清楚這是教廷秘制的棱角之光,擊碎之后就會在瞬間爆發出比陽光還要耀眼十倍的光華,既是對暗黑生物的有效殺傷武器,也可以作為聯絡同伴的信號。

  他此時身穿一身西式服裝,頭戴禮帽,除了面孔是東方面孔外,魂入人群中倒不顯得過于與眾不同。身形只是一閃,就匯入滾滾人流之間,不露絲毫痕跡。

  氣機隱匿,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東西,雖然不是隱身術,但王宗超卻總有讓近在咫尺的人將他當成路邊小石頭般忽略掉,然而他卻通過日月瞳與氣機感應,對于很大范圍內的所有人以及血族的東西都探知得一清二楚。

  大概一個小時后,王宗超出現在巴黎城內的一處偏僻街區,那里一座殘舊不堪的修道院,隱約能辨清門板上面的名字“天主隱修會”,毀壞的窗棱,破舊的大門,斑駁的墻壁,四邊的柱子幾乎是十分吃力的支撐著整個建筑不倒塌下來,就連圓頂上的大十字架都扭曲毀壞的不成樣子。這里本是極其肅穆的建筑,而如今看來那投下來的影子恐怖的就像食人的惡靈…

  此時一名身穿性感mi人的裝束,夸耀突出誘人惹火的身材,裝備濃艷的法國女郎,正拉著一名被mi得魂了頭腦的男子走向這座破落修道院,看來是想覓地野戰。只是王宗超可以清楚地判斷那名女郎其實是吸血鬼,而男子卻完全是個普通拈花惹草之輩。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平常的血族狩獵事件,那還不足以吸引王宗超跟隨前來。但關鍵卻是其他細節:眼前那修道院yin氣森森,而且正向外散發著不祥殺氣。這股殺氣之強盛,與其中散發的黑暗氣息不成正比,由此可見有某種陣法遮蔽了絕大多數黑暗氣息,其中必定潛藏著不少強悍的黑暗生物。

  以這種陣勢針對一個普通人類男子那就未免太浪費了。而事實上在女吸血鬼與被狩獵男子之后百米之外,還有另一個背后背著一個頗沉重背包的人以輕靈的步伐暗中潛伏跟來。最令王宗超感到意外的是:那人在氈帽半遮掩下的面容卻明顯是黃種人的膚色,用的也是華夏風格的輕功身法,而且修為頗高,看來不像是教廷中的人或者歐洲怪物獵人。

  “原來這是一個針對此人的陷阱”王宗超心中有了結論,因為如果沒有三階基因鎖的殺意感應能力,這位追蹤女吸血鬼的人自然無法如他自己一樣輕易識破修道院內的埋伏,很可能由獵殺者變成被獵殺者。

  不過此外無論哪一方都無法發覺王宗超的存在,只因他不但以“請神”屏蔽氣機,還以日月瞳扭曲四周光線,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融于光明黑暗之間的透明感,站在角落里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見那名東方人也已尾隨著女吸血鬼兩人進入了修道院,王宗超伸手在身邊的墻上輕輕一切,立即就有碗口大的磚塊如豆腐般被無聲無息地挖了出來。然后王宗超整個人如沒有實質的煙氣般從洞口溜入了屋內,整個過程連砂石都沒灑落一粒。

  此時那名跟隨而至的東方人剛剛踏入修道院,那兩扇幾乎是相互拼在一起的木門就在他身后隨之閉合,上面的油漆紛紛跌落,而那轉軸摩擦的聲音就像嬰兒的哭泣,尖銳刺耳。門外原本隱隱傳來的都市喧鬧之聲隨即像被一刀切斷般徹底斷絕。

  黑暗中,一陣悅耳的鋼琴聲響起,正在彈奏的曲目是貝多芬的著名鋼琴鳴奏曲《月光》。

  祭臺上的蠟燭,猶如飄零鬼火般逐一自動亮起,映照出一個端坐在鋼琴前的黑衣男子,手指如流水一般拂過琴鍵。

  這人的演奏技巧十分高明,先不說攝人心魂的美妙音樂,僅僅是他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所作的美妙舞蹈,就比得上最好的古典芭蕾舞演員。氣度之從容優雅宛若是黑暗中的王子,相比之下闖入者不過是個粗魯野蠻的毛賊而已。

  “又開始裝了…”王宗超看得一時無語,血族或許是因為活得太久,即使在廝殺是也要遵循著古典主義的翩翩風度,戰斗就像是上演華麗的舞臺劇,尤其是在形勢占據上風的情況下。

  “原來是個陷阱”那人發現被圍,倒也沒有什么驚惶,冷笑一聲脫去了氈帽風衣的偽裝,只見他卻是一名大概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身穿一身勁裝道服,上面還縱橫交錯地貼了許多符紙。

  “不過這正好,看來你應該是一名重要人物,我生擒了你,正好交換人質”

  “沒有紳士風度的中國人,貿然用上‘人質’的說法,未免過于失禮了你一再尋找的西蒙先生,可是在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脅迫的情況下選擇成為高貴神族。”彈奏鋼琴的血族聞言抬頭,露出一副英俊而蒼白的典型的歐洲人的臉,金色的頭發整理的一絲不茍,湛藍色的眼眸閃爍著詭秘的光芒:“先自我介紹下:我叫卡羅.亞當.托瑞多——伯爵。如果您愿意中止對我族的敵對行為,拋棄野蠻的舉止,聽從安排。我可以讓您和西蒙先生會上一面…”

  雖然卡羅的言語溫文有禮,但此時四周墻角、幽暗過道、桌臺下的黑暗,紛紛如墨汁般向道人洶涌吞噬過來,yin森的恐怖氣息毫無征兆的溢散而出。

  而道人也不是傻瓜,與此同時,他也作出反應。

  然而出乎旁觀的王宗超意料之外,道人并不是第一時間施展什么道術,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榴彈,直朝半空拋去。

  轟然聲中手榴彈在空中炸爆,但出人意料的是,手榴彈中爆開的并不是火炎,而是如天女散花般的無數符紙,每張符紙都各帶一枚小釘,漫天花雨般散開,頓時將墻壁、天花板、地板,每一個角落都釘滿了符紙。

  變故之下,四周的黑暗也隨著破碎,露出黑暗掩飾下的十幾名血族的身形,正向道人交錯撲來。

  道人身形向上一躍,矯如飛龍升天,一下躍升至十多米高的修道院穹頂幾乎破屋而出。在高高躍起的同時,他猛然在背后拔出一柄很像口徑極大的弩炮般的事物,扳機一扣下,立即從中噴出八桿連著紅繩的旗桿,連帶許多雜七雜八的符箓之物,呈八卦狀散開猛釘入地面,竟然在瞬間布下了一個遍布整個修道院大廳的陣法。

  陣法一成,血族原本迅如閃電的動作頓時緩慢下來。道人整個人從天而降,一掌帶著一股龍卷般強烈罡風拍向一個避讓不及的血族后背。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那名血族的骨骼如枯枝般擠成了粉末。受不了這巨大壓力的臟器頓時被壓得稀爛,然后在體內化成一團肉醬。斷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腹部,露出了血紅的骨刺。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全身骨骼被撞成稀巴爛的血族像攤爛泥般滾到了地上,全身向外噴濺著鮮血。

  道人隨之落回地面,踏著禹步在霧中急速繞圈奔走,在陣法之力牽引下,他的身形就像縮地成寸般越轉越快,而且每走一圈都布下一圈暗符,只繞了兩個圈子,地面就有數十道符箓被相繼觸動,或定身、或驅邪、或mi神、或者是雷符火符,雖然威力都不大,卻給圍捕他的血族造成很大的困擾。而且陣法還時而發生鬼打墻般的mi蹤效果,讓對方運動軌跡不自覺發生偏移,一時雙方周旋不下。

  “很精彩…”暗中旁觀的王宗超心中下了一個評價,這些圍捕道人的血族并無弱者,甚至可以說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比那名道人差不了許多,即使沒有事先設伏也占據了很大優勢,然而道人卻在轉眼間就已反客為主。

  瞬間布下這樣的陣法,如果修為到了齊藤一這種元神出竅,念化千百的程度其實不算什么。但這名道人內家真力凌厲渾厚不下武者,看來走的估計是金丹路線而不是鬼仙路線,雖然近戰強悍,但在神念外放上就遜色許多,然而他卻以一些古怪而實用的器械彌補了缺陷。此人修為暫且不講,但至少已證明他腦子活絡,很善于變通。

  不過道人畢竟以寡敵眾,很快身上也掛了幾處彩。其中一名使用刺劍的女血族突然按下劍柄上的機關,那細長的劍身就會變成無數段鋒利的刀片,形成一把奇形的長鞭以一個yin險的角度抽了過來。道人雖然浮現一股隱現龜甲紋路的氣勁護體,卻依舊血花四濺。此外卻另有幾名男血族掠向幾根釘入四角地面的旗桿,一手拔出旗桿破壞陣勢。

  然而緊隨這一拔卻是一聲轟然爆炸,兩名拔出旗桿的血族頓時淹沒在燦爛炎火中,慘叫出聲。

  “哈哈,承蒙悅耳音樂款待,這是來自中國的華麗還禮”道人大笑聲中拔出一根棍狀物,隨后從中噴灑出一道耀眼璀璨火龍,一下將四周所有走避不及的血族都籠罩進去。王宗超第一眼看還以為道人用了火焰器,定神再看時卻見那只不過是一根中國喜慶節日用的煙火。

  但那又不像是普通煙火,所有猝不及防被華麗火焰沾身的血族都慘叫出聲,白皙的肌膚上被燒灼出一個個的黑洞。然而這還沒完,道人隨即又將好幾根煙火在手中瞬間點燃后四處拋灑。

  隨著噼哩叭啦的焰火聲,十幾道萬紫千紅的火花一齊沖上天花板,又四處轉折反射,縱橫散落,交錯飛揚。璀璨華麗的光焰像隕石般拖著金色的光帶墜落,交織出花卉鳥獸等各式圖案,照亮了破舊修道院中每一個yin霾的角落,反射出斑斕的光耀,將原本yin森恐怖氣息驅趕得點滴不存,呈現出一派節日喜慶般的荒謬鬧劇。

  所有血族都身形急轉,揮動斗篷將沾身的危險煙火掃開。但在無比的華麗漫天火焰中,卻一連有三名飛在空中的血族被煙火吞噬,整個人化為火團墜向地面湮滅消失。

  原本沒有出手的卡羅伯爵冷冷地哼了一聲,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手套上都用比夜還要深沉的黑色刻畫了復雜的魔法陣,隨著黑暗力量的隱隱流轉,整條右臂都被包裹在若隱若現的黑霧之中。

  他整個人如魔鳥般躍出,右臂的黑霧起碼擴張了四五倍,逐漸凝聚成一條有若實質的怪爪,抓向璀璨mi眼的煙花之中。

  一只渾身散發著火焰與高熱的火鳥轉瞬間便被他捏到手中,本該無比炫目顯眼的火鳥被滿屋燦爛煙火所完美掩飾,竟然毫不顯眼。

  下一瞬,抓住火鳥的黑手便被一股鋒芒銳氣切成碎片散開,一柄火紅色的小劍驟然飛出,帶著一道美麗的焰尾,殺向其他血族。

“這就是你隱藏的殺手锏嗎?我承認,小看你了”卡羅伯爵不再顧管小劍,體內魔性鮮血急速流淌而出,在他左掌上化成了一枝赤紅的長矛,然后狠狠擲向了道人。雖然道人連連退閃,但長矛卻也隨之轉向,咬定不放  借著煙花掩飾,道人本可將第四名血族一劍穿胸,但此時卻不得不瞬間招回小劍硬生重架住了那凌厲的攻擊血術。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磨擦聲過后,大半爆裂的血矛無奈的改變了軌道,射向一個角落,騰起了帶著刺鼻血腥味的煙云。然而道人手中的紅色小劍也被震飛脫手。

  卡羅伯爵全身血炎護體,根本無視煙火傷害,帶著一股猛惡血腥的氣息直接殺向道人。道人沉聲吐氣,雙掌拍出反擊,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一股強烈的罡風如龍卷般狂掃著周圍的物體,將他那漆黑發絲吹拂的不住舞動。

  雙掌與卡羅伯爵雙臂接實,一股雄猛氣勁頓時令卡羅伯爵雙臂與雙肩、前胸爆發出連串骨折,灌入他體內的氣勁更是循脈而進,擠壓摧爛他的內臟。

  一拼之下雖然大占上風,然而道人也覺得掌心刺痛,似乎是對方的斷骨刺破了自己肌膚。更糟的是卡羅與此同時五指指甲尖銳如刀,絲毫不受臂骨粉碎影響地反扣刺入了道人的小臂。

  受傷雖然輕微,但疼痛卻像利針般直刺向道人心底,而這全力一掌竟然無法擊退對方,道人頓時面色大變。

“你完了”卡羅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雖然對方的攻擊令自己骨折無數內臟爆裂,但這對于血族來說卻算不了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經纏住了對方,魔性血液也沿著對方的傷口反侵對方體內,加上四周手下圍上合攻,勝負已定  然而他的笑容卻凝固住了,對方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比之前更強十倍的力量,不但轉眼逼出入侵的魔性血液,還摧枯拉朽地將他全身上下摧毀成一團稀爛。緊接著隨著一道符蓋到臉上,他整個人也失去了知覺。

  “多謝這位兄弟…啊不…這位前輩相救…”一道符蓋到爛泥一團的卡羅伯爵臉上將他徹底鎮住后,道人轉過身來,帶著滿臉震驚之色向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在身后的王宗超致謝。而四周的幾名血族,也早已倒地化為灰燼。

  雖然王宗超看起來比他還年輕不少,但如此鬼神莫測的身手,還有遠比他渾雄數十倍的內家真力,卻讓他認為王宗超必然是修煉多年的前輩,只是修為極深而外表顯得年輕罷了。

  “我姓王,想不到我剛來歐洲不久就遇到同胞…”王宗超淡然笑了笑,又隨口問道:“道長又是因為何事與歐洲血族發生沖突?”

  “晚輩天師教張恩博…”道人客客氣氣地應道,不過說到與血族沖突的原因時,卻流露出幾分為難與猶豫。

第三百二十四章直闖敵巢  被詢問到與血族沖突原因時,張恩博雖然有所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然相告。()

  這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與華夏諸多宗派相同,天師教也面臨著傳承越來越式微的不妙處境。自清代一來,竟然一連有三代天師沒能成就元嬰而是僅僅修成金丹,這在以往來說幾乎是不可想象。若非其他宗派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天師教早已失去道家中的尊崇地位。

  傳承的式微,關鍵不在于功法秘笈的缺失與失傳,而是在于教導者水平的不斷下降。不同于世俗界的“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道法修行首先傳承單一,很少有通過多投門派多拜師父取長補短以便青出于藍的可能;而且更由于修煉過程中有太多玄之又玄難以付諸筆墨的東西,沒有師父指導、手把手示范、灌頂、傳念而僅僅依靠秘籍自學成才的難度也絕不是一般大;即使有師父指導,師父本身的水平與教學態度影響也極大。這樣一來金丹級的人物要教出元嬰級的徒弟可能性極低,即使偶然成功也往往是因為弟子本身天賦絕高。

  本來像天師教這種歷代祖師不少功成飛升的教派,還有一招是開壇施法,拜請歷代祖師下凡,顯圣傳念直接指點后輩修行。可惜自劉伯溫斷仙凡之路后,這一招也不再行得通。加上大環境整體水平的下降也使得同輩弟子交流切磋,以及與其他宗派斗爭歷練的獲益降低,華夏修道界水平一再降低是必然的。

  而天師教的式微還有一層傳統因素:作為張道陵拜領太上老君所授下的道統,自張道陵起代代相傳,先傳于張衡,再傳于張魯…六十二代以來道統一直只限于張氏一族血脈相承。其道術核心精要不但不傳于外姓人,連張家庶出旁宗也都不得傳授,這樣一來也就絕了通過廣授門徒,尋找資質奇佳的天才人物再將道術推上一個巔峰的可能。(要知道茅山派可沒有這層限制,這一代的茅山四老,個個姓氏不同,各得茅山術精要。)

  不過張氏畢竟也算血統優良,其嫡系子孫大多是修道良才,所以十六年前也終于出現一個天才人物,不但年紀輕輕修成金丹,而且還青出于藍勝于藍,大有丹破成嬰之望。

  但可惜此人終究還是與成嬰之前一刻功虧一簣,一世修為付之流水。

  與成就鬼仙后可以元神出竅投胎奪舍的修道者不同,金丹修道者在神魂修煉上要慢了一步,一開始成就的金丹只是一個無意識的能量體,只能在修煉或者戰斗的時候溝通天地元氣為自己儲存或提供力量,所以身死即道消,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而元嬰就不同了,它是全身精氣神的凝結,是體內所有力量神魂的精華所在。修煉到極致的時候,元嬰會逐漸成長,直到長成和自己模樣差不多時,就會形成遠比鬼仙強大凝練的元神,距離成就真仙也僅有一步之差。所以走金丹大道的,至少也要修成元嬰,死后才有保留完整的意識投胎奪舍重頭再來的機會。

  不過當時那位張氏嫡系畢竟距離成嬰只差半步,所以失敗后仍然能保留住一縷真魂不滅,依靠冥冥中的本能投胎轉世。類似這種事,天師教歷代以來也出過幾次,所以此后歷經依照一系列額定程序尋找此人投胎轉世后的下落。

  但這一找卻足足費了幾年功夫卻一直沒有結果,最后他們才發現一個教人撓頭的事實:此人無意識的投胎轉世,原來是投到了上海,而且八成是投到某個國際華商甚至是外國人的家中,出世不久就到了國外,不再回中國。

  天師教在國內雖然有強大的勢力,但卻還未到國外。而且一旦出了國外,無論星象地理人文都會有細微差異,不利傳統卜算發揮,除非術算修為已經到了不拘形式隨境而變的境界,但天師教當時偏偏沒有這種人才。加上當時大上海的種種魂亂,期望通過戶籍登記查詢清楚也是極難,一時猶如大海撈針,想要再找已是困難重重。

  而張恩博出身張氏旁宗,在天師教高層看來,他心思活絡卻有些失之沉穩,自小修行不甚專心,不但喜歡搗弄些奇技yin巧之物,還喜歡與世俗之人結交,連外國的朋友也結交了不少。這種人成道固然無望,但讓他出國尋人無疑再合適不過。

  所以近十年來張恩博一直周游世界各國尋人,道術修為固然大大延誤,但卻也讓他學會了幾國語言,大大增長了眼界,更受了歐洲怪物獵人以及一些武裝教士裝備的啟發,在尋人之余開始琢磨著將道術與世俗器械結合起來的方便法門。

  這些年來他的研究有了不少進展,除了一些結合符箓力量可以傷害鬼類魔物的槍炮類外,更獨創出一套快速布陣器以及一種可以殺傷暗黑生物的煙火炮仗。由于天師教擅長煉丹之術,這些煙火炮仗中他加入了赤陽丹砂之類克制鬼類的煉丹藥物,要不是這次圍攻的吸血鬼至少也是子爵等級的實戰派,普通吸血鬼被他的煙火噴到其實比普通人遇到火焰器還慘,殺傷力絕不下教廷常用的棱鏡之光,但成本卻低廉了太多。他甚至想過把這種煙火炮仗推薦給教會賺一筆路費。可惜教會的人實在受不了這種“武器”使用后的視覺聽覺效果,簡直是把神圣的驅魔儀式變成一場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終究沒有采納。

  兩年前他終于在法國找到了投胎轉世后的“師叔”。那位“師叔”卻是投胎于一名姓西蒙的法國富商所娶的華裔妻子腹內。這其實也不怪他崇洋媚外,而是他在投胎過程中缺乏清晰神智,只能憑本能選擇氣血強旺筋骨優良的胎兒轉世。而作為外國富商,在當時中國各方面條件自然遠比普通國人好。

  而且投胎后這位如今已姓“西蒙”的魂血兒“師叔”也失去了前世記憶,要不是他有一名華裔母親甚至連漢語都不會講。張恩博也不好強行綁架他回國,只能留下了設法引起他對道術的興趣,再逐一把修煉的基礎教給他,當他把道術練到一定境界后自然會恢復宿世的記憶。

  由于有投胎轉世后冥冥中種下的修道根基,西蒙修煉道術進境飛快,道心日盛,最近在他鼓動下正想回國正式拜入天師教修習道術,沒想到卻在九天前突然失蹤。張恩博查訪之下,最終確定正是巴黎血族所為。他雖然對血族不甚了解,但也本能地排斥這種類似中國僵尸或者蝙蝠精的黑暗生物。幾天來他暗中出擊抓住不少落單的血族拷問并以符咒鎮壓,期望以此交換人質,沒想到這次卻中了埋伏。

  “若是如那吸血僵尸所說,西蒙墮落成僵尸妖魔不但是晚輩師門恨事,而且難免使我華夏道術精要外傳于異國妖魔,還望前輩念在彼此同為華夏一脈,助晚輩救出西蒙。”

  張恩博也是久經歷練的老江湖,在心知單憑自己無論如何不足以救出西蒙的情況下,當機立斷對王宗超坦然告知一切,誠懇請求相助。

  他這招棋卻無疑走對了,王宗超本來就有自己的事,救他只是順手為之。如果他為人不坦誠虛言搪塞的話,王宗超以基因鎖三階感應出來后只會當即離去,絕不貿然涉入不明不白的渾水。但如今他待人以誠,王宗超也自然會在有可能的情況下幫他一把。

  此外王宗超還考慮到幫他可以與天師教結下交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張恩博本人顯然是一名人才,他所搗弄的發明在傳統修道者看來雖然離經叛道,但這種將道術與科技巧妙結合的獨創心思卻正是目前中洲隊所需要的。

  所以王宗超當即對他說道:“你先弄醒這吸血鬼,然后聽我指示來做。”

  在無邊的黑暗中,卡羅伯爵慢慢恢復了知覺。

  “該死的…這家伙…這家伙竟然隱忍得這么可怕…這次行動,至少也該由親自侯爵領隊才行”

  感覺到全身骨骼碎裂了七成以上,許多內臟爛成肉泥,此外還有一股強韌的氣勁在體內游走囚禁住自己血能的發揮,卡羅追悔不已,暗中詛咒著。由于落敗得太快,還有王宗超的出手太過匪夷所思,他其實根本沒能覺察到王宗超的存在。

  “從現在起,老老實實回答我的每一句話。”張恩博如今大刺刺坐在一張椅子上,居高臨下望著動彈不得的卡羅審問道,手中還玩著一根著五顏六色火焰的煙火,特別提醒一句:“如果我發現一句謊話,或者發現你有絲毫猶豫,你身上就會有一個洞插入這種冒火的玩意,如果洞不夠,我就動手自己挖我發誓我說到做到”

  他的一言一語特地運上內力,近距離聽在卡羅耳中,本身就已是一種讓他雙耳嗡嗡作響甚至連腦髓都會隨之震蕩的折磨。

  “你問吧…”卡羅嘆了口氣,第一時間選擇了服軟,他既然擁有永恒的生命,自然不會因為一時逞強嘴硬而貿然犧牲掉。

  “第一個問題:你們歐洲黑暗世界,最近幾年發生什么大事?”張恩博第一個問題不但出乎卡羅意料之外,也太過空泛而讓他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起,但張恩博隨后又緊盯著卡羅眼睛補充一句:“讓我們從兩年前英國秘黨聯盟遠征埃及后全軍覆沒說起。在那以后,血族世界出了什么事了?”

  這話聽在卡羅耳中,頓時令他雙眉微微一皺:英國血族遠征埃及這事基本上只有黑暗世界的人才知道,而且多數還不清楚其結果。這就說明對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外來者。而且故意詢問些題外話或者明知答案的東西,從他的反應來對比他有沒有撒謊,也顯然是精于審訊的人才知道的技巧。

  所以卡羅心中更加警惕,慎重地迅速回答道:“英國血族遭遇巨大損失后,實力極度空虛,英國皇室乘機集結力量反攻血族,短時間內就基本肅清國內血族勢力,與血族關系密切的英國首相被彈劾下臺,部分英國血族逃回歐洲大陸,聯絡歐洲大陸的秘黨同盟尋機復仇。”

  “你們也是秘黨同盟,換句話說英國血族聯絡上的就是你們?”張恩博再問了一句,見卡羅默然點頭,又問道:“你們打算采取什么手段復仇?”

  “我不清楚,很抱歉,我在血族中的爵位僅僅是伯爵,不可能參與到這種計劃中去。”

  “說出所有你所知道的,哪怕只是猜測也行”

  “以我的理解,出了這種關系血族生存根基的大事,秘黨很可能會選擇喚醒沉睡的長老,借助他們的強大力量。”卡羅說出這句話后心中一沉,對方似乎有足夠充分的調查準備,逐步涉及問題的關鍵。

  “要怎樣才能喚醒長老?”

  “一系列的魔法儀式還有血祭,需要大量人類的血或者強者的血。”

  “這么說,你們抓住西蒙,就是為了喚醒長老”張恩博一直遵照王宗超的傳音入秘發問,開始有些不明究竟,但此時終于開始發現重點了。

  “很有可能,但是我也沒法確定…”卡羅只覺得全身冷汗滲出。

  “很好,接下來直接帶我去找你們能夠決定此事的大人物,我要與他當面交換人質”張恩博點點頭,說出了讓他感到意外的一句。

  “我認為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卡羅也有些無法確定西蒙的重要性到了什么程度,這個交換能否成功。但張恩博如果想這樣大搖大擺進入血族重地然后全身而退卻很渺茫,因為這涉及血族的尊嚴,這樣一來,作為人質的自己下場多半不大妙。

  “讓你帶路,你就帶路”張恩博冷冷說道,“你們的鬼蜮伎倆我早已領教,不外如此”

  “那么,如您所愿…”卡羅選擇了順從,對方雖然實力超乎他之前的預料,但他并不認為張恩博真能戰勝血族侯爵,那么此行如果自己人贏得干脆一點的話,自己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活下去的。

  之后張恩博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大袋鮮血讓卡羅飲下。卡羅飲下后全身傷勢痊愈,不過血能依舊虛弱且遭氣勁禁錮,只是讓他能夠走動帶路而已。

  “對了,幾十年前有一名叫德古拉的血族到過中國,后來身亡,他那一脈的人現在怎樣了?”在動身前,張恩博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我只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活著,秘黨與魔宴都在設法找她,但我也不清楚她的下落以及具體情況。”卡羅搖搖頭,他是真的不清楚。

  這是一個豪華而不失品味的化妝舞會,充分發揮出巴黎宮廷巴洛克洛可可式的紙醉金mi。

  整個舞廳高大,寬敞,富麗堂皇,而這里卻沒有一盞燈火或一座燭臺,房間中的光亮都不是來自燈或者蠟燭。在房間的四周,緊貼著墻壁放著數十個堅固的三角架,架子上放著一個銅火盆,熾熱而燦亮的火光使天際普升的一輪圓月黯然失色,并影影綽綽的照耀著房間,造成一種華麗,脫俗而又奇妙無比的光影與幻像。

  有滑稽的小丑,表演噴火與魔術的藝人,有即席彈唱的樂師,有芭蕾舞者,有美人美酒…而參加舞會的人們一個個打扮得怪里怪氣的。舞場上金碧輝煌,但又格調活潑,充滿了幻覺。舉目所見,皆是美麗,皆是放縱,皆是怪誕,甚至還有幾分恐怖。

  無數穿著黑色長裙頭戴白色花冠的血仆,手中托著盛滿赤紅液體的水晶瓶,如穿花蝴蝶般往返于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之間。她們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為一位又一位賓客的杯中,注滿那魂合著濃香和腥味的鮮艷血酒,然后再悄然離去。

  已然穿戴整齊的卡羅伯爵,帶著直接穿著一身道袍的張恩博,在舞廳的一側穿行而過,倒是沒有引起什么人特別關注。偶爾有人向卡羅行禮,他也僅僅隨口應付過去。

  走出舞廳,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后,卡羅將張恩博帶到一個寬敞明亮,裝飾得豪華到了無以言喻地步的地方。古樸的木雕壁燈,紅色的絲織地毯,油亮鮮活的畫像,一切都猶如宮廷一般。

  可是和這光鮮的場景對比強烈的是,這里四周到處都躺著赤露o裸的。一對一對的男男女女相互簇擁著躺在地毯上,分布在這個大廳的四周。他們呲著尖牙,在各自的身體上蠕動著,在外人面前毫不知羞澀的撫摸,允吸,甚至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如同野獸一般享受著最原始的快感。

  高雅華貴的場景,卻渲染著一片荒yin。

  大廳的正中建有一處高臺,數十級臺階之上一位領袖正襟危坐在高座上。他柔順的長發斜披在左肩,英俊并且保養良好的臉讓人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他穿著血紅色長袍,微笑著托著酒杯醉倒在那里,似乎無限的欣賞著眼下這毫無遮掩的快樂之中。

  在他的腳下,半臥著一位極其漂亮的美少男,他同樣衣著華麗,長相高貴,卻洋溢著滿臉的獻媚雙手環抱著那領袖的雙腳,顯得無比陶醉。

  高坐著的領袖終于發現來了不俗之客,他絲毫無動于衷,只是略微正了正身子,懶洋洋地問了一句:“卡羅你為什么帶一個東方人進來?他是你的獻禮嗎?”

  “尊敬的亞歷山大公爵,其實…”卡羅苦笑一聲,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整,張恩博已經首先說話:“把西蒙交出來,我要和你們交換人質。”

  “喔”亞歷山大開始慢慢抬起頭來把視線從那個美少男身上轉移到卡羅兩人身上,搖了搖頭道:“卡羅你的無能實在令我也感到吃驚,不過好歹你已經把他帶到我這里,也算完成任務了。”

  “人質,換還是不換?”張恩博沉聲再問一句,蘊含強大內力的語句使得整個大廳都震顫起來。

  “哦?哈哈哈哈…”亞歷山大似乎聽到了極其好笑的事情,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聲音如此震顫,就像是數百只吸血的蝙蝠拍打著翅膀在你身邊圍繞,并不斷朝你的靈魂發動尖銳的沖擊。

  隨著他的尖銳笑聲,整個大廳也開始變得yin郁起來,充滿了寒意,燈火黯淡,整個空間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吞噬著一切光線,一股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彌漫開來。

  “東方人,雖然你的能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似乎沒有弄清楚,這里誰是主宰…”

  “看來是無法善罷了。”張恩博搖了搖頭,“在臨動手之前,我想再問一件事:究竟有那些人參與了英國血族的殲滅活動,是不是還有血族參與…”

  張恩博的雙眸猶如兩倏火焰冰冷地燃燒著,仿佛可以直接刺透對手的眼睛,在頭腦中間ji烈地烤灼。

  “…比如德古拉的女兒——阿卡朵”

  “你——”亞歷山大終于開始沉不住氣,從高座上飄身站起,那寬大的紅袍在他身后飄擺,獵獵作響。

“小心他不是…”卡羅面色大變,之前他一直走在前方,而后方的人也一直與內力發音,讓他聽不出聲音有異,但此時隨著身后之人強大氣息漸漸不再掩飾,他已經可以斷定:此人絕不是之前的張恩博  地上不少男女也結束纏綿,以超越凡人的靈敏猛然站起進入戰斗狀態,許多人五指間血光纏繞,開始凝聚成各種武器性質,駭人的殺氣匯同詭秘的詛咒從四面八方向這個不速之客洶涌碾壓而來。

  而這位不速之客的反應,卻僅僅是簡簡單單毫無花巧的一拳。

  熾熱無比,刺目玉盲的光華,霎時充斥了整個大廳,過于龐大狂暴的光能甚至摧枯拉朽地穿透了每一絲磚瓦的縫隙,向外爆發。

鈾光波動拳——導彈式第三百二十五章唯有殺  血族,擁有遠遠越尋常人反射神經與運動能力,野獸一般的敏銳感知,尖牙利爪,可怕的蠻力,近乎不死的壽命與自愈能力,在戰斗中還能通過暢飲對手鮮血而迅恢復自己。而這些還僅僅是每一個血族都擁有的天賦罷了,即使不算后天修煉的武技與魔法,他們也絕對是凌駕于人類之上的存在。

  但可惜他們卻有一項無可救藥的弱點:畏光,尤其畏懼陽光與圣光。伯爵以下的血族絕對是不折不扣的“見光死”。即使伯爵也僅能在血能充沛的情況下在短時間內抗拒陽光照射。而擁有龐大血能的侯爵雖然已能在陽光下自由活動,但他們對強光的抗ìng,也絕不會比一個汗滴禾下土的老農來得更強。

  不過血族畢竟是擁有不亞于人類的智慧,也針對這個弱點做出許多補救,比如制作遮光斗篷,以煉金術煉制防曬霜,或者以魔法遮擋、吸收光線。一般有高等血族聚集之地,四周建筑都會布下或明或暗的黑霧魔法陣或者吞光魔法陣。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教廷的人用上殺傷血族最有效率的棱鏡之光,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但是任何血族做夢都沒有想到,強光攻擊竟然能夠兇殘暴烈到這種地步王宗的鈾光波動拳,能量強度還不能比擬植入核反應爐的的焦恩,但操縱運用卻加倍靈活。如今他的全力一擊完全放棄了沖擊波之類物理殺傷以及高熱殺傷,將所有能量都集中于強輻射光能,匯同體內的烈陽罡煞,毫無保留地全力向外爆  這座血族建于巴黎的大本營,建筑之堅固堪比小型城堡,但此時再厚的墻壁磚石也悉數被強光穿透,在千分一秒的一瞬間內,這座哥德式大型豪華建筑在外觀上已經完全化為一個太陽。

  強光一即收,對于距離這座建筑稍遠些的人,感覺也不過是一次沒有雷聲的莫名閃電罷了。然而這一瞬間造成的后果卻讓人怵目驚心:只見那整座大型建筑在外觀上依舊完整,然而很多墻體已隱隱呈現出半透明狀態,豁然是墻體砂石中的氧化硅已被強光穿透燒灼成玻璃狀。或許,這座建筑會在多年以后成為當地一處吸引眾多游客的名勝奇景,當然前提條件是其殘留輻射得以清除。

  防御強光的各種魔法陣僅僅削弱了三成左右光能就被遠負荷的光能摧枯拉朽地破壞殆盡,侯爵等級以下的吸血鬼在強光之中直接蒸殆盡,化為漫天粉塵。

  然而亞歷山大卻活了下來,他的公爵級強大實力,在一瞬間揮得淋漓盡致。

  澎湃洶涌的血能霎時淹沒了他所知位置,原本虛無縹緲的血紅色能量如今已凝聚到近乎實質化,化為一團黏稠蠕動的血云將他周身護住,也不知道是從他身上涌出,還是他肉身已解體化為血云。滾滾血云一瞬間擴大到四五米大,其中隱見血浪翻涌無數惡靈哭嚎十分駭人,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場中,猶如血海地獄。

  強光照耀之下,沸騰的血海霎時有三分之二蒸騰消失,但余下三分之一依舊籠罩住兩米內范圍,將亞歷山大周身都團團護住。

  畢竟這一拳是無差別的大范圍攻,不是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以血族公爵的可怕實力,還不至于因此重創。

  但緊接著王宗又是一拳,這一拳與第一拳截然不同,毫不張揚,拳勢猶如錐刺槍扎,凝練得猶如一線,而且快如閃電奔雷。雖然拳時間比第一拳稍慢,但是威力幾乎同步作用到亞歷山大身上。

  亞歷山大雖然守得密不透風,但為了防御大范圍強光,卻未免分散防御。所以第二拳以專破散,立即勢如破竹地穿破血云,直透而入。

  不過詭異的是這一拳卻沒能接觸到任何實體,似乎是擊向深不可測的血海,拳勁完全被鯨吞,而且血海怒濤澎湃,生出深海漩渦般的吸攝力,其中更幻化出無數血紅色的厲魂惡靈張牙舞爪面目猙獰,鬼嘯搜魂奪魄,駭人玉絕,就要將王宗整個人扯入永不生的血池地獄。

  那些鬼怪竟然不是幻覺,而是有著實體的存在。那是血族修煉到公爵等級之后,由被殺者靈魂怨念形成的使魔,類似于德古拉的地獄之犬。

  然而隨之而來的第二波強光將血云穿刺個千瘡百孔,伴隨著亞歷山大的凄厲慘嚎聲直透而出。鬼怪消散,血云再次崩潰大半,余下小半凝聚成亞歷山大的軀體以及一件包裹全身的血鎧,從中現出了身形。

事實上鈾光波動拳雖然威力無濤,但如果體內沒有植入核反應爐的話卻耗力甚巨,除非能夠更進一步練成“原子爆裂拳”,拳頭直接轟裂物質原子結構就能直接釋放出巨大的核裂變毀滅ìng能量。所以王宗萬萬無法連續以“導彈式”出擊,這第二拳威力其實不到第一拳的十分之一,但卻勝在由內向外爆,威力幾乎全部集中在亞歷山大身上。而且王宗與此同時還捏爆了拳頭內的“棱鏡之光”,雙管齊下瞬間兩計強光攻擊,已是打得亞歷山大失魂落魄,損失了大半能量。迫于無奈他只能選擇由血霧狀恢復成人形狀態,也不敢解體化為無數蝙蝠飛遁。否則王宗如果再第三拳,護體能量大幅度下降而又處于解體分散狀態的他非慘死不可  不過此時亞歷山大的援軍也已到來。在王宗身后,兩名血族侯爵的蝠翼已經化為巨大的黑色的鐮刀,奮不顧身地直朝王宗斬擊切割而來。一道道紅色的能量浪潮,隨著充斥整個空間的無數黑色的鐮刀在洶涌澎湃地激蕩,殺氣熾烈直教人肝膽玉裂。

  雖然兩名侯爵已被強光燒灼得體無完膚,但能夠在第一波強光攻擊下生存無疑證明了他們強大的實力。此時他們的雙眼雖然已被強光燒毀,但憑著野獸般的靈覺讀取敵人氣息,卻依然動了準確而致命的拼死一擊。

  亞歷山大卻并不戀戰,身上的寬大的紅袍獵獵飛揚,猶如巨型蝠翼鼓起一道狂瀾颶風推動他遠離王宗的方向急飛退,與此同時一血箭在他手上瞬間凝結激射向王宗,雖然只是低級的血魔法,卻凝聚了這位公爵大人絕境下拼死一擊,足以將一只巨象腐蝕得連骨頭都不剩下半根的強大血能。

  雖說每一個吸血鬼都是天生的戰斗生物,但作為擅長幻術、心靈秘法的睿魔爾族公爵,近距離肉搏卻絕非能夠充分揮優勢的選擇。就在亞歷山大身形后退、出血箭的同時,他尖利的瞳孔燃燒著詭秘的血炎,一股股肉眼無法覺察的精神波動以他為中心向外釋放著,在他與王宗之間結下三道完全由精神力組成的實質屏障,空氣隨之扭曲。在王宗眼中,他整個人變得猶如凹凸鏡映出來般變得光怪6離ún沌不清,竟然是光線也被強大精神力扭曲了原本軌道。

  只要王宗被稍為阻上一阻,再被兩名侯爵纏上,亞歷山大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手段逃出生天,再集結力量回頭對付王宗。

  可惜隨之而來的不再是強光,而是…

  一道鋒銳無匹無物不斬,無物不破仿佛可以將這個世界割化作兩半的絕世刀芒。

  這是融匯了武藏刀法刀意的一招,雖然刀意之精之純依舊無法比擬武藏,但在遠比武藏強大十倍不止的力量與氣勢的推動下,這一刀卻揮出讓武藏望塵莫及的可怖威力。

  血箭,一分為二。

  三道精神力屏障,肥皂泡沫般一觸即破。

  亞歷山大的護身血鎧,在一刀之下根本不比牛皮紙堅強太多。

隨著驚艷一刀掠過,亞歷山大雙臂齊斷,整個人從iong膛部分被凈利落地一刀腰斬  一斬之下,世界似乎也被一分為二,一明一暗,一半烈火洶涌,一半寒冰凝結。亞歷山大iong膛以下的軀體在烈焰中燃成灰燼,但上半身卻被凍結于寒冰之中。由于血族最重要的心臟還保留著,他還沒有死,殘軀王宗一手卡住喉嚨,以一個無比凄慘恥辱的姿態拎在半空。

  至于在王宗身后對他動拼死一擊的兩名侯爵卻已經死了,死于自相殘殺。就在他們一頭沖入王宗護體氣勁范圍時,一股如太極氣旋扭曲旋繞的氣勁挪移了他們的攻擊方向。由于雙目皆盲,又是一擊之下竭盡全力全無保留,他們的攻擊都毫無挽回余地的傾瀉在本已身負重創的自己人身上。

短短幾秒之內,一名血族公爵被打殘生擒,兩名以上的侯爵與十幾名伯爵,幾十名子爵全部身亡。幾乎是一個氏族核心精銳力量,在數百年經營的家族重地,猶如夢幻泡影般瞬間破滅而王宗自身,卻完全可以說是毫未傷  這是何等驚世駭俗,近乎神跡的戰果。假如王宗是教廷的人,他完全可以憑著這一戰果而擁有圣徒之名。

  不過要不是王宗的出現太過突如其來,要不是結合烈陽罡煞的鈾光波動拳是血族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但又偏偏是致命克星的一種攻擊,要不是對手對王宗根本不了解,這種戰果根本不會出現。

  最起碼,如果亞歷山大清楚王宗瞬間兩下強光攻擊已是極限,第二下甚至還借助了“棱鏡之光”,他就會選擇化霧或者化為無數蝙蝠四散逃遁。只要不是這種強度的大范圍強光攻擊,他最多付出損失部分軀體的代價就可以逃出生天。畢竟他是擁有近兩千年壽命,各種能力都磨練得比爐火純青還要爐火純青的血族公爵,歷經的戰斗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比普通人吃過的飯還多,絕不是剛剛強化了最基礎的血族公爵體質與能量的鄭吒所能比擬(如果不算內力及“爆炸”“毀滅”兩種自創技能的話)。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拎著只剩下一個腦袋,兩個肩膀以及半個iong膛亞歷山大,王宗開口問,“雖然我不能留你一命,但如果你老實回答,我就不會將你交給教廷。”

  雖然很殘忍,但王宗卻知道自己非殺不可。除了雙方原本就屬于敵對種族之外,秘黨聯盟還屢次追殺中洲隊及阿卡朵,更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血族軍團覆滅在他們手中,如今又即將對阿卡朵不利,所以無論如何雙方都有不共戴天的理由。

  亞歷山大赤紅的雙瞳似乎沒有焦點,神情悲痛而凄愴,但當他看清楚王宗面容時卻驀地一震:“原來是你”

  原來先前尾隨卡羅而來時王宗對自己骨骼面貌作了調整而相似于張恩博,但由于激戰中全力以赴,此時卻已恢復成原本面貌。雖然兩人之前沒有見過面,但是血族方面對王宗等人的留意是從幾十年前開始的,當然有王宗的面目資料。

  “你們究竟在計劃些什么?還有,西蒙在哪里?”王宗也不管這些,繼續問道。至于阿卡朵方面,他之前已經從亞歷山大的反應基本確定了她的下落,接下來到英國找她就是了。

  “哼哼哼哼…”亞歷山大充滿譏諷地冷笑著,出的每一個音節都伴隨著冰渣碰撞摩擦之聲以及縷縷奇寒氣息:“這是一個悲劇,血族人的悲劇。”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讓人聽來又充滿了凄涼的感覺,“充滿了背叛與自相殘殺的悲劇的落寞總要有人來祭奠啊…任何悲劇都有起源呵…第一位真祖該隱,因犯下殺害親兄弟的重罪,遭到神的放逐,而第三代血族,更是背叛了由該隱親自創造的第二代血族,將他們趕盡殺絕。

  第二位真祖猶大,出賣了他宣誓終生追隨的導師,留下四件新圣器,更留下叛逆的預言:‘手捧白銀圣杯的新血族,必將取代舊血族,成為黑暗世界的新主宰’。”

  “所以,如果不是當年德古拉愿意主動放棄白銀圣杯,不共戴天的新舊血族之戰早已展開。”亞歷山大的神情看上去恍恍惚惚,卻依舊笑著:“而當白銀圣杯重新回到新血族手中的那一刻起,戰斗的角號即會響起”

  他的笑聲又漸漸變得瘋狂起來:“哈哈哈…第三代血族喔…如果卑微的我們對付不了的話,那就還是由三代血族來對付吧尊貴的長老,作為您的后裔,愿意以生之獻祭,換來您的蘇醒”

第三代該隱系的血族,也就是十三氏族的創建者,號稱氏族親王,傳說中擁有能夠與神媲美力量的存在。而阿卡朵自身卻是猶大系的三代血族。王宗心中剛剛一凜,就覺亞歷山大的雙眸已經完全失去了神采,腦袋內似乎有什么事物在向往沖撞,要突破寒冰的封鎖向往飛走  “是血晶”王宗面色一變,這是公爵級別血族本源血能凝聚成的實體,類似修道者金丹的存在,之前德古拉正是借此把力量傳承給阿卡朵。而與此同時,更大的sa亂正從外面傳來。

  仿佛穿透了大地而釋放的剎那燦爛劃破了莊園里歡慶祥和的喜筵。歌聲沉下去了。伴舞的鼓槌也停止了節拍。人們不再嬉笑,在墨一樣深沉的夜里抬起朦朧的醉眼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有參與舞會的賓客忍不住問他的同伴,但是他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他疑uo的回過頭去,看到他的同伴正奇怪地看著他,然后突然間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低下頭去。他看到自己iong口的衣服裂開了,有紅色的東西正慢慢地沿著那道橫開的裂口滑下去。他驚叫,抬頭望向他的同伴,對方的表情比方才更加驚駭而不可置信,他親眼看到對方華貴的禮服突然一層層地橫向斷裂,然后同樣的紅色就順著那斷口淌了下來。然后,就好像被切斷的奶酪一樣,對方的上身突然可笑地沿著那道斷口錯了位。他驚駭地大叫,大量溫熱的紅色噴泉從對面,從身后,從左邊,從右邊,從四面八方噴了出來,隨后,他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迸射出鮮血。意識消失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回頭四望,方才喧鬧嘈雜的廣場上已經沒有一個人。只有無數從中折斷一半的身體,拚盡最后一絲氣力掙扎著杵在那里,然后化成一縷灰燼飄散。當他自己的身體同樣折斷成一半的時候,他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只是驚恐地直視看到自己顫抖的腿和腳,那是他今天新做的一雙方跟小牛皮鞋,緞帶上鑲襯著美麗的祖母綠珠寶,在火光里閃閃亮。

  原本洋溢著狂歡的宴會大廳已經變成了鮮血淋漓的修羅場。露西揮舞著完全化為可怖兇器的十字架,盡情殺戮。狂歡的人群驚愕地看著露西,還未來得及反抗,已經在從十字架上延伸出來的純銀下化為飛灰。污穢的顆粒彌散在空氣里,猶如倫敦橋下厚重的濃霧,繚繞在寬敞的大廳上空。冥冥中似乎傳來白衣天使的聲音,仿佛念誦的,麻木了露西的大腦,也麻木了她的全部神經。她只顧揮動著武器。鮮血與塵土滿天飛揚,她什么都看不見,仿佛自己已經化為一部純粹的殺人機器,不分善惡,不問對錯,要除盡世間所有活動著的一切。

  更多的敵人,更多的屠殺,更多的鮮血。隨著一聲凄厲的長嘶,露西的手上凝結出潛藏著致命圣光的金冰,在一揮之間,化為漫天冰刃,激射拋灑入密集的人群中。

第三百二十六章鏡之mi宮  鮮血,浸濕了鍍銀十字架,浸紅了露西的雙眼,染紅了她的黑色教士服,又被她周身散發的凜冽寒氣凍結成紅色剔透晶體,四處拋灑,在火光下折射出艷紅的光彩。()

血族一旦死亡,鮮血與軀體都會化為腐朽的塵埃,所以露西所沾染的鮮血都是來源于人類。只因這個舞會不僅有血族參與,此外還有一些服務于血族的人類血奴。但露西根本沒有去分辨,反正都是背離主的墮落者,她一視同仁,見敵皆殺感覺到身側有人,不假思索地,她手中凝結的銳利冰刺反手刺出  那是一個孩子。一個似乎只有五歲的男孩,有著漂亮稚氣的粉嫩臉蛋,柔軟的金發和天藍色的大眼睛。看著沒入胸膛的冰刺,孩子的嘴角流出血來。

  “強盜你為什么殺他他什么壞事都沒有做過什么人都沒有殺過”斜刺里一個女孩沖上來,和露西外表一樣年輕的女孩子,眼睛里閃現著仇恨的火光。她撲上來,露西本能的揮動另一手的十字架,女孩在尖叫聲里化為灰燼。

  冰刺上的孩子最后扭動掙扎了幾下,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除了滿地人類尸體與鮮血,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空氣里仿佛女孩怨毒的眼神和男孩痛苦的表情,就像一柄利劍,瞬間刺破了冥冥天際間天使的念誦,仿佛無數仇恨的眼和嘴,死死盯著露西,它們不停的叫嚷著:“強盜”“兇手”“殺人犯——”

  “他什么壞事也沒做過什么人都沒有殺過你為什么殺他為什么為什么…”

  露西不自覺地捂住臉。她的手上布滿鮮血。

  然而戰場上是容不得半點疏忽的。露西背后一疼,背心已被尖利如刀的一爪抓破。要不是她反應極快地往前滾身,一顆心老早被硬生生挖了出來。她抬頭,周圍已有好幾個守衛以及等級較高的血族圍了上來,甚至在空中居高臨下地飛掠撲至。

金屬十字架重重插落地面,露西滾倒在地上,躲開這一擊,但她的小腿已被一柄血劍刺中。露西渾然不理傷痛,身形伏地并猛地扣發十字架上的一處機關。一時銀箭齊發燭火中無數閃亮的銀線仿佛一場自下而上的疾雨,如噴泉,如飛瀑,如璀璨的銀色煙花,在絕強的彈簧機弩推動下射向整個舞廳的每一個角落。雨落后,空氣里騰起一片煙霧,之前圍上的敵人已全數化為飛灰  揮舞著如斯沉重的金屬十字架全力作戰,以往的露西絕對不了多久。但如今她體內能量運轉周天,此時卻依舊精力充沛,迅速翻身站起,肩上扛著十字架繼續向之前發出強光信號的舞廳后方走廊沖去。與此同時,舞廳外還有更多的衛士正要沖進來。

  整個殺戮過程,露西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那些被殺血族化為的漫天塵埃穢霧中,隱隱浮現出一張張扭曲而痛苦的虛幻面容,并悉數向城堡的深處投去。

  “剛剛閃過的強光,難道是‘棱鏡之光’嗎?”一名身材猶如巨人般高大強壯,臉上還有幾處深淺不一疤痕的神父遙遙望著血族的大本營所在,語氣充滿了疑huo:“但為什么會這么強烈,難道使用者寧可將它拋向空中浪費它的威力。而且,似乎是連續兩下的閃光。”

  要知道“棱鏡之光”通過日光巖礦以及各種珍貴煉金藥物制作,并加持了破邪禱文,成本還要比同體積的黃金來得貴重,一般只有足夠等級與資歷的武裝教父才攜帶那么一兩塊,絕沒有隨便浪費之理。

  “是露西教士,她剛剛出擊了,可我們的戰斗陣列還沒有集結完成,布置也沒有完成。”在神父的旁邊,另外一人回答道。

  “別管陣列了,馬上發出信號,下令所有人都已最快的速度出擊”巨漢神父斷然下令。他很清楚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遲了半步的話,偷襲就只能轉變成正面搶攻了。

  “遵命,杜莫斯康主教”

  露西在幽深的長廊里飛奔,但奇怪的是那長廊似乎一直都走不到盡頭,而且越走越向下,越走越幽暗yin森,就像要一直走進地心,走入最黑暗的地獄深處。

  露西摸索著盡量保持速度向前奔跑,腦子里一片魂亂。四下里一片靜寂。她側耳傾聽,卻聽不到前方有一點聲音,沒有打斗,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她不知道發出強光信號而顯然已經和血族發生沖突的王宗超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向何方。

  mi茫之間,露西赫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昏暗的人影。她一驚放慢腳步,卻見那個人也站住了。光線昏暗,待到走到近前看得清楚,露西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的影子。她不禁啞然失笑,卻在那一瞬間張大了嘴巴,再也無法合攏。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一個,兩個,四個,八個,不,成百上千個露西,渾身浴血,在那里死死地盯著自己。露西來到了一片鏡子的世界,一片沒有真實,只有虛幻,只有復制,只有無數繁衍著的空虛生靈的密閉空間,一座鏡子的mi宮里面。

  所有的墻壁都是鏡子,所有的光線都反射到露西身上。露西看到無數的自己,悵然若失的自己,失魂落魄的自己,空虛mi茫的自己,猶豫不前的自己,軟弱的自己,膽怯的自己,恐懼的自己,悔恨的自己,所有的露西都瞪著失去光澤的銀灰色瞳孔,無神地凝視著鏡子里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像。

  露西在鏡子與鏡子之間狂奔。到處都沒有人,到處都是露西自己。她困在了一座自己的mi宮里面,她掙扎,叫喊,不停地奔跑,鏡子里出現了更多的影像,樓梯已經看不到了,眼前是如蜂巢一般的玻璃通道,成千上百個露西在身后拼命追趕著自己,她們身上滴落紅色的血。不斷逃避著一個又一個的自己,漫無目標,了無蹤跡地不知奔跑了多久,露西已然筋疲力盡。

  金屬十字架,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她丟棄到不知何處去了。

  朦朧中,她看到鏡子里映出自己的臉,她看到自己變成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她本該記憶朦朧的雙親,還有爺爺等親人,全在那里,他們臉上露出憎惡憤恨的表情。

  尤其是她的母親,那副溫柔的容顏她曾在夢境里無數次的呼喊,無數次的思念,無數次夢醒之后流下眼淚的臉。可如今母親的臉上也寫滿了怨恨與憎惡。

  “為什么不替我們報仇?”“替我們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亡者們在哭泣,在呼號,在吶喊,在瘋狂的推挽著,撕扯著露西。

  ——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做錯了什么這不是我的錯啊露西在流淚,在嘶喊,但是她的力量越來越微弱,似乎自己也變成一個弱小稚嫩的可憐小女孩,連話都難以喊得清楚…

  隨著一個個矯健的身影投向吸血鬼聚集的莊園,嘶叫聲和爆炸聲立刻充斥著整個巴黎的夜空,鮮血漫天飛舞,就像是炫目的禮花。

  武裝神父們的武器多種多樣,附帶破邪、破魔效果的手槍、獵槍,銘刻圣紋的銃劍、刀、斧、錘等冷兵器、弓弩、銀刺拋網、四處拋灑閃爍金黃色光輝的圣水…

  不過在第一波攻擊之后,稍慢到來的幾名牧師終于顯示出正統的教廷風格,他們翻開手中古老的圣經,用悠遠的拉丁語吟唱著上帝的語言。從圣經中逐漸散發出來閃閃奪目的乳白色光彩,吸血鬼一旦接觸到這種白光,立刻像是遇見了強酸侵蝕般發出凄厲的慘叫,所有血魔法在光輝之中也盡數消散。

  隨之而來的還有漫天飛舞的經頁,都是由信仰堅定的修士付出全部精神心血抄寫的圣經書頁,飛在空中的吸血鬼如果被輕飄飄的經頁貼到身上,立即就像被巖石砸中般載向地面,摔得四肢蝠翼折斷扒地不起。嚇得許多吸血鬼都展翼飛向高空,不敢沾到要命的經頁。

  “盡量只擒下吸血鬼,別急著馬上殺他們”杜莫斯康主教的大嗓門響徹莊園的每一處。強大的吸血鬼越是沒有出現,自己人殺得越是砍瓜切菜般的順利,他越是有不祥的預感。他在自己胸部劃了一個十字:“主啊,但愿最壞的情況不會出現吧”

  驀地一連串色彩斑斕的火焰沖上了烏云密布的暗夜,在漆黑的空際綻放開來,照亮了整個巴黎上空,在半空炸開十幾道萬紫千紅的火焰花卉,交錯飛揚,照亮了天際,渲染出一派節日的喜慶氣氛。然而正好也飛在空中的吸血鬼沾到火焰后卻渾身冒火,拖著金色的光帶慘叫墜地。

  “怎么是你?你來干什么?”杜莫斯康回頭看到正從莊園外趕進來的張恩博,他卻正好認識此人,因為先前張恩博曾對教廷推薦過驅魔煙火。本來他對這種煙火武器還是很贊賞的,打算買上一批甚至將制作配方買下來,可惜教廷里不少大人物腦子拐不過彎,他也就只能遺憾地失之交臂。

  “別誤會,我也是趕來救人的”張恩博連連擺手,盡量簡明地將來意說明,同時手下不停,煙火又將空中好幾名吸血鬼轟了下來,由于在場基本沒有高級吸血鬼,他的煙火威力終于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打一個一個準,不清楚內情的人還以為他特別瞄準這個難逢的機會跑來做軍火。

  “在場牧師,全力凈化墮落的靈魂”杜莫斯康揮手下令,“保持節奏,務必保證殺一個凈化一個否則只怕會有我們不愿意見到的事情發生”

  在無邊的鏡子mi宮里,露西已經瀕臨崩潰。在恍惚中她看到更多的幻影。她越怕看到,母親被殺的影像就越不斷地重復,她還看到了面目血肉模糊的父親,看到爺爺在吸血鬼的獠牙下化為喪尸,她看到母親的哭泣,看到父親驚駭莫名的臉,所有犧牲者的憎恨,她甚至還隱隱約約地看到了王宗超。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朦朧中,一個黑影向她走近,露西仿佛在深不見底的潭水中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朝來人撲了過去。周圍的鏡子墻壁里映出自己驚惶恐懼的臉,幾百個露西哭喊著,哀號著,撲到那個黑影的懷里。

  千百個露西,但是黑影只有一個。

  他穿著深灰色帶兜帽的長披風,披風里的身體似乎很瘦弱,但是他力大無窮。他把露西打橫抱了起來。

  深灰色披風下面是一片漆黑,深不可測的黑暗,絕對的黑暗。露西看不到他的臉,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一片純粹的夜幕一樣的黑色,仿佛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把身周一切都吸收進去,消化進去,仿佛他就是黑暗本身,他就是夜的主宰。

  露西想掙扎,但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仿佛行動力和全部的勇氣還有信念,都一古腦的被灰衣人吸去,露西躺在來人的懷里,如同一片飄搖的葉子浮在漆黑無際的海平面上。她不敢動,她不能動。她會被打濕,她會沉進無盡的黑海里,她再也飛不起來了,等待她的只有被腐蝕,被消化,被吸收,成為邪惡的肥料,成為黑暗的食糧。

  “放開她”在意識陷入魂沌虛無前的一刻,露西仿佛聽到一聲斷喝傳來,若有若無,若真若幻…

  只剩下部分殘軀的亞歷山大身上徹底失去生命跡象,開始解體化為塵埃,隨后一顆閃耀著刺目紅光的細小晶體沖破堅冰封鎖,就要向外飛走。

  血晶凝聚了亞歷山大歷盡無數漫長歲月而積累下來的本源血能,血能之熾烈純粹,直可腐蝕一切,無物可擋,連寒冰真氣所凝堅勝精鋼的寒冰也阻擋不住。

  但王宗超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血晶揚長而去,阿卡朵的例子已經讓他清楚血晶走掉意味著亞歷山大可以把力量傳給別的血族。在一瞬間他右手食指已灌注全身烈陽罡氣與輻射能,全力彈到即將高飛遠揚的血晶之上。

  接著,一切都被淹沒在震動與沖擊里。

  熾熱且帶著強烈侵蝕性的狂暴沖擊波向四面爆發,剛剛經歷了強光考驗而半結晶化的城堡頓時變得千瘡百孔,外墻或膨脹或扭曲,磚的碎片直向外飛。

  城堡雖然搖搖玉墜,但終究還是沒有徹底倒塌。隨著一切慢慢平息,塵埃升了起來,但在王宗超方圓一丈內卻沒有任何塵埃存在,只因空氣已由于奇寒而悉數液化、固化,在短暫時間內形成一處真空地帶。更遠處的空氣由于巨大的氣壓差而產生強烈的對流,紛紛朝王宗超洶涌匯集。

  就像與強大的對手比拼內力,王宗超全神貫注運轉寒冰真氣,絲毫不敢大意。已經碎成幾十塊的血晶碎片被越變越大的冰球分隔、包圍、封鎖,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王宗超隨后立即將冰球丟入空間袋中。這個空間袋內的時間是靜止的,放進去后倒不用擔心什么問題。不過物體要放入空間袋必須滿足一個前提:就是必須是完全靜止不動,所以有生命活動的生物無法放入,當血晶處于躁動狀態時同樣無法放入。

  不過即使這樣,依然有一小半碎裂的血晶四散飛走,沒能及時攔截住。

  “血晶究竟飛向哪里?”心中隱隱泛起不祥的預感,王宗超朝著血晶飛走的方向,連續撞破墻壁,沿著最直截了當的線路追蹤而去。

  眼前的光線,似乎越來越暗,越來越yin森詭秘,王宗超只覺得自己似乎正在闖向一個永遠觸摸不到邊際的噩夢。

  最后映入他眼前的,是露西被一種詭異莫名的人形灰影所吞噬淹沒的一幕。

  “放開她”王宗超在怒喝的同時身形加速,幾乎是聲隨人至,但露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她的一切氣息,就像她始終沒有存在過一般。在王宗超眼前,只有一團如墨的黑暗擴散開來,籠罩了自己周圍的每一處空間。

  “這是什么力量?類似于‘意念修改現實’?”雖然感覺不到實質的壓迫感,但王宗超卻覺察到幾分類似緋紅女巫運用超能力時的莫名危機感。

  黑暗之中,突然又有柔和光明到來,現出一位男孩的面容與身形,那是一名約莫12、3歲的弱冠少年,淺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芒,仿佛孕育著某種魔咒,微卷的深色長發垂肩,臉孔精致柔和,皮膚白蠟般光滑。一種圣潔的光輝在他身上浮現,如同被縛十字架的耶穌基督展開完美的圣體普救眾生,但是他比圣像上的神子要更年輕更美貌。他微笑,鮮花盛開;他哀傷,萬物枯萎。

  “我的可憐后裔的血告訴我,你是一名很危險的敵人呢那么,我該怎么辦才好呢?”男孩咧開了嘴笑著,毫不在乎地舉杯暢飲,鮮紅色的液體把他雪白的牙齒浸得血紅,予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美艷之感。

  在他舉杯的手上,一枚戒指熠熠生輝,扭曲如蛇的金黃色戒環纏繞著一塊散發著無比深邃神秘氣息的紫寶石,晶瑩剔透,就像一只幽幽暗暗的魔眼,深沉睿智,隨光明滅,打量著王宗超。

  “你是什么人?”王宗超淡然開口詢問,卻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但心中的戒備已經提到極限。()&&百度筆趣閣&&對方雖然明明白白戰在自己面前,但王宗超卻完全無法鎖定其氣機,一時搞不清楚是幻象,還是真人。

  對面的男孩周身干凈得纖塵不染,長著一張乖巧可人的臉,他仿佛沉睡了幾千年,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和興奮。他就以這種稱得上天真純潔的眼神饒有興趣地注視著王宗超,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

  “你能直接看到我,真的很厲害呢!原本,你應該直接看到你內心最恐懼,最不愿意面對,最想逃避的東西,就像剛才那位心靈脆弱的小女孩一樣。可是,我一時竟然無法看清你內心深處,那么,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無邊的熾烈光輝再次充斥了四周,王宗超再發鈾光波動拳,強光充斥照耀四周每一處空間,無論對方是真人還是鬼魂幻影,他都要以絕對的力量撕毀一切鬼蜮伎倆。

  但出乎意料的,更強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反射而回,悉數匯集回敬到王宗超身上。比之前大范圍放射,這一聚光反擊的威力更要強上數倍。

  “這招果然被破了!但究竟是怎么做的的?”好在王宗超的鈾晶戰體瞬間結晶化透明化,令大部分反射回來的強光毫無阻礙地透體而過,倒沒有受到什么傷損,而當他舉目細看時,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處于一個由無數鏡子組成的mi宮中,上下左右前后,里里外外,層層疊疊,遠近不一的無數鏡子充斥了視野,難怪強光會全部反射而回。

  “好可怕的一招口阿!”男孩故作驚訝的聲音再次傳來,但已經化為無數處音源,無數個聲音,嗡嗡地匯成一片千萬民眾齊聲詠唱般無比宏大的聲音。

  男孩的身影不停地復制著自己,開始是一個、兩個、三個,然后是十個、二十個、三十個——有多少面鏡子,就有多少個男孩,鏡子中男孩都持著一把拉滿的血色長弓,成千上萬個紅光閃爍的箭尖從四面八方一齊指向了王宗超。

  成為眾矢之的的王宗超一時僵住了,如果是普通萬箭齊發他自然不懼,但問題是如今這每一把血箭都散發著絲毫不遜色之前亞歷山大搏命而發的血箭的噬人血芒與兇險殺意。

  這種威力的血箭王宗超雖然可以輕易揮刀斬開,但是絕不代表他可以挨上一下而絲毫不損。而如果是千萬個亞歷山大同時發出這么一記血箭,王宗超就算再強十倍也絕對會死得連渣都不剩下!

  其中肯定只有一支是真的。但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哪個又是幻影?王宗超卻完全無法分辨出來!

  男孩持弦的手指突然一松,在個動作與上一個還未交接的那一個千分之一秒,王宗超已在原地消失,移動速度比流星還疾,比閃電還快,但轉折軌跡卻比落鴻飄雪還要飄渺莫測!與此同時一副散發無比堅固渾厚質感的“武神戰鎧”,也已清晰地在他身上呈現出來。

  對方隨即松開手指,瞄準王宗超萬箭齊發!一時殺氣如麻鏡子之外的每一寸空間,頓時被千箭萬矢以及強烈的血腥氣息所悉數填充。&&百度筆趣閣&&箭還未到,無數股冰冷刺骨的銳氣已經從不同方向穿透了王宗超。那是死亡的味道,帶著鬼神夜哭,天地變色的凄厲和滅絕!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箭雨了,而是一片密集得完全可以遮擋視線碾壓撕裂一切的血腥與死亡的風暴。

  武神戰鎧,瞬間崩潰!

  大量鮮血,從王宗超緊咬的牙關之間涌出,止都止不住。

  所有血箭都隨著武神戰鎧一并崩潰消失,唯有一支剩下。而這支箭,正準確而深深地釘入王宗超的左胸,而那里,正是他心臟所在!

  就在中箭的一瞬間,一支支血箭所帶來的歹毒血能,凌厲殺氣全都是別無二樣的真實致命,幾乎讓王宗超認為所有血箭都是真的!

  如果都是真的,由幾十上百名血族公爵發出的一擊,又有什么人、什么東西能擋住?又怎么可能擋住?僅僅是一瞬間的念頭,也就讓王宗超的武神戰鎧隨之崩潰。只因武神戰鎧本是信念所聚,堅信其不破自然不破,不然的話…就在武神戰鎧崩潰,萬箭穿身之前的一瞬,王宗超才憑著入微的洞察感應力,在生死關頭判斷出其中真偽。

  但可惜,唯一的一支真箭,已真實到殘忍地準確破胸而入。至少是公爵級別的血箭,在王宗超被幻術mi幻而失去武神戰鎧,內力又分散防御的情況下,單靠,無疑無法完全防御住,如果不是要害還罷了,但偏偏…雖然只入肉過寸,但已觸及了心臟。要不是危及關頭王宗超將心臟向右側挪移了些許,此時只怕已穿心而亡。

  但即使是這樣,血能歹毒的腐蝕力依舊由中箭部位向四周瘋狂地侵蝕擴散,王宗超只覺得左肺似乎要爛成一堆肉泥,肋骨筋肉越來越松軟,連帶心臟也迅速軟化,越來越跳動無力,而全身血液卻似乎滲入了無數銳利小針,奇異地加速沸騰奔流幾乎要沖破血管向外涌,劇痛撕心裂肺,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他的面色差到一種極為可怕的地步: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粗大血管脈絡賁張虬曲如蛛網般布滿面部,其他皮膚卻慘白得可怕,口中血流不止…一時他只能瘋狂運轉內力抵御稀釋血能,靠著多年前琢磨出來的內力血能共存之道,勉強維持住一個脆弱的平衡,吊住一命…“厲害口阿,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變刺猬,想不到你還能及時辨別出假箭!”男孩連連鼓掌,嘖嘖稱贊。他的話其實不錯,幻術到了這種地步已經稱得上“假作真時真亦假”,如果王宗超無法及時分辨出真偽,即使是假箭也能發揮出真實的殺傷力!

  “那么現在唯一讓我好奇的是:你還能多久不倒下呢?”千萬個鏡子內的男孩再不下殺手,只是悠閑地看著陷入絕境的對手。完美的c魂角勾起殘酷的弧度,如同唯美的畫卷,如同堅硬無情的石像,如同從地獄升起掌管生殺大權的死神。

莊嚴神圣的經文念誦聲伴隨著喧雜的戰斗、殺戮、慘叫之聲,漸漸已經如潮蔓延進莊園內部。筆趣閣  在經文祝福下,一群黑衣的圣職驅魔人倍增神勇,持著鍍銀的武器,向對面的敵人沖殺過去。

  長劍揮處,鮮血像花朵一樣在夜空中嬌yàn綻放,愈濃的紅色顆粒飄浮在空氣里,模糊了視線。死亡的吸血鬼都化成了灰塵的粉末,沸沸揚揚地灑落在蠟燭的火焰里。燭光把人類浴血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始終沒有子爵以上等級的吸血鬼出現,不對勁!”戰況越是順利,杜莫斯康越是濃眉緊鎖,“看來,這些低等級吸血鬼都是故意送給我們的。”

  很快的,前廳的吸血鬼已被全部肅清,圣職人員沖向城堡的更深處,那里不同于前廳的燈火通明,而是再無絲毫燈火的一片幽暗,到處籠罩著一層連神圣光輝都無法驅散的瘴氣,嗅之無味,揮之不去。當沖得最快的人沒入到這如云層一般的瘴氣之中時,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觸目所及,都是一片昏暗,一切視野內事物都是模模糊糊,影影綽綽,似乎在奇怪的扭曲,又似乎有什么yin森恐怖的鬼影,游走在yin暗的角落里,伺機撲人。

  這是一種能夠最大限度勾起人類心靈深處恐怖感與不安感的莫名氛圍,縱然是最大膽,信念最虔誠的圣職者,也心中為之一寒。

  “站住,全部退回來!”杜莫斯康大聲喝令,同時對隨身的牧師吩咐道:“馬上構建神圣庇護所!所有人都要確保自己處于庇護所內,層層推進!”

  立即就有一群人依命行事,他們就像一群裝修工人,先四處潑灑圣水,又在地上釘入十字架,在墻壁上書寫圣經經文。甚至懸掛《創世紀》、《最后的晚餐》《榮耀基督》等等宗教名畫。

  “高居天國的主口阿,您忠實的仆從在此呼喚您無上的圣名。

  以我的手勾畫您的徽記,以我的心與您的精神相通,以我的聲yin頌您的榮耀,以我的血與您的力量相融;虔誠懇請您降下圣潔的光輝包容天下萬物,凈化一切污穢,溫暖神之子民,救贖世間所有被遺忘和污染的靈魂。

  …阿門。”

  隨著十多名牧師齊聲詠唱,純白如玉,光如晨曦的圣光籠罩四方,四周yin郁恐怖之意全消。之前yin森的血族巢穴如今在圣光下猶如晨曦下的神圣教堂。看似柔和的神圣光輝像無數利劍般刺穿了眼前的黑暗,刺透了每一個人心中的yin影。

  不過黑暗僅僅是退縮了,卻并沒有完全消失,在城堡的更深處,依舊盤踞著根深蒂固的yin影。人們只能一邊布置著神圣庇護所,一邊緩慢向前推進。

  “張先生,請您耐心!”杜莫斯康突然搭住張恩博的肩膀,制止他脫離隊伍獨自前進。

  “神父大人,恕我直言,你們的動作實在太慢了,而我還有同伴在里頭。”張恩博焦慮之色溢于言表,前方再也聽不到任何打斗聲,一片死寂,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您依舊必須耐心,脫離主的庇護,您什么也做不了!”杜莫斯康沉聲警告:“在那邪惡的黑暗中,你內心深處的每一絲恐怖,每一絲惡念,每一絲負面情緒都將被無限放大,成為吞噬你自身的可怕怪物。自己急著送命不要緊,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變成黑暗的餌食,甚至成為反過來殺自己人的傀儡!”

  …一刀橫掃,萬軍辟易,分山裂海,無遠迪弗。

  層出不窮的無數鏡子,隨之崩碎成粉,四散的無數細小鏡面,映著男孩凝固的笑容,消散在虛空之中。

  “你是…這么做到的?”余下完整的鏡子中,男孩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語氣也開始帶上幾分愕然與意外。

  “原來如此,都是假的!”

  王宗超整個人已恢復如常,武神戰鎧再現,同時已將“萬軍”神刀持在手中,但他的身上,仍然有斑斑血跡。

  原來之前無數血箭都是假的,包括最后一支刺中王宗超的血箭也是!但是那最后一支血箭卻真得可怕,甚至可以騙過王宗超入微的感知能力。

  王宗超曾經因血能而困擾多時,最終研究出將其分解成純粹的生命力量與精神力量,借著成就“武神鐵血戰鎧”而將體內所有血能全部化解。所以在危在旦夕的情況下,他也只能再次嘗試運用這種方法。

  然而分解的血能,卻是徹底化為虛無,王宗超完全無法從中提取一絲能為己所用的精神力量,他才因此發覺不對。

  借著這絲懷疑,他才借著堅定無比的意志,從重傷垂危的幻覺中解脫出來,不過由于bi真幻覺而造成的部分損傷依然在身上留下了,雖然都已開始痊愈恢復。

  細察根源,王宗超發覺這種幻覺的來源,其實只不過借著先前亞歷山大唯一對他造成一定威脅的血箭攻擊留下的記憶以及一絲威懾感,經過無限復制與放大而體現出來的結果。

  這是一種匪夷所思的精神攻擊,相比之下,張杰的“暗示之眼”差了不止一丁半點。

  “所有的攻擊都是幻覺,甚至連幻覺都要借助我本身的記憶顯化,這家伙自身只怕根本不具備實質的攻擊能力!”王宗超心中了然,心中守住本心不動,手上卻絲毫不停,“萬軍”神刀旋繞周身,化為一個越來越大,蘊含粉碎一切的毀滅意念與千軍萬馬磅礴殺氣的巨型旋風,摧枯拉朽地將一面又一面的鏡子卷入粉碎。

  男孩似乎已經技窮,再無任何反擊與應對手段,就這么無奈地坐視著鏡子一面面粉碎。

  不知過了多久,王宗超舉目所見已看不到任何一面鏡子,連一點殘留碎片都沒有,任何事物都沒有留下,只有一片廣闊無際深邃無比的虛空,耳邊除了仿佛回響的凄厲風聲之外,什么都沒有留下!

  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事物,沒有出路,沒有希望,除了永恒的孤寂與空虛,似乎…什么都沒有。

  當你千方百計,戰勝了所有痛苦,毀滅了所有敵人,迎接你的卻未有虛無,這是何等無奈與絕望!

  王宗超并沒有急于四處尋找出路,尋求破解之道。已經有相似經歷的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被扯入內心意識的深處,甚至比驚奇世界x教授所為時還要更深入。

  在這種魂沌狀態,空間與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自己絕對不可能找到這個世界的邊界,而且很可能真實時間只過去一瞬,而在意識的世界中卻已過了千萬年,縱然再堅定的意志,也非要因此給bi瘋,再被消磨殆盡徹底化為魂沌。

  “好厲害的血族親王,不愧是傳說中擁有接近神的力量的存在!”王宗超感嘆著敵人能力的匪夷所思,又低頭審視自身:“不過,就是神也無法剝奪我自身的存在!”

  正如在蝎子王陵墓中,縱然有阿努比斯無上神威剝奪進入者的力量,然而源于最本源的靈魂信念,最純粹的生命力量都不可剝奪。可殺死,卻不可剝奪!因為靈魂與,本來就是一個人存在的本質根源!更別說王宗超這樣的武者,靈魂與的聯系已經達到完全不可分割的地步。

  “縱然眼前的世界一片虛無,縱然我已經無法感知到真實的大千世界,但是人的本身,本來就是值得花上無窮的時間去探索,奧秘無窮的小天地。”王宗超很快冷靜下來,心靈無比沉寂,慢慢坐下,內視自身。

  “還有我的武道,也依舊存在呢!”話落,王宗超身上的武神戰鎧驟然一裂,竟然分化出幾十近百個自己,各自演練起一套武學。

  這是“請神”的心分百用,如今是意識的世界,所以一切都可以具體化出來。

  王宗超平生所會的武學,進入主神空間前的武學、從主神空間兌換習得的武學、秦綴玉交予的強弱不一的武學、與高翔景林等人交流習得的武學、實戰觀摩模仿領悟的武學、關帝神力信仰中殘缺的武學意念、自創的武學…一切武學,各自演練參詳,又相互比拼戰斗,互比高低,優勝劣汰,去偽存真,所有戰敗的王宗超都消失不見。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剩下的王宗超越來越少,但是演繹的武學卻越來越精微奧秘。然而相對的,他們的眼神卻越來越冷酷,越來越理智,似乎除武之外,再無半點人類的情感…而原本的王宗超卻一直盤坐自察,自身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段神經;心、肝、脾、肺、腎,五臟;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以及彼此間微妙的氣機流轉,王宗超皆已洞察至微,掌控自如…如此不斷深入,則已經開始步入細胞層面,涉及蘊含無盡yin暗獸性的細胞意識…王宗超很有耐心,而隱藏的另一個詭秘意識卻似乎更有耐心,靜候著王宗超將潛藏最深的yin暗魔念與心靈弱點顯露出來。

  就像一群手腳麻利的裝修工人,圣職者們一邊搗毀城堡中的邪惡塑像,涂損異端彩畫等一切墮落魔性之物,一邊潑灑圣水,懸掛圣物,書寫,就這樣有條不紊地不斷前進。()武裝人員手持武器站在前方凝神戒備,牧師們則在后方齊聲念誦。

  “犧牲低級吸血鬼,以他們的鮮血與靈魂獻祭喚醒高等吸血鬼是血族常見伎倆。由于氏族六戒,他們不肯殺親而常常假手于敵人完成并不奇怪。但是現在低等吸血鬼都已差不多四絕了,按照掌握的情報,對方至少有侯爵,甚至公爵等級的存在,又為什么會一直坐視我們一步步搗毀他們的老巢?”

  杜莫斯康心中狐疑,對手的底牌一直未顯露,他也不好提前顯露己方的底牌。反正就目前看,就這么耗下去,情況應該越來越有利于己方才對。

  “神父大人,以我們的推進速度,對方即使不敵,難道還會來不及逃嗎?”臨時加盟的張恩博實在有些沉不住氣。

  “逃不了的。實言相告吧,張先生。我們這次要對付的老怪物,肉體在數百年前已受到重創,如今只剩下邪惡的精神力量而已。數百年來他一直盤踞在此,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每一個雕塑每一幅油畫,每一個裝飾都灌注了他的邪惡意念,混淆了真實與虛幻,足以將任何處于其中的人在不自覺中引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所以我們只能這么前進,而對方也不會輕易放棄這里,如果這里被毀滅,對方也將蒙受巨大的損失”

  “這么說來,比我先一步闖入這處禁地的前輩豈不是很危險”張恩博聞言更是焦慮。

  “你的那名前輩很厲害?”杜莫斯康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當然,十幾個圍攻我的吸血鬼,其中包括一個叫什么伯爵的,都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瞬間全部干掉”張恩博帶著幾分引以為傲回答道。

  “什么”杜莫斯康聞言腳下一頓:“這聽起來可真實一個…很糟糕的情況”

  該死,竟然還有這么厲害的而又完全超乎預料的人物,看了沒有侯爵、公爵出現另有原因杜莫斯康咬牙切齒,他寧愿對付一個血族公爵,也不愿意對付一個哪怕比血族公爵稍弱的強者。畢竟在神圣庇護所中,哪怕的血族公爵的能力也會被削弱過半,更何況他們還預備了大量吸血鬼專殺工具…但如果是另外一個不弱于血族公爵,運用的又是完全未知體系力量的強者突然殺到的話…

  形勢已絕不容拖延,杜莫斯康突然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發出禱告般的話語:“有請曼瑟爾苦修士,奉主之名,討盡逆主之人,普照圣光,阿門”

  莊園之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靠在一個角落。這輛馬車雖然外表不起眼,甚至還有幾分破舊,但車內卻極其寬敞舒適,甚至安裝了彈簧減震。在馬車內的一張白絨毛軟床上,躺著一名瘦骨嶙峋,仿佛久病沉疴,命不久矣的老人,兩名教職人員在旁服侍。

  “奉主之名…阿門…”突然,老人以微弱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隨即閉上眼睛,氣息更是弱不可聞,就這么一睡不起。

莊園內,在臨時構建的神圣庇護所中,張恩博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虛空中突然呈現出一個由淡淡圣潔的光華構成的人形,依稀中可以看到那光華的虛影竟然像極了天使的樣子伴隨著牧師們的祈禱,他身后的天使虛影漸漸的清晰起來;而這時張恩博才看清,那個虛影天使手中竟然拿著一把弓箭,此刻箭已在弦、弓已滿月  一雙巨大的雪白的羽翼在天使背后展開,空氣中隱約有嘹亮的圣歌響起。圣光大作,天使之箭化為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輝,刺入黑暗之中。

  白色的充滿光明氣息的能量在黑暗中延展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光輝十字架,撕裂了黑暗。

  “來吧,撒旦的傀儡與魔鬼的走狗,你的黑暗縱是可以遮天蔽日,卻永遠難以企及上帝的一絲光明,上帝與我同在,我們是上帝的衛士,是上帝的寵兒,來吧,把你們的伎倆全部使出,黑暗中上帝為我們指明道路…”

  杜莫斯康大聲地念誦著,沖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大聲附和這一起沿著天使開辟出來的光明大道向前沖。他們的氣勢越來越高昂。到得最后禱言似乎變成了戰歌,變成了上帝的yin唱…

  隨著不斷地比武,不斷地演練,分化出來的王宗超數目越來越少,武功去偽存真,化繁為簡…最終,所有的分化王宗超徹底合為一人。

  雖然外表依然是王宗超,但他的的雙眸卻冷冰而無性,那是最純粹的理智,不帶有半點人類的情感。沒有人能想像,這世間,還能存在這樣一雙冷酷的雙眸,冰冷如若俯瞰眾生生生滅滅的神祗。

而在盤坐著的王宗超本體身后,一個蠕動的yin影卻越來越清晰具現,最終演化為另外一個絕然不同的王宗超。雖然外表依舊一模一樣,但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雙眼睛――完全被凄厲猙獰的血紅色所充斥了饑渴、乖戾、殘暴、yin邪,恣情縱性,透著懾人心魄的濃重殺意與強烈玉望那是生靈與生俱來,即便得道,通常也難以根除其的獸性、野性、殺性、種種yin暗玉望的具體現化  王宗超浸濕衣裳的鮮血,突然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化為一顆顆的血珠,重新滾動流回他體內。

  冰冷無情亙古不變宛若神祗的視線,與yin邪黑暗兇炎滔天猶如邪魔的目光,猛然碰撞到一起,一時無限的虛空,也由于極端的碰撞而生出無數裂痕,即將崩潰。

  “我看到了,兩條路…”原本的王宗超依舊盤坐,在這一神一魔的兩個對峙王宗超中間,似乎變得無比渺小。

  “第一條路:超我徹底壓倒本我,依舊可以進入四階,心至堅而無情,自然不再受獸望所左右,從此一心一意,唯有武道,再無其他。縱然有朝一日,需以身殉武,也毫不猶豫,在所不惜”

  “第二條路:本我徹底壓倒超我,進入四階,解放一切心靈羈絆,徹底自由率性盡情隨心所玉縱然依舊追求武道,但武道也不過是我借以演繹闡述自我意志與玉望的媒介,是旨在尋求最大限度地滿足自己的本能的工具”

  “一是因手段而忘卻了目的,一是因目的而不擇手段。”

  “不瘋魔,不成佛難道,就只有這兩條路了嗎?”

  由于兩股極端意志的對抗,王宗超存身的虛空越來越呈現即將崩潰狀態,似乎在bi他立即作出選擇。

  “其實,我就是我,唯一的我…”原本的王宗超突然微笑,那是一種猶如佛陀拈花而笑,玄之又玄莫可名狀的微笑。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一個念頭,一種明悟,頓令一神一魔不可相容的兩股視線不再一味針鋒相對,而是各自出現了偏移。

  這一微小偏移,使得一神一魔兩股龐大而對立的意念頓時出現了一個可以共同圍繞的軸心,團團旋繞起來,雖然依舊對立,但也開始呈現出一種猶如太極圖般的包容…

  “…‘我’為混元一氣,包容一切,既是唯一,又可化三,衍生無窮…”

  《太清丹經》上的一句話,在王宗超心頭流過。

  一神一魔兩個王宗超慢慢化為一黑一白的太極圖,將原本的王宗超環繞在中間。

  但突然間,原本空無一物的廣大虛空,突然充滿光怪陸離,絢麗奪目,繽紛七彩的琉璃彩光。其中竟然是由無數的情景變化組成,有刀兵殺戮、有絕世武功、有兒女情長、有兄弟情義、有國家大義…無數人的形象在其中浮現,有朋友,有敵人,有阿卡朵、艾麗絲、秦綴玉、齊藤一、鄭吒、高翔、德古拉、伊莫頓等人…七情六玉、千般情仇、萬般思緒,接踵而來…

  有道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然而若非得道高人,一個人的千萬后天雜念,又怎能說沒就沒?與王宗超作心靈斗爭的對手用心莫測,先是營造出一個屏蔽了一切后天雜念的深層心靈世界,雖然能教常人恐懼癲狂,但卻最適合有道之人作心靈修煉。而就在王宗超從中一路順利的修行,一下子走完常人幾十上百年也未必能夠走完的路,即將突破的瞬間,千萬被屏蔽遏制的后天雜念,卻突然一股腦釋放,變本加厲,如塵埃一樣混淆視聽,蒙蔽著王宗超的心靈,拉扯著他,彎曲著他要走的道路。

眼前產生的千萬情景似真似幻,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人若稍微mi失,意識立刻就陷進虛幻的世界中,再也不能出來,肉身則會淪為傀儡。這也正是這個可怕對手的根本目的,雖然另一方教廷的人正在高歌勇進,但只要將王宗超操縱在手,立即就是一張徹底翻轉局勢的王牌  原本已開始形成太極圖的黑白渦旋,突然像被投入大量砂石的湖面,變得混亂不堪渾濁不清起來。

“成了…啊,這是”暗中推動這一切發生的對手正在欣喜之中,卻驀然驚覺有變一只七首的蛇形怪物,突然在黑白心湖中呈現出來,七口大張,將一切投入心湖的雜念悉數吞噬吸收  “撒旦?七宗罪”不知是否巧合,西方宗教中萬惡之源撒旦最初也是蛇形化身,代表的罪惡也被分為七種。這也就完全可以想象這位對手突然看到“舍殺龍”時的震駭莫名。

  借著舍殺龍一瞬間吞噬雜念,黑白心湖終于再分清濁,穩定成太極圖形象。

  神魔兩位各走極端的兩個王宗超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最初的王宗超,他的眼中沒有神的冰冷無情俯視蒼生,也沒有魔的恣情縱性滅絕一切,似乎只是再平凡不過,既有智慧理性,也有七情六玉的凡人,卻多了一分仿佛是鴻蒙未破,玄黃不分,神魔歸一,大道本來的韻味。

  這位平凡的王宗超舉臂向前一指。頓時,轟隆虛空崩塌,整個意識存在的空間潰散開來。

  回歸現實,王宗超一手持著一把長槍,整把長槍同時呈現出猶如琉璃鉆石般的澄清透徹毫無雜色,卻又無比剛強不壞無堅不摧,兩種極端相反而和諧為一的質感。

長槍的槍尖,已經沒入了一名漂亮如天使的男孩胸前,正中心臟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孩看著對方,喃喃問道。身形突然虛化消失,一枚鑲嵌著一顆泛現琉璃彩光寶石的蛇戒,鏘然落地。

  此時王宗超身上,似乎還有一個無形的漩渦在不斷旋轉著,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氣旋轉著,呼嘯著,仿佛被一個無底的旋渦吸引著向他身上奔流涌去。

  天人交感,在莊園之外的天際,空中的云層也無風而動,渦旋中呈現出一個漏斗狀態,漏斗的最下方,正直指王宗超所在。空中隱隱響著悶雷,電光閃閃,金蛇亂舞。

  突然,原本緊閉的殿門大開。光亮得已經宛如實質的圣光如潮水般從門外洶涌而至。一位渾身白色光芒環繞,飄逸虛幻中呈現出無比宏偉神圣的天使形象隨之而來。

  一眼立即看到王宗超,還有一枚落向地面的蛇戒,天使突然發出一聲意義不明但是宏大深沉的誦念,對著王宗超,一劍揮出。

  光劍從天使手中變化出現凝聚揮砍而出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瞬間已經完全化為一道威不可擋的光之洪流席卷而至。雖然劍勢輝煌顯赫,但卻并不猛惡兇暴,似乎只想把王宗超bi退并讓他懾服于惶惶神威。

  “哼”王宗超可沒有那么好說話,當即一步不退,手中長槍直刺,迎向光劍。

  一槍猶如定海神針,鎮住一切風浪洪濤,在王宗超眼前,滔滔不盡的光之洪流,頓時重新凝固為紋絲不動的一把光劍。

  比天使隨后沖上的眾人,眼中映入的就是這么一幅不可思議的畫卷。

  “戰斗還未結束,就急著搶寶嗎?”王宗超冷然譏笑了一聲。

  “前輩,金丹大成?”一眼看到王宗超,感覺到不斷朝他身上匯集的天地元氣,甚至連自己體內的真氣都隱隱有被吸引而去的趨勢,張恩博的心中,比同來的其他人更是多了一層巨大震撼。

  “是你?”不知為什么,杜莫斯康的震撼還要更在張恩博之上。

  就在天使與王宗超短暫僵持的時刻,落在兩者之間的一枚蛇戒,突然虛化消失。

  “哼,不過是強大精神力具現化的物體,值得為此爭奪?”王宗超冷笑一聲,之前那男孩是個幻影,這枚戒指自然也是天使也似乎發覺了這一點,光劍上傳了的巨大壓力隨之稍減。

  借著對手放松,王宗超猛地收回長槍,向另外一個方向一刺,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眾人定神看時,只見到王宗超所刺的方向多了一個深不可測,通向斜下方的大洞,顯示了王宗超的去向。但當他們想隨后跟上時,洞內向外冒出的凜冽yin風熱浪卻直讓他們連連后退。

  只有天使全身化為圣潔流光,跟著從洞口遁入。

  “快,快去找通向那個方向的其他入口,要快”杜莫斯康連聲喝令手下。

  城堡地下,一個極深的地下室中,正中祭臺上放置著一個古老厚重的石棺,石棺的棺蓋已經除去,其中躺著一具死去多年被風干了的兒童尸體,枯黃的皮膚像退化的樹皮裹在骸骨上,沒有半點光澤的亂發披散著,空洞的眼窩,大張的嘴巴,可怖而且骯臟。石棺的四壁,鮮血如細泉般源源不斷地滲入,浸潤著尸體全身。被鮮血浸濕的部分,尸體的肌膚也呈現出一種光滑細膩的健康光澤。

  在祭臺的四方,圍繞著七張石床,每張石床上各躺著一個昏睡的人。他們的手腳脈門都被尖刺刺穿,鮮血通過石床上的凹槽流淌,最終匯入石棺之中。那些人多已面色慘白,氣息微弱。其中一張石床上躺著卻是露西,由于剛剛才被刺透脈門,而寒冰真氣又自發凍結止血,她倒是沒有怎么失血,只是雙目在頻繁眨動,似乎陷入了一個噩夢之中。

  在七張石床的更外圈,豁然圍繞著幾十具已經徹底失血風干的尸體。

  突然,躺在石棺內的尸體胸口憑空爆出一個血洞,污血流出。尸體全身突然開始拼死掙扎,發出受傷野獸般的恐怖巨吼。

  尸體掙扎著,突然躍出棺外,猛地撲向露西,吸血獠牙狠狠咬破她的脈門,拼命吸n起鮮血來。

  露西沒有絲毫反抗舉動,但尸體卻再次大吼,揮手把她打下石床。露西滾倒在墻下,只見尸體用那對干枯的白手指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里迸射出如同燃燒般炫目通紅的光。仿佛他剛剛吞咽下的不是鮮血,而是一座活動著的火山,在腸道中迅速噴發形成滾燙的巖漿,泥石流吞噬著他的五臟六腑,如同洪水猛獸。一種強烈的毒性正迅速而毀滅性地蠶食著他的血液細胞。

  緊接著,地下室的頂部突然破空,帶著旋繞的冰火,一柄長槍從天而降,由上而下釘入了尸體的天靈蓋。

輝煌圣光,猶如刺透黑暗的利劍隨后緊隨而至  冰之極寒,火之酷熱,各走極端,都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強猛,連空間似乎也被暴烈的冰火撕扯出一閃即逝的黑色裂痕。##

  看小說必去##在冰火旋繞之中,早已腐朽不堪的血族長老之軀毫無抗拒余地地徹底化為肉眼都看不見的飛灰。

  只是血族長老軀體化為飛灰,冰火也瞬息收回王宗超自身,近距離的露西,甚至更近的地面、石床都不受絲毫影響。

  一枚金黃色蛇形環纏繞著一塊寶石的戒指從血族長老原本灰飛煙滅的位置掉落下來,王宗超心知此物非同小可,順手抄在手里。

  隨后,一道白色的光華象決堤的瀑布從王宗超強行打通的洞口流瀉而下、一時整個陰森黑暗猶如墓穴的地下室都被煌煌圣潔白光籠罩,圣歌隱隱奏響,仿佛化為光明圣堂。

  王宗超回過頭來,面向隨之而來的天使。但那天使卻似乎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先環顧四周,隨后又灑下一道光柱掃過露西等七人。隨后這尊身高超過三米的天使就在圣光中慢慢變得稀薄,好像一個幻術的影子般消失在了空氣中…莊園外的馬車內,原本昏昏睡去的老人慢慢睜開眼睛,像是剛剛做了一個短暫的夢,然而他的氣息,卻比之前來得更加氣若游絲。

  片刻之后,在身旁兩名神職人員服侍下緩過一口氣的老人才緩緩搖頭,帶著幾分哮喘嘆息道:“咳咳…算了,沒有必勝把握,咳…在蒙主召喚前,我已所剩無幾的生命,不該浪費在這里…”

  另一邊,王宗超已替露西止血,并檢查她的身體狀況,發現她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還未醒來,不知精神狀況如何。

  隨即王宗超屈指輕彈,其他躺在石床上的六個人,釘入脈門放血的石刺全部粉碎,包括在王宗超身后的也是,仿佛他彈出的勁氣能夠自動拐彎尋找目標一樣。他周身浮現云牽霧繞般的層層氣浪,如同波濤向四下涌開,磅礴而柔和。當即六個人都被氣浪托浮起來,如同躺于淺水沙灘上享受波濤按摩一般,軀體隨波輕動,真氣緩緩滲入,活絡氣血,確保他們在失血超過一半時還能保住性命。

  王宗超觀察他們的面容,發現其中三人是神職人員,身上還有圣力痕跡;另外一人是個大胡子,身上有著一股與大自然的親和氣息;還有一位發色湛藍中帶幾分幽綠的女孩子,體態如美人魚般修長而婀娜,洋溢青chūn氣息的動人曲線,略帶大海風霜的古銅色健康肌膚。

  此外還有一名少年有著深褐色微卷的長發,相貌清秀而端正,是一位中西混血兒,體內有著玄門正宗功法的痕跡,而且是超乎年齡的深厚精純,看來就是張恩博要找的西蒙了。

  此人前世的修為雖然盡數為空,可影響還在,畢竟曾經達到過那樣的高度,修煉時常常能無師自通,比長輩在身邊指導都更有效果。而且自己悟得終究比他人指導來得更珍貴,知道的越多,領悟的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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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我竟然是借不死印法與丹道成就武道金丹,從而真正邁入天人境界…”秋毫不漏地感受著四周一切人與物的元氣與能量波動,王宗超覺得渾身好象整個被貫通了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說不出的通透舒暢。

  達到他如今的這種境界后,心境通明真性,似玉無瑕,功行圓周,小周天,大周天運轉全部成圓,循環不息,陰陽混成一物,功夫圓備,性月團圓,無漏無缺,已成就金丹大道。

  這等于是自身小天地的一種小圓滿,在自然而然中與外界大天地共融互通,成就天人交感。真氣與天地元氣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聯系,真氣的補充快了數十倍,似乎天地元氣皆可化為己用,無豫匱乏。不過這種天人境界,與冰火七重天通過破壞自身小天地平衡,在生死一線中實現天人交感卻是完全不同的路子,所以王宗超目前雖然進入了天人境,卻并沒有練成“冰火七重天”。

  到了這種境界,自身心,意,形,精,氣,神全部內斂成圓,鋒芒不露,渾然天成,完全抹去了斧鑿的痕跡,讓人永遠無法看透。精氣神既可全部聚斂到全身的任何一處,也能散于全身,甚至融入天地。但卻不像修道者一樣真正凝結具體成形的金丹,而是意大于形的虛丹。只因修武者真氣需時時淬煉自身,功人合一,密不可分;而修道者的金丹關鍵卻是要孕育元嬰,必須時時凝聚在一塊,對自身軀體的淬煉就未免會有些疏漏,功力與軀體的結合也不夠緊密,雖然軀體遠比走鬼仙道路的人強,但與金丹武者近戰非輸不可!

  不過這種境界也只是小圓滿,不是大圓滿。正如修道者成就金丹后僅僅是天道之始,王宗超以后的路還會很長。之前血族親王構建的心靈幻境本質上還是幻境,雖然王宗超從中窺出了類似“斬三尸”“一氣化三清”的至高大道,但距離自身修為境界真正達到卻還很遙遠。

  經過幻境磨礪,他的心境進一步圓滿,本我、自我、超我在對立之中開始呈現和諧共存,“請神”修為更精,距離開啟基因鎖四階也更進一步,但畢竟還沒達到“上品請神”,也沒真正進入基因鎖四階。由于要兩者保持平衡共存,他必須兩者并進才好同時突破,難度自然要更大一些。

  如果他之前選擇超我壓到本我,或者本我壓倒超我兩條路,此時或許已是基因鎖四階。但那其實也就是孤道獨行,雖然一時走了捷徑,但也走了極端,以后不免魔障重重,積重難返。

  但他之所以不選擇那兩條路,卻不是因為害怕后果。非不能也,實不為也!如果僅僅因為后果的威懾才不去做,正道和魔道還有什么差別?若單純害怕后果,他當初也不會選擇修煉兇險無比的《冰火七重天》,更不會走上荊棘重重的自創功法道路。究竟要選擇什么,他自有自己的道,自己的原則,自己的底線,非任何功法制約與處境逼迫所能左右!

  突然,地下室外轟隆一聲傳來,似乎是教廷的人為了快速破開障礙到這里,動用了炸藥一類東西。##

  看小說必去##不過整個地下室在王宗超氣場籠罩下,一切震波都被瞬間消弭,依舊波瀾不驚,沒有一塊磚石生出裂痕來。

  不久,隨著一陣雜亂腳步聲,地下室的大門被強行撞開。一大隊手持各種武器的神職人員沖了進來,由于整個昏暗地下室就只有王宗超一人站著,自然而然的,至少十多把裝填了破邪子彈的槍械以及鍍銀弓弩同時對準了他的周身。扣住扳機的手指都繃緊到極限,一觸即發。

  “住手,他是和我同來的前輩…”張恩博頓時大急,不過杜莫斯康的喊話比他來得更快更及時:“全部收起武器,這位不是敵人!”

  然后他又繼續吩咐手下:“凈化這個房間,并徹底搜查一遍,把這六位受害者都帶走救治,并嚴格監控起來!”

  手下人立即有條不紊地散開,先四下潑灑圣水,再到處書寫裝訂經文,牧師也唱響圣歌。另外則有些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要把露西等昏迷不醒的六人抬出去,此外還有些手持武器的人在旁監控那些人的舉動,防止出現意外。

  “西蒙,你到底怎樣了?”發現西蒙也在里頭,張恩博連忙上前要為他探脈,弄清楚他的情況,然而卻有武裝教士擋住了他的去路。

  “人是我剛剛救下的,你們不交代一聲就抬走,不合適吧?”王宗超突然發問,語氣雖然很平淡,但聽在每一人耳中,卻有一種這簡單的一句話充斥了全副心神,充斥了每一處空間,將整個地下室的空氣都排擠出去的感覺,從而氣息為之一窒,連動作都不知覺慢了下來。

  “這位先生,先自我介紹下,我是杜莫斯康主教,我主忠誠的仆人。”杜莫斯康聞聲而來,向王宗超解釋道:“我們對付的血族是十三氏族中擅長幻術、心靈秘法的睿魔爾族。所以這些被害者難免會有些人心靈上被做了手腳,最好由我們教廷暫時監控,并進行必要的驅邪儀式。請相信萬能而仁慈的主!在人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只要驅走了他們心靈中的黑暗,他們一定可以重獲生命與自由。”

  說話的同時,杜莫斯康友好地伸出手來。

  “喔,那好。”對方言之在理,王宗超也并非蠻不講理之人,更聽說此人曾經給予詹嵐不少幫助,于是也伸出手去,與他握了握手,現場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握過手后,王宗超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奇怪,又打量了杜莫斯康一眼:“竟然是你?”

  “呵呵,出去后,大家在詳談吧。只要我們并肩與邪惡對抗,那就都是朋友。”杜莫斯康微笑道。

  …“我真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你。‘杜莫斯康’——‘卡西莫多’,難怪口阿!不過按照教義,你似乎早該上火刑架了吧?”

  “這是個誤解!《圣經》中可從未否定凡人的創造,包括創造生命在內,這些都不僅僅是主的專屬,只不過教廷中某些心胸狹隘的人刻意加以扭曲罷了。現代科學與醫學的崛起,足以證明他們的愚昧。”

  在巴黎的一處教堂內,王宗超與杜莫斯康對面而談,整個房間除了他們之外,并無其他人。

  之前的一下握手,王宗超立即覺察杜莫斯康全身上下的基因完全不統一,就像是由幾十上百人的軀體拼合起來的一樣,但又和諧完美地構成一個活生生的整體。這一發現令他無比詫異,隨即想起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全身由不同的尸體拼合而成,卻又真實無比地活著,在這個世界就只有科學怪人才符合這種情況。而楚軒曾經給他起名為“卡西莫多”,這個名字讀音如果倒過來念,也就是“杜莫斯康”。不過王宗超萬萬沒有想到,四十二年過去,他不但還活著,而且成功混入了教廷,還當上了主教。

  如今的科學怪人的確已形貌大變,除了身材依舊高大,臉上也有些疤痕之外,完全看不出周身有任何古怪不協調之處,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

  “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相比如今教廷中的某些人,我這個主教還是當得很合格的。”杜莫斯康繼續解惑,“正所謂最黑的地方在燈臺之下,教廷是一個最適合我容身不過的地方。日漸式微的教廷需要我的智慧,而我也的確不負眾望,十幾年來我的發明與戰功無數,包括‘天使之塵’人體改造,也是由我發明。如果我繼續這么干下去,再過不到十年,我的主教名號就要再加上一個‘大’字了!

  這不得不感謝創造我的父親,為了讓我的腦袋足夠聰明。多年以前,他盜過歐洲幾十位新死的著名科學家與藝術家的墳墓,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幾名政治家。”

  “‘天使之塵’?”王宗超皺了皺眉,“這種改造技術是不是有缺陷,會縮短一個人的壽命?”

  “不會!”杜莫斯康搖頭否認,不過又補充道:“但如果被改造者常年戰斗,常年受傷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另外,露西教士當年選擇這項改造是完全出于自愿,她也自愿承受改造后的一切負面作用!”

  “但是在我看來,你們似乎有讓她去送死的意思,至少這次任務是這樣,不是嗎?”王宗超繼續問道,看似平靜的眼神開始有了讓人難以正視的鋒芒。

  杜莫斯康的智商無疑極高,連楚軒也認可了這點,然而他也絕不好糊弄。露西明明有著極易沖動的極端性格以及嚴重的心理漏洞,但杜莫斯康卻在對付擅長精神幻術的對手時放任她自由行動,沒有任何制約,這意味著什么可想而知。

  “是的,我有兩個原因必須這么做。”杜莫斯康沒有否認:“本來蘊含強大圣力的神職人員的血可以殺傷普通血族,但對高等血族卻反而是大補。但露西的血卻不止這么簡單,由于‘天使之塵’人體改造使得她的血充滿了圣銀元素,所以飲下她的血后,除非那名血族擁有改變微觀物質元素的能力,否則毒性不可改變,不可驅除,只會一直侵蝕血族的軀體。而且‘天使之塵’技術是由我完成,血族長老不會有相關記憶,即使露西本人也不清楚她的血與普通神職人員的細微區別,所以血族長老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因此重創。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露西多年來已立下赫赫戰功,如果這次再有出色的表現,她就會得到晉升,獲得保管‘圣遺物’的資格!”

  “所以為了避免她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就…”

  “錯了,對于教廷而言,露西就是一把犀利的殺人武器,即使供奉得再高也不會對我的地位有任何威脅!”杜莫斯康搖搖頭,“但是如果露西獲得了‘圣遺物’卻會對我的主人有威脅!”

  “你的主人?”

  “是的,我的主人,也是你的戀人——阿卡朵。應該…可以這么說吧!”

  “聽起來,這是今天第二件讓我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王宗超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然而對方所說句句都是實話,這點他完全能夠清晰感應出來。

  “其實也沒什么奇怪,四十二年前要不是主人,我也活不下來。而且當初我們兩人的處境都是極度糟糕,主人甚至沒法在自家城堡住下去,而我如果去人類社會,等待我的要么是教廷的火刑架,要么就是某個黑暗法師或者科學狂人的解剖臺。

  對于朝不謀夕的兩個人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聯合到一起。所以我和主人訂下了約定:在百年之內,我奉她為主。反正對于我來說,只要不斷改造自身,替換毀損的器官,壽命并不是問題,百年對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可當時楚軒與你也有約定,你又為什么不選擇戴上手表成為輪回隊員?”王宗超繼續問道。

  “可楚軒的死讓我判斷出:如果我馬上選擇的輪回隊員,面對的危險只怕不會比呆在原本的世界小。最起碼,以我現在在人類社會的地位,只要小心些,我已不會有什么大不了的危險。”杜莫斯康眼眸里閃爍著冷靜睿智的光芒:“而且當年楚軒也為我提供了第二個選擇:成為候補隊員,繼續留在這個世界,挖掘這個世界的情報與資源,為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我也有遵守承諾,不是嗎?不過由于你們隊伍中有些人與主人的仇怨,我也不好馬上對他們說明清楚情況。”

  “的確如此。”王宗超點頭嘆道:“我還要代詹嵐感謝您。”

  面對杜莫斯康,他實在有一種類似當年面對楚軒的感覺,雖然知道他在計算露西,此外估計還隱瞞了不少東西,但卻無法與他鬧翻臉。

第三百三十章宗教信仰  “既然與你聯絡上,又坦誠說明一切,那正好順便解決幾件事。”圓滿地解答完王宗超的疑問后,杜莫斯康起身取出了幾樣東西交給王宗超,那是一卷古舊的,還有五枚銀釘以及一瓶盛滿了金黃色液體的玻璃瓶。

  “請把這三樣東西交給詹嵐。這卷是近于圣徒的苦修士所撰寫,里面記載了許多白魔法,本身也蘊含了強大圣力以及最接近主的神圣經義,可以讓詹嵐抄寫學習。另外兩樣是改良版的‘天使之塵’,效果比露西那一種要好,后遺癥也比較輕。

  使用時,必須先飲下改造液,再將四枚銀釘釘入自己的左右手掌與左右腳掌,直到銀釘全部融入自己血液,傷口愈合才算改造完成。整個過程受改造者在會較長時間內忍受巨大痛苦,但卻必須始終保持清晰的神智念誦圣經,這也是一種苦修的過程。只有當詹嵐的白魔法已經修行到可以為人加持‘鋼鐵意志’的地步,才能夠接受這種改造。

  改造完成后,被改造者的體質、意志力、圣力都會有巨大提高,血液可以殺傷黑暗生命,而且在戰斗中可以憑著意志與信仰,燃燒自己的生命化為巨大的力量”

  聽了最后一句話,王宗超不由有些皺眉,但杜莫斯康隨即又說了一句:“我想你還是先轉交給詹嵐,至于是否選擇接受這項改造,該由她自己決定,而不是由你替她決定。

  其實我發明的這種改造,也包含楚軒的意見在內。楚軒認為由于主神空間提供修復一切損傷的功能,所以在選擇改造技術時不必太過顧慮后遺癥。只要人能活著回歸主神空間,一切都不成問題”

  “好,那我替詹嵐收下了”王宗超點點頭,接過這三樣東西放入空間袋內,又隨口問道:“但為什么你給我五枚銀釘?”

  “第五枚留著備用,反正詹嵐自己會清楚該怎么用。”杜莫斯康有些含糊其辭,沒有解釋多清楚,轉過話題道:“這項人體改造技術雖然主要基于煉金術與神術,但還涉及了楚軒留給我的一些生物科技,一直還在不斷改良中,如果有什么新的成果,我會馬上交給你們。”

  對方作出承諾,王宗超也適時應承道:“好,主神空間處財物不成問題,如果需要金錢一類盡管開口。另外我們自己也了一些基于生物科技的改造技術,一些相關資料我會交給你,讓你作為參考。不過請你研究時千萬小心,因為那些技術涉及了一種可能毀滅世界的可怕病毒。”

  王宗超很清楚,由于杜莫斯康還未真正加入中洲隊,中洲隊并不對其具有多強約束力。那么最好就應該先保持住一種互通有無的良好利益關系。只要杜莫斯康提供了幫助,那么他就理應給予回報。

  “呵呵,非常好擁有更先進的生物科技,我肯定可以研究出更完美的改造技術。”果然杜莫斯康一聽說王宗超肯交流技術,一時喜形于色,又補充道:“放心吧,這個世界畢竟有神明存在,威脅到世界安危的事,我是萬萬不敢做的”

  “對于這個世界的諸神,我也很有興趣了解。”王宗超笑了一笑:“話說回來,如果上帝一直注視這個世界,你這個吸血鬼的內應,應該無法成為主教才對”

  杜莫斯康裂開嘴,露出一個粗獷而睿智的笑容:“在公元8世紀的時候,一位偽造了一份《君士坦丁大帝獻土》的圣旨,欺騙歐洲各國定期或不定期的向他出讓土地,詐騙延續了700多年,才被那不勒斯的歷史學家瓦拉揭穿。

  在一百多年前,教會大量向民間出售‘免罪符’,即購買免罪符的人,靈魂可以直升天堂。欺騙民眾也罷了,但當時教廷內還有一些雜碎把他們尊崇的圣人不當人看:隨便拿一塊破毯子,胡說是基督用過的,隨便找一塊破頭巾,說是圣母瑪利亞戴過的,最無恥的是用豬,羊等畜生的骨頭冒充圣彼德的遺骨,5個金幣出售一塊。至于用一堆激毛冒充天使的羽毛出售,他們就更不難做出。

  1000年來,有20個教皇死于非命,10個教皇死因至今不明…依照您的邏輯,您覺得上帝會坐視這一切發生嗎?”

  “你的意思是說,上帝雖然存在,卻不會管你們?”王宗超詫異地問道,杜莫斯康所說在無神的現實世界發生并不奇怪,但他卻沒想到在這個實實在在有鬼神存在的世界依舊發生這些事。

  杜莫斯康搖了搖頭:“不能說完全不管,但是上帝的視角與意圖,我們無從揣測。或許在上帝眼中,教皇與一個普通農民都只不過是蕓蕓眾生,一視同仁。

  而且,依照我的調查研究。上帝對人間介入力度最大的時期是在耶穌出生的前后三百年,那段時間圣徒輩出,神跡更是層出不窮。直到公元313年,羅馬帝國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在米蘭發布‘米蘭敕令’,教廷才開始崛起。然而事實上,自六世紀之后,教廷的神圣力量就一直在不斷削弱。這種跡象表明,上帝對我們越來越不投以關注,賜予的力量也越來越少。

  在這種情況下,教廷被世俗權勢玉望腐蝕的速度更是越來越快,漸漸成為藏污納垢之所,甚至連堂堂教皇也做著詐騙犯的勾當只不過當時的教廷依靠上帝的遺澤,力量還沒有像現在一樣衰退得厲害。權玉與神圣之力結合,讓當時教廷的勢力依舊不斷膨脹,并在公元八世紀左右達到一個無與倫比的高度。當時歐洲列國的君主與國外們,都要用親切的口語稱教皇為‘爸爸’。

  然而到了1054年,東西兩派基督教會分裂。東派教會自稱正教,西派教會自稱公教。400年前新教又從羅馬分裂出來,宗教改革運又動形成了路德宗、加爾文宗和安立甘宗三個主要新教派別,后來又出來公理宗、浸禮宗、衛斯理宗及眾多支派和獨立教團…這一系列事件標志著教廷信仰的不斷分裂,也似乎昭示著上帝再不關注他的信徒。”

  “為什么會這樣?到底上帝出了什么問題?”

  杜莫斯康聳聳肩,無奈地回答道:“我怎么可能了解上帝的狀態與想法?不過按照我的研究,世界上主流宗教與神話,總不免經過:信仰初生——神跡頻現信仰大興——與世俗權勢結合——分裂衰落或者徹底世俗化,這四個階段,古埃及神系、希臘羅馬神系、佛教都是如此,不過我指的是宗教意義上的佛教而不是哲學意義上的。而伊斯蘭與猶太教,卻有總總跡象表明他們信奉的其實與教廷所信的是同一個神,只是世俗表現形式不同,也同樣經歷著這四個階段。

  喔,對了,還有你們東方道家與天庭的信仰。據我考查,你們東方的信仰應該是在上古時達到頂峰,甚至連當時的黃帝、堯舜禹等統治者都是半人半神或者最后飛升成神,神明甚至直接參與世俗戰爭。但周朝之后你們的神卻越來越不介入世俗,只是保持一個超然的位置,歷代帝皇都要祭天祈福。到了明初,甚至有一位皇朝大祭司斬斷仙凡之路的說法,是不是這樣?”

  “你說得不錯,據我所知。當拜神者信仰并不虔誠,而是包含許多世俗玉望與雜念的時候,神所接收的信仰就會不純粹。就像收獲摻沙的米,必須先過濾一遍才能食用。”對于信仰方面的研究,王宗超也絕不是外行。

  杜莫斯康連連點頭:“你正好說出了我推測的一個最大可能。實際上隨著人類社會的,尤其到文化復興工業之后,人心已經不再純粹,很少有毫無保留去信奉神的人。最后一批虔誠信奉主的大概只有社會最低層的,沒有任何文化的民眾。但可惜教廷肆無忌憚的欺騙與榨取已經將這塊最后的信仰陣地揮霍殆盡。

  如果收獲的米是小半摻沙還罷了,但如果絕大部分是沙子,米卻只有寥寥數顆,那么不收也罷《圣經》中上帝所愛的,最理想的人類就是吃下智慧果前的亞當與夏娃,未嘗不是蘊含這層意義在內。”

  “你所提供的這些信息,對于我們有很大幫助。”王宗超對此再次表示贊同與肯定,又特別問道:“對于古埃及神系,特別是太陽神與阿努比斯,你有什么研究發現?”

  他與齊藤一都已被阿努比斯惦記上,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最初到歐洲時還一直屏蔽氣機隱藏自己的存在,但對抗血族長老時卻已全力以赴,顧不得這節,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覺察到他的存在,又會不會采取什么行動。

  “古埃及神系早已衰落,如今在那處地域上生活的民族甚至與古埃及人沒有什么關系。據我所知,現在那一帶的沙漠深處還有一個信奉太陽神的民族,人數大概只有幾十萬人,也就是你們所接觸過的守護一族。

  至于阿努比斯,則完全可以說已不存在信奉者,甚至在后來的埃及神話中,他的地位還跌落到‘冥界守門人’而并非‘冥界主神’的位置。

  不過阿努比斯有一點與上帝不同,看得出他并不是主動淡出,也不甘心失去信奉者,而是一直在努力恢復他的信仰。

  如果你對這些有興趣的話,這幾十年來我收集的各種資料與研究結果,都可以交由你帶走。”

  王宗超再次稱謝,他打算把資料轉交給齊藤一這個專家,結合已掌握的信息,看看能否研究出什么結果來。

  這個世界是一個傳說與宗教、鬼神的世界,如果能搞清楚這些大方向上的內幕,對中洲隊的意義不可謂不大。由此也可知杜莫斯康發揮的作用之重大,這枚楚軒當年布下的,已幾乎讓他們遺忘掉的暗棋,如今終于開始大大派上用場。智者的深謀遠慮,讓人嘆為觀止。

  王宗超驀地又想起一事,取出之前殺血族長老后掉落的那枚戒指問道:“對了,以你的淵博見識,能不能告訴我這枚戒指的來歷?”

  “呃,這…”杜莫斯康嘴巴張了張,但一時卻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神完全被戒指上鑲嵌的那枚色澤變幻莫測的美麗寶石所吸引,好像那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湖泊,吸引他全副心神深深沉浸進去。

  發覺他的異樣,王宗超眉毛一皺,將戒指握回掌心,遮蔽了杜莫斯康的視線。與此同時杜莫斯康也狠狠一咬自己舌尖,用力之大甚至使得他口中有鮮血濺出,借著劇痛,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魂戒…”雖然回過神來,杜莫斯康依舊有些失魂落魄,以略帶嘶啞的聲線道:“該隱的孫子,也就是第三代血族建立了十三個大氏族,血族十三圣器便是這十三個氏族的圣物。這枚魂戒也是十三圣器之一,能夠控制人的思想,對血族成員同樣有效,也可以引發人或血族的邪惡玉望,只有信仰最堅定純粹的人才能抗拒它的yòu惑…原來,這枚戒指是落到你手中。”

  “十三圣器?但我之前是聽說四大圣器…”

  “四大圣器是由猶大親自創造,是新一代血族的圣器,而十三圣器卻是由十三名氏族建立者所持有,分別為兇匙、尸手、腐鐲、魔偶、骨琴、血杯、靈杖、魂戒、屠刀、刑斧、幻鏡、鬼燈、毒瓶年代更為久遠,多數已隨著氏族親王的隕落與長眠而不再現世。舊十三圣器威力未必比新四圣器來得可怕,但往往更加詭異莫測。傳說肆虐歐洲幾十年,殺死了兩億人的黑死病就是與腐鐲有關。”杜莫斯康嘆了口氣:“看起來你曾經正面抵抗住魂戒的威力,所以現在它的光華無法對你發揮作用,但我卻絕對不敢正視它。

  另外我還要恭喜你,如果你要去英國倫敦見我的主人,魂戒將是最合適不過的厚禮,畢竟魂戒只適合血族使用。”

  “好,那么我馬上去英國倫敦。”王宗超點點頭,常人從法國到英國或者有點麻煩,但對于他來說卻只不過是不到半小時的路。

  臨走前,他又特別提醒了杜莫斯康一句:“露西是一位可憐的女孩,我不希望她再遭遇什么不幸。”

  “如您所愿。”杜莫斯康聳聳肩:“放心吧,至少我不會再刻意對她不利。”

  半個小時后,王宗超已經漫步在濃霧蒙蒙的倫敦街區。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街道上零零散散地走著幾個東倒西歪的醉客,拉扯著ji女的衣襟,然后隱入黑暗的小巷。遠遠傳來低聲的咒罵、調笑,還有衣帛撕裂的斷響,像草間的小動物那樣的悉悉簌簌的各種聲音。

  辨別著各種氣息,王宗超繼續漫步而行,四周的行人越來越少,越來越顯得寂靜,四周霧氣越來越濃,漸漸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路燈幽暗的光讓霧氣更顯朦朧迷離,隱約可以分辨出兩側老舊房屋的輪廓。

  “哪來的鄉巴佬,竟然敢在深夜孤身一人去肯星頓區…”突然,兩名擦身而過的混混模樣的英國人,遠遠在王宗超背后發出幸災樂禍的議論。

  王宗超聽得一清二楚,卻毫不在意。一團潮濕的冷霧被風吹了過來,夾雜著些微的細雨,倏地撲到他的臉上。

  漸漸的,四周一個行人都看不到,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下王宗超孤獨的腳步聲。倫敦霧,厚重得仿佛壓蓋了天地萬物。

  濃霧深處開始傳出的呻吟,開始是若有若無的,然后就慢慢清晰了起來,仿佛經歷了極大的痛苦,那個聲音在哭泣,在哀鳴——不,不是一個聲音,成百上千的聲音,成百上千條生命,他們悲傷地哭泣著,哀號著,風里送來濃濃的血味。

  冰涼的雨絲撫上王宗超的臉。像一只手,無數濕黏的觸角像水下密不透風的海藻,爭先恐后地圍攏了他,拉扯著他的衣襟。

  濕黏的霧氣籠罩了王宗超,耳邊此起彼伏的哀鳴聲更加凄烈。然后他看到了,霧氣中那些殘破的掙扎的扭曲的臉孔。

  那根本就不是霧那是無數的怨氣,是千萬的幽魂——那不是人類的亡靈,那是吸血鬼死后凝結而成的怨氣。成百上千的吸血鬼,男女老少,有的還只是孩子,他們張大嘴露出雪白鋒利的獠牙,擠壓在一起,身體都變了形,上面無數的血窟窿仍汩汩地冒出鮮血。

  “看來,這里不久前發生的戰斗,或者說屠殺,比我想象中的更為激烈”王宗超喃喃說道。

  隱隱間,濃霧中又飄來醉人的香氣,如雪中的蜂蜜般冷冰冰的甜,那是情玉的味道,還有…血的味道。

  “你總算…肯來找我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傳入耳朵,緊接著,一只柔滑的手臂蛇一樣滑入了他的領口。冰冷卻又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嬌軀,從背后貼了上來,帶來式的悸動。另一只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冰冷而芳香的氣息吹入了他的后頸,女子咬著他的耳朵。

第三百三十一章旖昵風光  王宗超輕輕抓住從背后糾纏上來的纖纖素手,回過身來,近距離凝視著眼前這位穿著黑色裙紗的婀娜女人。

  或許應該說還是少女吧她的面容依舊青chūn美麗,她的身材依然玲瓏曼妙,她的氣質依舊高貴炫目而充滿神秘的yòu惑…如紗迷蒙的月色透過霧氣照到她的臉上,幻起一片珍珠色的柔光,她雪白的皮膚上似乎有牛奶在流動。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一雙總是帶著某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電流的眸子已經化為茉莉紅,原本暗棕色的長發,如今似乎滲入了yàn紅,化為紫玫瑰色,高貴的盤起,留下少許發絲從胸前滑下,勾勒出飽滿的胸部曲線。

  這說明旺盛充沛的血能已充斥了她的全身,甚至滲入了眼眸與發絲,這才呈現出這種現象。

  “我很抱歉…畢竟我只是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來去都不甚自由…”面對著對方幾分狡黠和幾分惱怒神情,王宗超總有幾分無奈之感。

  “現在,把你的血給我,把你的一半生命給我,給我們的孩子…”

  勾魂的茉莉紅眼睛緊緊盯在王宗超臉上,她滑膩冰涼的手指拉著他的手:“血族孕育生命,比人類要遠遠艱難得多,為了我們的孩子,你需要付出…”

  月色妖嬈,帶著芬芳yòu人的突襲,女子yàn紅的嘴唇緩緩移向王宗超的頸部。

  “孩子還沒有出生嗎?那么…”王宗超聞言皺了皺眉,按在女子曲線美好的雙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將雙方距離固定住。

  “…能夠告訴我,你是誰嗎?”王宗超突然問了一句。四周不知何時已再無一絲微風,也無半點細雨,濃霧更是遠遠地排斥遠離兩人,一股無形的威壓開始彌漫。

  這就是天人境界的力量,自身內力與四周環境元氣渾然共融,發動起來絲毫不作痕跡,無隙可尋。

  “真意外啊你又是怎么發現的呢?…”女子眼睛瞇成了彎月兒,嘴角微微上揚,卻毫不緊張,似乎還在挑釁。

  “雖然外貌完全一樣,氣息一致,連精神波動也別無異樣,但是你的身上,卻絲毫沒有孕育生命的痕跡,哪怕孩子已經出生,也總該有些痕跡,何況完全沒有”王宗超淡然問道,但扣著對方雙肩的十指卻在慢慢用力,“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又變強了呢連這也瞞不過你。”女子似乎有些懊惱地搖搖頭,但卻又壓抑著興奮,“我忽略了…魔偶雖然能夠完美模仿一個人的肉體與靈魂,但一次卻只能模仿一個生命,如果是孕育的胎兒的話,它看來沒法模仿出來。”

  “魔偶?十三氏族的圣器?也落入你手中嗎?”這個答案頓時讓王宗超愕然。

  “是的,我現在是利用魔偶所模仿的我的身體和你說話,雖然不是我真正的身體,但卻是是我的意識在與你對話。”阿卡朵露出神秘而yòu惑的笑容,“現在的‘我’行動很不方便,如果你要見真正的‘我’,那就進來吧”

  “進來?”

  “是的,進來吧深深地…進入‘我’吧”

  阿卡朵充滿媚意的笑容,令人骨頭都酥麻的軟綿綿聲音,總會給人以奇異的聯想。

  話落,她腳下的影子漸漸有了變化,由正常的黑暗漸漸泛出赤紅色,帶著一股越來越濃郁的甘甜yòu人的血香味道,影子猶如一彎血泉般在地上流淌開來,幽幽的血色,甚至彌漫到施展的霧氣之中。

  王宗超踩在赤紅色陰影上的腳陡然下陷,仿佛下方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香甜血池。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一種引人墮落的yòu惑,就像一個急旋而下的漩渦,吸引著他的身體,也吸引著他的心向下陷。

  “你的力量,已經足以侵蝕現實嗎?”感受著這股突然呈現的力量,王宗超若有所思。

  “是啊,這是我的領域,屬于我個人的世界,要進來嗎?敢不敢呢?”由于王宗超身子下陷,目前他已比依舊站著的阿卡朵矮了一個頭。阿卡朵舉臂輕輕環住他的下巴,絳唇輕啟,以一種似是yòu惑又似挑釁的語氣詢問著。

  “為什么不呢…”王宗超淡然一笑。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另一個莫名世界中。

  天空像是籠罩著yàn紅色的帷幕以及朦朧薄紗,猶如極光般變幻莫測,迷離而飄渺。地上,卻是一望無際的花之海洋,身前身后,目光所及之處,無數妖yàn的血紅色花瓣綻放于天地之間,猩紅似血,荼糜如火,清風襲來,花朵在風中妖yàn的搖曳,陣陣花香順風飄來,甜美沁人心脾,醉人之至,更為這片人間絕景平添幾分嬌美嫵媚。

  鮮紅、yàn紅、火紅、血紅、淡紅、粉紅、緋紅、絳紅、嫣紅、胭紅、橙紅、

  橘紅、彤紅、櫻桃紅、石榴紅、海棠紅、茉莉紅、玫瑰紅…各式各樣你所能想象的紅。或奔放,或華麗,或妖yàn,或含蓄,或高貴,或凄美,或詭謐。如火,如血,如荼。一枝芳郁,萬朵氤氳。說不盡的旖昵風光。雖然視野之內盡是大片的紅色渲染著,但卻絲毫不顯單調乏味,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無法挪開目光。

  瑰麗無方,嬌yàn玉滴花卉猶如千姿百態怒放的生命,裊娜地開著,有大有小,大的比人還要高,有的卻羞澀地打著朵兒…

  仔細看,只見那無數奇異的花株卻不是種植在土地上,而是如同出水芙蓉,盛開在巖漿的滾滾赤潮紅浪之上,隨波起伏。

  進入這個紅得驚心動魄,紅得璀璨濃烈,瑰麗壯美的世界后,王宗超驀然發現,自己已失去了對天地元氣的感應,只因這是一個完全由血能構成的世界,自然沒有天地元氣可言。

  突然,原本憑輕功屹立于花海之上的王宗超腳下再次一虛,立即陷入于血與花的海洋。

  柔若無骨,白皙中帶著淡淡玫瑰紅的光滑玉臂,充滿墮落的妖異美感,仿佛yàn蛇般纏繞著他的頸部。光滑妙曼的動人嬌軀緊貼著他,再無絲毫縫隙。完美的擠壓在他的胸膛上,變化出yòu人的形狀,同時突顯出這對玉rǔ的質感的柔軟和彈性。修長飽滿的光潔輕輕摩挲著。

  飽滿香軟的小唇瓣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臉頰上,濕漉漉的晶瑩液體帶著特殊的香味,隨著那勾魂的丁香小舌在他臉上慢慢的散開。

  空氣中彌漫的本就是具有效果的花粉,赤潮紅浪之內,奔涌的卻是無比旺盛的滾滾生命氣息,浸潤著一切,生機勃勃,賦予無限的活力…

  王宗超只覺得渾身燥熱,丹田內一股血氣上涌。剎那間,遐思紛呈,仿佛生理的野獸突然鉆出體內,肆意咆哮起來。

  “我要你”阿卡朵喘著氣,聲音仿佛是從喉管深處呻吟出來的,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貼緊了男人。她的雙手死死抓住了對方,用力地掐著,疼痛而。

  熊熊的情玉烈焰狂燃,他也沒有刻意去遏制,所以,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而然。

  花海突然風云變幻,狂風撲啦啦卷起無數花瓣沖天而去。在瞬息之間紛紛如同血色蒲公英一般飄飛了起來,突然又紛紛破裂了開來,漫天的花雨飄飄灑下。

無數嫣紅妖yàn的花瓣爭先恐后層層綻放,形成一片璀璨濃烈,瑰麗壯美的嫣紅,彌漫著驚心動魄的凄美。這是生命的怒放怒放的生命  群花之下的血海掀起滾赤潮怒浪,浪卷天空,碎散成一滴一滴的鮮血飄飛在天地之間,化為血雨灑落花海之內。

  飄花血雨,驚濤駭浪中,阿卡朵的手指深深地掐入王宗超的背肌,兩人的身軀仿佛碎成了一片片,拋向云端,又急速地墜落完全不知疲倦地一次次粘合在一起。

  她瘋狂地tǐng動著tún部,猛力擠壓著男人,她摩挲著他的脖子。她動情地wěn他,然后,她的尖細的虎牙落了下去。雖然男人的身軀遠比任何鋼鐵更強更韌,但是她尖銳的牙,也已幾乎能比擬神兵。

  血氣滾滾,如火熾燃,生機澎湃洶涌的血液瞬間涌進了她的身體,男人強壯的心跳在她的血管里撞擊。這是一種溫暖的感覺,一種被擁抱的感覺,一種被愛的感覺。

  王宗超體內血液流失,但更多的濃郁凝實到足以真實具現,形成半實半虛流質液體的血能卻轟然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涌入,浸潤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風暴才漸漸平息。花海上吹拂著懶洋洋,溫暖而柔軟的風。夾雜著飄舞的花瓣,就像chūn夜中醉人的醇酒,將人慢慢融化。大海狂瀾后,猶有微波陣陣,花海下傳來連綿不絕的濤聲。

  漸漸平靜下來的兩人坐臥在一朵大如浮島,松軟如床的巨型花卉上。阿卡朵慵懶地躺在王宗超膝蓋上,嬌yàn玉滴,容光煥發,眉悄眼角凝聚著濃郁的風情。血珠與汗珠,顆顆晶瑩,在雪膚冰肌上順著性感火辣的曲線流淌。

  “你還是你,沒有半點改變呢”阿卡朵癡癡地撫摸他的面頰,他的下巴上微微有少許胡渣。

  “是的,我還是我,一直都是。”王宗超輕松微笑著,帶著一股仿佛赤子的純粹。

  這番對答,可不是表面上歡愉后的昵語,而是有著深長的意味。

  王宗超之前失去了近半的血,而灌注于他身上的血能之強之純,已完全足以將他改造成公爵等級的血族。

  可如今他除了眼眸帶有一絲還在迅速淡化中的紅,全身上下毫無異樣的變異。在他的體內一股轉如太極,綿綿不息的力量,

  物極必反,化死為生,不斷將體內陰性的血能,轉化為純粹的陽性生命能量,陰陽相生,補充自身消耗,強化軀體。

  此乃《不死印法》,利用陰陽相生,物極必反的原理,能夠隨意在生死二氣之間轉變切換。可令自身真氣內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也可利用生死二氣的極速轉換來借勁化勁,將別人攻來的真氣轉化為生氣,回復自己的氣血。

  《不死印法》根本奧義,正在于“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的高深佛理。不同于重在周天搬運與勁力運轉的《乾坤大挪移》。《不死印法》的關鍵在精神境界上如何形成兩個對立而又協調共存的意識,就如兩個性質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車輪”,互為陰陽表里,各自圓滿混成卻又截然相反。王宗超不久前悟通這一節,《不死印法》也隨之接近圓滿。

  事實上,除了軀體上的可能變異外。更多的考驗還在精神上,這個世界是阿卡朵自己的世界,是精神世界與龐大血能侵蝕部分現實形成的幻界。身在其中,面對的是猶如夢境般的唯美唯妙的景象,令人眼花繚亂的無盡的旖昵風光,還有狂風驟雨顛魂震魄的刺激與極樂。超越任何凡人所能想象的風情與歡愉。若是意志不夠,一切的意志都會被無邊的玉海所淹沒,徹底迷失,成為玉望的奴隸,縱情的野獸。

  王宗超并未抗拒這一切,也盡情投身其中,但這一切也沒能在他心靈中留下足以形成漏洞的痕跡,等如蹈海而過,片袂不濕。

  唯一有所變化的是,他左手中指上的蝠型戒指,由于灌注了大量血能,已由通體白玉色轉化為半透明血水晶般的質感,鑲嵌的蝙蝠樣飾,更是生動得直玉展翅飛翔。

  四十二年前,阿卡朵的初次噬咬,目的僅僅在于把他變成最低等的喪尸血奴,但他在烈陽下靜坐七日,度過極苦煎熬,自己仍然是自己。

  如今,阿卡朵傾情灌注的滔滔血能,甚至足以把他化為血族公爵,但度過極樂玉海,他也依舊是自己,依舊是人。

  多年過去,他在不斷進步,她也在不斷成長。從為了生存與自我不斷掙扎的可憐人,成長為足以主宰自己命運的強者。滄海變幻,愛恨沉浮,情仇糾纏,但他始終是人,始終不曾改變。

  要不是他,也消受不起阿卡朵這樣的女人,稍為接觸,就會徹底沉淪地獄。

  “真沒想到,我會喜歡上你。”阿卡朵深深地看了王宗超一眼,坐起身子,輕輕wěn他的嘴唇。

  “看看我們的孩子吧…”

  花海之中,一顆孤零零“果實”緩緩升起。通體都是如火的紅,猶如鮮血澆灌才凝結出的果實,一起一伏,猶如心臟跳動。

  “為什么會是這樣呢?”看著這枚果實,王宗超詫異莫名。孩子不像已出生,卻又偏偏不在阿卡朵肚子里。

  “這里是我的世界,一切當然以我的意愿出現我才不會像人類一樣整天頂著個大肚子晃來晃去”帶著深入骨髓的驕傲與高貴,阿卡朵宣布道:“有了你的血,足夠的血,最多再過一兩年,孩子就會出生了。”

  “好,希望我在離開這個世界前,能見孩子一面。”王宗超笑了笑道,這話雖然有點晦氣,不過他已習以為常。

  “你想來就來吧,反正我也留不下你”阿卡朵幽幽嘆息著,似乎很無奈:

  “而且我現在也離不開這里。不久前我殺了許多英國血族,他們的力量被我吸收,但他們的怨魂卻還桀驁不馴。我必須在此等待,直到將他們全部拉扯進我的世界,完全消化才行”

  “你殺人實在太多了…”王宗超不由有些皺眉:“但愿不要有一天,你背著我,又去大量殺害人類。”

  “他們想殺我,我就先殺他們,難道不是這樣嗎?你又有沒有計算過,你殺過多少同類呢?”阿卡朵眨著眼,帶著幾分挑釁與幾分yòu惑:“如果你不想我殺人,就看緊住我好了。”

  “你也知道,我目前身不由己,暫時是沒法顧到你的…”王宗超苦笑,環顧著四周詭麗旖昵的風光,又問道:

  “這些花,是你的使魔吧?而血海,其實是血腥斗篷。你的世界,似乎還不夠完整啊”王宗超能夠覺察,阿卡朵的力量雖然無比龐大,甚至比他還要來得更強,但卻又太多沒能徹底消化運用自如的東西,要不是憑借血腥斗篷,她其實還不具備形成自己世界的能力。

  “雖然是這樣,但當我能夠離開這里的時候,我的力量,就完全足以與正值盛年的血族親王平起平坐”阿卡朵傲然道,突然又瞪著王宗超,茉莉紅的眼眸流轉著逼人的妖異光芒,“你不要轉移話題,你不會忘了,這次見面,你該送我什么嗎?”

  “我知道…”王宗超無奈地笑了笑,“反正我自己也不懂什么品位,最近順便搶了一枚戒指,你如果喜歡就送你了。”

  “這是,魂戒?”

  阿卡朵倒吸了一口涼氣,血眸中閃爍的滿是類似期望有金戒指,結果卻看到價值連城的白金鉆戒的那種小星星。她迫不及待地奪過魂戒,愛不釋手地觀賞著。

  “你要小心,這是傳說中可以引發一個人邪惡玉望的戒指,而且是剛剛從親王手上奪來的,不知會不會作怪。”王宗超提醒道,萬事小心為妙,雖然阿卡朵外表看似嬌弱,但無論身心都稱不上弱。

  “放心吧,血族圣器可以被毀滅,卻無法做手腳,我不是還擁有魔偶嗎?”阿卡朵笑靨如花,似乎很享受男人的關心,“那么,我也送你幾件東西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太陽金經  “第一件禮物,就是這個…”阿卡朵拉過王宗超的左手,他手上已血晶化而顯得璀璨詭麗的戒指驟然亮起一片yàn麗的紅光,像一簇沸騰的火焰,在他的指上激烈燃燒。

  “我為這枚戒指固化了‘吸血光環’,使用時光環可籠罩方圓三十米,奪取這個范圍內一切有血生物十分之一的血,不過能否完全發揮作用還要看對方魔抗而定。如果是你的魔抗,能夠奪取百分之一的血就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是如果對方身上有正在流血的傷口,效果就將超常發揮。

  奪取后的血在短暫時間內轉化為純凈生命能狀態,無視血型差異,你可以選擇自己用,也可以加持到失血過多的別人身上。

  還有,你可以利用這枚戒指施展‘燃血匕首’,只要手中有血,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都可以瞬間化為匕首血刺,融匯你本身的力量一次性刺擊對方,匕首附帶‘燃血詛咒’。形成匕首的血來自越強者,蘊含能量與怨念越強,血的量越多,匕首的殺傷力越強。

  此外,這枚戒指還可以施展‘血晶封印’,當對手身上沾有血,同時戒指觸及了他身上的血,就可以讓他身上的血化為覆蓋周身的晶體,暫時封鎖其動作。封印的強度也同樣取決于發動封印的血量以及血中蘊含的能量與怨念,對付渾身浴血的對手最好。

  不過這三種固化技能,每一種在一天之內都只能使用一次。”

  “很有用的能量,謝謝你啊…”王宗超聞言會心一笑,可以看得出這三種固化能力阿卡朵都是精心挑選過了,第一種可以讓他救人,第二與三種正好配合他的烈火真氣以及寒冰真氣。雖說相對他目前的力量而言后兩種技能或許不算什么,但在關鍵時刻即使只有百上加一的作用也是不錯的。

  阿卡朵嘟起yàn紅小嘴:“這三項至少都是伯爵甚至侯爵等級的能力,全部加持固化,消耗的將是決定等級的本源血能,足以讓一名血族公爵等級徹底下跌到伯爵程度要不是我擁有的本源血能夠多,你以為我會自降等級幫你加持這個?”

  她的話卻讓王宗超想起了一事:“對了,說到本源血能,不久前一名公爵被我擊敗,他的血晶我也截獲了過半…”

  說話的同時,他將空間袋內依舊冰封的血晶取出。那些血晶碎片一取出后就發出刺目紅光,劇烈震動,似乎要突破堅冰封鎖。

  王宗超正要加勁封鎖,阿卡朵滿臉興奮地卻止住了他:“太好了,沒想到剛剛消耗掉的本源血能,馬上就能得到補償”

  說話間,血晶碎片已突破堅冰封鎖,猶如一群紅光閃爍的螢火蟲,直投向花海中的某處。

  隨著一聲清脆而悠遠,讓王宗超聽起來頗為熟悉的金屬鳴聲,一個明晃晃的杯子從中飛出,看上去似乎是白銀鑄成的,做工還頗為粗糙。而那些血晶碎片,則像是歸巢的蜜蜂一般,悉數投入杯中。夢幻般的血色霞光,在杯中氤氳升騰。

“這是白銀圣杯”阿卡朵傲然宣告道:“本來只有公爵等級的血族才能在腦補凝結血晶,而且除了同一血脈的后裔或長輩外,血晶很難被其他血族吸收利用,會引起強烈排斥  但是白銀圣杯卻能夠讓所有在鳴聲籠罩范圍內的死亡或瀕死血族,無論等級,血能都凝結血晶并投入杯中。而且血晶在杯中會徹底純化,變成足以讓任何血族飲用吸收的血之精華”

“聽起來,這是一件鼓勵殘殺同類的邪惡之物…”王宗超聽得微微一寒,擁有白銀圣杯,也就意味著殺同類可以獲得巨大利益,這種引人墮落的程度,只怕比能夠yòu發邪念的魂戒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驀地,他想起第一次聽到那一聲金屬鳴聲是在哪里,連忙追問道:“白銀圣杯好像是上次在阿姆謝時那群血族所帶,現在落到你手里,也就意味著最后那群逃出阿姆謝的血族依舊沒能逃脫你的追殺了?”

  “是啊,托你的福,他們最后都被我罩進‘血腥領域’里,一個都逃不了”阿卡朵的笑靨很燦爛,帶著一絲殘酷的暢快。要知道魯斯凡為首的血族秘黨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追尋了她幾十年,當年僅僅發現王宗超等連帶線索,也一舉出動了四名侯爵。這讓她一直東躲西藏,好幾次險象環生,一度還被迫逃亡東方。然而阿姆謝一戰之后卻代表雙方形勢徹底逆轉,對于她而言,無疑是平生快事。

  “他們全部被我殺了,所攜帶的東西也都落到我手里。所以我要送你的第二件禮物就是魯斯凡的雷光劍。在黑暗世界,那把劍已經算是血族圣器以下殺傷力數一數二的武器了。現在那把劍在杜莫斯康那里,他一直在研究那件武器,嘗試將它的威力進一步提升。你想要,隨時可以找他拿。

  至于第三件禮物,就是阿姆謝金字塔頂的那塊大鉆石。那塊鉆石可以將很大范圍內的日光月光匯集吸收。不過我不大清楚將其中能量釋放出來方式,你拿回去后自己研究吧。”

  “謝謝你…”王宗超對于這兩件禮物倒不顯得如何在意,卻又急切地問道:“你殺了那些人,有沒有找到一本黃金制成的書?”

  王宗超只從秦綴玉處得知印洲隊小和尚把《太陽金經》交予肌肉戰士伊瑪尼,而伊瑪尼一直與血族軍團一起。王宗超最后并沒有在那群血族殘兵敗將中發現此人的身影,說明他已死在阿姆謝中。那么《太陽金經》很大可能性已經失落在崩潰的阿姆謝中,只有很渺茫的一線希望會由魯斯凡等人帶出。

  “你是說《太陽金經》嗎?有的”阿卡朵的回答,頓時讓本是存著一絲希望的王宗超大喜過望,但隨即又見她笑容一斂,變得有些似笑非笑,“不過那本書,可不能送給你。”

  “可是…聽完說,這本書對于我來說很重要。”事關緊要,王宗超也不由有些沉不住氣了。

  “很重要?你想用它來復活人吧?”阿卡朵茉莉紅色的眼眸流轉,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聽說埃及太陽神不但執掌太陽,還執掌生命與時光,所以理論上所有在歷史長河上留下自己痕跡的生命都可以憑借他的神力而再現,哪怕那個生命的肉體與靈魂都已不復存在。

  不過如果你想用它復活你的同伴的話,或許不行喔要知道你們是外來者,你們的很多過去都不在這個世界上發生,所以你們在這個世界的歷史長河留下的痕跡是殘缺的,應該無法用它復活才對。”

  “你知道就好…其實我們的復活另有途徑,但仍需借助《太陽金經》。而且,打開經書的輪鑰在我們那里,沒有輪鑰,你也沒法使用那本書。”王宗超苦笑道,阿卡朵所知看來又是杜莫斯康研究的結果。如今,阿卡朵已了解《太陽金經》功能,加上她與中洲隊的宿怨,必然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這本書不能給你,只能借你”阿卡朵此時已完全收起笑容,以一種冰霜般的冷yàn與堅決說道:“而且你必須同意,幫我復活我父親,還有我的母親。只要他們復活,我可以放棄過去的一切仇恨。不然的話,我絕不會把《太陽金經》交給你”

  王宗超默然片刻后才開口:“你也不要把以《太陽金經》想得太簡單,無限復活任何在世界上生存過的人,想來即使神也不可能做到。用那本書復活,要么需要付出巨大代價。要么,就需要難以想象的境界與力量。除此之外,還有關鍵一點——你的父母,真的愿意你將他們復活嗎?”

  事實上對于德古拉而言,永生幾乎只是一種折磨。他的心早已在許多年前隨著來自親弟弟的匕首,隨著逝去的妻子伊麗莎白一起死亡,連同家族、親情、騎士榮譽、信仰也都隨之一起埋葬。哪怕在此之后他苦苦追尋的米娜,也不過是一個與伊麗莎白在外表上相似的幻影,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這一點甚至連阿卡朵也承認了。所以對于這位伯爵,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即使將他與伊麗莎白一起復活,但伊麗莎白這位虔誠的教徒,這位一心希望與丈夫在天堂里重逢的可憐女子,又會怎樣看待已經徹底背叛了家族、拋棄了榮譽與信仰,屠殺了數以百萬計的人,成為不折不扣的地獄惡魔的丈夫?

  雖然在世人眼中德古拉是恐怖的惡魔,是不死的噩夢,是無生之王,但王宗超卻更多地覺得他可憐復可悲。

  “我不管這些你只要答應幫我就行了…你要知道,我已答應過你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都不會再殺人類,我至今依然遵守…”阿卡朵的語氣雖然冰冷,但已有了幾分凄涼意味。

  王宗超心頭一軟,終于點頭:“好只要你遵守承諾,我也會同樣遵守時機到時,我會幫你。”

  阿卡朵臉上終于復有笑容綻放,她伸手一招,花海深處突然浮現一枚足球大小的四棱錐型鉆石,還有一本通體金黃色的經書:“那么,把這兩樣東西帶走吧只要你不忘記承諾,我會有足夠時間與耐心去等的。”

  接住金色經書與鉆石,王宗超腦海中浮現主神提示:

  “取得劇情物品《太陽金經》,可以學習光明復原類咒語。學習者需具備內力,精神能量,魔力,念動力,真元,仙靈力,神契力…方可使用,可自行解讀文字學習,也可以回歸‘主神’空間后學習,學習消耗一千點獎勵點數…來回到‘主神’空間前,需持有本書才能使用書上技能…可復活持有者所見過的輪回小隊任何成員,每個成員只能復活一次,復活時將會把他狀態恢復到死亡前,復活需消耗復活曾經擁有和消耗過的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數兩倍數量,切記,每個成員只能復活一次…”

  聽到提示,王宗超終于松了一口氣。對于一個輪回小隊來說,任何高回報的劇情獎勵,都比不上一本《太陽金經》來得重要。

  “那我先走了,等我解決完這次的人物后再回來找你…”既然歐洲之行一切要事都已可以說圓滿完成,王宗超立即告別。畢竟他只是抽空過來,東方世界還有一大堆事沒有料理,此時可絕不是享受蜜月的時候。

  臨走前,他在花海中漫步向前,輕輕撫著群花圍繞中的血紅果實,感受著那血脈相連的感覺,以及其中蘊藏著的力,那是種如海般浩瀚的奇跡。

  “你將來為善為惡,尚莫能料,理應自擇。但是至少,你已不必,也不可以人為食…”他默默將自己的告誡與祝福通過共鳴的血脈傳遞過去,這是一種足以寫入基因,影響本能的信息。

  要知道,血族的基因存在先天缺陷,這種缺陷使得他們在可以以極高效率獲取鮮血中的營養與能量之余,也對鮮血中攜帶的基因缺乏抗性。暢飲狼血,久而久之人就會半狼化,飲下鱷魚血,皮膚就有可能長出鱷魚鱗。十三氏族中被流放的諾費勒族,由于棲身于地下墓穴、下水道,當他們捕捉不到人類時,就以老鼠、蛇之類的血液為食,雖然依然可以不朽,但他們也由此失去人類與天使眼中的美貌,老鼠、蛇之類的動物特征出現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變得丑陋可怖。

  這一點,王宗超直到擁有基因感知能力后方才察覺。不過他并未從這個胎兒基因中發現這點缺陷,來自他的強大基因掩蓋了這點缺陷。雖然由于血族方面基因,這個孩子出世后或許很快就會發覺鮮血的甘甜,但至少已有不飲的選擇。

  “我照顧孩子,你照顧好自己,千萬別死了啊你的命,理應是屬于我的”臨走前,阿卡朵的叮囑很輕很飄,卻透露著深刻入骨,愛恨難分的難言情愫。

  離開倫敦,王宗超立即趕回巴黎,他還要了解露西等人的情況。

  雖然他體內失去一半血液,但在大量本源血能補充融入的情況下,全身血液蘊含能量更多,甚至呈現出半能量化狀態,讓他不但不受失血影響,而且精力氣血還更加充沛旺盛。除此之外,修成金丹境界后,他全身真氣也開始出現質變,小部分呈現出一種凝實液化之感,這正是丹經上所說的“金丹玉液”,是真氣淬煉凝聚到某種極限后出現的質變,也稱“丹元真氣”。不過距離把全身真氣全部淬煉轉化為“丹元真氣”,他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由于這兩方面因素,他比之前前往倫敦還要更快一分回到巴黎。那時已是第二天深夜,但此時杜莫斯康等人所在的教堂內外燈火通明,不少武裝人員把教堂內外團團圍住,似乎遭遇了不大不小的變故。

  他們的布置明顯對內不對外,似乎在防御教堂之內的什么存在逃出。所以王宗超不費吹灰之力,也就在所有人都無法覺察的情況下重新進入了教堂。

  進入后,他很快發現了正有些氣急敗壞指揮手下搜索教堂每一處的杜莫斯康,于是以傳音之術發問:“發生什么事了?”

  杜莫斯康聞言心領神會,立即遣開手下,來到之前與王宗超密談的密室中,而王宗超也已等候在那里。

  雖然王宗超的存在已為教廷的其他人所知,但他與王宗超的互通聲氣,還是需要向其他人保密。

  杜莫斯康毫不廢話,立即簡明地介紹清楚情況:“我們已經用神圣儀式替露西等人驅散了邪惡,如今已經可以保證睿魔爾族親王不會把邪惡的靈魂依附到他們身上。不過這幾人中露西心靈受創最重,一直昏迷不醒,估計即使醒來,她的心智也沒法恢復到之前水平。”

  王宗超聽得眉頭一皺,立即說道:“如果你們沒辦法治好她的話,就把她交給我,由我來想辦法”

  杜莫斯康聞言苦笑:“露西對于教廷來說是一把很重要的殺人武器,你非要帶她走的話,倒是給我出難題了,不過這遲些再說。其實我們目前遭遇的最大問題,是那七個人中,突然有一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失蹤了”

  “失蹤了?是誰?”

  “是那個大胡子。就在舉行完驅魔儀式后,我們的人只是稍為沒有留意,就一下子失去那人的蹤跡。照理說即使那人變成鬼魂飄走,或者像血族一樣變成蝙蝠飛走,也休想躲過我們布控四周的‘偵察邪惡’。”

  “喔,那個大胡子嗎?我之前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與大自然親和的生命氣息。”王宗超回憶起此人特征,不過如果換了別人,沒有天人境界及入微的洞察力也休想覺察這點。

  “與大自然親和氣息?莫非他是已消失了好幾個世紀的德魯伊教徒?”經王宗超提醒,杜莫斯康猛然醒悟過來,“難怪,德魯伊本來是中立陣營,可以變化為不帶任何光明與邪惡氣息,最接近于大自然的動物。如果他變成小老鼠或者小鳥逃走,我們根本無法覺察。”

  “如果不是敵人,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把對方逼成敵人?畢竟這個年代已經不是過去教廷行事肆無忌憚的世紀了。”王宗超搖搖頭,又特別提醒道:“還有七個人中那個混血兒西蒙,你必須知道他與中國的天師教有很深淵源,而天師教差不多就相當于東方的教廷。如果你們無端囚禁了他,原本可以順水做成的人情也就很可能變成結下冤家。”

  杜莫斯康苦笑:“我自有分寸…只要確定他們身上沒有邪惡氣息,又查清他們的身份,確定他們沒有投靠血族,我們不會為難他們的。只是大胡子失蹤還有你要帶走露西兩件事,難免為我這次本已大功告成的行動蒙上可能招人攻訐的瑕疵。”

第三百三十三章隱修士  “我也不會讓你太過為難。你一會安排下,讓我先試試能否喚醒露西,只要她能夠醒來,我自然也不會強行搶人。”見杜莫斯康為難,王宗超補充了一句。如果能夠救醒露西,雙方其實都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只因露西是個活人,即使王宗超將露西帶去中國治療也顯然無法裝入空間袋帶走,而他以冰火烈旋飛空時也無法帶上其他人,因為強烈的冰火渦旋絕對會把其他人削成人棍  雖說進入天人境界之后,即使不用冰火烈旋他也有御氣行空的手段。但其實初入天人的武者的御氣行空最多也不過離地幾百米的飄掠。雖說看上去飄逸如仙,但其實速度遠不如天人高手自己以輕功貼地而行,很少用來趕路。戰斗時借地發力奔走跳躍也遠比毫無借力地在空中飛來得迅捷靈活,除非能突破到更高境界。

  說到飛行,武道系絕對是各個系統中最難做到最難做好的,不少中高武世界,很多可以輕易做到摧山斷岳的高手平時也踏踏實實走路。而科技改造裝上器安上螺旋槳就可以輕松飛天,魔法系統中低級魔法師就有了飛行手段,異能系的不少C級強化已能夠飛行。王宗超的冰火烈旋要不是借助了冰火異能,也不可能讓自己高飛遠翔。

  所以王宗超決定還是在走前先盡量試一試,看看能否把露西喚醒,讓彼此都省去這點麻煩。

  于是王宗超與杜莫斯康來到一個臥室中。兩人一踏入那個房間,頓時覺得猶如踏入一座冰窖一般,一股刺骨的寒氣充斥整個房間。而寒氣的來源,正是已換過一身白色睡袍,躺在床上就像熟睡過去一般的露西。

  她容貌本來就清麗秀氣,外表也由于常年浸潤圣力而保持在人生最佳階段,皮膚猶如白瓷一般白皙光澤,金色的長長睫毛蓋住雙眼,一頭金發如洗。由于她已沉沉睡去,少了清醒時的那股酷厲殺氣,反而顯出一種恬靜精致的美感,看上去真如西方童話的睡美人般。

或許,這是她近三十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睡眠,過去她為了苦修,不但一刻都沒有放下金屬十字架,連入睡都要站著  “怎么越來越冷了?”雖然體格強健遠超普通人,杜莫斯康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又望向王宗超:“露西以前可從沒有過這種力量,這是你的杰作?”

  “是無意識狀態下寒冰真氣自發護體。”王宗超點點頭:“由于極寒,露西現在的呼吸、心跳、脈搏都降到了若有若無的程度,正處于一種冬眠狀態。這么說來,她之所以沒能醒來或許與此有關,那就好辦了。”

  他畢竟不是齊藤一那樣的法師或者秦綴玉那樣的精神能力者,無法直接觸及露西的精神層面,但如果是軀體損傷或者內力氣血之類物質、能量層面的問題,卻難不倒他。

  他一手按住露西印堂穴,一手輕觸她的丹田。黃金氣脈滲透而入,頓時露西體內一切器官經脈以及氣血運行,都歷歷在目,了如指掌。

  露西的骨骼經絡肌肉,還有內臟強大都是遠遠超越普通人的完美,也沒有什么陳年舊傷留下的痕跡,這顯然是圣力的功勞。然而由于大量生命元氣轉化為圣力,她的內臟呈現盛極而衰之像,骨髓也已有枯竭之感,正是與《涅槃枯禪》相反的外榮內衰。另外,似乎剛剛經受什么強烈的刺激,露西腦部毛細血管部分破裂滲血。圣力雖然修復了血管,卻還沒清理淤血。

  “生死輪轉,否極泰來,枯榮互逆”

  洞察內情,王宗超立即多管齊下。一邊運勁震蕩露西全身骨髓,刺激骨髓再生,又推動氣血人體的血液循環,加速清淤排污,重新煥發生機。與此同時,露西體內的光明圣力在不斷循環運轉中開始呈現出陽極陰生之像,寒冰真氣也開始生出陽和氣息,調和陰寒陽燥,陰陽互補,以生滋生萬物之效,運轉更加奧秘精微。

  之前王宗超幫助露西融匯圣力與寒冰真氣時,由于時間有限加上當時露西多少有所抵觸,融合的結果其實還比較粗糙。而此時露西已完全陷入昏迷再無半點干擾的可能,他又成就天人對能量掌控更進一步,正好借此機會重新調整一番,在為露西全面排除隱患之余,重新淬煉筋脈,為她構建一套更合理更適合于她的內氣循環。

  這一過程持續了足足將近一天,轉眼間已到了第二日黃昏。臥室之內陰寒之氣已然全消。王宗超收回雙手,與久候多時的杜莫斯康一起靜靜站在一旁。

  在兩人期待的眼光中,露西的長長眼睫毛輕輕的顫動,片刻之后,終于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由于她猛然起身的動作,她身下拜占庭藝術風格的結實木床發出連串木質爆裂之聲,搖搖晃晃幾乎崩塌。

  完全沒有半點久臥后的衰弱,由于王宗超的調理,露西此時的身體狀況幾乎可以說是平生以來最好的狀態。

  然而與身體的良好狀態成反比的,她的目光卻茫然而不知所措,就像不認識般辨認著王宗超與杜莫斯康兩人的面容,看到杜莫斯康由于疤痕而顯得有些兇惡的臉時,還膽怯地朝王宗超一邊縮了縮身子。

  這個表現,頓時讓剛剛因為她蘇醒而欣喜的兩人心中一沉。

  “你們…是誰?我現在在哪了?我,我是誰?”露西迷茫地發問,眼神依舊茫然,不過還好并不顯得癡呆。

  “她失憶了…”王宗超與杜莫斯康對望一眼,同聲苦笑。

  露西以她怯生生的眼睛努力辨認著王宗超的面貌,銀灰色眼眸如同揉著月光的夜空。然后,她仿佛感受到什么,帶著欣喜與不確定,呢喃著說了一句:“哥哥?”

  “哥哥?”王宗超眉頭一皺,杜莫斯康則在他耳邊解釋道:“或許因為從小就認識你,所以潛意識中對你的印象也相對深些,也對你比較依戀。”

  王宗超無奈,只得先對她溫言安慰:“你不要緊張,這里不會有人會傷害你的。你先在這里休息,冷靜下來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么。”露西有些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她如今的神態與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幾乎沒什么兩樣,不過還是tǐng聽話的。

  隨后王宗超與杜莫斯康一起走出臥室。關上門后,杜莫斯康首先說道:“沒想到她竟然失憶了…她的意志本來很強,用心也足夠專一,但卻缺乏對自己心靈的把握,很容易被惡魔引偏,失去對自己靈魂的掌控。而另外一個因素或許是因為她放下了多年不離手的十字架,這相當于她多年前的誓言被破,信仰受損,這對于她而言也是另一種重大打擊,難怪她承受不起。

  那么接下來怎么處理?或許我們教廷可以…”

“免了”王宗超斷然搖頭,“如果她一直失憶的話,由教廷照顧她,我可有些放心不下。與其繼續當教廷的殺人劍,她還不如忘卻過去,選擇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哪怕一直生活在童年的幻想中都比現在好  當然我不會讓你為難,接下來我會封住她身上幾處竅穴,讓她暫時進入假死狀態。她死了,教廷想來也就沒什么理由死不放手吧?”

  杜莫斯康聞言苦笑,搖了搖頭道:“這你就錯了露西涉及了教廷用于對付黑暗生物的最重要改造技術,即使她死了,教廷都會確保她的尸體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非要帶走她,就必須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偽造一具可以讓我交差的尸體…當然,我不會為此去殺人,只要有皮肉骨骼原料,哪怕是動物的,我就可以偽造出任何人的尸體。”

  王宗超點頭同意,順便又提起一件事:“對了,阿卡朵曾經提出把雷光劍交給我,你看看是否方便。”

  杜莫斯康爽快地回答道:“主人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一直在嘗試用煉金術為那把劍加持光明力量,如果你能耐心等上一段時間,雷光劍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層。

  而我在這個過程遇到一些難題,就是光明力量與雷光劍原有的黑暗力量如何共存。我知道東方的陣法藝術非常擅長處理光暗對立問題,如果能給我一些相關資料,相信很快就可以完成改造。”

  “行啊”王宗超點點頭:“不過陣法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你應該找齊藤一。所以這幾個月內你最好抽空去下中國,和他一起研究交流下。”

  于是就在一天后,露西因為“傷勢惡化”失救死亡,第二天杜莫斯康帶著教廷大隊人馬返回了梵蒂岡,同時也帶走露西的“尸體”。

  在此期間,王宗超一直沒有在其他人眼前出現過。杜莫斯康同時還把被救醒的西蒙交還給張恩博,算是與天師教結下一份交情。同時也釋放了七人中的另一名少女,那名少女卻是希臘人,是一位船業大亨的女兒,名為丹妮絲。她的家族甚至對外宣傳自己是海神波塞冬的后裔,不過那似乎并非完全沒有憑據,因為丹妮絲雖然沒有修煉過,但卻是天生的水之操縱者。她飽含能量的血液同樣是血族最愛,難怪因此受了無妄之災。

  也算是患難之交,張恩博借機向她提出了坐船返回中國的要求。

  杜莫斯康走后的那天夜晚,王宗超在教堂原有神職人員絲毫沒法覺察的情況下,再次進入教堂,將置于一個隱秘地下室中的露西救醒帶走。

  露西如今心靈空如白紙,只是本能地依賴他,對于他的任何安排都并不抗拒。

  臨走前,王宗超忽有所感,轉到教堂后院中,那里載種了不少樹木花草,為莊嚴神圣的教堂增添了一份額外的大自然生機活力。

  “我沒有想到你還在這里,更萬萬沒有想到,世上還有這么一種能夠讓一個人完美融合于大自然的能力。我們中華的修煉體系講究天人合一,卻沒想到還有人能夠做得更加徹底。”對著角落里一棵不起眼的橡樹,王宗超很奇怪地開口說話。

  露西同樣奇怪地看著,不過隨后的變化嚇得她整個人縮回王宗超身后。只見眼前那棵白衫橡樹慢慢縮回自己樹干內,連樹根也從泥土中縮回。緊接著樹干開始變形,轉化為一個穿著褐色衣袍的男子,雖然看來不算很老,但眼神卻滄桑猶如百歲老人,臉上隱隱有著類似木紋的皺紋,頭發和長髯如同藤蔓和樹須般一綹一綹垂下。

  而這位大胡子也同樣以充滿意外的目光打量著王宗超:“我也萬萬難以相信我會被你所看穿,因為從某種意義上將我的變身并不是偽裝,當我變化成樹時,我就是真正的樹。

  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澎湃而和諧平衡的力量,還有同樣融于自然,能夠隨時隨地從大自然獲取能量的境界,堪比大德魯伊。我的橡木之魂能感應到,之前正是你救了我,只是沒有機會表達謝意。但如今你發現了我,準備把我交給教廷嗎?”

  “你誤會了,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我感覺到你的力量與我有些相似之處,也奇怪你為什么要留在這里。”王宗超搖頭解釋道,他可以感受到對方由樹變化成人后也就從之前融于自然,近乎天人合一的境界脫離出來,這樣看來對方的修為境界相比自己還是有不少差距的。要知道樹木可以說是一種天生就能通過光合作用在環境中汲取能量的生物,類似天人境界。但如果變成樹木,無疑也就沒辦法戰斗了。

  大胡子也并沒有流露出敵意,很有條理地解釋道:“我是橡木德魯伊梵迪爾,我的能力是變化成生命之樹。當然,我的力量比起真正的大德魯伊還相差甚遠。他們可以在不需變形的情況下維持著生命之樹,而且巨大無比,枝葉甚至能夠穿透云層吸收太陽光能,樹根能深入地下汲取熔巖熱能。

  至于我為什么留在這里,只是因為我有足夠的耐心。因為如果我沉不住氣馬上走,等待我的或許是一張布好的羅網。但如果我過上一兩年再走,情況就會安全許多。反正在變成樹木的情況下我的壽命近乎靜止,我已經活了兩百多歲,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雖然教廷或許對我沒什么企圖,但是我并不喜歡他們。極端的光明與極端的黑暗,都同樣是德魯伊要盡量避免接觸的。相比之下,倒是你明顯偏于中立的力量讓我有一種親近感。”

  “生命之樹嗎?我能夠體會出這是一種了不起的偉大力量,也很有興趣了解這種力量。”王宗超誠懇地表達了自己對一個古老修行體系的敬意,又道:“或許你不必等待太久,教廷的人已經撤離,你要走可以隨時走。”

  梵迪爾則借機提出了請求:“我只是一名追求大自然之道的老德魯伊,幾乎沒有與人戰斗過,缺乏自保能力。如果能順便送我出去的話,不勝感激。”

  “沒問題,一起走吧。”王宗超點點頭,由于教堂中剩下的神職人員都已幾乎是普通人,且都已夜深入睡,他也沒什么顧慮,干脆帶著兩人直接打開正門,從正門走了出去。在他身體四周,空氣也隨著他的心意改變性質,根本沒有讓一絲聲音傳出,也就沒有驚動任何人。

  出了教堂,大路上也已是夜深人靜,見不到一個路人,唯有夜風吹拂樹木之聲如濤傳來。

  但王宗超剛剛走出了三步,卻突然站住,目光注視著前方,默然不語。

  身后的兩人也有些茫然地站住了,雖然月夜依舊平靜,不過原本刺骨的寒風卻突然有了絲絲暖意,那暖意溫煦祥和,不斷溫暖身體,還溫暖人心,帶來一種莫名的平和與安詳,仿佛置身于神圣莊嚴的彌撒廳。

  順著夜風,夜色深處緩緩走來的只是一名身穿單薄白袍的中年人,只見他身材高大,但步伐動作都很平常,沒有絲毫威猛可言,只是雙手攏在白袍里。

  王宗超開口發問。雖然對方看起來各方面都很平凡,但這個人顯然是教廷的人,然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已經不是他熟悉的圣力,而是另外一種氣息,一種看上去平和淡泊,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令人感覺無比莊穆神圣的氣息。而且這種氣息卻又完全不會讓人感到畏懼或心生抵觸,只會讓人感到如沐chūn風的平和安詳。

  他的眼神中既有洞察的神采,又有慈和的包容,似利還鈍。類似的眼神,王宗超只在宗真身上看到過。

  此人絕不是什么簡單之輩,而且他偏偏選擇在此時出現,不得不讓他心生戒備。

  “我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隱修士。”中年人回答道,以一種坦誠的姿態擺了擺手:“你不必對我心懷敵意,我這次來并不是想和你為敵,也不想指責你帶走露西教士以及這位德魯伊的行為。”

  隨著他擺手,他的雙手間發出鎖鏈叮當作響的聲音,原來他的雙手竟然戴著一副鐐銬。

  “喔?身為教廷的人,你不管?”王宗超聽得眉頭一皺,對方看來似乎知道不少東西。那么隱瞞這一切的杜莫斯康是否會因此暴露,這讓他不得不開始考慮殺人滅口的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不算是教廷的人,我在教廷沒有擔任任何職位,也沒有在任何教區登記姓名,我只是單純侍奉于主而已。”

  中年人搖了搖頭:“而且主只為凡人訂下了戒律,只要沒有違背戒律,任何主的信徒都沒有限制其他信徒自由的權利,所以露西教士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信仰不等同與虔誠的祈禱以及狂信的膜拜。強迫與欺騙,都不能帶來真正的信仰。信仰是種心靈的慰藉,是無私的愛與關懷。即使露西教士已經忘記了過去,但只要她心中還存著善良與光明,就總有重新皈依于主的一天。”

  “失敬了”王宗超聽得神情一肅,重新拱手行了一禮。他雖然不信上帝,但聽對方言談卻知道此人至少也是一位有德之人,他當然也就不會失禮。隨后他又問道:“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我這次來,只是單純想和您說幾句話。”中年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您對教廷的印象很差,有些時候甚至是無視。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一個宗教如果只會玩弄人心謀取利益,卻逐漸忘記良善,無疑是已經墮落了。

  然而教廷卻并不能代表上帝,巍峨的教堂、神圣的十字架同樣也不能代表上帝。即使如今遍地偽信者橫行,但卻從不缺乏真正信奉主,時刻讓自己的心靈與圣靈同在之人。這樣的人,都已不在意世俗的權勢,所以許多都與我一樣默默無聞。

  您可以鄙棄教廷,卻萬勿因此而鄙棄上帝。即使您并不信主,但也因存著一絲敬意。”

  “受教了…”王宗超面色不動,只是點點頭。

  “那我就此告辭,愿主保佑你們。”中年人沒有再多說什么,伴隨著鐐銬的叮當作響聲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隨即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上帝,還有上帝的信徒,果然不簡單啊…”默然片刻,王宗超感嘆著說了一句。他明白這位實力莫測的隱修士之所以前來,其實是為了對自己提出告誡,或者說是一種溫和的警告。

  難怪一直來,他總感覺西方的黑暗力量強者輩出氣勢洶洶,而光明力量卻虛弱無比偏安一偶,正如上次埃及之行,血族一方的的血族軍團與教廷一方派出的范海辛與露西實力完全不成比例。而阿卡朵也輕易在教廷中埋下自己的眼線。所以照理說,西方黑暗力量不應一直被光明力量壓制,而是應該反過來才對。

  但如今真相已逐漸明朗,原來早已腐朽墮落的教廷根本不能成為光明力量的代表,真正的代表,是那些默默無聞,獨立于教廷之外的真信者。

  或許,他們只是一直注視著一切,對一切了如指掌,卻從未動手干涉。要不是自己突破天人境界后已經隱隱觸及了他們那個層次的規則限制,這名隱修士也不會專程前來見他一面。

  即使是實力修煉到他這個地步的人,在這個世界也遠遠不足以行事無所顧忌,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是如此。

第三百三十五章節外生枝  茅山派為道教名門正派之一。()南朝齊、梁著名道士陶弘景所創。因于茅山筑館修道,尊三茅真君為祖師,故名。茅山派主修《上清符箓》,可視為上清傳承。

  相比太清傳承的天師教,茅山派教規松散,不像天師教一貫講究血脈相承,茅山派法術在民間廣為流傳,同時也不顧及修習其他門派的法術,甚至吸收許多民間小術,不拘正邪,認為“正人用邪術,邪術亦正;邪人用正術,正術亦邪”。另一方面如果茅山弟子如果對法術有什么獨到領悟,獨創一格后,稟明師門后,也可開壇設派,只是所開宗派為茅山旁宗,正如何師祖的皂閣宗。這樣千百年來,茅山分出的大小旁宗支流無數,茅山術幾乎成為民間道術代名詞,扎根民間服務民間,出許多招財進寶、消災保家、求子接嗣、家畜興旺之術。如今與其將茅山視為一個門派,不如將其視為一個松散的道門聯盟。

  像張恩博自創的一套“煙火殺鬼法”與“布陣器”,如果在茅山看來絕對是人才,但如果放注重傳統的天師教,也就只能以“不務正業”與“奇技yin巧”來形容。

  由于茅山門規松散,石堅雖然曾娶天師教張家庶出女子為妻,并修習天師派練氣之法與雷法,后來又研習南洋降術,自己開宗設派,卻依舊不算叛出茅山派,論輩分依舊是最高的長老一級,有資格訓斥齊藤一。

  偏偏“若遇厲鬼索命有傷天和,茅山弟子絕不可坐視不理。”這一條,乃是茅山派寥寥無幾卻非遵守不可的門規之一,在此過程中你索要金錢之類酬勞沒什么。但修道之人順應天道,降妖除魔,維護天理人倫卻是最起碼的道德準則,不可不察。

  此時齊藤一點頭承認后,又開口直言:“然而此人作孽甚多,不但不感相救之恩,還要殺我及這位茅山道友”

  此言一出,頓時聽得石堅眉毛微皺。要知道茅山派雖然有門規限制,但卻絕非打右臉伸左臉的爛好人教派。如果自己誠意相助并勸人為善,對方卻卻執迷不悟拒不配合,甚至要反害修道人害性命時,卻自可袖手不理甚至反擊。至于反擊的手段,由于茅山派本來就有使鬼驅尸的手段,也并不排除在外。

  “此話屬實否?”石堅轉頭看向錢道士詢問到,目光虛室生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嚴。

  錢道士是茅山旁宗弟子,幾乎還沒有見一眉等人一面的緣分,這等級別的人對于他來說與神仙無異,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立即將其所知經過一一道來。

  “喔?”石堅聽了,沉吟片刻,語氣又復見嚴厲,看向齊藤一:“你之前施展幻術,是否有yòu人作惡之嫌?”

  齊藤一依舊從容應對:“我所施展之術只迷所見所聽所聞,卻不迷本心。幻象雖假,但此人所作所為卻是真心所發。正如費長房當年遇一仙翁學道,三重考驗全是幻象,幻境中所為所失,亦是他本心所為所失。”

  齊藤一所指之事,乃后漢書,方術列傳之中,費長房當年遇一仙翁學道,第一重考驗是把丟在深山荊棘中獨處,猛虎來襲,若不起恐怖之心,便可通過。二重考驗是人處在室中,頭上用繩索吊一萬斤巨石,隨后譴群蛇來咬繩,若繩斷石落,人不移也算通過。第三重考驗卻是幻境之中,任憑歹人鞭撻折磨,不得出聲,甚至被殺死后轉世為女人,也始終不出聲。最后丈夫發怒,要將她的兒子摔死,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這才功虧一簣,不成仙道。

  “但你先是要求此人投案自首,等若逼人殺人,后來又故意在幻境之中醉酒,做出毫無防備姿態,等若yòu人殺人。而且既然幻境是假,那么此人殺就是你的假象,而不是真正的你,倒與夢中殺人類似,這你又有何話說?”石堅繼續發問,語氣越來越嚴厲。

  “是真殺還是加殺,存乎一心。正如師叔認為我此時做得該與不該,也是存乎一心是非曲直,不在口舌。此事來龍去脈師叔已全部了然,自能明斷,又何須我多言?”齊藤一也不再辯解許多,言下之意也就是說:我究竟做得對不對,是否違背教規,說到底還是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如果非要興師問罪,我說再多也沒用。

  其實道教哲學說到底還是唯心色彩更多,色空虛實都沒有絕對的定論,很多東西也沒能像刑偵一樣擬定客觀標準去判斷,所以此事是非說到底還是取決于石堅自己。當然如果石堅非要借機為難甚至動手,齊藤一也不會束手待斃。

  “呵呵…”聽了齊藤一回答,石堅不怒反喜,頷首而笑,似乎極為滿意,頷首道:“師侄處事有度,胸存公理,心智堅定,不愧名師出高徒。看來我茅山中興之望,該落到師侄身上了。一個月后天下道門共聚,會商征討北邙群鬼,護我華夏氣運,師侄到時候必可大放異彩”

  “不敢當,師叔謬贊了。”齊藤一不動聲色回應道。石堅突然轉變口氣,輕松揭過此事固然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只是靜觀其變,寵辱不驚。

  “此人無藥可救,你如此處置固然可行,但此人慘死尸鬼之手,你又該如何對其家人解釋,處置他家人?”

  “師叔不必擔憂…”齊藤一突然將手一揮,整個場景突然又是一變,就像一本大書翻開一頁。

  焦鎮長的家人家仆都顯出身來,看著焦鎮長血肉模糊的尸體,都不現詫異,只是相互指責,吵成了一團,卻都沒有向齊藤一三人看上一眼。

  石堅看得目光一凝,他之前一道天雷轟下,只道已干凈利落破去幻境,沒想到幻境不止一重。焦鎮長、還魂尸以及齊藤一等人所處是一重,而他的家人家仆所處又是一重。焦鎮長所在一重幻境里家人家仆都是紙人偽造,而家人家仆的那一重想來就是由紙人偽造焦鎮長及還魂尸。真中藏假,假中藏真,各自天衣無縫,無人能夠覺察,甚至騙過了石堅。

  “何師弟早在三十年前身死道消,想不到師侄還能得他道統,將符箓之術與陣法之道配合運用得出神入化,實在難能可貴”石堅心中慨嘆,聯想到自己不甚成器的兒子,更復有幾分顧忌妒意,只是沒有流露出來。

  如此看來,齊藤一既然能有連他也無法完全看破的手段,那么打起來即使不敵,也多半有全身而退之法,絕非任憑捏圓捏扁的軟柿子。

  齊藤一則解釋道:“之前那些人所見的焦鎮長與還魂尸都是假,然而當他們見還魂尸步步緊逼不可抵擋時,竟然將焦鎮長推向還魂尸,試圖借此保全自己。所以在他們看來,焦鎮長也同樣為還魂尸所殺,且被殺后還魂尸自行離去,倒怪不到我等頭上。只嘆人心險惡,焦鎮長惡事做盡,到頭來卻連親人也背叛了他。若是他真由此而死,說不得要死不瞑目了…”

  其實齊藤一偽造那一重幻境只是為掩飾自己存在罷了,幻境中假還魂尸依舊會當著眾人面殺假焦鎮長,卻不會傷了無辜。畢竟焦鎮長雖然該死,但其他人卻還不至于罪無可恕。只是他也錯估了人心險惡,沒想到那些人為求自保,最終依舊對焦鎮長下了毒手。

  齊藤一感嘆人心險惡之余,心中也微有感悟。修道到了他的境界之后便要入萬丈紅塵中去積累外功,見識世間百態眾生萬相。修道并非一味隱居離俗千年苦修就能成道,只有洞明萬千道理,明因果,知往來,領悟冥冥之中那一點大道真靈,才能令修為精進。當積累夠了,渡雷劫也就水到渠成了。

  此時齊藤一又道:“一事歸一事,還魂尸該殺焦鎮長,所以我不阻止;但卻不該屠戮焦家滿門,故我要設法化解,泄其怨氣。至于焦家其他人所作所為該受何處置,不涉鬼神,則理應在世俗中解決,不應貿然以玄術越俎代庖。我過后會將焦家惡行公開,由當地官方處置。”

  石堅淡然道:“師侄處事周密,如此甚好。只是在我看來,你還有一事稍顯多余,你之前玉化解那還魂尸怨氣,但其實此人早已沉淪地獄惡道,神智全失,比之沉淪畜生道之人還要不如。畢竟吃人的畜生還少,但惡鬼憑著對生者的一股怨氣,卻罕有不害人之理,能明大義分恩怨的鬼類萬中無一。我等修道人雖可存仁心,但遇此鬼類妖邪,要么一舉轟殺,要么直接鎮壓收服,又何必多費周章?不過我觀你收羅鬼類太多,若修為不足,不但不成助力,反而會成為累贅外障,反噬自身”

  “多謝師叔指點,師叔所言在理,但舉手之勞,何樂不為…”齊藤一聞言微微搖頭。

  要知道自明代以來,不但仙凡之路斷絕,連陰司也跟著對人間失去影響,從此再無黑白無常之類陰間勾魂使者出現,城隍廟這些接納游魂審判是非之所也是名存實亡。所以人死后靈魂要么自行消逝不知所蹤,要么化為鬼類,留戀人間不去的孤魂野鬼甚多。

  而石堅的做法才是修道者面對惡鬼常用手段,只因要將惡鬼徹底超度凈化,實在大費周章,非需要犧牲大量時間與法力不可,更重要的還是悲憫之心。宗真當年雖然一舉超度“極樂靈屋”中眾多怨鬼,那也是因為他佛法修為極高,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犧牲了自己。

  所以在對待惡鬼的態度上,最仁慈的也不過像一眉道人這樣,將鬼類囚禁起來,并一直以香火供養著,雖然沒了自由,卻也不至于做孤魂野鬼。倒是“極樂靈屋”自成一方幻境,讓鬼類在幻境中滿足執念玉望,進而消解怨氣。不過由于目前靈屋中鬼類實在太多,甚至遠多于何師祖執掌之時,陰盛陽衰,卻反倒會給齊藤一帶來不小的壓力,再強收厲鬼,不一定是好事。

  “師侄通達世情,心存仁義,此事再無任何不妥。”石堅再贊一句,忽而又道:“既然如此,接下來我還有一事,想來師侄也定會有一個圓滿的交代了”

  “師叔指的是?”

  “陳囤手下,有一姓秦的女子,想來你也認得,可知是何來歷?”

  “喔…其實也只是泛泛之交,我只知她武功高強,擅長情報打探,是陳囤得力助手…師叔為何提起秦姑娘?”心知石堅指的是秦綴玉,齊藤一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能含糊以對。

  石堅繼續說道:“你認識就好…此女生得貌美,又似又幾分狐媚之法,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對他甚為迷戀。這也罷了,但她卻不該魅惑我兒,讓我兒將一套《雷電鍛體訣》讀與她知。只因此訣為我自創,擬為傳宗根基,除了石家人之外,不傳外人。所以除非此女嫁入我家,否則此事恐難善罷。”

  “竟然有此事…”齊藤一聽得眉頭大皺。石堅兒子石少堅想招惹秦綴玉絕對是自討沒趣,最終結果必然是便宜沒占到,但壓箱底玩意卻全被掏走。不過秦綴玉之估計也料不到《雷電鍛體訣》的重要性,以致招惹到石堅。

  石堅語氣卻越來越嚴峻;“若僅此而已,還好商量。但我兒兩日前一次修煉元神出竅,卻被一種邪異妖元傷了魂魄,至今臥床不起。此事必與此女有關,莫非此女乃是妖類”

  齊藤一一聽,頓時知道這事是真正麻煩了。要知道妖類在道門中的地位絕不會比鬼類好到哪里去,如果秦綴玉的貓妖強化暴露,不但石堅非撕破臉皮不可,只怕連一眉道人站在哪一邊都難說。這事放到西方,大概與一名主教被發現與吸血鬼來往甚密在性質上沒有什么差別。

  其實秦綴玉的貓妖強化與鄭吒的血族強化類似,同樣是剔除了缺陷的強化,所以秦綴玉當著石堅等人的面絕對不會被認出具有貓妖血統,但是她的能量本質上還是純正的妖力。石堅如果認準了這點,也就不好圓過去了。

  驀地,齊藤一想起了一事,連忙問道:“請問師叔如何認定令郎魂魄受損是這位秦姑娘所為?”

石堅聞言眉頭一皺,似乎不愿在這個細節上糾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自有辦法察知,總之此事確鑿,絕非虛言構陷  總之此事我給你兩日時間處理,兩日之后我會直接登門拜會,還望師侄能有個說得過去的交代。若不然,我直接找陳囤要人”

  言罷,隨著雷光閃耀,石堅直接在原地消失。

  “沒想到大事還沒做,卻節外生枝,弄出這種事來…”齊藤一只得搖頭苦笑。

第三百三十六章言爭武試  石堅畢竟是茅山長老,一派宗師,說話守信,兩日后夜間太陽下山不久,他就帶著幾個弟子直接前往甘田鎮,一眉道人目前隱居潛修的鎮外義莊。()

  雖然同為茅山所傳,但石堅畢竟已自立門戶,以旁宗拜會本宗,諸般傳統上的道門禮儀禮數上還是要講究。早在一日前他就遣弟子送上古色古香的拜貼,貼上寫明到訪的具體日期時辰。由于一眉道人依舊不在,所以就有齊藤一按照規則制貼還送,也算彼此正式下了約定。

  石堅選擇的拜訪時間不在白天卻反而在晚上,頗有些意味。要知道他主修的是雷法,不但不受陽光影響卻反而能增添破邪威力,而齊藤一主要依仗“極樂靈屋”卻明顯宜陰不宜陽。可見石堅不屑占天時之利的便宜,而且事先還給了對方足夠時間準備,連地利也都不占,足見藝高膽大。

  當石堅到達義莊外時,齊藤一親自迎到了門口,依道門規矩迎候。只見石堅身穿道袍,頭挽發髻,雖然頭發須髯花白,但卻面色紅潤,目光如電,踏出的每一步皆是沉穩如山,絲毫不顯老態,足見內功修為極高。

  茅山派雖然重在修煉神魂,但肉身為渡世寶筏,極為重要,亦不可不修。所以茅山派自有一門《谷衣心法》的道門內功。人食五谷,因此肉身皆帶有五谷穢氣,谷衣心法能夠將體內五谷穢氣排除于外,以修練「谷衣」。自身血肉純凈氣息綿長,自然長命百歲百病不生,而且純凈血氣能在滋養神魂的同時避免神魂染上肉身自帶的雜念玉望,對修煉神魂很有好處。不像世俗強筋壯骨的內功,一味強身,氣血強大了,玉望也往往變得更強,心思容易躁動。

  除此之外,茅山派還煉制“守魂丹”,服用后可以在神魂長期出竅時令肉身處于休眠假死狀態,同樣可以延長壽命。如此雙管齊下,活上兩百多歲問題不大,足以比拼金丹修者壽命。當然到頭來修鬼仙的還是免不了肉身死亡,投胎轉世再修,除非能成就陽神。

  石堅與一眉都是年近百歲甚至過百之人,甚至石堅年齡更長,但他卻看起來比一眉年輕不少,就足見在肉身上修為更勝一籌。

  齊藤一還看到石堅背后還負著一把長劍,劍柄看起來是傳統中國劍樣式,但劍身卻是極長,劍柄密集符箓交錯,將其氣息封得滴水不漏。

  齊藤一心中揣測:“這是‘布都御魂之劍’嗎?但外形卻不相同,看來已經被重新煉制一番。有這么一件可以讓人瞬移的犀利雷器,石堅即使不敵也不難全身而退,看來不是一味托大。”

  “你師父不在?”石堅不見一眉道人,略略還禮后隨即問道。

  “最近各地厲鬼頻出,我師父前往各地召集茅山門人應對,故無暇與師叔會面。不過此時我已告知師父,師父言明由我處理即可。”齊藤一回答道,雖然石堅是一眉師兄,但由于一眉道人身為茅山掌門,排輩更尊。所以按照茅山門規,他作為一眉弟子稱呼石堅“師叔”即可,不必稱為“師伯”。

  “喔…”石堅聽到一眉道人不在反而眉頭稍皺,他心知齊藤一不敢在此時上撒謊。那也就說明一眉相信齊藤一能夠圓滿處理好此事,但如果那姓秦女子真是妖邪,又似乎不該如此。不過他也不急,先看齊藤一會如何應對再說。

  “把人抬進來…”石堅于是邁步走入義莊,同時揮手令身后兩名隨身弟子將躺于擔架上的石少堅抬入。齊藤一低頭看時,只見他氣色還好,只是神色有些木然呆滯,不復以前的風流倜儻。

  “不用看了,我用盡手段也只是保住他的魂魄不失,但只要那噬魂蝕魄的歹毒妖元不除,他就一日無法恢復神智!”石堅冷然說道,語氣中料定齊藤一也對此無能為力。

  “小女子秦月,拜見石前輩。”石堅進了大廳,迎面就見一身素妝,卻依舊清秀絕倫,風姿卓越的秦綴玉向他欠身行禮。

  石堅眉頭一挑:“區區妖邪之輩也敢在吾面前現身,哼!”

  最后一聲冷哼聽似不響,但秦綴玉卻只覺得炸雷似的怒哼在她耳邊響起,浩大回音滾滾不絕,恍似天搖地動。她的心神一陣動蕩,耳際同時異響大作,若真的置身于萬傾洶涌澎湃的波濤中,驚雷陣陣,霹靂無邊向她壓來,驚心動魄,似乎要將她魂魄強行逼出體外。

  所受壓力無比巨大。

  秦綴玉吃了一驚,但她畢竟歷經生死,比石堅更兇更狂的趙綴空也曾正面會過。當即鎮定心神,只憑《小無相功》正宗心法以及強大精神力抵御。

  “妖孽還不現形!”

  石堅一聲怒斥,手捏法訣,一時只見秦綴玉四周雷芒連閃,殷雷不絕。

  秦綴玉終于不住,瞳孔縮成貓科動物般的詭異一線,但身上氣息卻不弱反增,一股妖異詭秘的氣息開始從身上向外彌漫,依舊抵御住了壓力。石堅固然極強,但還不至于令她一觸即潰。

  “石師叔還請住手,秦姑娘并非妖邪,但卻曾服下一貓妖的妖丹!”此時齊藤一聲音傳來,同時他也移步擋在秦綴玉面前。

  “哼,此話當真?”石堅住了手,面色甚差。他之前出手相逼,不是為殺秦綴玉,關鍵還是為了逼出她的真面目。要知道妖邪轉人形不為兩種,一種是肉身變化人形,一種卻是妖魂投胎奪舍。但前者肉身形態不穩易變,后者魂魄不穩易離體。在他的法訣面前,只要不逃避或反擊,要么會現出妖形,要么妖魂會被逼出體外,都會露出馬腳。

  但秦綴玉卻沒有現出原形,而且魂魄依舊穩固,顯然不是投胎奪舍,甚至沒有修煉過神魂出竅的法門,只是身上顯出妖力而已。這就可以證明秦綴玉并非妖邪,只是服下妖丹的人類。

  偏偏天下道門都沒有禁止人服妖丹,因為誰也不會拒絕一條可以快速增長修為的路,反正殺的是妖不是人,不損道義。只是修道者吞服妖丹前多半會開爐煉化一番,消除污穢妖氣,防止服下后身體妖化。歷史上修道者服下“不干凈”妖丹后身心皆妖化,反遭同道誅殺的也不在少數。

  “三茅神君在上,我所言毫無虛假。那貓妖曾吞服一方士洞府內千年丹藥,當年作祟時,我也曾中了邪術,若非有人救援,差點任憑魚肉!”齊藤一繼續作證。

  “喔,天下竟然還有這等厲害妖邪!”石堅冷哼一聲,既然齊藤一以祖師爺之名起誓,關系甚大,他也不疑有假。但其實他卻不自覺受了誤導,因為齊藤一目前境界,想當然認為那可以將他魚肉的貓妖極為厲害,所以秦綴玉服下妖丹后導致部分妖化,妖氣還頗為深厚厲害就理所當然。卻不知當年齊藤一還是一名只憑主神強化,心境遠遠未能跟上修為的菜鳥;而且秦綴玉固然吞過妖丹,但妖力卻并不是妖丹帶來的。

  不過齊藤一說秦綴玉不是妖邪也沒錯,秦綴玉的貓妖強化僅僅是強化而已,雖然她擁有了貓妖的妖力與能力,但本質上依舊是人,和鄭吒的血族強化一樣沒有該血統相關弱點,所以石堅的法訣試不出什么。

  此時齊藤一又道:“秦姑娘服下妖丹后已過了兩年之久,雖身具妖元,卻并無失控反噬之像。之前日本神道教、陰陽師、法力僧侵我華夏,秦姑娘還立下汗馬功勞,并無過失。傷及令郎之事想來另有緣由,還望師叔明鑒。”

  秦綴玉也開口解釋道:“小女子五天前夜間入睡之時,只覺一股陰冷之氣襲身,只道是孤魂野鬼sāo擾,便凝聚妖元反擊,卻不料傷了貴公子,實感愧疚。”

  “反正人醒不來,要怎么說還不是由你!”石堅只覺得臉上無關,如果秦綴玉所說屬實,石少堅深夜神魂出竅入侵人家女子香閣有何圖謀,可想而知。而實際上石少堅的修為也確實遠遜齊藤一,只是剛剛做的神魂出竅罷了,出竅后神魂脆弱,只能欺負下不懂法術的人,制造點幻象之類。如果他還鬼迷心竅地像對秦綴玉圖謀不軌,落得這個下場也的確怨不了人。

  所以石堅不想再糾纏此事,只是轉而言道:“無論如何,你刻意迷惑我兒,圖謀我獨門法訣也是毋庸置疑的實情。若非你刻意如此,我兒又豈會作出鬼迷心竅之事?

  如今他落得如此田地,我念在師侄面上,也不殺你。只是你需發誓絕不把法訣透露與他人,否則不得好死,我自會以術法約束!且你從此需入居我石家,照料我兒一生,我也自當視你為兒媳!若他不幸死去,你兩人就結下冥婚罷!”

  石堅語氣平和,但越來越顯森然氣勢,已是不容拒絕。而他所說也是實情,秦綴玉圖謀他人獨門法訣也是門派大忌,石堅如此處置已算寬容,即使一眉道人在,對此也無話可說。

  秦綴玉還想說什么,但石堅已冷然道:“我知你伶牙利嘴,但并不想再聽許多。你只需以‘允’或‘不允’作答即可!”

  石堅并非一味霸道不通人情之人,他如今在此節占住理,料定一眉不好干涉,而齊藤一低了一輩更不好出手,言語也就再無轉折余地,盡顯霸道!一言之后,他就在大堂一張太師椅上坐下,雙眼微閉,只是一下下輕敲著茶幾,靜等秦綴玉回應。

  雖然他只是輕敲桌面,但一下下的響聲聽在在場之人耳中卻如戰鼓滾雷,一下比一下更來得浩大震撼,滾滾碾過四周,震動屋瓦,激蕩云氣,帶來越來越強的威壓氣勢。若是道術稍弱者,在這如雷之音下別說施展道術,能穩住心神就已經不錯了。

  驟然,雷音止歇。石堅一直微閉的雙目卻已經睜開,雙目精芒如電,就如兩點雷光死死盯著眼前一人。

  他本坐于堂中兩張太師椅的左邊,中間隔著一張茶幾。但此時右邊椅子不知何時已多處一人,一手也放在茶幾上。所以石堅最后一下敲桌的力道被一下化解無形,包括蘊含法力也盡被化解,根本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來者來得如鬼如魅,甚至事先完全不為石堅覺察,不過石堅卻清楚對方絕非鬼魅,因為在他雷音之下等閑鬼魅只會魂飛魄散,所以來者必是實實在在的人。但又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夠將肉身練得比鬼神還要來得神出鬼沒?

  這可絕不僅僅是輕功高絕就能做到,關鍵還在于對方將自己氣機意念屏蔽得無比完美,而且自身一舉一動、氣息流轉都完美與四周環境融于一體,來去都不會導致任何異樣變化。若非天人合一境界,又怎能做到?

  “王某見過石道長!”見石堅目光看來,王宗超微微一笑道:“聽聞石道長一貫開明通達,博取眾長而自成一家,如今又何必宥于門戶之見?秦姑娘行事固然不該,但若我等也以一套同級功法交換,又何嘗不能兩全其美?”

  “功法再好,也只是你的功法,與我何干?我石某雖博取眾長,卻還未到饑不擇食的地步!”石堅聞言一曬,手依舊放在茶幾上。

  “這也未必,依我之見,這套功法與石道長頗為相合呢!”王宗超回應道。兩人都沒什么過激言語與舉動,依舊穩穩坐著,都有一手放在茶幾上,但現場的氣氛卻開始凝固,讓人窒息。

  再做片刻,石堅放與茶幾上的手開始緩緩彎曲十指,喀拉拉的聲音從指關節發出,就像是滾雷一樣,在每個關節處都鳴動。聽起來就像是雷神在石堅體內宣泄。石堅的肌膚顏色也驟然變得如玉石般蒼白,滑膩緊密,但是色澤看起來就如一個雕塑,而不像一個人。

  王宗超身上雖然沒有什么響動,但皮膚卻也漸漸變得半透明化,隱現里頭的血管骨骼,更顯詭異。

  “他們借茶幾傳功較量…”齊藤一以神識向秦綴玉傳念,“老王連‘鈾晶戰體’都用上,看來是在抗衡強電流攻擊。”

  “石堅未免也太狂妄,竟然不用法寶,與他近身較量,難道忘了自己是一名法師嗎?”秦綴玉也以精神力回應道。

  “那也未必,雖然普通茅山弟子重修神魂近戰極差,但我這師叔卻一直性如烈火,好爭勇斗,或許他更適合成為一名武者。論近戰,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勝過他。”

  “…元氣久氤氳,化作五行屬。子陽亥陰水,午陽巳陰火,寅陽卯陰木,申陽酉陰金,辰陽未陰土…五行幻化質,總是氣之余,流行無間滯,相生復相克,相生物所聚,相克物分離,生克極驟變,化殛是為雷,五雷齊聚一,萬物自化氣,解散還太虛…”

  此時王宗超一邊運功相抗,一邊開口念誦,說的卻是一段玄奧的口訣。

  片刻之后,石堅突然收回按在茶幾上的手,身上異狀消失,掃了王宗超一眼后道:“這便是你想與我交換的功法?”

  “正是如此,石道長以為如何?”王宗超點點頭,幾乎與石堅同時收回按在茶幾上的手。那茶幾依舊維持原狀,只是看起來失去了幾分表面光澤。

  石堅默然片刻后才道:“此法構思奇特,發人深思,但看來你還未能練成。而且風險不小,五雷化殛萬物,又怎保不化殛自身?如此不明虛實的功法,我豈有貿然嘗試之理?”

  王宗超也不隱瞞:“需先于風水之地培養壯大自身五行元氣,順其自然,方能免遭反噬!”

  石堅也是五行道術與雷法的大師,一點即明,點點頭道:“如此的確可行,此法終究有些道理,并非無端杜撰,仔細參詳,對我總有些獲益,這番人情,我石某承下了。

  但很可惜,只要我兒不醒,此事也就難以善罷。而你之前只守不攻就能接下石某的雷霆真力,隨意化解挪轉,足見功參天人,自然不會甘心友人吃虧。談不攏,終究還要手下見過真章。石某行事光明利落,接下來不用法器法寶,只發一招,你若能接下,此事就此作罷。”

  “好,石道長請。”

  王宗超首先站起,兩人當即起身向外走。在兩人起身帶動的微風吹動下,剛剛還毫無異樣的茶幾竟瞬間崩潰成一縷質量遠不能與之前相比的粉塵,隨風飄散。上面原本放置的茶杯一下掉落地上砸成粉碎。

  而王宗超與石堅兩人則已來到義莊之外曠野,反正正值夜深野外,四下無人,也不需顧慮什么。齊藤一與秦綴玉則連忙跟上。

  到了曠野,石堅將背后長劍交予隨身弟子,令其退下。自己兩手空空,面對王宗超站著。

  一股陽和之氣從石堅身上涌出,猶如浩蕩長風,直上九天。

  “神魂出竅?石堅究竟打算怎么打?”齊藤一在不遠處看得一怔,照常理茅山一脈的強處在于神魂,以神魂迎戰并無不妥。但若神魂離體,肉身便是弱點,一般需置于法寶保護下或者隱藏起來,哪里有這么堂而皇之面對厲害對手站著?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股雷霆之氣已布滿石堅全身,無數股滋滋作響的雷勁從他身上的許多穴道噴涌而出,又從另外的穴道吸入體內,自行循環。與此同時,空中風云變換,一層層曲折電蛇在云層之中四處蔓延游走,由細集多,猶如百川歸海,倏地匯集到一起,在石堅神魂法力引動下,形成一條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閃電長鏈,直擊而下。

  這一擊卻不是對準王宗超,而是朝著石堅自身所在的位置。霎時只見電芒閃爍交錯,耀眼的電光以石堅為核心,猛地擴散開來,籠罩了十米方圓,將王宗超罩在其中。

  一時四周的人只覺得眼前憑空出現一個巨大雷球。里面無窮霹靂電光閃爍。層層疊疊,好像一個縮小了的雷霆宇宙。讓人感覺到了浩大的震撼力量,但卻不清楚其中戰況。

  短短一兩秒之后,雷球消失。石堅與王宗超各換了位置站著,看來身上都無什么傷痕。四周也只有幾處草木因雷劈而起火,此外并無什么可怕的破壞。

  此情此景,讓在場的其他人一時都難以判斷誰勝誰負。齊藤一卻心中感嘆,等閑鬼仙甚至雷劫鬼仙以肉身和王宗超近距離對戰,一兩秒內死上十次都是少的,但石堅看來卻沒有絲毫閃失,實在已超乎鬼仙應有能耐。不過石堅看來面色頗差,想來也占不到便宜。

  只聽石堅首先開口冷然道:“既然你能接下此招,此事就此作罷,石某人也不再糾纏不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說罷,石堅轉身就走。他也并非不知進退之人,既然秦綴玉與齊藤一、陳囤等人都關系甚大,又有王宗超這樣的強者力保,他無必勝把握也就不會強撐下去。否則如果雙方都撕破臉皮,先不說他自己能否自保,單是他半死不活的兒子以及門人就不免遭殃。他畢竟還有家小又一心開宗立派,不得不有所顧慮。

  既然對方也提供一厲害功法補償,他也借驢下坡。不過這樣一來,雙方心中不免有疙瘩,很難說從此以后相安無事。

  王宗超卻開口道:“石道長還請留步,我有一法,或許能醫治令郎。”

  “喔?”石堅聞言眉宇一軒,轉過頭來,“你又非道修,我兒癥狀連我也無能為力,你又有何能耐。”

  王宗超回道:“我不懂道術,卻有神術。”

  “神術?”石堅頓時有幾分恍然:“難怪你能亂我的誅邪雷罡網,原來是憑了所謂‘無法不破’的請神之術,原來你是一貫道之人。”

  “石道長通曉天師教之法,卻非天師教之人,所以我也同樣不是一貫道的人。”王宗超搖了搖頭,手中已突然多了一本金黃色經書,“而且我說的神術不是出自于我,而是來自異域神。”

  “異域神…”石堅默然片刻,感應到金色經書上氣息光明正大,想來不是來自于什么邪神,這才點頭道:“反正已別無良策,他山之石或可攻玉,不妨一試吧!”

  既然石堅同意,王宗超也就來到石少堅面前,翻開《太陽金經》念動由齊藤一翻譯過的古樸奇奧咒語。隨著他自身力量被《太陽金經》大量吸取,一股圣潔中隱分七色光澤的光華,猶如晨曦煦日,帶著太陽初升的勃勃生機,攜帶萬物復蘇之意念,將石少堅籠罩。

  《太陽金經》與《亡靈黑經》一樣,都能夠將使用者能量轉化為神術。神術的等級強度視所轉換的能量質與量而定。當年鄭吒以《亡靈黑經》為歐康諾與伊芙恢復前世記憶,幾乎將他一下抽干了,還要靠王宗超輸功才支撐過來。但如今王宗超的功力自然可以確保一切神術無障礙施展。

  也正因為施展《太陽金經》神術關鍵只與擁有者能量大小相關,所以這《太陽金經》如今也就由功力最強,又因踏入天人境而回氣源源不絕的王宗超執掌。

  一盞茶功夫后,光華消失。而石少堅呆滯的眼神則恢復了神采,見了石堅,有幾分費力地開口出聲:“爹…我…這是…”

  石堅疾步上前,運神念偵察一番,發覺兒子身上歹毒妖元已消,神魂雖然虛弱,但畢竟恢復過來了。

  他于是令弟子向將兒子抬走,回頭對王宗超等人拱手道:“既然如此,此事也算圓滿了結,石某從此不會再無端提起此事,便當沒發生過!”

  臨走之前,他又掃過秦綴玉一眼,冷然道:“你身上妖元最好早些煉化,或者盡量收斂,否則遲早還有麻煩。”

  秦綴玉卻只是微微一笑,麗容生輝,“小女子自會小心。只是我也曾聽聞不少參拜洪山道觀的女香客總會在夢中遇人求歡,只怕也是出了五通神一類妖邪。那里正是石道長道場,若置之不理,難免壞了石道長名聲,也是不好。”

  石堅聞言面色更是難看,再不說話,拂袖離去。

  齊藤一不失禮儀,將石堅等人送出一程后,方才折返,出了一口大氣道:“總算了結了一事。”

  “這都怪我不小心。”秦綴玉面帶愧色,“只怪那石少堅修為太低,魂魄離體連顯形都不成,我隨手給那陰魂一記‘破魂爪’,又怎會想到是他?

  不過此人也確實太過下流,我事后調查一番后,發現他過去竟然經常神魂出游,入夢找女子尋歡,也不怕敗壞他老爸名聲!”

  王宗超聽得一笑:“這石堅的確是個人物,稱得上一派宗師,但卻難免虎父犬子。不過無論石少堅再怎么不肖,我們竊人秘法都是不該,如今將《五雷化殛手》要領透露給石堅,也算稍為補償,以免留下宿怨。好在石堅自己也做過同樣的事,若是換個死腦筋的,還未必能像他一樣看得開。”

  “看不開又能怎樣?”秦綴玉輕笑一聲:“只是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節外生枝多了一個仇家也不大好。對了,之前你與他交手,感覺他實力如何?”

  “名不虛傳!”王宗超笑容一斂,神情頗顯凝重,舉手揭開衣裳,只見他肋下已多了一道黑褐色的淺淺焦痕,“剛才我傷不到他,但他卻傷到我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五雷難全  “你竟然傷不到他?”秦綴玉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先前她還以為石堅完好無損是因為王宗超有意相讓,想不到卻并不是這樣。()這樣的戰局,照理說絕不應發生在等級相差不大的武者與法修較量中,尤其在法修沒用法寶的情況下。

  “確切說,我跟不上石堅的速度,在那一瞬間,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我。”王宗超仔細回味著,“他所創立的那一招,實在是別開生面,讓人嘆為觀止!”

  “這是在讓人難以相信。”齊藤一聽了也是驚嘆,又問道:“是不是電流加速?”

  “是!”王宗超點點頭,“這一招正是他對《雷電緞體訣》的運用,那種法訣我也看過,以雷電淬煉自身軀體,嚴格來說還不算太過出奇。雖然軀體強度會因此增強不少,但效果依舊比不上上乘橫練硬功,只是軀體對高壓電的承受能力會上升到一個極強的高度。不過由于軀體終究不強,依舊無法正面承受有爆裂效果的雷擊。

  但這套功法對軀體的鍛煉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對神經運動系統的作用。要知道我們的運動系統都是神經生物電刺激肌肉,導致肌肉收縮而產生的效果。如果肌肉驟然遇到強電流刺激,肌肉收縮瞬間爆發的力量與速度絕對會比平常強上許多倍,只不過很可能導致肌肉與神經嚴重受損。”

  “但《雷電緞體訣》卻可以將副作用降低到幾可忽略不計。所以石堅以雷電刺激自己肌肉,讓自己發揮出超常的速度?”秦綴玉開始有些了然了。

  “原理是這樣,但整個過程復雜了許多,要知道電流刺激帶來的速度雖然快卻容易失控。石堅為了控制好這個過程,將自己身上多處竅穴開發得與外界雷電互通。而且他在那瞬間神魂出竅,神魂操縱布下精密的電流網,再以電流網控制自身軀體動作。在攻擊的一瞬間他其實不像普通人一樣運動自己軀體,而是元神出竅,像牽線木偶一樣扯動自己軀體,而電流就是他牽扯的線!不但刺激全身發揮出超越極限的速度,而且還有帶有正負電荷相吸相斥的加速、導向作用!

  要知道人體全身上下足有六百多塊肌肉,要純以電流刺激肌肉去精確完成復雜動作,對于電流的操縱要求簡直精密復雜到難以想象,甚至心分百用都難以完成,但石堅卻做到了。

  只要他神念運轉足夠快,軀體強度又能承受得住,他的速度理論上可以無上限地快!而且他身上竅穴也似已事先種下攻擊符箓,一經激發,就會有凌厲無濤的雷法發出,完全不必畫符念咒。

  要實踐這套功法需要有兩個前提:一是修煉《雷電緞體訣》讓內力自帶雷罡,內外雷電交感,二是神魂出竅,而且神魂還要能操縱電流,以電流帶動自己身體。這第二個條件我做不到,所以學不來。”

  “石師叔果然天縱奇才,竟然開創出這種功法,讓鬼仙足以和武者爭鋒!”齊藤一聽得心頭熱血澎湃,同樣是鬼仙,他自己更清楚其中利害,隨即道:“鬼仙修煉神魂,念頭運轉其實完全可以比武者更快,但卻與肉身契合度不高,難以做到念到手到。所以縱然武者肉身與鬼仙肉身同等素質,但由于武者將軀體反應練成本能反應,甚至動在意先,打起來就完全可以比鬼仙快上幾籌。

  而鬼仙也無法神魂出竅反過來在外控制自己軀體,只因氣血相吸,自己神魂接觸自己肉身后就會自動歸竅。所以石師叔以神魂控制雷電,再以雷電控制自己軀體,打破先天局限,反過來比武者更快!”

  “老齊你也不用太過激動了。”王宗超聽得一笑:“鬼仙軀體再強也總有限,所以石堅也無法快到讓我完全望塵莫及任憑魚肉的地步。而且石堅要以雷罡網扯動自己軀體,也就讓自己的動作有了軌跡可以預測。雖說雷光耀眼普通人無法直視,但我偏偏就能看到!再者雷罡網也是可以被破解干擾的,我的‘請神’與武道拳意可以一定程度擾亂他的神魂對雷罡網的控制,如果動用鈾光波動拳,核電磁脈沖更可以直接干擾雷電。如果說一套功法就能夠讓鬼仙在近戰上也壓過武者,未免也太過小看了武者吧?”

  “但這個世界像你這樣的武者又有幾人?如果石師叔對上的是其他武者,一招之下想來已經干凈利落地贏了吧?”聽得王宗超開始捍衛職業尊嚴,齊藤一也覺得有幾分好笑,“可惜他偏偏找你試招,也難怪之后郁悶難言。只是他畢竟還有‘布都御魂之劍’沒用,若是用了,你只怕也不只是輕傷吧?”

  王宗超搖搖頭:“在他那種速度下,使用任何武器都會造成巨大負荷。‘布都御魂之劍’分量不輕,揮出一劍后自己說不定自己也雙臂骨折,還不如直接以神魂御劍。不過石堅估計也是得到‘布都御魂之劍’的時間太短,還未創出人劍合擊之法。

  剛剛他與我試招后想來也有不少收獲,而且‘五雷化殛手’如果能夠練成并融匯到他那一招中,高速加上強攻,必能成為讓人避不了、防不住的可怕攻擊!嘿嘿…若到那時,我還要再討教一番。”

  “你兩怎么聊成了各自的職業強弱之爭了?”秦綴玉聽得白了他一眼,“不如探討點實在點的:那套《雷電鍛體訣》要怎么利用吧?”

  王宗超笑了笑:“這套功法是給鬼仙量身定做的,所以老齊首先肯定要練。即使在度過雷劫前用不了,也可以強身健體。以后即使不直接用來攻擊,關鍵時刻也是救命的絕活。

  至于我雖然用不了原版的,但利用好電流加速原理,也能讓自身速度百上加一。

  不過這不算我的當務之急,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是將《五雷化殛手》練成。這種武功的耗時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單是培養五行元氣,令體內五行平衡這一條,就動輒要耗費十數年功夫。

  我原本就修煉冰火內力,所以體內對應的水元與火元都很強大,都不必刻意培養。木元由于找到不錯的木元充沛之地,加上我最近去歐洲的一個收獲,相信很快也能達到與水火同等的高度。”

  說罷,他突然伸出手來,無數由真氣構成,介于虛實之間的根絲一般的觸須,從他的手臂延展而出,朝著四面八方蔓延去。

  根絲纏繞交疊在一起,如藤蔓般交纏環繞,形成無數大小的迥圈,連接成為了一個復雜的整體。甚至比血管都更加繁復,不足在虛空中汲取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元氣在氣根之內迅速流淌著,雖然它們之中的任何一條都顯得如此纖細,但是聚集在一起,卻如同奔騰的江河。

  隱隱間,無數藤蔓般的氣根互相糾纏組合,形成一株參天巨樹形象,樹枝向天無限延伸,似可高聳入云,根系向地蔓延,似可下達黃泉九幽,覆天蓋地…

  不過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快的,巨樹延綿過遠的部分就開始失控崩潰。

  “這是《九陰易脈法》嗎?但秘籍里好像沒有這種變化?”秦綴玉也有修過《九陰易脈法》這種強悍的輔助功法,不過陷于功力只練到第三層而已,一下子看出來。

  “這是《九陰易脈法》第七層。”王宗超解釋道:“第七層就已是天人境才能練上,黃金氣脈能夠時刻向外界吸取元氣。不過這一變化卻是我在歐洲遇到一名老德魯伊之后,參考他的能力出來的。他們德魯伊的生命之樹,某些程度上與黃金氣脈很相似。他們德魯伊教的哲學,走出了與我們不同的一條天人合一道路,更原始更樸質也更親近于大自然,對我也頗有些啟發。

  聽說強大德魯伊形成的生命之樹,上可吸收高空的陽光與雷霆,下可汲取大地深處的熔巖熱量。

  其實達到天人境界后,對外界能量的吸收關鍵已不在于一呼一吸的吐納或者進食。樹的形態,從某種意義上比人形形態更有利于吸收外界能量,雖然樹的形態不一定有利于戰斗。

  模仿生命之樹的狀態有助于加速汲取外界能量,更有利于我快速匯集培養木元。不過即使水、木、火都齊備,土、金兩元,依舊遙遙無期。目前找到的土、金五行風水之地都只是一般,不算極品,在其中修煉最快也要耗上兩三年。雖然借著五行火生土,培養土元會快一些,但要等到以土生金,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照目前已有條件,很可能在下一次團戰前還沒法完成。”

  “這可是一個壞消息!”齊藤一心知《五雷化殛手》幾乎是唯一可以克制基因鎖四階強者的利器,聽聞無法順利完成,也是憂心忡忡:“土、木的極品風水寶地,如果在主神空間創造,要價太高,還不如直接強化武功。難道,就沒有別的可以克制四階的武學嗎?”

  王宗超也搖搖頭:“a級攻擊武學就能克制四階的,《五雷化殛手》已幾乎是絕無僅有,難練是正常的。至于其他武學,‘鈾光波動拳’如果能修煉強化到‘原子爆裂拳’的程度,拳頭直接轟裂物質原子,一拳就相當于一次不折不扣的中小型核爆,自然也能殺死四階,但那已絕對是雙a級純攻擊性武學了。我自己的軀體尚且無法承受這種威力的反作用,就別說發出這種拳了。”

  說到這里時,他風輕云淡地笑了笑,沒有絲毫擔憂的意思:“不過不必擔心,《五雷化殛手》對于我來說只是對付四階的利器。縱然沒有,也不代表我就沒有能力,沒有機會殺死四階。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但《五雷化殛手》沒能如期練成,實在很遺憾啊!”秦綴玉依舊感到十分惋惜,“這種功法修煉過程實在太過繁瑣了!這樣看來,你修煉它幾乎是把內功的冰火屬性轉化為五行屬性啊!哪里能夠輕易做到?”

  王宗超聞言笑了一笑:“這你就理解錯誤了,《五雷化殛手》嚴格來說不是內功修煉之法,即使修煉完畢,我的內功依舊是原本的屬性。

  《五雷化殛手》是一種依照五行理論,基于每一個人都有的五臟五行元氣發揮出來的一種對物質的破壞規則,可以將物質在在最基本層面上徹底分解化為烏有,掌握了這種破壞規則,破壞一塊鋼鐵與破壞一塊餅干可以說是同等難度。

  《五雷化殛手》沒有特定的施展招式以及內功,所以可以借任何招式與內功發揮。比如將其融于烈火真氣中,發揮出來的就是可以分解、燃盡一切的五行之焰。

  而《五雷化殛手》既然是利用五行相克令物質互斥而分解,那么逆用也就可以利用五行相生令物質變得更加堅固,運用于寒冰真氣中,就有可能形成極難被破壞,甚至完全無法被融化的五行之冰。”

  其實《五雷化殛手》是純粹的攻擊與破壞武學,但王宗超的武學一貫立足于對立平衡,由正能知反,參陽可曉陰,生死能夠互換,南轅亦可北轍。只要能夠練成,就不難由去原理反推出防守型的武學,轉死為生,將最強的矛化為最強的盾。這種觸類旁通的武學智慧,也正是他以卓然成為一派宗師的最重要表現。

  “所以你非把這種武學練成不可,團隊砸錢都要讓你練成。我們現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一名能夠對抗四階的隊員!”秦綴玉斬釘截鐵道,她的秀眉輕輕彎起,語氣頗有些不平:“你平時用寶貴的支線劇情和其他人換獎勵點,都是優惠換給其他人,那在關鍵時刻他們也應該無條件支援你。現在隊里還有人手頭有著足足兩個b級劇情而沒有向所有人交代清楚用途,未免私心太重了!”

  王宗超搖了搖頭:“我也相信大家所為最終還是有利于團隊。現在誰都缺獎勵、缺強化、缺時間、缺裝備。而且現在團隊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他不可代替的作用,我總不能否定別人來成全自己。沒有其他人,我也沒法這么一路走過來。

  所以這方面你也不用太替我操心,這次任務我們還能弄到一些獎勵,總有辦法練成。當然在獎勵利用效率上我們還是要盡量安排計劃好,爭取讓每個人都能有最大收益。”

  他頓了頓,朝秦綴玉說道:“你的《小無相功》已練到了相當的火候,接下來,是時候由我助你練成先天境界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聽聞王宗超所說,秦綴玉先是驚訝地睜大了水汪汪的美眸,隨即如秋水般一轉,只是嘴角抿起了一抹不失矜持的笑意。

  此時王宗超又向齊藤一問道:“對了,我回來后一直不見朱雯,她到哪里去了?”

  “我想她也找到了好師傅了…”齊藤一笑了笑道:“但是我們現在最好不要去找她。凡是想成為命相師或者預言者的人,都要盡可能讓自己保持一種局外人的身份,入局越深,牽連因果越多,越是難以看得清,所受因果反噬亦會加重。

  當她該出現時,就一定會出現的,我們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我們只各自修煉即可,再有三個月,也就該是慈禧墓開啟之時了。”

  王宗超點點頭:“對了,現在已是主教的科學怪人再過一個月會與一些心腹前來中國。他到時候會帶雷光劍前來,并和你交換些情報法術之類的。另外天師教有一名叫張恩博的人你也不妨找機會見上一面,肯定會有不錯的收獲的。”

  那是一個居于深山之內的荒蕪小村,所居窮苦鄉民不過寥寥數百戶,過往行人稀少,罕有外人入村。

  不過這十幾天前,小村卻來了一位年輕姑娘,在村子里住下不走。那姑娘削肩細腰,生得頗為貌美,可惜卻終日帶著一墨鏡,似乎是個瞎子,讓人頗為惋惜。

  這姑娘其實就是朱雯,十幾天來,她只在村里的一家炊餅店借助,那店主是一對年邁的夫妻,還有一個與她同齡,同樣年近二十的女兒,名為勝光,長得美輪美奐,風姿綽約,也是山里人少有的美女。

  朱雯終日只在炊餅店旁開個算命小攤。但村里人人少,所有店鋪也都早早的關門謝客。

  “你已經住了這么久,等的人還沒來嗎?”那天黃昏,炊餅店的夫妻的女兒見朱雯收了門可羅雀的算命攤后依舊借宿她家,忍不住問道。

  “別擔心,勝光姑娘。”朱雯抬頭看看天際隱現的星辰,微微笑道:“估計今晚也就會來了。”

  入夜,在空蕩蕩的破舊房間里,朱雯一個人默默在一張舊木桌上擺著梅花易數。

  “小姑娘,想不到你這么快就能找到我。幾十年來,千方百計打探我下落的如過江之鯉,卻從未一人能尋到蛛絲馬跡。漏盡天眼果然名不虛傳!”毫無征兆地,背后突然傳來一個老fù人的聲音。

  “見過太常婆婆…”朱雯似是早有所料,絲毫不顯驚訝,緩緩轉過身子說道。

  (太常婆婆的原型不是來自電影,而是來自《茅山秘術》這部小說,相當好的一本玄術類小說。)

第三百三十八章天機與天譴  “若非婆婆留下提示,我也無從找到勝光姑娘,更無法相信勝光姑娘其實就是太常婆婆。”朱雯風輕云淡地說道,一切她似已早有所料。

  其實太常與勝光都是星宿之名,天體星宿合者不多,大多需拱照。但是勝光和太常卻是天定的緣分,兩者互為屏障,太常現則勝光隱,勝光現則太常隱,很少同時清晰出現。如果從天體學的角度,這兩顆星其實也就是互相旋繞的雙星系統,從地球的角度一直只能清晰地見到其中一個。

  太常婆婆聞言點頭稱贊:“老嫗星占之學,鬼神難測,借星寄命,雙命合一。如今我之命數與勝光一體,他人若要以星占尋我,只會為勝光屏蔽。縱然找到勝光,她的形貌神魂與我也無一相同之處,只能徒勞而返。你雖有我提示,但能如期尋來,也足以為傲了。看來你除了雙目天賦之外,玄學上的悟性也極高。”

  其實這段時間,朱雯一直都在隨齊藤一學習玄術算卦,同時自己研究。齊藤一雖然在這方面的造詣不算太深,但是基礎的東西還是都清楚的,足夠教導朱雯,但更高深的東西還是要由朱雯自己領悟。

  聽到贊譽,朱雯搖頭道:“婆婆的手段卻更是出乎我所料,借星寄命,竟然能將自身自命寄于他人,與他人共用一命。這種手段,比鬼仙借投胎奪舍而長生還要更不可思議,更高明許多吧!”

  要知道鬼仙奪舍,總有他人氣血與自己不同,排斥神魂令修為倒退的問題,而投胎轉世雖然氣血契合,但未度過雷劫的鬼仙卻有“胎中之迷”,容易在胎兒時迷失自我失去記憶,即使不會迷失,從嬰兒狀態長大成人,不少神通也不得不從頭修煉。

  但太常的借星寄命,卻等于將自己的命嫁接到他人身上,與他人合用一命。平時雖然一直都是身為平凡村姑的勝光,但當她轉變為太常時,無論身體、神魂、法力神通全部都會毫無損失地完全變回原樣。這種手段,也算是鬼仙以外,一種更加不可思議的長生之途了。

  太常呵呵一笑:“縱然以此長生又如何?其他鬼仙寄生他人之軀,老嫗卻是寄生他人之命,終究不算真仙,不過一命妖爾。就如今而言,此舉也非為長生,只為暫避天譴罷了。”

  “算盡天機,終受天譴…”朱雯輕聲說著,大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玄學雖然能算盡天機,逢兇化吉,逆天改命。然而一個人乃至一個國家民族的盛衰枯榮,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因果早定,造化使然,運命為之。若是違背天地自然道法的持恒倫序,扭轉破壞天地玄機規則,自必遭受天譴。

  對于玄術而言,算過去容易算將來難;算小事容易算大事難;算他人容易算自己難;算與己毫無關系之人事容易,算關系切身利益之人事難。這其實就在于算卦者對某事越是關切,個人情感就越會影響測算準度,無論是自己的立場與情感,還是別人對自己的情感,無論愛恨喜惡,都是紅塵迷障,入局越深,越難看清。

  像諸葛亮身負經天緯地的相學玄術,初出山時每算必中,天文地理人心盡在算中,硬生生輔佐劉備開拓出天下三分的偉業。然而隨著時局推移,他身為蜀國丞相,入局越深,越難有作為,終究無法挽回蜀國頹勢。

  而算出某事之后,如果只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卻不對任何人透露,不加以任何干預還罷了。但知情者越多,越是干預,越是使得事物偏離冥冥中的應有軌跡,算卦者就會遭受越大的因果命運之力反噬,這也就是天譴。

  因為你讓令命運產生扭曲,世界就會自然修正,讓你越來越不容于世。

  天譴有輕重,輕則讓人受傷、摔跤、跌倒,中等則讓人肢殘、眼瞎、耳聾、生瘡、折壽,重則電打雷劈要取人性命。

  最完美的算卦者與先知者,應是太上忘情,觀蒼生如觀群蟻,冷看日升月落桑海滄田,超然物外,不染因果,洞悉一切,順其自然,也自然不受任何反噬。但除了混元圣人,又有誰可以做到這點?

  既然做不到,先知者自然少不了用一些手段來保全自己,比如盡量減少自己對未來的干涉力度,用最輕微的干涉來達到自己想達成的目標;或者盡量減少知曉天機者的人數,延后他們獲知天機的時間。所以歷史上先知者總會故作神秘,還會給人以錦囊妙計之類。理論上如果別人知道預測內容時已在被預測的事情發生之后,也就不算泄露天機了。

  更進一步,先知者還會設法以各種技巧躲避命運對自己的懲罰,比如諸葛亮在五丈原以星相術為自己延長因盜天機而折損的壽命,雖然最后依舊功虧一簣。而太常婆婆卻是將自己的命嫁接于他人身上,屏蔽自身命格,除了隱瞞他人之外,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逃避上天的懲罰。

  此時只聽太常又道:“我等相師,與塵世越少因果牽連,私心越少,也就越少桎梏,越能盡展所能。想當年何鑫之師弟的卜算之道在茅山中僅次于我,可惜被北邙鬼宗蠱惑,得了《六道鬼國圖》與《中陰》后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因果纏身,算計成空,終究還不是無人能救!”

  “《六道鬼國圖》?”朱雯聽得暗暗吃驚,連忙詢問:“‘極樂靈屋’是因此而成,不是自創的?”

  太常搖搖頭:“‘極樂靈屋’原本就是鬼國雛形,真能有成,那就是可與酆都地府媲美的一方鬼國。這等境界與野心,又怎是區區一鬼仙所能有之?何鑫之雖然幾十年為此殫精竭慮,但他卻不是這一想法的原創者,不過為人作嫁衣罷了!

  鬼國事關某大能千年余略,因果錯綜復雜,我輩貿然參與,非粉身碎骨不可!如今我縱然洞悉來龍去脈,卻也難有chā手余地。”

  說到這里時太常稍為沉吟起來上下打量著朱雯,:“我觀你身上因果卻少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縱然剛剛出生的嬰兒身上也有宿世的因果,不可能如你這般少而又少,而且還少有糾纏于死結。看起來你就像過去不生活在這世上,完全是憑空而來,我可有說錯?”

  朱雯點點頭:“婆婆慧眼無差,但關于我來歷卻不便見告。”

  她在說話時伸手輕輕在空中捻拉了一下,似乎在梳理什么無形的絲線。

  太常看得一怔,隨即喜出望外道:“沒想到你除了雙眼之外,還有這宗奇能。與你相比,尋常相師簡直猶如眼盲手殘之人卻學穿針錦繡!

  你的來龍去脈,我不想過問。但你既然少有因果牽連,又身兼天賦異質,如今這一宗大事,便需落在你身上了。只是此事大有兇險,你還要好好思量一番。”

  朱雯似是早已知曉,毫無半點猶豫說道:“全憑婆婆安排…”

  “那好!”太常欣然頷首,她的眼眸突然異化,變得一片瑩白,竟然是與朱雯一般無二的漏盡天眼。

  風卷起層層沙土,吹打得周邊的樹木發出噼啪的聲音,本就荒涼的荒山顯得更加的冷寂,凄涼。

  一名衣衫襤褸的漢子在荒野力狼狽向前跑著,身上還有斑斑血跡。

  他其實是逃兵。

  如今中閥林立,尤其是華中、華東地區,雖然迫于南北國民政fǔ的壓力,在數月前于北平展開談判,商量和平統一。但其實多數軍閥仍然各懷鬼胎,謀求繼續當土皇帝。談不攏,最終還是要開打。相比東北軍方面,雖然多數軍閥的軍隊只是強拉壯丁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但日本人卻加大了對各軍閥的援助力度,甚至以“維護日僑”為名義派兵進駐許多戰略要地,距離直接刀兵干預已是相差不遠。而南京國民政fǔ則打起了坐山觀虎斗的主意,暫時按兵不動,所以中國注定還是要亂上相當一陣子。

  這漢子是湖北境內一土皇帝的部隊,與東北軍接上火,一仗下來,上千人的隊伍沒剩幾個,他趴著裝死,才撿了一條命,在死人堆里扒了一天,才趁夜里逃了出來。

  這時一陣陰風吹過,樹上停息的鳥兒四散驚飛。他突然感到身上突然間有點沉重,而且脖子上還像被小風吹動,冷唆唆地,似乎有人在對著自已吹氣,這種感覺很詭異。

  他回頭一看,發現身后無人,但是眼角佘光,卻駭然的發現,就在剛剛鳥兒驚飛的大歪脖樹上,不知在何時吊上了個白衣女人。

  他毛骨悚然地回過頭來一看,只見歪脖樹上空蕩蕩的,不要說是個人了,就連只鳥都沒有。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感到身后冷喇喇地,身上還特別的沉重,似乎有個人壓在上面。

  就這樣又想起奔了幾百米,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心惶惶,頭昏昏,最后實在是邁步動腳步。而就在此時,他面前卻有一條紅色的條狀物向下拖拉下來,在他面前不住晃著。

  他一顆心都快要跳出體外。戰戰兢兢順著這條紅色的條狀物向上望去。然后,他就看到一個正好伏在他頭頂,四肢無力的下垂著,跟著陰風漫無目的擺動著的白色身影。一雙綠油油滿是惡毒,死沉沉陰森森地從上而下注視著他,而那條紅色的條狀物,卻豁然是從口中垂下的長舌。

  他只覺得全身如入冰窖,再也動彈不得,腦袋轟然一聲,隨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復了知覺,迷迷糊糊看清一名三十多歲的道人站在面前。

  “這位…道長…”他雖然腦袋仍然不算十足清醒,但也明白剛剛遭遇了吊死鬼,看來是眼前的道長救了他。

  “剛剛是孤魂野鬼害你,已被我收服。”剛剛救人的齊藤一對他點頭一笑:“如今世道不平,還是少走夜路為好。我看你陰氣逼人,煞氣臨體,乃是有厄運傍身之相,快將八字說與我聽,好讓我幫你消災解厄。”

  漢子自然不敢隱瞞,馬上如實說了,齊藤一聽后有些皺眉,心中暗揣:“又是命犯四柱煞之人…如今孤魂野鬼越來越多,怨氣也越來越厲害,而且所害都是特定命格之人,看來又是北邙鬼宗所為,究竟所謀何事…”

  夜色下,月光灑落在秦綴玉身上,白色的光華像是水波紋一樣的微微蕩漾,一點點rǔ白色的點滴,在月光中凝聚起來,緩緩進入她的口中。

  良久,秦綴玉才停止吸入月霜。她吐了一口長氣,一道微黃色帶有腐臭味道的氣息,匯成筆直一線,從口中噴出。

  噴出這道氣息后,秦綴玉睜開眼,這是呼吸時中吸入體內的各種雜質。有呼吸進入的,有粘附在身體上的,也有通過飲食進入的。清理掉身體中的雜質。她皮膚色澤就如微微透明的白玉,細膩無比,卻又毫無血色而不顯蒼白。身體上,隱隱發出一種純凈的香氣。張口時,牙齒潔白如霜,而且沒有一點口齒的臭味。

  她伸出手來,雙手之間真氣運聚,先是熾烈如火,隨即寒氣森然,隨即又有濤聲隱隱、風聲簌簌、云霧彌漫、電芒閃爍,變幻不定,一瞬間就已換了六七種真氣屬性。

  片刻之后,她雙手間又變得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沒有。然后她舉起手來,向前虛劈。

  這一劈帶起的風聲幾乎弱不可聞,四周也不見任何動靜。然而過了三四秒后,秦綴玉眼前三丈開外一塊足有幾十噸重的巨石卻突然從中裂開,斷口平滑如鏡,下半截留在原地,上半截卻向下滑落,在轟隆巨響中滾落一旁的溪流,激起滔天水花。

  “這計無形刀已有武藏的兩成刀意!”王宗超站在比秦綴玉稍高的山崖上,手中捧著一塊折射出月華幻光的巨型鉆石,見狀點頭稱贊,“普通先天高手,還難以空手做到這種破壞。”

  “但畢竟只有兩成…”秦綴玉卻遺憾地搖了搖頭,蹙眉道:

  “而且我依舊進入不了先天…”

  見秦綴玉似有幾分幽怨,王宗超淡然一笑:“武藏的刀意,連我也無法模仿到十全,甚至達到成都難,那是要將自己的生命靈魂都獻于刀道之人才能達到的水平。而你的路子卻明顯在于博取眾長,融匯成自己獨有風格。像之前那一刀固然遠遠達不到武藏刀法的威力,但卻勝在隱蔽,無聲無息。

  至于先天境界,你也不用太急。以我的經驗看,不同的內功心法,在突破先天這一關上都各有各的要旨。

  《冰火七重天》心法突破的要旨在于‘勇進’,需于生死之間突破,不成功則成仁。

  《氣海無量訣》心法突破的要旨在于‘積蓄’,積累了足夠龐大的如海氣量,沖開生死玄關,水到渠成。鄭吒能夠成功,正是由于充分利用了強大血能作為支援。

  而《陰陽和合決》突破的要旨卻在于盜取胎兒孕育時的一點先天之氣,以此先天之氣讓自己達成先天。這種突破一要雙修,二要付出自己孕育的胎兒性命為代價,這也罷了。不過關鍵是取了巧,即使突破,在先天功法里也只屬下等。

  你已有《小無相功》,論功法高妙勝過《陰陽和合決》數倍,前途遠大,自然要以此為準去突破。這種功法的特點在于包羅萬象,隨心所玉,自在逍遙的模擬。風的無拘、云的變幻、水的柔弱、火的熾烈…心體自然,天心即我心,才能有完美的模擬。

  如今你的內功已經到達后天巔峰,隨時有可能突破,不過太急于求成,也就反而著了相,玉速則不達。你現在起反而不必在內功上耗費太多心思,順其自然,反正該突破時就會自然而然突破。

  即使不突破,也不要緊,反正你身上擁有不只一種力量,比如精神力與念力、妖力,此路走不通,大可換條路再走!”

  “隨心所玉,自在逍遙嗎?”秦綴玉若有所思,微蹙起兩彎形狀姣美的淡細青蛾,“但是一個人的心,似乎很難這么輕松自在呢!…而且現在真正屬于我,真正能夠練上去的大概也就只有內力而已,精神力與念力都是妖力模擬,永遠只能限于原主人強度。而九命兇貓自身的妖力也沒有修煉功法可言,要變強,就要不斷去吞噬強者魂魄…”

  說到這里時她咬了咬貝齒,似乎很不甘心:“我希望自己是最強的,而不是在扮演別人的時候才是最強的時候!”

  王宗超一時不語,他可以感到這個女人自身的矛盾:她擁有極為精湛的演技,但另一方面她對一直戴著不同面具面對不同的人心生倦憊,希望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她可以運用各種手段為自己投機取巧,借勢借力,但另一方面她又極為好強,希望能夠憑著自身實實在在的努力與本領攀上頂峰;而她做事雖然懂得迂回取巧,但當事到臨頭時,卻又是出人意料地敢拼敢斗,即使面對德古拉與趙綴空也不曾退縮。

  但這些終究是個人心性問題,王宗超也不想過問,只是道:“如果實在不行,我還有幫你速成先天的辦法,只是比較危險,最好等回歸主神空間再嘗試。現在我修煉‘請神’去了。”

  王宗超如今的修煉除了培養五行元氣之外,煉體煉氣包括修煉請神都從不松懈,此時正當他結起請神手印時,手上腕表傳來的一陣警報聲卻讓他與秦綴玉同時變色。

  “朱雯出事了?!”

  (眼下雜事多,加上思路不暢,更新速度就只能抱歉了。說起來,我距離才思敏捷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第三百三十九章玄魁到來  “朱雯的方位…江西省,龍虎山?”秦綴玉仔細查看腕表上顯示出的朱雯坐標方位,一邊飛快取出綠魔滑板:“她怎么會在那里惹上麻煩?”

  “遲些再追究,現在馬上走!”話音未落,王宗超已沖天而起,化為一道冰火長虹向天際投去。而秦綴玉也迅速踏上綠魔滑板隨后飆飛上天,但相比之下,她的速度還是要慢上不少。

  朱雯此時只覺得眼前似乎出現無數幻動的影像,而空間也急速的扭曲變化,使人一時間有一種如墮云山霧海,找不到真實的難過。

  這里原本該是龍虎山下的一個小集鎮,山清水秀,環境幽靜,地理位置極佳。但是如今天空卻烏云密布,彌漫在這里的一股陰森濃郁的死氣鋪天蓋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此乃‘鬼障’。”太常婆婆卻也在她身旁,環顧四周冷然道:“那些邪魔妖鬼已經忍不住了!”

  “障”即為蒙蔽之意,說白了就是一種高明的幻術,能夠使生物產生各種幻像,如幻像不除,將永世沉溺其中。而世間障法則共分為迷障、遁障、陣障、氣障、鬼障五種。

  此時她們每向前走一步,都會感覺地面在不斷扭曲變動,每走一步,似乎都給人一種邁入各種不同空間的古怪,不真實的感覺。

  四面到處都是黑色的氣霧和無數回廊巷道,就好像一座巨大無比的迷宮,四通八達不知有多遠。

  連串尖銳凄厲的啼哭聲,仿佛嬰兒慟哭,由小而大,由遠而近,逐次響起,圍著兩人上下圍繞。

  尖銳陰沉仿佛老fù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太常,你玉往何處去也?”

  “來人是九嬰鬼婆。”太常似是早有所料,絲毫不感覺半點意外,以不屑的語氣說道:“此人不過是一邪修爾,害死了九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嬰,練成九子魔嬰,修為平平,術法卻一味歹毒。十二年前被當代天師張元旭追殺,只得遠逃海外,如今卻敢在龍虎山下現身,想來也是傍上了北邙這座大靠山吧?”

  “嘿嘿…太常你幾十年來連尾巴都不敢露出半截,也有臉說我?”對方聞言反唇相譏,濃霧中緩緩現出一人:一個垂垂老矣的fù人,身形矮胖,身著黑衣,頭蓋黑紗,一身陰森鬼氣。只見她張開已經沒剩下幾顆牙的嘴,桀桀而笑:“天下人誰人不知你太常術算第一,但論對敵實戰卻只爭倒數?如今天下鬼道當昌,你不敢去茅山卻來龍虎山,想來是知道單靠茅山護不了你,偏要多拉龍虎山下水吧?”

  言罷,九嬰鬼婆四周多出了幾道影子,四下散開將兩人團團圍住。隨兩人的身法變換而變化,直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仔細看去,卻是九個肥胖可愛的女嬰,不過她們眼中不是清明的眼神而是兩團漆黑的邪火,胖胖的臉上并無一絲血色,看來這幾個女嬰早就被害死,連魂魄也被禁錮奴役,此時她們張開的小嘴中露出鋒利的獠牙,發出不明哭笑的刺耳叫聲,這聲音完全不是人能夠發出,讓朱雯聽了也是不寒而栗。

  若是茅山四老中的石堅或者一眉在此,九嬰鬼婆能逃多遠就逃多遠,絕不敢正面對敵。但太常雖然也為四老之一,卻從未有任何驚人戰績可言,遇上爭斗從來都只是回避,由于術算驚人,其他人根本沒有與她交手的機會,所以九嬰鬼婆也就沒了顧忌,存心借此立威。

  “我雖然不擅對戰,但對付你這區區邪修也已綽綽有余了。”太常呵呵一笑,素手輕揮時,手中已多了一物,卻是一副金燦燦的小巧算盤。算盤分兩格,各有分十根與十二根豎桿,上刻“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以及“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十二地支。整個算盤周身銘刻繁復的星辰圖案。算盤上所嵌算珠雖小如蠶豆,但都閃爍星辰般的摧殘光華,豁然是由星辰珠所制。

  太常口中念了個法咒,隨手將那算盤一拋,算盤上那數十枚閃爍星辰般光華的細小算珠,就憑空脫落結成一個怪異的法陣護住她與朱雯全身,各沿著經天緯地的玄奧軌跡來回運行,猶如星羅棋布。

  九個鬼嬰撲向兩人,但陷入由算珠形成的法陣之中,卻猶如陷入宇宙星空,不著邊際,無論如何都沖不到兩人身前,而且前進路線總被扭轉,在不自覺中互相碰撞。

  太常與此同時連聲冷笑:“我已結網等待,你偏要自投羅網,真乃不知死活也!”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九嬰鬼婆聽得大怒,又見太常法陣只能偏轉鬼嬰去向,卻傷不了鬼嬰,只道太常之能不過如此,頓時也催動法訣。九個鬼嬰身上各自浮現出上千冤魂,到處亂竄。那此起彼伏的凄厲叫聲連同鬼魅之氣沖天而起,連算珠的星辰之光也掩蓋過去。

  雖然太常素無善戰之功,但畢竟身為茅山四老之一,總有些超凡手段,所以此時九嬰鬼婆已豁盡了全力。

  “些許鬼氣,不過障眼耳,能掩星辰乎?”然而太常卻依舊朗聲而笑,隨著笑聲,整個天空的星星突然閃了一閃,北面玄武七宿,南邊朱雀七宿星辰同時一亮。整個宇宙似乎天旋地轉起來,隨后,實質般的星光如天河斷裂傾泄下來。

  星光流瀉而下,與算珠布下的法陣一合,頓時漫天鋪散而來,交織成星光海洋,將九嬰鬼婆也籠罩進去。九嬰鬼婆只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一頭全身烈火的朱雀神鳥,還有一只寒氣森然的玄武龍龜,攜帶大量星辰煞氣,氣勢洶洶直撲而來。猶如流星雨轟鳴大地,浩瀚絕倫,鋪天蓋地!

  對手招式兇猛,九嬰鬼婆吃了一驚,立即反擊。只見她伸出一只似鳥爪的右手,尖銳的漆黑指尖冒出一絲漆黑的云氣,轉眼間擴散成萬道黑氣,黑氣交織彌漫,發出鬼哭狼嚎的尖嘯迎向星辰煞氣形成的朱雀玄武。

  隨后就是砰的一聲巨響。一撞之下,兩頭神獸先后粉碎,化做滿天火雨冰雨飛灑而下,轉眼間又徹底散去。

  九嬰鬼婆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全身的護體黑氣瞬間崩潰,漫天的鬼影隨之失控亂飛。

  “為什么!這一擊怎會擊中我的鬼嬰?”

  九嬰鬼婆噴出一口鮮血,披頭散發尖嘯道。她的九只鬼嬰原本已練到屈指使臂般隨心所玉,無論如何不該出現誤傷,但此時卻莫名其妙地擊中自己的一只鬼嬰。

  些許閃失,本來也沒什么。但是最要命的是這一擊卻觸發了九嬰鬼婆自己種在鬼嬰身上,防止鬼嬰失控反噬的自毀咒印。此時咒印發動,鬼嬰立即毫無抗拒余地地在凄厲慘叫中解體湮滅,憑空化作幾縷飄散的鬼氣。

  九嬰鬼婆做夢都想象不到這種狀況,雖說自毀咒印只能由自己力量發動,但誤傷鬼嬰的同時引發咒印,可能性之低不亞于向關上的大門隨便丟鑰匙,鑰匙不但正好chā入鑰匙孔而且還將門給打開了。

  其實鬼嬰不僅和她自身邪功息息相關,更是花費了她數十年的心血煉制而成,一傷俱傷,立即讓她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更雪上加霜的是偏偏她此時又正在全力施展邪功,大敵在側,根本無暇穩定情況,余下八個鬼嬰也受牽連,頓時都將陰邪怨恨的目光投向了她,出現失控反噬跡象。

  太常長笑未絕:“我對敵實力雖差,卻知曉氣運也是實力,而且是最強的實力!你氣運已絕,合該死于此時!”

  言罷,天空的星辰光煞再次被算珠形成陣法扯動,奔涌流下,匯集形成青龍、白虎兩大神獸,攜裹著陷于失控反噬邊緣的八個鬼嬰,撲向九嬰鬼婆。

  “玄魁救我…”

  九嬰鬼婆發出一聲凄厲的呼救聲,但隨即整個人已被星辰光煞淹沒。待到光煞散去,原地只剩下八具鬼嬰如狼似虎地撕扯啃噬著一具尸體,很快就將之啃成零散白骨。

  稱得上兇名赫赫,甚至驚動當代張天師親自追殺,而且還未能將其伏誅的一名邪修,就這么在片刻之間被自己的鬼嬰反噬而死,死得慘不可言!

  “茅山四老,終究還是茅山四老…”朱雯一時不大敢看九嬰鬼婆的慘況,只是在心里默默說道。

  對手慘死,但太常卻依舊沒有解除護身法陣,而四周的迷離鬼障,也依舊沒有消失。

  “玄魁已到!”太常突然低聲向朱雯說了一句。

  腳下的地面竟突然變得軟粘起來,朱雯覺得就好像踩在動物的內臟上一樣,沾稠腥臭,更不時還有許多雜亂的呻吟聲傳出。

  她大感古怪低頭看時,卻見到怵目驚心的一幕:腳下的地面竟蠕動著生出無數恐怖,猙獰的人臉,人手。

  這些臉孔,手足都在極度的痛苦中抽搐著,就像沉陷在地獄最深處的餓鬼,無法逃脫,不得不在沉淪的苦海中掙扎。

  “玄魁練有三尸佛分身:黑煞佛、白骨佛、穢土佛。如今至少有穢土佛來到此處!”太常說話的同時將手一揮,法陣頓時將她們兩人托浮起來離開了地面,隨后面向四周冷然出聲:“既然你玄魁早已到此,又為什么放任我殺了你們北邙的人?這豈不讓意圖賣身投靠的邪修寒心?”

  “嘿嘿,既然是北邙‘鬼’宗,又哪里有‘人’可言?九嬰鬼婆不過是一驅使奴役鬼眾的‘人’罷了,若真心投靠,趁早變鬼,也是得其所哉!”

  猶如萬鬼齊鳴的陰森話語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隨著一片噦喳的恐怖聲響中,四周好像活了過來一樣,在林陰中,巷道里正有無數黑影一點點的蠕動著,一層層覆蓋了整片山區的彌霧,攪蕩形成了無數個黑色的旋渦,卷動流蕩。大地劇烈顫抖。裂痕溝渠遍布,向四方錯開,經行處樹陷墻塌,四下里碎磚飛沙,轟然而鳴。

  整個地面都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如波浪滾滾,翻騰不休。就好像有一只極兇,極惡的妖魔要撕開大地由地獄里爬出。

  在遍布四處的溝壑之中,竟然有五座小小的山峰緩緩升起,圍繞著她們形成長短不一的五根高大土柱。仔細一看:那竟是是五根手指!而那遍布四處的溝壑,卻只是手心掌紋。

  一只讓人無法想象的巨手,從地下伸了出來,將太常與朱雯捏在手心。

  “你太常數算之道雖冠絕天下,但如今也不過是捏在如來手心的孫猴子罷了!”

  整個天地為之一暗,一只龐大的黑色暗影似擎天撐地的邪魔一般,由地底升起。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只何等龐大,何等可怖的怪物!

  只見它全身完全是由極其污穢的泥土構成,猶如亂葬崗萬人坑里的尸土,尸濘的糜爛腐臭鋪天蓋地的彌漫四方。紅褐色的膿血、黃森森的尸水到處流淌。半人高的茅草雜亂長著。荒草叢中,枯地里,到處都是半掩半露的雜亂尸骨殘骸,成片成片的腐爛尸體,竟似有成千上萬。

  仿佛淤積醞釀了數百上千年的穢惡、、陰冷、死亡氣息鋪天蓋地彌漫開來。積壓在天地間的邪怨之氣,像一座沉凝的大山,結結實實在沉落在每一個人心頭。

  怪物頭上污穢泥沙甩的四下飛落如雨點一般,漸漸露出面目來。尤其諷刺的是:如此可怖穢惡的尸土,構成的怪物外形卻完完全全是一尊巨大如來大佛像。面如滿月、額廣平正、雙耳垂肩,眉如初月,線條柔和,慈顏微笑。

  兩種截然相反背道而馳的特質,讓怪物平添一種無比荒謬悖逆的狂邪氣息。

  “看來玄魁你對佛門的怨念,數百年來還無法洗清!”太常見狀嘆息搖頭;“你分明與佛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卻偏要假佛謗佛!”

  “本座既然沒能成佛,也就不妨成為與佛祖截然相反的存在,分庭抗禮,也是不錯呢!”玄魁森然回應:“你太常數算果然精深!如今萬事俱備,獨欠一名天生可溝通陰陽的‘陰陽錯’命格女子,教我遍尋不獲。原來卻是你先一步找到,還試圖瞞天過海。但你等如今已落我手,可有算出此路乃是絕路!”

  話落只見尸土大佛巨口張開,一股黑氣黃云從口中瘋狂彌漫噴出,一股無法想象的尸臭充塞著整個天地,將天空的星辰月光徹底掩蓋,連太常構成陣法的星辰珠之光也黯淡下去。

  此時空氣中已充斥了濃濃尸氣,尋常人只要一呼吸,就會立刻變成僵尸。要不是太常與朱雯有法陣護身只怕也不能幸免,只是星辰珠在污穢尸氣侵蝕下,光華也迅速變淡,法陣搖搖玉墜,只是憑著運轉奧秘勉強固守。

  這就是玄魁真身,身為縱橫天下的第一尸妖。他已不是區區一具尸體所形成的僵尸王、銅甲尸之流,而是將無數尸骸,連同窮山惡水的風水陰脈、污穢戾氣聚集一身,將自己所葬身的亂葬崗都練成一體的可怖尸妖!

  這樣的尸妖不僅僅力量強大,最可怕的是至污至穢。哪怕修道之人肉體遭尸氣入侵會腐朽化為僵尸,元神被尸氣污穢也會失去神智,甚至連法寶也會因穢氣污染而毀壞。

  “我太常今日或難免隕落,然而你玄魁也須付出代價。所謂的‘三尸佛’,至少也該隕落一兩尊在此地!”星辰法陣籠罩范圍越縮越小,太常雖然看來已岌岌可危,但言語依舊沒有半點恐懼。

  “憑什么呢?”玄魁桀桀而笑:“縱然茅山三老都在此處,也不敢空口放此大言!莫非再加一個天師教?他們如今倒是有動作,可惜偏偏來不了!如今天下鬼道大勢已成,有穹冥帝君坐鎮,爾等螻蟻還能翻出天去?”

  但太常卻呵呵一笑:“穹冥帝君么?只怕真正來不了的是他吧!”

  “連這都讓你算到了,看來今日當真留你不得!”玄魁聽得面色一變,大佛表情也由慈悲化為萬分猙獰暴戾。陣陣腥風席卷著腐臭的沙塵由構成大佛的墳土卷起,竟遮得半邊天空都昏暗了下來。邪異的腥風血雨,狂飆著由昏暗的天空中飄下。

  龍虎山山頂,有一條寬闊的山溪,溪水不過一尺深淺,卻有十余丈寬,在大石坪上鋪張蔓延。溪水之上便是一片極其廣闊的石坪,石坪上錯路分布著一些觀宇樓臺。樓臺后面便是拔地而起的陡峭山峰,仿佛是一扇巨大的石屏風矗立在樓臺后面,上書“天師府”三個古樸大字。遠遠望去氣勢雄偉,仙骨傲然。

  一只迷路的野獾正從石坪腳下經過。突然停住了腳步,昂起頭警惕的看著四周,尖尖的鼻子不停的抽搐著,仿佛嗅出了危險地味道,片刻之后,獾子猛地轉身,拼命的向著巖嶺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在寬廣的石坪上,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層層巨大的道門符篆,整座山巖先是微微呻吟了一聲。隨即開始不停的顫抖著。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猛地一聲蒼然翁鳴,一柄寒芒迸射的長劍從山巖中沖天而起,一蕩而割裂了月光!

  一柄、兩柄、三柄…越來越多的長劍從巖嶺中破土而出,懸浮在半空,不過片刻地功夫,空中已經聚攏了成千上萬把長劍,淬厲的氣勢肆意氤氳,吧夜間山林的祥和遠遠地趕出了山巒。

  與千萬長劍對峙的,是一股濃稠得即便傾盡浩海也無法滌蕩干凈的巨大黑暗,形成一尊輪廓時清時朦,不住扭曲波動的黑佛形象,懸浮在空中。

  黑佛全身上下竟然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手臂,不住蜿蜒屈伸,此外還有百余只眼睛,散發著綠冥冥的火光,布滿全身,卻象有生命一般紛紛不停地蠕動,時而還有暗褐色的絲絲火舌隱沒。千眼千手的邪佛形象,邪氣驚天,駭人玉絕!

  一股股濃得象凝固的黑色霧氣四下擴散,吞噬一切光源,所到之處地上草木瞬間調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腐朽,化為灰燼,地面變成枯敗的黑色。好似被燒焦了一樣。生命盡數滅絕。連地上砂石也被侵蝕成一鍋熔液,騰騰的散發出嗆毒難聞的氣霧。

  “玄魁,你竟敢堂而皇之殺上龍虎山,莫非欺我天師教無人!常人懼你尸氣污穢,然而我天師教的五雷正法,還有我張靜姝的三冥戮仙劍,卻正是你的克星!”

  一個冷冷的女聲傳了出來,卻是一位容貌清麗的女冠所發。

  她將手一指,便見一把長有徑丈地巨大玉劍乍然飛出,劃出一道青蒙蒙地劍氣。帶著啾啾之聲。如長風過野般向著空中的黑佛刺去。

  長劍才出手,青蒙蒙的劍氣之中,便騰然而起一道道陰風鬼氣,在劍氣周身游走不定,一個個奇形怪裝的妖鬼之形,不斷出沒隱現在劍氣四周,便如同要吞噬天地,激擾得四下里真元震蕩不休,聲勢端是驚人。

  黑佛通體是由地底黑煞之氣,以及天地怨氣,煞氣,污穢之氣凝聚而成,無形有質,帶地下陰火之毒,更有有尸氣衍生的歹毒尸火,等閑法寶一沾即會被污穢朽壞。然而女冠出手的長劍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在大肆吞噬黑氣,激增威力,縱橫切割,將黑佛絞得散成一團霧氣,無法組合成形。

  “嘿嘿…天下女修中,最杰出的不外是你與茅山太常,可惜如今都已命在旦夕,嗚呼哀哉!”

  然而玄魁之聲聽起來卻絲毫不受影響。黑氣四處彌漫,將黑暗與死亡盡情散布。一時除了張靜姝出手搶攻之外,其他人組成的劍陣只是固守,力保不失!

  遽然一聲焦雷破空,萬里蒼穹,倏然撐起金色光芒,刺破無邊黑暗!萬道雷霆如靈蛇閃動,轟然下擊!

  “五雷天心正法!張元旭,你當年迫于本宗壓力,假死閉關。不知你潛修三年,到底突破元嬰境沒有?”

第三百四十章幽冥鬼燈  “玄魁!幽冥鬼道自古以來就為天道、人道所不容。只要蒼天有眼,人道不絕,鬼道就斷無大興之理!縱然天仙地仙,逆天行事,也是自取滅亡,何況你一區區尸妖!”

  此時半空中已憑空多了一位面如冠玉,神色威嚴,穿灰袍挽著道髻的中年道人。須發黑白相間,但即使白發也亮如銀絲。相貌氣度初看似有六七十歲,但由于他肌膚上卻又充滿彈性,具有年輕人的活力光澤,仔細看說他只有四五十,甚至三十都有可能。

  他的一言一字,都伴隨電光閃速,巨響隆隆,無數電光蛇帶纏繞,耀目的亮光照得整個山頭都照得一陣雪亮,雷壯聲勢,威勢無濤!

  此人正是當代張天師——張元旭,雖然在世人面前他早已在三年前去世,但其實卻是道門離世隱修之舉,正如唐朝張果假死避世。三年苦修,他的法力也不知高深到了什么境界。

  “蒼天有眼?嘿嘿…哈哈…哈哈哈…”玄魁聞言狂笑不絕:“若是蒼天有眼,又豈會有我等出世?既然我等在此,賊老天的狗眼分明早就已經瞎了!冥雪,你說是也不是?”

  “冥雪也已到了?”

  天師教眾人聞言方才一驚,就發覺上空黑云濃濃如墨,越來越低垂,壓得很低很低,仿佛整個山頭都要背起壓地得崩塌一般,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那漫天黑云層層疊疊,越來越低,終于從蒼穹之上落入了凡間人世,

  灰暗無邊的陰霾煞氣,充斥天地。不知何時,天地間隱隱有晶瑩的雪花到處飄灑,伴隨著悲嘯嘶鳴的寒風,就如漫天的白色鵝毛,凄凄而落,帶來一股淡淡的凄傷。

  “千古奇冤,六月飛霜!”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漫天飄雪猶如無實體存在的幻象般,毫無阻礙地透過劍陣,灑落在眾人身上,一時寒風侵體,冷意罩身。

  身軀的寒意還罷了,但更可怕的是隨之而來冰封人心的心寒。

  那是一種身蒙奇冤,無從分辨,悲憤怨怒到極點的絕望與凄涼。

  那是歷盡人心叵測,險惡無常之后的徹底失望與心灰意冷。

  那是一種將最激烈的情感都燃燒殆盡之后,無喜無怒無悲無玉的陰冷。

  那是一種視蒼生如螻蟻,漠視一切的冷漠無情。

  在千眼千手的黑佛之側,此時已多了一名長發白衣的女子。只見她容貌清麗,面容似乎也不至于全無血色,氣度也是沉靜而深邃,相比邪氣驚天的黑佛,看來再平凡不過了。

  然而她的一雙灰暗森冷的眼眸,卻始終蒙著一片灰暗無邊的陰霾煞氣,便如千里暮云,森森然,昏昏然,似能將整個天地都裹了進去。

  看到她那雙眼睛,任何人所能想象到的,只有鋪天蓋地的陰云、悲嘯嘶鳴的寒風、冰封千里的荒原。就像一個全無生氣的墳場,里面卻拘禁了無數慘嘶悲嚎的怨靈。

  眸光的每一次波動,都如同空中滾滾的陰霾煞氣,此去彼來,涌動間冰封千里,足以將任何與之對視的人的靈魂凍結。

  “冥雪,為陰魂之身也敢直上龍虎山,莫非想被封入三冥戮仙劍?”張靜姝雖然是女冠,卻性如烈火,當即在此御劍出手。長有近丈地巨大玉劍橫掃向長發白衣女子,劍嘯之聲像是平地卷起了百丈海嘯,間雜厲鬼嚎哭之音,層層疊疊,倏忽千重。

  三冥戮仙劍乃張氏先祖采一塊萬年上好陽松玉,再以至陽雷罡煅去雜質,又引地心之火所鑄。以陽納陰,練劍時將當年縱橫天下害人無數的三大鬼王封印煉化其中。不意劍成則天地異變,劍靈為鬼王所據,守爐力士童子盡為其所噬,地底火脈竟成黃泉鬼域,生人難近。張氏先祖毅然以身祭劍,成就神兵。持劍人能借三大鬼王之力為己用,吞噬陰邪鬼氣化為滅絕劍氣,不畏懼污穢之物污染,殺鬼越多,威力越強,有天機莫測之能,正是一切鬼修的克星。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劍橫掃,冥雪卻絲毫不為所動,一言不發,甚至沒有任何動作。然而她的頭頂卻慢慢升起一盞古燈。這燈樣式古樸,通體漆黑無比,卻呈現出玉質的剔透瑩潤光澤。絲絲黑光圍繞燈身來回流轉,給人一種森冷陰寒之感。燈中的燈心,卻點著一朵幽幽暗暗的蓮花狀碧綠焰火。仔細觀看,那燈心中宛如有無數鬼魂在掙扎、在祈禱。

  燈既升起,倏然淬厲幽光大熾,一下子把他們所在的那座山嶺都照的幽綠而詭異,形成一個青蒙蒙的巨大光罩籠罩住整個山嶺。山間花草樹木頓時顯得加倍青綠,但那不是生機盎然的翠綠,而是鬼氣森森的幽綠。

  燈炎隨陰風飄散,化為靈光點點,如流瑩飛舞。

  張靜姝這一劍首當其沖,完全被青光籠罩住,立即感覺這一劍沉重了數百上千倍,以她金丹級了力量神識竟然駕馭不住這把劍,立即如同失事的飛機般一頭栽向地面。

  三個高達數丈,頭長利角的魁梧身影,圍繞著三冥戮仙劍憑空現出身形。帶著玉劍墜向地面。轟然巨響聲中,整個巍峨雄偉的大山都狠狠一顫,一些下盤不穩的張家弟子幾乎站不住腳。

  眾人定神細看時,只見那墜地的卻是三只魁梧無比壯碩堪比巨象的巨鬼,通體呈灰綠顏色,外表紋理結構清晰無比,完整無缺,連它們臉上唇邊支起的獠牙、格外高隆的額頭、以及深凹眼眶內赤紅如血的眼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顯然絕不是幻象,而是無論質地重量都實在無比的存在。

  “不可能…三冥戮仙劍封印的三鬼王,為什么實化了?”張靜姝臉色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那被封印的三鬼王照理說早已是無形的存在,只是三股驅動著玉劍,同時可以吞噬陰物的鬼氣,但如今卻變成實實在在,有肉身的存在。

  “不好,是幽冥獄界,快毀了那盞燈!”空中的張元旭窺出不對,雙手連續作出古怪的法訣,口中念道:“天罡靈運,大道衍威,九霄雷火連環劈,赦!”雙手合握一指,云層之中,九團妖yàn的雷火猛然飛嘯而出。

  旋轉劍,九朵紫紅色的雷火瘋狂吸聚著天地元氣,化作斗大的雷云,次第閃亮起來。第一朵雷云發出耀眼的青光,化作流星閃電,向冥雪轟下。

千手黑佛卻猛地將身形一張,化為一張黑色的大幕攔在落雷之前。巨大的黑幕之中黑氣流轉翻騰,層層疊疊,幾如墨水一般,忽然一連串的怪叫從黑幕之中接連不斷的爆發出來,數百只大小不一,蒼白臃腫的怪手或張或合,從黑幕之中爭先恐后的伸了出來  雷光轟鳴,萬道銀弧就像嗜血狂躁的毒蛇,熾烈的強光霸道的占據了每一只瞳孔,頓時將黑色大幕轟潰了一片,但無窮量黑氣依舊洶涌補上,將這一發雷轟威力完全接了下來。

  此時青蒙蒙的光罩中陰霾邪異的氣息,更加的濃重了。其中出現越來越多詭異畸形的身影,一個個面容扭曲,有男友女,有老有少的腐朽干癟的頭顱。許多身軀都已腐朽爛臭,不是白骨長滿青霉,就是皮肉腥臭,蛆蟲爬滿,膿血橫流,尸發污垢,五臟橫流,腸腑四溢。另外卻有一些長著貓首狗頭或者干脆就是獸形。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熙熙攘攘,或呆立不動,或茫然地四處徘徊,或四處亂竄,嬉笑哭鬧,手舞足蹈,人間百態都在其中。

  它們的確都是鬼,但卻并不是被人從地府召喚來的鬼,而是一直游蕩于人間的孤魂野鬼。它們平時弱小無比,一陣風都能夠將它們吹散,畏懼人體氣血,甚至一個人無意識吐出的一口痰都能夠重創他們,更見不得日月星三光。還有些鬼在飄蕩的過程中與動物靈融合成半人半獸。它們不像《百鬼夜行圖》中久經煉制的厲鬼,根本談不上有能力害人,最多只是在一個人氣運較背,氣血較弱時讓人出現鬼壓床現象,或者發發噩夢罷了。

  由于陰間之路也早已隨天人之路斷絕,這些鬼類滯留人間,不入輪回,只能滯留人間,有親人祭拜惦念的還可享些香火,而早被世人遺忘的則只能任憑由生者玉望心念所匯集成的紅塵之海將其融化同化,最終徹底消亡。

  由于它們實在太過弱小,根本無法影響人,對人來說就是不存在,所以各大道門也都根本不會理會它們,任憑它們游蕩。然而如今在那盞燈的詭異力量之下,這些孤魂野鬼卻突然全部擁有了實體!

  所謂“幽冥獄界”,其實也就是制造模擬出一個與陰間地獄一樣性質的空間,在這里一切鬼類都會擁有實體,而且四周的鬼魂還會源源不斷被吸引過來。

  “仙劍誅鬼!”畢竟資歷較淺,忍受不了群鬼集聚的恐怖感,部分列陣的龍虎山弟子同聲喝斷,同時出手,懸浮在每個人身前的長劍如閃電般掠出!

  蒼蒼的劍鳴仿佛末日般的凄厲銳響,瘋狂把已經支離破碎的空氣隨處亂拋,瞬間穿透了上百個鬼類軀體,又伴隨著的劍鳴聲盤回了主人地身邊。

  上百個被長劍穿身的鬼類,霎時湮滅,化為虛無。

  余下的鬼類仿佛也被突兀的殺戮震驚了,在幾秒鐘極度的寂靜之后,倏然齊聲發出了讓人撕心裂肺的長嗥,仿佛孤獨的野獸在哀悼最后一個伴侶死去的哀傷,仿佛煉獄里的小鬼在看著一柄斷魂鋸切入自己身體的不甘!

  鬼哭聲一出口,頃刻占據充斥了山林的每一個角落,在半空中引聚著雷光張元旭的倏的臉色驟變,透出了一股深刻的震驚與憤怒,猛地爆喝了一聲:“妖孽受死!”

  二朵雷云再度亮起,轟向玄魁支起的黑暗屏障。一時潰散的黑球伴隨著游散的雷光瘋狂飛濺蔓延,被雷火沾到的鬼類也隨之湮滅。

  不過也僅此而已,由于鬼類已擁有實體,所以已經不像平常一樣,單憑霹靂雷音就足以讓它們魂飛魄散。

  浩浩霹靂巨響不絕,但是卻始終掩不住凄厲的鬼哭!包蘊著仿佛十殿閻羅震怒的地獄陰風,把萬鬼齊哭一絲不落的送進了所有人的耳鼓深處,幾乎剎那就擊碎了生命的勇氣。

  無數暫時擁有了實體的鬼類仿佛找到了發泄怨恨的仇人所在,匯聚成洶涌鬼潮,撲向結陣的龍虎山弟子,一飆飆狂野的腥風,漫天鋪地的吹刮出去。

  它們雖然是最弱小的鬼,但如今都已擁有了實體,除了死亡會徹底灰飛煙滅之外,完完全全與一群徹底失去理智的百姓無異,哪怕淹都會將龍虎山弟子給全部淹死!

  龍虎山弟子自然立即反擊,百劍齊出,撩蕩起有如實質的蕭殺迎向群鬼。但就這么反守為攻,劍陣已出現破綻。黑佛所化的黑氣乘機滲透而入,不幸碰到一縷黑氣的一名龍虎山弟子身上迅速潰爛,還沒等他發出幾聲慘叫,整個人便已經被腐蝕成了骨架。身后觀宇樓臺在接觸到黑煙后,也是瞬間腐朽老化,仿佛在那一瞬間經歷了千百年的變遷似的。

  “豈有此理!”張靜姝此時已是滿頭大汗,三冥戮仙劍雖然沒有失去控制,但原本驅動劍身的三大鬼王實體化后就已無法破空飛天。而且她原本運用的就是御劍法訣而不是御鬼法訣,全然無法套用目前情況。此時無論她如何驅使,三大鬼王此時都已陷身洶涌鬼潮之中,笨手笨腳地寸步難行,攻敵難,要收回也是難。

  忽然之間,只聽四面八方憑空冒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忽而變幻成陣陣金戈鐵馬之音,馬嘶槍鳴,喊殺震天,大略聽來,似乎是有千軍萬馬,歷吼著,挾著濤天的黑霧殺出,分做數股由四面包抄上來。兇惡的戰士,獰惡丑陋以然半腐的鬼臉,在無數陰暗的旗海飄揚中清晰可見。馬蹄錚錚刀槍震鳴,嗚嗚的號角仿佛陰冷的哭嘯。

  “不好,龍虎山附近還有古戰場,其中戰死陰魂也被吸引過來了!”張靜姝見此情形心中一凜。

  一盞不明來歷的燈,威力遠比日本人耗費無數心血祭煉的百鬼夜行圖更為可怕,畢竟百鬼夜行圖中厲鬼雖多,但也總有其極限。然而這盞燈卻等同于將人間徹底化為鬼蜮,讓原本對人類沒有絲毫威脅,卻又遍布各處無所不在的最弱小鬼靈都化為實實在在的存在,擁有實在的殺傷力。如果沒能消滅這盞燈,龍虎山的眾人等如在地獄陰間作戰,任是大羅金仙也會被無窮量鬼潮所淹沒!

  突然聽到轟然炮響,一顆炮彈在距離劍陣不遠處的林中炸開,一時硝煙彌漫。

  這不是鬼術所為,而是真正的炮擊!

  此時空中一道道閃亮的光芒依次落下,威力依次遞增,間隔越來越短,威力越來越強。雷聲連綿天地變色,電光劃破長空,巨大的震撼讓人心驚神弛。如今張元旭蓄勢已足,五雷天心正法的威力,正淋漓盡致地推上巔峰。

  “天師教如今自顧不暇,哪有可能前來搭救你等?如今穢土沙塵蒙蔽一切,又有誰能算出你等位置?你等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何不及早受降?縱然做鬼,也能受善待!”

  另一邊龍虎山下,由穢土構成的巨掌正將星辰法陣如激蛋般捏在掌心,以排山倒海的巨力向中間擠壓,無孔不入的強烈尸氣、穢氣也正在不斷向內滲透。

  玄魁的穢土佛分尸凝聚地脈陰氣,污穢戾氣,形成屏蔽視聽感應的混沌一片,的確可以混淆天機。之前一眉也是受他干擾而每年準確捕捉到神樂楓兩人所在,而唯一術算穩居一眉之上的太常卻已受困與此,所以玄魁的確有十足信心沒人能及時趕來救援。

  “玄魁你怨恨蒙心,空有力量,術算之道卻全然不值一提,哪里有資格下次斷言?”太常雖然形勢奇劣,但言語依舊充滿不屑:“我說有人會來救,就定然有人會來!而且你玄魁不免隕落一兩分身于此!”

  玄魁方自狐疑,

  一股強大的壓力由天空直逼而至,猶如奔涌的大江,猶如怒嘯的狂風,猶如泰山壓頂的冰山峻岳,猶如橫貫長空的烈焰流星!

  只見空中先是無數介于虛實之間的根絲朝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蔓延開去,瘋狂汲取著天地元氣而迅速成長壯大。無數藤蔓般的氣根互相糾纏組合,如藤蔓般交纏環繞,各以人體神經、脈絡、血管分別組合,猛然匯集成一個巨人形象。

  巨人的身上的筋肉一塊塊,一根根,以一種優美無比的線條存在著,好像天下最為偉大的雕刻師雕刻出來的神韻作品,又仿佛濃縮的戰斗精華。根本不像元氣凝結的虛假軀體,而是真正擁有自己的生命的軀體,是精,氣,神,斂成一團,經過了無數次凝練的血肉之軀!

  身高近十丈的軀體,散發出狂暴的力量,周身肌肉如蛇龍般瘋狂的涌動身外的虛空隱隱有虎嘯龍吟之音。一股狂莽,精悍,勇猛,豪邁,霸道的力量氣息、席卷天地。

  一股金光神力也被吸引著從天而降,依附到巨人軀體之上,為巨人披上一幅仿佛歷盡千軍萬馬刀兵殺戮,氣勢磅礴威武無比的金甲。

  虛空中剛剛還像是在極地的冰原,陰寒僵澀。隨即大氣中就像打開了無數個不知多深的洞口,其中最深處,則是可銷金化骨的熔爐!高溫、扭曲的光線、還有炎流如電光流火,倏忽萬變,攪動得這片天空像是剛剛炸開的火山,巖漿噴涌,灼熱難當。然而其中又依舊有無數奇寒潛流,交織成一張大網,引動元氣,發出嘶嘶的怪響,像是毒蛇吐信,詭譎森寒。

  自從跨入天人境界,參悟借鑒德魯伊的“生命之樹”,又不斷潛修內力與“請神”,王宗超如今全力出手的威勢,攀升到一個全新境界。

  “嘿嘿…還當真有人前來送死!”然而玄魁全無半點畏懼退縮,穢土佛一手依舊死死抓捏住太常與朱雯兩人所在星辰陣。另一巨手猶如平地拔起的險峰俊岳,帶著轟隆隆的巨響正面上迎,穢惡尸氣如井噴般向上爆發。四周的大地突然出現無數道可怕的裂縫,迸裂開來。單是玄魁出手的巨力已讓地面承受不起,寸寸坍揭。

  穢土佛的一手也長足十丈,單是一臂已比得上空中金甲巨人的十丈之軀。然而金甲巨人越往下沖,身軀都會越劇烈的膨脹,體內的力量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劇烈的膨脹起來…

  猶如天地大沖撞,雙方以一往無回你死我活無堅不摧摧枯拉朽的架勢狠狠對撞到一起。然而想象中的滅絕性對撞破壞卻沒有發生,就在對撞的一瞬間。王宗超陰陽互逆,陽剛無濤的撞擊力道化為至陰至柔的融蝕滲透之力。先將對手的力量悉數消融吸收儲存,又與自身力量合一,如同潛流洶涌的澎湃潮汐,反震滲透回去。

  縱然雙方力量均等,甚至玄魁力量更勝數籌,但論到物理力量運用技巧玄魁始終被王宗超甩出不止十條街。

  一股渦旋中隱帶震蕩爆破穿透切割的力量如水銀瀉地般擴散蔓延,在這股力量之下,穢土佛的身軀就像爛泥糅合成一般,從對拼的手臂開始土崩瓦解,在山岳崩裂的驚天巨響中,埋入其中的大量骨骸尸塊四處拋飛,污血與尸水如傾盆大雨般紛紛灑落。

  猶如多米諾骨牌的崩潰效果無遠迪弗地蔓延穢土佛全身,連它死死捏住太常與朱雯的另一只巨臂也隨之崩潰,露出已是無比黯淡的星辰法陣。

  一拼之后,積蓄的大半力量消耗,王宗超話說的金甲巨人體型暫時縮小了三倍,全身依舊冰火繚繞。在漫天穢惡尸氣、尸水、尸塊中開出一個真空通道,從中迅速掠向朱雯兩人所在。

  始終還是救人要緊,王宗超選擇以陰柔的七傷拳攻敵,而不是殺傷力更強更暴卻更容易導致誤傷的鈾光波動拳。

  “你急著要往哪去?”隨之陰森如昔,浩蕩回響的巨音,一座龐大的黑色暗影依舊如山如岳,擎天撐地地從平地升起,攔住王宗超去路。

  玄魁依舊未滅,甚至連重傷都談不上!

  如山的軀體融匯的無窮盡的陰寒、、穢惡、源源不斷的地脈陰氣構成不竭的力量源泉,形成兇暴洶涌的脈流,尸氣、死氣流轉,隨生隨滅,根本沒有任何要害可言!

第三百四十一章尸氣遮天  整個地面如今已完全化為洪濤洶涌的海面,大量惡臭穢土夾雜著無數尸骸奔流洶涌,到處都是溪流般的烏黑的尸濘、紅褐色的膿血、黃森森的尸水,在鋪天蓋地的糜爛腐臭中迅速匯集堆積到一起,化為一個越來越龐大的半人形巨山。就像一個迅速堆積起來的雪人,它臉上的五官一開始一片模糊,但也在迅速清晰起來。

  一瞬間,玄魁已重組成形,依舊如巨山峻岳般攔住王宗超去路。

  “支線任務:徹底消滅玄魁穢土佛分身,獎勵a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8000點!”

  與此同時,主神的冷漠提示語音突然響起。

  在此之前,王宗超對付日本人以及吸血鬼都沒有獲得獎勵,但此時卻突然提起。或許是因為玄魁等級足夠高,或許是因為玄魁與這次龍氣任務密切相關,也或者是因為朱雯觸發的關系…但這些王宗超都已來不及細想,他只知道主神越是豐厚的獎勵也代表了任務的越兇險!

  王宗超身形急旋,化身的金甲巨人手中已多了一把長過十丈、通體金光、血芒刺目的長槍,在振裂天地的鏗鏘槍鳴聲中,人槍合一,在冰火烈旋催動之下,以洞天破地的淬厲之勢,一往無回無堅不摧地直刺向前。長槍所到之處空氣被全部抽空,超高壓氣流匯聚在槍前形成摧毀一切的錐形狂瀾。地面的泥土和墓碑石、尸骸全部沿著這一槍軌跡如海潮排浪般高高掀起,留下一道如人工運河般筆直的深深溝渠。

  他自然有足夠的自信:即使攔在面前是一座泰山巨岳,也能夠摧枯拉朽地一刺鉆透!蘊涵的狂猛沖擊力向外爆發出去,還足以將玄魁形成的軀體再次撕得粉碎。

  “歡迎來投!轉生穢土,功德無量…嘿嘿…”玄魁縱身狂笑,雙臂敞開,對于這凌厲無濤的一刺竟然絲毫不加以攔截。然而就在穢土佛正對這一刺的胸前,卻突然陷進去一個方圓超過五丈的黑森森巨洞。

  這個洞口邊緣可以看到無數或干癟如骨或肥大腫脹的人體和手臂在其中蠕動,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發出一陣陣指甲抓撓的刺耳噪音,讓人聞之頭皮發炸。而且洞口越是往里頭,洞壁的尸體越是腐爛發黑的厲害,到最里頭只能看到一大團似霧似墨、漆黑深邃無比的物質或者空間,似有質,似無質,混沌一片,深不見底,似乎通向一個可怖莫測,沒有絲毫生命與光明的幽暗世界。

  這種無邊無底的可怕黑暗,即使連王宗超的日月瞳也無法看清看透。

  這個深不可測的尸洞普一出現,頓時大肆吞噬四周空氣,發揮出真空風洞的可怕吸力。巨大的氣流澎湃洶涌,猶如萬鬼慟哭、鐵馬沖鋒,拉扯著王宗超加速向洞中投去。

  “千萬不要被扯入!此乃‘通冥尸洞’!是玄魁以穢惡濃縮到極點的積尸氣形成清濁不分的惡壆,無物不腐無物不蝕,甚至連陽世也被腐蝕出一道‘縫隙’。雖然不能直通陰間冥域,但卻是位于生與死,陰與陽,黑與白之間混沌一片的‘縫隙’,一旦落入,絕無生還可能!”

  太常的神念穿音,在一瞬間就將信息直接傳達入王宗超腦中。

  “是尸洞效應!”王宗超心中一震,他在巴黎與杜莫斯康交流情報時,杜莫斯康提起之前有教皇曾經下令封存了巴黎地下的一個恐怖的禁區“尸洞”。那是一個由成千上萬難以計數的尸體經年累月產生帶有超級強烈腐蝕性質的淤積尸氣,甚至將這個“世界”腐蝕得“爛”出一個“洞”來,形成陰陽清濁不分的混沌地帶。任何接近它的物質都會為無情的吞噬掉,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地消失。而《巴黎圣母院》中的萬人坑,即是“尸洞”的最上層。

  然而這一刺實在用力過猛,加上尸洞的吸扯吞噬之力,已沒有撤招的余地。所以只在一瞬間,金甲巨人已連人帶槍直投入無底尸洞之內,猶如泥牛入海,在深邃無比的黑暗之中徹底消失,再無半點聲響發出。

  隨即,卻是橫貫天際的刀光一閃。

  一道明亮無比的金色的琉璃光幕鋪天蓋地在虛空中無盡延展,整整齊齊地把尸氣彌漫的死灰色夜空一分為二。

  雖然只是瞬那燦爛的一閃,但猶如開天辟地的巨大光芒卻在廣大天地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痕跡。無論是崇山峻岳般龐大的軀體,還是里頭流轉無窮盡的陰寒、尸氣、死氣、穢惡、源源不斷的地脈陰氣乃至怨氣與惡念,一切有形無形、物質能量或精神上的存在,都在這一斬之下徹底分離。

  先前投入尸洞中的巨人,只是一個由小部分真氣、神力凝結的幻影。在那一瞬間王宗超以早已遠遠超越應有等級的“移形換影”,分出幻象,自己卻借機擺脫尸洞吸力。與此同時精神氣內斂成圓,屏蔽氣機,爭取到一兩秒的蓄勢時間后,立即全力斬出這一刀。

  剛剛重組成形的巨大穢土佛上半身被斜著攔腰斬斷,在驚天動地的山岳傾覆聲中直向地面滑落,一時大地如波濤般劇烈起伏顫抖。

  雖然這一刀沒有直接斬中尸洞,但由于穢土佛尸洞的龐大地脈陰氣、尸氣脈流也被一分為二,沒有足夠能量維持,可怖的無底尸洞自動崩潰。

  一刀之后,一分為二的穢土佛一時竟難以再復合到一起。

  這一刀不僅威力開山斷岳,洞徹河山,而且在無濤陽剛中透發綿長柔力。一陰一陽兩股刀氣在斬出后依舊生生不息,猶如圓轉太極般旋繞在一起。猶如一把旋繞的無形圓鋸一直橫截在空中,阻止左右兩邊斷開的事物復合。

  這是到了天人境界之后才可能擁有的能力,發出的一招一式本身能自動吸附天地元氣增幅威力、延長持續時間。即使這一刀是對著飛流瀑布或者濤濤江河斬出,上流的水也會被一時阻住,等到一刀威力徹底消弭后才能繼續往下流,是當之無愧的“刀分江海”。如果達到更高深的天人境界,甚至可能發出永恒不滅,始終能夠自我補充循環下去的刀芒劍氣!

  不過這一刀籠罩范圍雖廣,威力持續雖長,但仍有極限。玄魁散發的大量死亡尸氣始終如一個巨大的鍋蓋籠罩著這一帶,蒼蒼茫茫死氣沉沉,比穢土佛龐大之軀更大十倍,無法順利一刀剖開。

  一刀將玄魁分尸后,王宗超一聲長嘯,驚天動地的長嘯伴隨著生機熾烈如沸如焚的滾滾氣血,如同一把巨大的無堅不摧的利器將死氣沉沉的天空撕開一角縫隙,先前被屏蔽的星辰光華從這道縫隙中透射了下來。

  有了這道星光補充,本已黯淡無比的星辰法陣再次明亮起來。

  “快先隨我沖出去!”隨即向前方黯淡無比的點點星辰之光沖去。,他雖然不畏懼這區區尸毒,朱雯卻絕對承受不住,而太常在之前的打斗中始終沒能發揮作用,看來的確也不擅長爭斗,幫不上忙。

  所以他打算先弄走兩人,回頭在沒有任何顧忌的情況下再對玄魁大打出手。

  然而此時分尸兩半的穢土佛見一時無法重組,索性放棄了重組,反而徹底潰散開來,一時只見骨骼,腐肉滿空飛舞。

  似乎大量的都在沸騰、在蒸發,地面上到處都有濃重無比的黑色氣息朝天空大肆井噴,很快化為一大片漆黑得天地不分的死亡之海,剛剛露出一條縫隙的死灰色天空頓時被徹底填補。

  似乎去勢依然勢不可擋,但是王宗超已經越來越有受阻的感覺,就像一只在水中飛速游動的魚突然撞入了一團粘稠無比的油當中。甚至感覺充斥四周的天地元氣都被化為污濁尸氣死氣。

  漆黑尸氣死氣,每呼吸一口,好像就是肺里被塞入了一團又臭又臟由毒落凝成還全是尖刺的球。這黑色氣息由內而外里應外合彼此呼應瘋狂吞噬腐蝕著一切生機。

  這種強度的尸氣死氣,已讓王宗超無法完全無視。只是好在他本身的抗毒能力早已鍛煉到一個極度變態的程度,再依靠《涅槃枯禪》與《不死印法》,將入侵體內的死亡氣息化死為生。

  雖然同樣是在生死之間轉換,但兩者過程各不相同。《涅槃枯禪》功法運行之下,仿佛將真氣化為一朵朵金蓮。蓮根深種,直入污濁死氣之內。純凈無暇,色如琉璃的金蓮花朵朵綻放,層層疊疊,千葉蓮瓣。

  蓮,出淤泥而不染。尸氣污穢滅絕生機,卻是佛家金蓮最好的養料,在污穢與滅絕中孕育出潔凈生機。

  而《不死印法》則將真氣化為旋轉不息的陰陽太極,將尸氣死氣旋繞一周后,遵循陰陽相生,陰極陽生、否極泰來之妙,化為生命氣息。

  佛家道法,都各有化邪為正,化陰為陽的玄妙法門,運轉之下足保王宗超自身依舊安然無恙。只是多了這么一個轉化過程,他對外界元氣的吸收運用效率不免下降了三成。不過這已算很好了,若換了普通天人高手,身體缺乏抵御尸毒的功能,又沒有這兩種奇功妙訣,多半只能一直保持渾厚護體氣罩,與外界徹底隔絕來支撐下去。

  而且他畢竟只是武者,兩種功法再玄妙也只能運用于自身,無法如法術般釋放到外界直接凈化轉化外界尸氣死氣。

  而就在此時,真正的攻勢也接踵而來。只見散落四周無所不在的大量尸骸,無論是完整還是殘缺還是只有一臂一足,是新死不久還是腐朽枯黑,都在死亡氣息中發出無聲的呼吸和嘶吼,以沉寂了幾百年陡然活過來的那種精力和活力,各自蹦,跳,彈,沖向了王宗超。一時漫天涌來的尸骸已經不能再用暴風雪來比喻,而是像煮沸了爆炸了的暴風雪,一層層地層疊著嘶吼翻騰著要奔涌而出將一切全部淹沒碾碎。

  王宗超可以感受到,其中甚至還有不少生前身手厲害的尸骸,死后依舊發揮出超越普通尸骸的強大戰力。他甚至還遭遇了幾十名似曾相識的,忍者打扮手持太刀的尸骸前仆后繼的猛烈進攻。

  這一次,王宗超的去勢終于開始受阻,更糟糕的是即使有日月瞳,他在這么一個炸沸的死亡海洋中也開始難以確認朱雯與太常所在位置。

  “尸氣再厲害也只能對付活人,對鬼類完全無效…老齊的《極樂靈屋》應該最適合對付這種情況,他也收到朱雯遇險信號,同樣有坐標定位,應該很快就到了!”面對這種情況,王宗超心中也開始感到焦灼。

  此時在龍虎山之上,除了轟隆隆的霹靂炸響之外,還多了連綿炮火轟擊,一時硝煙彌漫!

  這是一輪覆蓋性炮擊,發炮者估計在兩三里外的山頭,所以遭殃的多數是剛剛擁有實體的鬼類,但鬼類勝在眾多,并無傷大局。然而卻有一枚炮彈落到結陣防御的龍虎山弟子的位置,爆炸開來。強勁的沖擊和碎片將周圍十米范圍內的六七人,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渾身是傷,就連一名在外圍的天師教外堂長老也被碎片擊傷了胸部,實在慘不忍睹,地面同時被炸開了一個個硝煙彌漫的大坑。

  一下子造成這等死傷,這一方面是他們猝不及防,一方面也是缺乏以劍陣防御現代軍火的經驗。

  “天殺的妖孽,竟然用西洋大炮來參予修行界的斗法!”空中的張元旭頓時看得怒火中燒,發言怒斥!

  “你若是不服,五雷天心正法盡可傾瀉到那些發炮的凡人身上,與我等比一比誰殺的人更多!”玄魁聞言只是嘿嘿冷笑,他心知肚名,鬼修尸修邪修可以肆無忌憚向凡人出手,通過殺人來強化自身。但正派修道者講究靈堂晴明與因果報應,卻絕對不能這么做。若是殺人太多,身上糾纏了太多生者怨念,不但混淆術算感應,而且還極容易引發心魔而自隕。普通正派法寶殺人多了,也會被血光污穢,漸漸墮落為魔寶。

  也正因為這樣,傳統正派修真者絕少直接對凡人出手,更要盡量避免卷入規模太大的世俗爭斗中去。

  “我先誅妖孽,再料理凡人!”張元旭冷哼一聲,伸手朝天一指,頓時似有一根無形之柱直chā云霄,大地震動,空中發出啪啪的聲音,那是泄露出來的雷精電氣劃過空氣地痕跡。

  空中七團呈六角形,閃爍著白中帶藍光暈,絢麗至極的雷球,之間似乎有種玄奧無比的力量相互牽連著,電芒流轉,形成了一個巨大凸凹雷球,帶著萬鈞之勢從天而降,直朝地面狠狠地砸了下來。

  轟然巨響聲中,黑煞佛形成的遮天黑幕終于徹底崩潰,散落成無數朵零散黑云漫山遍野飄落,所到之處草木全枯,依靠著侵蝕草木化為死氣來補充自己,并互相吸引著試圖重聚到一塊,但元氣大傷已是必然。

  當代張天師雷法之威果然更勝石堅,威不可當。只是雷法雖強,殺傷力持續卻很短暫,針對黑煞佛這種煞氣穢氣凝聚的妖邪卻有些難以真正殺絕,比不上擁有持續殺傷力的三味真火或普照佛光。

  “看好鎮魔井,鎮住地氣,小心玄魁的穢土佛真身遁地偷襲!”但此時場面混亂,張元旭也顧不得徹底消滅隱患,先對地上弟子喝令道。

  他很清楚玄魁的所謂三尸佛分身其實遠遠沒有佛門的三世佛法身或者道門的一氣化三清玄妙,真能把自己一分為三。所以玄魁的真身其實也就是穢土佛,其中藏著他的真正尸軀,而黑煞佛只是穢土佛衍生的煞氣尸氣凝聚,而白骨佛卻可以看成以近百高僧骸骨舍利練就的法寶。只要穢土佛不滅,黑煞佛就可以不斷分化衍生出來。

  所以此時最重要目標的不是徹底消滅黑煞佛,已徹底失去屏障保護的冥雪!

  全力發出一記雷法后,張元旭一時沒有再攻。而張靜姝則已通過短暫的適應期,重新驅使實體化的三鬼王。只見三鬼王扛著一把巨大玉劍在鬼潮中跳躍飛奔,一邊隨手抓住躲避不及的鬼眾,胡亂塞在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來,骨頭渣、血沫子、腦漿子還有五顏六色的內臟在鬼王嘴里翻滾著,小鬼慘叫哀號著,消失在鬼王嘴里,都到了肚子里了,還能聽到小鬼凄慘的叫聲。

  很快地三鬼王已來到依舊一襲白衣,頭頂黑燈,靜立不動的冥雪面前,一齊掄動巨大玉劍斬向冥雪頸部。

  一時只見一顆雪白的美人頭帶著三千青絲翻滾著飛上空中,去如流星,一飛渺渺,再不回頭,只剩下一個沒了頭的身軀立在原地。

  三鬼王掄劍再斬,然而這次卻斬了個空,只見黑燈突然有暗綠色光華一閃,在光華的照耀下,冥雪軀體已化為不可觸摸的虛體,任憑玉劍掠過,毫發未傷。

  而另一邊,失去軀體的美人頭已直飛出數十里外,滿天青絲無限延展,化為遮天蔽日的萬丈青絲,攔截向正從遙遙天際飛至的極樂靈屋。

  (呵呵,三天前兒子剛剛出世,現在還沒出院,我也要經常去醫院照顧,接下來更新就難免更不給力些,希望大家諒解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相持不下  乘萬里浩蕩長風鼓無濤磅礴大氣。()在無數厲鬼之力的強力推動下,極樂靈屋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掠過夜空,所到之處伴隨陰風鼓蕩,鬼嘯啾啾,空中的星辰閃光也隨之扭曲。

  如同橫絕寰宇的神鳥展翅,擊風破浪,席卷千里。

  “好龐大的地脈穢氣!”雖然距離還遠,但可以清晰聽到在極深的地下,地氣潛流被快速抽動的而發出的凄厲風嘯聲,猶如九幽地下萬鬼哭號。或多或少牽涉十多地脈的靈氣,被源源不斷轉化成陰氣、死氣、穢氣、怨煞,將幾十里外的地面有一大片地面完全籠罩覆蓋。

  隨著地氣大肆改道,正反逆流的沖擊,許多山體丘陵一個個地崩塌,引發一連串程度激烈但波及范圍不算太廣的連綿地震。

  好在這一帶是山區,人煙算是比較稀少,不會引發太大規模的傷亡。當然地震還是次要的,關鍵是滅絕性的陰氣、死氣、穢氣、怨煞,籠罩之下,其中只怕絕難有生靈能夠存活下來。

  “這種程度的怨煞穢氣,比當年籠罩開羅,將全城埃及人都化為行尸的伊莫頓千年怨煞還要更勝出一籌了…”齊藤一默默估算:“而且最重要的是明顯更‘專業’了許多!”

  齊藤一心中清楚,當年在開羅的伊莫頓雖然憑著千年怨煞而力量無比強大,但對怨煞的運用之道卻明顯不算很強,他在開羅布下的“泄陰陣”也很大程度消泄了一部分怨殺。但此時情形卻與當時正好相反,只見面前幾十里內,無論山、谷、河、田,諸方地勢,均被刻下了符紋禁制,化為一個巨大無倫的“聚陰陣法”。地氣靈脈,均不同程度被陣法牽引改道,依托地氣,匯聚百陰,形成源源不絕的力量源泉。

  而且鋪天蓋地的陰氣、死氣、穢氣、怨煞也并非漫無目的,混沌一片地隨便蔓延,而是化為千萬道玄妙復雜的氣機,來回游走,交錯變動,孕育著許多難明究竟的變化。在外觀上看,就像一團劇烈翻滾的烏云濃霧,其中仿佛有無數的妖蟲蠕動,又仿佛千萬條黑蛇在其中穿行,妖魂亂舞,鬼影重重。

  而在更遠的龍虎山上,卻見烏云密布,隱隱的電光在厚厚的云層中游走,伴隨著一波又一波的霹靂雷音,還間雜著隆隆炮擊之聲。

  “如此威勢與法術,代表來者不僅邪能強大,而且獲得了源遠流長的鬼修、尸修傳承,應是玄魁到了!而且龍虎山上也是大打出手,難道是北邙鬼宗大舉進攻龍虎山不成!”齊藤一心中對這種絕大規模的陣勢也大感駭異,他顧不得龍虎山那邊,正要沖向朱雯發出的求救坐標所在位置之時,異變再起。

  在空中竟然有一條似乎延綿萬里,無邊無際的黑河,帶著仿佛潮水與沙石摩擦的綿綿不絕的聲浪,向他所在一卷而至。

  當他定神看時,卻見那哪里是黑河,而是由千萬奇長青絲匯集而成的黑流。

  黑流來勢快得匪夷所思,轉瞬之間已近在眼前,而且鋪天蓋地向四面擴散開去。千百道細小黑絲奔走流動,軌跡盤旋飛掠,封住了極樂靈屋每一個可能逃脫的路線。每一根黑絲盤舞,都帶起一聲低回的嘯音,初時便如啾啾鬼聲,尖利如鋼、綿長若絲,攪得人頭皮發炸,心煩意亂。

  就這么一下有心算無心,極樂靈屋已被卷入無邊黑流之內。

  齊藤一隱約感覺到,正有一絲絲虛緲難測的氣機,正企圖侵入靈屋之內。一股仿佛千年積淀,悲愴陰郁的氣息隨之投入,自他靈臺漫過。一時他的神魂也生出一種被沉重憂憤的重靈所羈絆,性靈不能自在運轉的感覺——就好像是蚊蟲落入粘稠的松脂一樣。

  不過極樂靈屋去勢也僅僅是稍微一滯,隨即門戶大開。許多身披金甲,手持各種刀劍武器的甲士,乘著陰氣森森奇形怪狀的異獸,帶著“鏘鏘”之聲與鼓蕩陰風,如潮水般一股腦殺出。一時風起云涌,刀鳴劍嘯,戰獸奔騰。

  不過那萬丈青絲柔如弱水,渾然難以著力,無數騎兵沖入其中,猶如沖入滔滔黑水,很快被淹沒其中。每一個騎兵都被數不清的青絲所纏繞束縛。

  但是成千上萬騎兵依舊無視此情此景,依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地瘋狂涌出,沒入無邊黑河之內。

  隨即,無數璀璨煙火在萬丈青絲中接連炸開。

  仿佛一下子從冷兵器換成熱兵器,所有騎兵都從身上取出隨身攜帶的煙火,或如火箭筒般抗肩上,向四周青絲盡情噴灑,或如手榴彈拋擲,一時間星火炎流在黑河中四散蔓延,所到之處青絲盡斷。而無數隱藏其中的騎兵卻以結成某種陣法,配合引導星火炎流,猶如焰龍般四下翻騰,翻江倒海,要將黑河徹底傾覆。

  時而又有各種符箓之光閃爍,除了騎兵盔甲上自帶護身的辟火符、金剛符外,還有刀兵符、真火符、雷霆符、辟邪符、鎮鬼符等等,符箓之威,與攜帶辟邪之威的煙火一切雙管齊下,令困鎖靈屋的黑河加速瓦解。

  更重要的是,漫天分布出去的騎兵要以最快的速度搜尋出隱藏萬丈青絲中的敵人本體所在,否則一味攻擊青絲,只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在此同時,徹骨寒冷也在黑河之內蔓延。惶然間天地變色,狂風驟起,帶來徹底埋葬人心深處每一絲溫暖的森森寒意與無邊嗟嘆怨憤之情。

  恨人心險惡惡人當道!恨公義不存混淆黑白!恨天地不公善有惡報!恨!恨!恨!…

  滔滔怨氣,蒸騰升空,凝成一股白茫茫的鬼霧陰霾,竟然將萬丈青絲逐步染成白色。

  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蒼生之苦,人世之恨,亡魂之怨,莫不過于斯!

  漸漸的,四處蔓延,附骨浸髓的無邊怨氣,竟然引發主要來自《百鬼夜行圖》中的厲鬼,被封印鎮壓多年,深入其靈魂最深處的怨毒。

  一時群鬼躁動,引發靈屋動蕩,失控之勢一開始猶如星星之火,但漸漸卻越來越有燎原之勢。

  “果然好手段!”齊藤一坐鎮極樂靈屋中樞的八卦臺,神魂早已出竅,將靈屋每一處精微運轉都掌握,見狀也不驚慌。在他念頭運轉之下,極樂靈屋的內部,突然有璀璨光華氤氳透出。

  那是植入靈屋的天道之內,源于八咫鏡的陽和之光,以及源于星辰珠的星辰之光。

  雖然八咫鏡的絕大多數功能都無法運用,但齊藤一參詳之下,也已揣摩出讓其發揮小部分功能的方法。

  這道由極樂靈屋內部透射的光輝,匯聚成煌煌天威,驅走冰封人心的無邊森寒,一舉鎮壓住群鬼躁動。

  不過在源于三千丈白發,源源不絕,越來越憂愁入骨的怨憤滲透下,群鬼的躁動仍然越來越有蔓延成暴動的趨勢…

  眼下勝負之關鍵,就在于是靈屋先脫困飛出,還是先鎮壓不住群鬼暴動。

  四周到處都是昏黑一片的世界,彌漫的死亡之氣,化為鬼哭狼嚎的陰風,如急流中的旋渦不斷的在沖蕩攪動。陰暗中飄浮著無數熾藍的鬼火,可怖的鬼嚎,嘶叫,此起彼伏,在黑暗的世界中,邪異的傳出。

  地面上,土層紛紛涌動,由地底升出無數枯干、腐爛的人手骨手,和猙獰的死人面孔,死人的臉孔在發出一陣陣陰郁的叫聲中,那些半腐的人手便像浪潮一樣不斷的擺動。

  無數枯干的喪尸、長滿了尸毛的僵尸、身體糜爛臃腫肥大的腐尸、只剩下粼粼白骨的骷髏,就像由雨后鉆出地面的筍竹,身上散發著腐臭氣味,發出鬼哭神嚎的慘叫,由地底破開土層,攀上地面。

  四周到處者是死尸和鬼影,即像置身在一座大墓地,更像讓人墮身入了十八層地獄,這慘烈如地獄般的氣氛,和世界,足以將一個膽小者活活嚇死。

  王宗超固然還遠遠不至于被嚇死,但也大有蟻多蟻死象之感。這些尸骸的數量卻多得一眼望不到邊,而且很難被徹底擊殺,有些尸骸即使被擊碎了頭顱,卻仍能行動,繼續傷人,而那掉落到地上的斷頭,更是兇惡猙獰咔咔咬牙,想要啖食活人。

  即使以陽火烈焰焚燒,讓許多尸骸瞬間便被極高溫火焰化成了灰燼,但由于廣袤大地掩護,那些鬼頭和滿地蠕動的鬼手、鬼臉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突然只聽“砰”一聲悶響傳來,仿佛一枚鞭炮驟然升空,卻是一枚啞炮,悶聲如雷,氣流驟劇…內外感應之下,王宗超只覺得全身氣血一陣波動紊亂,雙耳仿佛入水一般一陣轟鳴,連眼里看到的東西都出現輕微的扭曲失真。

  “是地氣磁場!”王宗超立時一驚,進入天人境界后,他對外界的感應越是深入透徹,頓時感覺四周的磁場正在驟然彌蕩,兩級反轉對沖,讓四周氣場出現激烈的變化。

  外界有大氣場、人體有小氣場,大氣場的改變足以左右小氣場,迷亂視覺、聽覺,進而干擾血脈運行,損傷內臟。更激烈的磁場變化時,磁力一反,氣場陡轉,如果此刻有活物處在氣場之內,大氣場反轉小氣場、小氣場再反轉活物自身的氣場。活物在周身氣場的猛烈逆轉下將會全身經脈爆裂,五馬分尸!

  不過王宗超的“鈾晶戰體”對強磁強電的抗性卻不是擺設,加上修煉過《經脈逆轉之法》經脈、氣血順逆也是家常便飯,倒不至于出現太大的問題。

  但片刻之后周圍的氣場變化越來越急驟,已經激烈到近乎狂暴的地步。干擾之下,令王宗超體內氣血被干擾得順逆無常,所以《涅槃枯禪》與《不死法印》的運轉也出現桎梏,轉化死氣尸毒的效率開始下降,皮膚也漸漸出現淡淡的黑斑,只憑軀體抗毒能力抵御。而且這四周磁場一旦混亂,他在這個原本就已混沌不清的晦暗世界辨別方向,找到朱雯等兩人就更是難上加難了。而主神給予的朱雯的坐標畢竟只是大概坐標,還無法精確到方圓一兩里內尋人的程度。

  不過就在此時,主神腕表卻傳來朱雯的一句清晰話語。

  “王大哥,不必顧忌我的安危,請全力出手攻擊!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此時磁場混亂,干擾一切無限電通訊手段,而強烈的陰風怨氣又干擾神念與精神力傳訊,然而主神腕表的通訊卻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這幾乎是凌駕于一切法則之上的最優法則!

  “好!”王宗超沒有半點猶豫,就在朱雯的話傳到的同時,他就終止運轉《涅槃枯禪》與《不死法印》,體內陰陽兩極真氣呈渦流旋繞,在丹田中縮小成若有若無的一個小點。

  隨后,這個小點開始有璀璨金芒透出,仿佛化為一顆看不清、摸不透微型太陽,將整個丹田照耀得異常透亮。

  這種亮光呈現出一種猶如液體般的實質,一片氤氳。氤氳之氣緩緩上升,經鵲橋、過十二重樓,穿絳宮,彌繞全身,最終歸于丹田之內。那氤氳之氣所經之處,仿佛滾水澆在雪上一般,全身三萬六千毛孔齊齊打開,內外通透,與天地陰陽之氣交匯,身體與天地連成一體。在那一瞬間,仿佛再也分不清天地與自己了。

  不同于當年在x戰警世界時王宗超僅僅練成虛丹,如今王宗超已成就武道金丹,液體般的金色氤氳也就是如假包換的金丹化金液,威力比起之前自然有天壤之別!

  小到幾不可見的一點金芒,卻照亮了他全身,而且金芒繼續向外擴散,彌漫外圍,形成一個金芒巨人形象。

  無比熱力向外透發,距離稍近的尸骸悉數焚化蒸發,連灰燼都沒有剩下,地面瞬間形成一個范圍不斷擴大的高溫熔巖池,更遠處的黑色土地還在迅速龜裂、干涸。

  但這僅僅是他全力一擊的蓄力前奏而已。下一刻,金芒巨人以一個平實無奇的動作,雙腿屹立在早已沒有任何行尸能夠存在的熔巖池上,站定,緩緩彎腰,扎馬,舉拳,肌肉繃緊到極限,全身彎曲成一把蓄勢待發的怒弓。

  巨人周圍百米之內整個的地面開始朝下陷,奇怪的吱吱聲和細小地暴烈聲也在整個空間中響起,好像不是這片地面受了什么壓力,而是整個空間在凹陷,光線也隨之游離扭曲。

  四周景象都已經開始破碎扭曲。這一拳未發,滿蓄的恐怖力量卻已經將周圍所有的一切,包括空間和感覺都滿脹得要崩裂,出現了奇異的顛震。

  彌漫著的黑色尸氣穢氣如烈火下的水汽一樣飛速退散。而且不僅僅是退散,大量尸氣穢氣其實是在湮滅、在徹底消散。

“休想出手!”隨著嘶啞的尖嗥發出,穢土佛的身軀再次重組成形,整個崇山峻岳的軀體帶著天崩地裂般的轟隆隆氣嘯向金芒巨人轟然壓下。龐大的軀體還未到,巨大的速度和壓力已經把下面的空氣擠壓得像臺風一樣四處狂吹  此情此景,已讓玄魁顧不得原先的困敵、疲敵之策了。

  與此同時,王宗超終于聚集了足夠的氣勢和力量,全匯聚到了他的拳頭上。帶著一聲似乎把世界都撕裂了的聲音向前奔涌轟出。

  天在顫,地在抖,所有的時間空間仿佛已經全部被這一拳崩碎,然后化為一大片由毀滅性的光芒與火焰組成的,沸騰爆炸怒濤沖天的海,把一起都淹沒碾碎。

  黑暗裂開了,崩散了。

  這本來是黑得已經看不出任何東西,仿佛混沌未開的一片黑,如今在無邊暴烈光焰的撕扯下轉眼間已是千瘡百孔,搖搖玉潰。

  距離較近的尸骸直接蒸發,稍遠處的則如一拳螞蟻般漫天飛散,軀體在毀滅性沖擊波中四分五裂,更遠處因為各種土丘巨石遮擋而沒有直接被威力波及到的無數尸骸突然也停止了動作,像扯線木偶突然被人剪斷了線一樣,還有著很多就這樣原地突然倒下。這一擊不僅沖垮了漫天死氣,甚至連地下這其中翻滾循環的地脈陰氣都停滯了,一起裂開了。所以失去能量支援的尸骸只能倒地不起。

  另一邊龍虎山上,在洶涌的鬼潮與連綿的炮擊之下,龍虎山弟子苦不堪言,已有四人不幸遇難。

  要對付無處不在的洶涌鬼潮,龍虎山弟子只有集中起來結陣防御,然而面對炮擊,結陣防御卻很可能會被一鍋端,實在是兩難處境。而且來襲的炮火似乎事先有浸泡過經血之類破法穢物,普通飛劍挨上也絕不好受。

  雖然此時玄魁的黑煞佛化身已被打得潰散,一時難以重組,而冥雪也已飛出頭顱,只剩下一個沒頭的軀體頂著黑燈留下了,但張元旭與張靜姝一時卻仍舊難以將其取下。

  只因那盞黑燈實在詭異到極點,不但能夠在陽世創造出一個具有陰間法則的空間,而且冥冥間還能溝通、來回幽冥世界。面對攻擊時,只要燈炎一晃,冥雪就能夠瞬間虛無化,或者憑空消失,轉移到其他地點,端的是貨真價實的神出鬼沒。

  如果是依靠陣法的瞬移,張元旭見多識廣,遲早會摸清其中陰陽生克隱沒規律,但黑燈的威能實在是讓他琢磨不透,一時縱然落雷再急,也傷不到冥雪。

  天師教立教近兩千年,一直尊為道門正統,地位何等尊崇,何曾如此窩囊被人打上山門,在掌教眼皮底下屠戮天師教弟子過,張元旭如今早已是怒火如焚!

  他手慢慢伸到背后,握住了背后一把劍的劍柄,只見那劍柄通體瑩潤如玉,兩面皆有玄奧紫金法箓,看上去大是不凡。

  握住劍柄之后,他猶豫了片刻,終究卻還是松開手,沒讓寶劍出鞘。

地三百四十三章三尸齊聚  如今龍虎山頂已經看不出半點道家勝地的氣象。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青蒙蒙的黑燈幽光,以及四處肆虐的鬼潮鬼軍,還有尖銳刺耳奪人心魄的凄厲鬼哭,已將龍虎山化為一處萬鬼橫行的九幽冥域。

  加上彌漫的硝煙,橫空厲嘯翩若游龍的淬厲飛劍,劃破長空的縱橫電芒以及轟隆雷音,場面已是徹底亂成一團。

  不過延綿炮擊已經逐步稀少,想來也是彈藥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霎時,整個天際都亮了一亮,黑色的天幕布滿熾白色的細紋,云涌飆發,仿佛天空整個龜裂開來,耀眼的白光照亮天際,狂熱的亂流激蕩而來,使人深刻感覺到遠遠的白光中蘊藏的無比光熱。

  緊接著,才是一聲比剛才所有雷鳴嘹亮百倍,響徹云霄的驚雷炸響,在群山萬壑之間激蕩出山呼海嘯的滾滾回音。整個龍虎山都在震顫,山坡上的一些大石由山體上脫落,“隆隆”滾下。

  如此天地之威,人人踉蹌,人人變色。

  如此聲威,已絕不下于自己全力蓄勢去盡的九霄神雷!然而《五雷天心正法》威勢冠絕當世,又有何人能及?張元旭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顧不得多說,臉色一緊喝道:“眾弟子凝神守意,穩住劍陣,勿理外事!”

  而就在此時,一道光華大盛,初時若有若無,但轉眼間已是鋪天蓋地,雄渾磅礴不可抵御。一時已是旭日東升,紫氣氤氳。浩大的陽剛之力將無數肆虐鬼眾全部消融,化為烏有,清出一大片空地。余下幸存鬼類也是惶惶趨避,就像末日來臨。

  難道是旭日東升,晨曦普照?然而此時正值深夜,距離日出還相差足有三個時辰,又怎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眾人定神看時,卻見隨之而來的不是太陽,而是一道沖天而起的璀璨光華,勢若旭日東升,紫氣東來,將森森鬼氣完全壓下,一時晴暉晃蕩,紫氣滿山。

  “元放護教來遲,還請掌教及眾位師兄弟恕罪!”

  隨著聲音而來的是轉如旭日的金光祥霞,天際,一條條紫氣上下飄舞如同匹鏈一樣劃過天空,向龍虎山山頂蜂擁而來。紫氣純凈浩大,凝而不散,其中包裹著一條執劍的人影。

  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直逼飛來,就如清晨的第一縷普照晨曦,強勁但不凌厲,威凜而又舒緩,以它獨特的方式展示著自身的強大。掃蕩一切邪氛。

  紫氣浩蕩,散出旭日初升一般的浩大的陽剛之力與磅礴生機,所到之處,鬼類悉數毫無抗拒余地地被消融其中,再不留下半點痕跡。周圍植物在紫氣的沐浴下,卻散發出濃濃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著。

  “元放師弟到底是來了…”張元旭長舒一口氣,“他的功法最適合對付這般情形,更何況他還有…”

  來者正是張遠旭胞弟——張元放,一位同樣結成金丹的修道高人。但只因他之前一直在南京護持南京國民政fǔ要人,不在龍虎山上,這才來遲一步。

  他并不像張元旭一樣住修《五雷天心正法》,而是修持《純陽紫氣》,這紫氣乃是太陽初升之時的先天第一縷純陽之氣。張元放每日早晨都要上那高山之巔采集這樣一縷,煉去雜質,去蕪存菁,只留下純紫的一絲。日積月累,也不知道歷經多少年的時光才攢下長達十數丈的紫練來。

  這純陽紫氣乃是太陽初升的一點純陽,純凈無瑕,生機柔和,更重要的是其中蘊含陰極陽生的天地至理。以這紫氣與人對敵或嫌不夠雷法凌厲,然而若是對付陰鬼卻是無往不利。任你鬼修再強,只要還是純陰鬼軀,便絕對悖逆不得這層天地至理,正視不得這縷初生晨曦。其中自有陰陽變化生克之玄妙,倒不是越強烈的陽光越能殺傷陰鬼。

  此時張元放人在空中,大袖飛舞,執劍而立,飄然若仙。他所手持長劍也是如張元旭背后佩古劍般的玉靶,靶上兩面皆有篆字,不過長劍業已出鞘。劍長四尺許,劍脊劍鐔劍鍔圓潤樸拙,兩側無鋒,質地似金似玉。兩面皆紫金法箓游走閃爍。居中一面是“chūn、夏、秋、冬”四個大字,另一面卻是“成,住,壞,空”四個大字。

  此乃天師教傳承自張道陵之重寶,象征天師掌教權威之法器——“三五斬邪雌雄劍”,此時張元放手中乃是雌劍,而掌教張元旭所佩卻是雄劍,一面上書“雷、霆、電”三字,另一面則書“風、云、雨”三字。

  天師教開派祖師,被譽為初代天師的張道陵,曾留傳下兩件稀世法器,并非任何神人所練,而是由太上道祖直接賜下的先天之寶。一件便是“陽平治都功印”,另一件,則是這“三五斬邪雌雄劍”了。

  陽平治都功印具有無上威嚴,能夠號令諸天三萬六千神明,可惜自天路斷絕之后,此印威能已未能如常運用,平時只能鎮于龍虎山主殿內,不用于對敵斗法。

  三五斬邪雌雄劍,乃是與天師教龍虎金丹功法完美配合的一件法器,此劍分陰陽雌雄,故能夠劃分陰陽、調合乾坤,若是雙劍合一使將出來,有偷天換日、呼風喚雨,駕雷馭電之能。

  要知道華夏在東漢以前,最大的鬼類聚居之地并非北邙,而是長江三峽的酆都。只因日陽月陰,從鬼魂出現的那時起,每一個早晨,為了躲避從東方升起的太陽,鬼眾們都會下意識地沿長江龍脈向西南逃去,最終在長江三峽酆都聚集起來。天長日久,也就聚集了無數鬼眾,其中更有六大鬼王,八部鬼帥各領鬼兵共億萬數為害人間,他們帶來各種瘟疫疾病、殘害眾生,不但令四川全境淪為鬼蜮,而且鬼患還越來越向周邊蔓延擴散。幽冥鬼道大有氣勢洶洶蓋壓過人道之勢。

  如此鬼氛彌天,終為人教教主所不容。東漢順帝年間某夜,太上老君降臨在張道陵住的地方,授給他“陽平治都功印”與“三五斬邪雌雄劍”和符箓秘書、妙訣雷法,要他誅滅橫行四川的六大鬼王、八部鬼軍。張道陵當時依老君法箓精修千日,修成蓋世通天的道術,不久就在青城山上設下道壇,頭戴平頂冠,身披八卦衣,下裹方裙,腳踏朱履,雙手揮舞三五斬邪劍,頭頂百尺高處祭起陽平治都功印,立十絕靈幡,鳴鐘扣罄,呼風喚雨指揮龍虎神兵力士和這些惡鬼大戰。足足鏖戰九十天,酆都鬼城六大鬼王和百萬鬼部被殺的人仰馬翻潰不成軍,最后地藏菩薩出面調節糾紛,令酆都百萬鬼部簽了城下之盟,又在佛道兩門的共同運作下,這才開辟陰曹酆都,從此人鬼兩界才真正被區分開。甚至后來的十殿閻王,其中還有幾名是當時歸順受封的鬼王。

  張道陵本人道法通天,又斬妖除魔積下無量陰德,自此修為功德皆圓滿,本可立即飛升天庭。只是太上老君乃命使者下降來告道:“子之功業合得九真上仙之位,但滅鬼過多,未免殺氣穢空,非大道好生之旨。子須再修三千六百日,吾待子于太清八景宮中。”故張道陵又花十年在人間廣為傳道,立下天師道統,直到一百二十三歲才在鶴鳴山和弟子王長、趙升三人一起升天而去。“陽平治都功印”連同“三五斬邪雌雄劍”則傳于子孫,規定“紹吾之位,非吾家宗親子孫不傳”。

  有此無上傳承,此后天師教實為當之無愧的道家牛耳,其他如茅山之類的門派望塵莫及。可惜盛極必衰,到宋神宗時,天師教當代天師張景瑞玉效仿先祖,也立下無量功德,同樣攜印劍,召集門人,會同當時道家各派高人前往征討當時已成氣候的北邙鬼宗。

  只可惜當時北邙已有穹冥帝君坐鎮,更關鍵是張景瑞修為終究拍馬難及當年張道陵,雙方激戰一天一夜后,道門眾人皆不敵潰逃,甚至連“三五斬邪雌雄劍”都讓穹冥帝君收走一柄雄劍!

  重傷的張景瑞逃回龍虎山后,心中羞愧難當,立即就要開壇施法,拜請祖師下凡,顯大神通降伏北邙鬼宗,奪回天師教傳宗寶劍。然而他前腳才剛剛回到龍虎山,穹冥帝君后腳就派人將雄劍送回。

  如此一來,張景瑞更是無顏以對,只能承下這因果,當即立下誓言:“從此張氏族人,絕不可以雄劍對北邙鬼眾出手!”并封閉山門十年,不再理會俗務。受此一挫,天師教方不復之前在道門中如日中天之勢,此后才有全真、茅山、武當諸道崛起。

  也正因為如此,之前縱然形勢再危急,張元旭也不敢違背先祖誓言,對來襲鬼眾動用雄劍。

  不過此時張元放手中的雌劍卻不受此誓言約束,照用不誤。只見他劍上紫氣閃爍,劍尖快速地劃出一個圈又一圈的圓弧,幾乎在呼吸間,一輪紫色的旭日就在龍虎山之上升起,耀眼的紫芒流轉不息,猶如光輪日冕,強大的氣勢剎那間勃發。在蒼茫紫日的照耀下,整個龍虎山上紫氣氤氳,升騰不息,充滿了大地回chūn般的生命暖流四處流轉,大量鬼類則成片蒸發湮滅,鬼類消失的速度首次大大超過補充的速度。

  冥雪頂著黑燈,依舊神出鬼沒地游走趨避。而被打散的黑煞佛則已徹底不見了蹤跡,不知是被紫氣煉化還是業已逃去。

  在澎湃沸騰怒濤爆炸沖天的光炎之海沖擊之下,穢土佛的龐大身軀崩潰四散,化為無數橫飛爆濺的,燒得通紅熾熱的無數大小土石,鋪天蓋地爆散開去,有的甚至遠遠飛墜到十幾里外,一時遍地就像下了一場燦爛絢麗的慘烈流星雨。一瞬間爆發的強光與音爆,只怕幾十上百里外都可見可聞!

  這一拳余威還在地面轟出一個深度超過十米,方圓數百米的隕坑,熾熱熔巖還在坑表面流淌,四周砂石悉數被高溫化為晶瑩的玻璃體,尸骸更是被高溫直接蒸發焚燒成灰,嗆死人的腐尸焦味四處彌漫。

  全力一擊過后,王宗超已暫時無法維持巨人狀態,顯出了真身。

  “竟然還沒死!”此時他神情依舊凝重,因為他沒有聽到任何獎勵提示,先前他雖然將穢土佛軀體徹底擊潰解體,但隨即覺察出構成那個軀體的絕大多數成分都是土石,埋入其中的尸骸少得可憐。這說明對手實在狡詐無比,瞬間凝聚的穢土佛之軀只是一個吸引火力的靶子而已,而與此同時,大量尸骸都如同面臨暴風雨而下潛的魚一般,潛入地下趨避。

  眼前雖然地面都被徹底焚燒烘烤而凈化,然而熱力最多也只能透地十余丈,再深就已無能為力。就算被當成鐵板燒,只要沒被燒成灰,那么無論是徹底熟透的尸骸還是半生不熟的尸骸都依舊還是尸骸,有足夠尸氣陰氣,就照樣能夠行動如常。

  最巔峰的熱力一過,地面又開始有發霉一般的斑斑黑跡在向上滲透,砂石之間陰冷黑氣再次蒸騰而起,不久又會有遮天蔽日之勢。

  雖然這一擊令大地表面的地脈陰氣循環為之中斷,但是更深的底層的地氣卻依舊無礙,持續吸引匯集四周,乃至更深地底的陰脈靈氣。

  “這玄魁當真棘手!”王宗超也是見多識廣,所謂“不死”的對手都會過好幾個。然而就之前天人境界,超越極限的巔峰一擊,德古拉的亡者軍團也會一下子灰飛煙滅,伊莫頓的沙化軀體也會被燒烤成碎不可辨的玻璃塵埃,“夜之女神”每一個細胞都會被蒸發成二氧化碳,就算是四階的趙綴空,如果不能在王宗超發拳之前打斷阻止,面對這一擊也只能有多遠逃多遠!

  然而玄魁的真身卻似乎完全與大地融為一體,不可分離。不但就像希臘神話中海神波塞冬和大地母神蓋亞之子安泰一樣能夠源源不絕從大地吸取力量,而且擁有絕佳的屏蔽掩護,讓人完全找不到弱點所在,打不死,更耗不死,完全無從下手。

  找不出玄魁弱點的話,真要以絕對的力量徹底打殺玄魁,除非王宗超真擁有一擊之下,糜爛百里,地脈寸斷,甚至將方圓百里打得陷入地底熔巖層的力量,但這對于目前的他而言只是開玩笑。

  不過他若想沖破穢氣屏障飛天走人,玄魁也對他無可奈何,兩名對手正是“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的真實生動寫照。

  一擊之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宗超同樣沒有聽到殺死隊友的提示,而且之前彌漫四方混淆視聽的邪障已經暫時消失,他的日月瞳如常發揮作用,立即發現不遠處地底有光華透出。

  那是星辰陣法的光華,正與空中的星光兩相呼應。看起來玄魁似乎也不想讓朱雯與太常死去,在那一瞬間也將星辰陣法拉入地下,避過毀滅性光熱沖擊。

  也難怪朱雯與太常能夠那么久,看來關鍵還是玄魁不想下殺手。

  就在王宗超要沖向她們之時,突然聽到太常神念傳音:“立即依我吩咐,趁邪障未能再結之際破去玄魁七星死穴,能否擊殺穢土佛甚至玄魁真身,在此一舉!”

  “先往乾位、再往艮位、震…巽…離…坤…”

  毫不猶豫的,王宗超的舉動與太常提示完全同步,整個人沖天而起,在空中轉折游走,殘影軌跡在身后拉出一個巨大的北斗七星模樣。

  一口氣都不換,王宗超竭盡全力,一連向地面刺出穿金裂石洞天徹地的六槍,每一槍都帶起激烈的冰火龍卷,向地面直透下去不知多深。大約一秒鐘后,六處中槍的地面才突然向上鼓起,然后無數在強烈撞擊下近乎熔巖化的泥土碎石驟然噴發!

  向上爆發的不僅有泥土,還伴隨著黑氣濃濃似墨汁一般的濃縮穢氣陰氣,仿佛病變淤積了千萬年的大地膿瘡被突然擠破,又像突然開了六口油井。一時整個大地就像被刺中要害的巨人軀體一樣劇烈震動抽搐,伴隨著猶如千魂夜慟,萬鬼一哭,直刺人心的凄厲哭號。

  “玄魁當年舉家慘死下葬,尸穴暗合七星,玄魁葬在了天樞星位,老母、妻子以及四子女處于其他星位。這構成他的穢土尸軀匯聚尸氣穢氣與地脈陰煞的七個樞紐。你要先破天璇、天權等六星位,再直搗天樞星位,毀了玄魁尸身,穢土佛自然滅亡!如果拖延太多時間,六個被破的尸穴還會復原!”

  太常傳音尤在耳中,王宗超口中深深吸氣吐納,手中長槍發出震天鏗鏘猙鳴,直上九霄,激蕩云氣,就要對準天樞星位一鉆而下。

  不過也再次同時,一股從龍虎山上流淌而下的濃稠黑暗,大肆吞噬四周灰蒙蒙的死氣,尤其納入從六大尸穴蓬勃而出的淤積穢氣陰氣,剎時蠕動著凝固成形,在王宗超身后形成一尊千手千眼,比之前在龍虎山上更要龐大駭人,邪氣驚天的黑佛形象。

  王宗超卻不去管他,人槍合一,一瞬間就已摧枯拉朽地鉆破幾十丈深的地層,無論如何,都要先殺玄魁真身再說。

  但隨即一聲鏗鏘巨響爆發開來,所向披靡的長槍竟然遇到無法鉆透,堅固到極點的硬物,頓時停滯下來。

  與此同時,王宗超胸前血花四濺,一只堅固銳利到難以形象的骨爪,瞬間撕裂了他的護體力量,傷到他身軀。

  一直深藏不露,潛匿不出的白骨佛,終于也在最關鍵時刻現身。

  穢土佛、黑煞佛、白骨佛,如今三尸佛業已齊聚于此!

第三百四十四章泄露天機  圣人至,必有天地應和之祥瑞。()傳說,當年函谷關總兵尹喜見東方紫氣浩蕩,其長三萬里,形如飛龍,由東向西滾滾而來。看著天象,尹喜暗自演算了一番后,便忙派人清掃道路四十里,夾道焚香。午后老子騎青牛而至,尹喜便拜老子為師。

  是以這《純陽紫氣》雖然遠遠不如《五雷天心正法》天下聞名,攻伐之威也有所不及,卻也是源于太清傳承,含天地變化之機,蘊陰陽變幻之妙,非同小可,配合三五斬邪劍,更能令威力數以倍增,與九老仙都君印在一眉手中同理。

  原本三五斬邪劍雌雄雙劍應該都在掌教張元旭手中,但可惜僅僅以金丹級的能力,斷然無法同時使用雙劍,所以雌劍也就改為胞弟張元放執掌。

  此時張元放的《純陽紫氣》持續發揮威力,溫暖和煦,生機盎然之意漸去,炎炎灼熱氣息大盛,紫光越來越明亮耀眼,仿佛chūn去夏至,炎陽高照,無窮光熱蒸烤著大地。

  這《純陽紫氣》猶如太陽初生,蓄勢無窮,初時柔緩,但越來越雄渾磅礴不可抵御,配合三五斬邪劍四季妙理,更是威力無濤。

  雖然沒有穿金洞石的成形銳利劍氣,但彌天劍勢的酷暑之威豁然已籠罩了整個龍虎山頂。就在劍勢威力大張的那么一刻,漫山遍野的群鬼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無新的鬼類出現。

  眾弟子只道張元放神通廣大,已將所有鬼類盡數伏誅,都是禁不住歡呼雀躍。但張元旭與張靜姝卻都是詫異,因為他們很清楚這關鍵不在于張元放的劍勢,而是在于“幽冥獄界”已然解除,游魂野鬼不復擁有實體,自然也就悉數消失無蹤了。而張靜姝之前由于三鬼王實化而行動艱難,等于從超音速殲擊機變成重型坦克的“三冥戮仙劍”也終于恢復如常,在三股熾盛陰風包裹下復又化為縱橫捭闔的白芒飆飛,劍嘯沖天!

  包括冥雪與黑燈,也都一并消失,不再出現,一切也都漸漸平靜下來。

  “這群妖孽究竟為何而來?”張靜姝愕然發問。確定對手真的走了之后,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大有雷聲大雨點小之感。

  其實之前的漫山遍野鬼潮雖然外觀上很恐怖,但更改不了它們只是最弱小的孤魂野鬼的事實,短時間內動搖不了劍陣根本。倒是玄魁的黑煞毒氣以及軍火炮擊造成了一些實質上的麻煩,不過從頭到尾,龍虎山也不過折損了十余名弟子,倒是山上草木給黑煞毒氣及雷擊毀去更多。如果說北邙鬼宗此次兩大巨頭一起出動,還布置了世俗軍隊炮擊,最終目的只為殺十幾名龍虎山弟子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張元旭稍一沉吟,頓時醒悟過來:“我等皆未有心血來潮之預兆,故北邙此次只怕并非為龍虎山而來,而是另有目的!

  玄魁之穢土佛、白骨佛分尸皆未曾現身,冥雪首級亦早已不見蹤跡,只怕都另有他人要對付。之前我等曾聽聞龍虎山下有巨響傳出,這群妖孽在距龍虎山不遠處還另有戰事,打上龍虎山其實只是虛張聲勢,為牽制住我等罷了。

  若有道友在龍虎山下為妖孽所乘,我等絕不能坐視不理!靜姝你與眾弟子小心看住道觀,我與元放立即下山!”

  齊藤一此時只覺得自己正處于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口,在無孔不入的怨憤之氣滲透下,靈屋內的厲鬼持續發生sāo亂,程度越來越激烈且難以控制。他雖然全力鎮壓,但越來越有拆東墻補西墻之感。此時無論他怎么心急如焚,都難以分出神來去顧及別的了。

  極樂靈屋本來就是件厲害寶物,容納了《百鬼夜行圖》內的大半厲鬼之后,更是厲害無比,原本足以縱橫天下。可惜齊藤一目前所遭遇的對手縱然不算最強,但也是最克制極樂靈屋的存在。悲愴陰郁附骨浸髓的無邊怨憤之氣,對于被鎮壓多年而心中怨毒至極的厲鬼來說實在是如火上添油般的存在。

  厲鬼的力量本來就源于怨憤悲哀各種負面情緒,所以這些都是雙刃劍。如果齊藤一法力夠強,能夠牢牢鎮壓住群鬼,那么群鬼吸收大量怨憤之氣后反而會變得更強。但如果他鎮壓不住,怨憤之氣就會比任何純陽道法、雷法都來得更要命,會讓他落得如費長房般遭群鬼反噬而死無全尸、魂飛魄散的下場!

  而且對手對極樂靈屋似乎頗為了解,氣機飄渺防不勝防,讓齊藤一無論如何無法阻止怨憤之氣滲透進去。

  “可惜我終究還沒過得雷劫,如果過得不但法力大增,還能將那雷光劍植入極樂靈屋內,以陣法引導,也能讓靈屋世界內有天雷震懾群鬼,比單憑日光、星光要來得更穩妥…”齊藤一心中嘆息,但個人修為又怎能說提升就提升,他此時也只能排除雜念,苦苦支撐下去。

  在他已是鬼仙境界的神念推動下,極樂靈屋的每一處陣法,每一張符箓,都在極限運作之中,符箓之光瘋狂閃爍不停,然而千萬厲鬼的怨毒之氣卻越來越如火如焚,難以遏制…就在這即將崩潰的邊緣,極樂靈屋深處,突然有一縷金光透出。

  并非八咫鏡或者星辰珠的光輝,而是淡金色的佛光,很微弱,但的的確確是很純正的佛光。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贊嘆釋迦牟尼佛,能于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眾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

  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云,所謂大圓滿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歸依光明云、大贊嘆光明云。

  放如是等不可說光明云已,又出種種微妙之音,所謂檀波羅蜜音、尸波羅蜜音、羼提波羅蜜音、毗離耶波羅蜜音、禪波羅蜜音、般若波羅蜜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脫音、無漏音、智慧音、大智慧音、獅子吼音、大獅子吼音、云雷音、大云雷音…”

  聲聲梵唱,伴隨著佛光在靈屋世界之內彌漫開來,遍照四方。

  “這是…《地藏本愿經》?”

  齊藤一心中驚異之余,就覺得佛光梵唱連帶檀香氣息一波一波地在靈屋的六道世界中漫延一遍,交織成清心怯惡的無形力量,輕輕的撫平了人心的怨恨與恐懼,消弭了怨憤悲哀各種負面情緒,所過之處,令人心神一松,平和喜歡,身心俱忘,人我俱忘,自得解脫。

  如此一縷佛光浸漫而過,整個靈屋中彌漫的悲愴陰郁的怨憤之氣為之大減,而且就這么一轉后,極樂靈屋原本空空如也,只有八咫鏡與星辰珠光華填充的天道世界內已多了幾十名由剛剛放下仇怨,解脫苦海,轉生為佛的厲鬼化身的佛子,個個面色安詳,虔誠念誦經卷,持咒之聲響徹虛空。

  而佛光經這么一轉后,又入滅消失,仿佛從來未曾存在過一般。

  “莫非是宗真大師留下的一縷佛光?”齊藤一始終難以捉摸到佛光的起源,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當年宗真在極樂靈屋內超度群鬼所留下的佛光。只是宗真人既已沒,就這么一縷佛光卻能始終不絕,持續發揮作用,還讓齊藤一自己一直無法察覺,那么宗真的佛法之高深又到了何等境界?

  也就是這么莫名而來,又曇花一現的一縷佛光,令極樂靈屋立即從即將崩潰狀態恢復過來,而且法力更增,向外一沖,萬丈白發頓時發出連串噼啪斷裂之聲,接連崩碎。

  在多番試探下,齊藤一也已弄清楚隱藏萬丈白發中的核心所在,極樂靈屋正摧枯拉朽直往其中的美人頭所在,要反過來將其封鎖鎮壓。

  此時只見青蒙蒙的幽光憑空一閃,緊接著一個白衣無頭身軀連同鬼燈同時出現,身首合一,頓時幽光大熾,其中隱現無數奇形怪狀的鬼類,暗影閃動,陰魂嘶吼,伴隨著漫天陰寒之意,撲面而來,要將極樂靈屋籠罩入照耀范圍內。

  但就在此危急關頭,另一道璀璨得可以融化金精的光芒無聲無息地飛至,所到之處萬丈白發全部毫無抗拒余地地被金光淹沒,金光所指,正是一襲白衣的冥雪所在。

  鬼燈異光再閃,就要讓冥雪再次虛化瞬移,然而這道金芒卻蘊含著湮滅一切,甚至連空間與法術都可以化為烏有的力量。一擊之下,就是青蒙蒙光幕也讓它開出一個洞來。就這么一透而過后,冥雪的胸腹間,已經多出一個一尺方圓,前后通透的洞。

  氣機相連,冥雪頂上黑燈倏然晃了一晃,爆出拳頭大小地燈花,一時間光線明暗交錯,燈影班駁,如夢似幻,撲朔迷離讓人瞬間失去了方向感。

  這樣一來,無比嚴密的封鎖已被撕開,極樂靈屋也在瞬間脫困飛出。

  王宗超的摧枯拉朽洞天破地的一槍被一堆白骨組成的骨墻所阻擋,槍尖切割金鐵一般在白骨上暴出無數火星,骨墻也迅速崩潰,漫天散開,但依舊將這一槍去勢盡阻,再難寸進。隨即骨墻中伸出的一只骨爪,又在他身上留下一條破皮見血的深深抓痕。

  他此時所有功力幾乎都全力以赴在攻擊上,自身護體力量也就不免下降,幾乎只憑本身軀體強度硬抗。不過他應變也是極快,長槍一絞一旋,立即將伸出的骨爪攪散。

  “好堅硬的白骨!”

  可是骨爪雖散,構成骨爪的大小骨節卻絲毫無損,連裂痕都沒有。只見那些骨節通體晶瑩,表面還有金光流淌,竟然不沾半點污垢,在無邊邪氣中透發出祥和佛光。

  此時無數骨骼漫天散開,在泥土中穿行無礙,仿佛繞指的匹練團團圍住,各自組合鎖扣,猶如無數齒輪零件一樣,很快堆砌出一個精密的囚籠,猙獰的骨刺暴突著,就要將王宗超困入其中。

  “糟糕!”王宗超心知不妙,就要憑著超絕的身法在骨籠成形前閃避逃出。但此時他已鉆入地下幾十丈深,四周黑色的爛泥正以更勝幾千米深海的恐怖巨壓配合擠上,令他每一個動作都要比平時耗費百倍力氣,速度更是緩慢無比,已經沒有逃脫的余地了。

  除非再以全力一發“鈾光波動拳”,將四周一切炸個稀巴爛自然可以脫困,但他剛剛才用過一次,又一直沒時間好好回氣蓄力,體內積蓄的輻射能已經降到最低,已經無法一用再用。

  與此同時四周大量陰寒地氣與穢惡尸氣也蜂擁而至。在王宗超鉆出來的洞穴之后,還有黑煞佛的黑煞之氣如瀑布般洶涌而下。

  眼看著只差一擊就能擊殺玄魁真身,但玄魁卻也針對這點布置下絕殺陷阱,引王宗超自投羅網,眼看三尸佛合擊將成,就要將王宗超埋葬于此。

  不過就在此時,漫天星光,劇烈旋轉,形成了漩渦一般的星河突然涌至,縱然幾十丈深的土層也未能阻止其滲透,竟然比黑煞佛更快一步而來,將王宗超包裹進去。

  王宗超一時只覺得眼前星羅斗閃,就像置身于宇宙星空,而且星光流轉運行間似乎還蘊藏著一種莫名牽引力量。

  他心神一動,當機立斷,長槍揮舞完全依照星光牽引而行,一時激烈的星辰爆裂之聲連起,星光亂射。雖然爆炸威力不強,但每一次爆裂都讓正組合成形的白骨囚籠出現小小的混亂與分散,配合王宗超的凌厲槍罡,一連七聲爆炸之后,白骨囚籠終于有一小部分出現崩潰。

  “就是這個時候了!”四周星辰的牽引力瞬間也達到最大,王宗超再次奮起全力,向星辰所牽引的方向全力刺出風雷俱動的一槍,連空間也撕裂出了一道漆黑地裂痕!

  “嗷”

  一聲悠長凄厲猶如萬鬼慟哭的慘嚎聲響徹整座龍虎山。

  血光爆現。那血光卻與普通鮮血顏色不同,而是散發著深邃地紫紅色,熔巖般熱氣蒸騰無比熾熱。

  普通百年僵尸血脈枯竭而無血,但玄魁卻能從虛無莫測的幽冥之地的黃泉血海中攝來那至陰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氣,形成自己的尸血。又結合大量玄陰地氣反復淬煉,甚至能生出陰極陽生之變,令尸血呈現熾熱生機。繼續修煉下去,當尸血徹底轉死為生,就是尸身成就旱魃之時。

  此時如此珍貴無比的尸血浸漫而出,說明玄魁本體尸身已受重創。

  就在已被開出七個大洞的地面,忽然圍繞著七個洞出現了無數的裂痕,向四周不斷蔓延。裂痕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數量也越來越多,最后當一大片土地都布滿了裂痕時,整片土地忽然如同沙礫一般塌陷下去,漫天塵埃飛揚。之前大地的延綿起伏與強烈震動都平息下來,似乎這片地面已徹底死亡而失去活力。

  “太常,估不到你寧可舍了一條命,也要滅我真身!”

  玄魁陰森憤怒的聲音依舊回蕩在塵埃彌漫的大地上。原本守護太常與朱雯兩人的星辰陣法已徹底被破。一根白森森的骨刺由地下蔓延而上,豁然刺透了太常的心臟部分。

  由于分出大半力量幫助王宗超,加上持續的消耗,如今的星辰陣法已經抵擋不住玄魁的盛怒一擊。

  這一刺不僅刺穿了太常軀體,還將她的神魂也徹底釘死在軀殼之內。

  “老身所舍的,又何止一條命而已?”太常已是口鼻溢血,卻依舊面帶微笑:“而你所損失的,又何止一具真身?自此之后,北邙覆滅在即矣!”

  說罷,太常突然燃燒神魂,神魂一下潰散,化為一條漩渦一般的星河,直沖上天,連還未消散的滿天死灰穢氣,也無從阻擋。

  一個鬼仙若肯舍了轉世重來的機會,徹底燃燒神魂,爆發出來的力量何等強大,此時一切力量都一阻擋不住這條橫貫天際的星河。

  蒼穹之下,霧霞激蕩,風氣云涌,漫天星斗灼灼生輝,劇烈閃動,一時斗轉星移,大有改天換地之勢。

  無人可以真正改變星辰,但是這到星河渦旋中蕩漾的澎湃法力,卻足以轉折極大范圍內的星光軌跡,形成充斥天地之間的幻覺。

  借此,太常要向整個神州修道界傳遞一個無比驚人的信息。

  已下了龍虎山,正飛速朝這一帶而來的張元旭與張元放兩人抬頭見此星空驟變,也是震駭莫名。

  “這…都是真的嗎?”讀取出星羅斗數中揭示的信息,張元放瞠目結舌。

  “一切皆可作偽,但星象所示天機,卻作不得偽,只是我等星占之道太過粗淺,以前一直無法洞察。”張元旭嘆息一聲:“難怪穹冥帝君二十年來不再現身…難怪北邙拼死也要阻止天機泄露…”

  “哼!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玄魁見已無從阻止,只是冷冷一笑。從地底沖出的白骨再結囚籠,將朱雯包裹困住,又再遁入地下,徹底不見蹤跡。

  只留下漫天穢氣,也開始隨風飄散,不再集結成罩。

第三百四十五章血患  審判之矛絕對是一種威力絕倫擋披靡的殺傷ìn武器,矛身的審判金光會將一切化為虛無,無論是物質還是能量,不過限制也是極大。

  先審判金光只能由使用輸入能量轉化而成,而且有其所能容納的上限,達到上限金光就會自動從矛身溢出,讓使用不得不放手。所以無論使用自身能量有多強,都無法通過多灌輸能量來生成更多更強的審判金光,輸入能量達到上限后就必須馬上將它擲出殺敵。擲出后只要審判金光仍在,任何事物都無法影響它前進的軌跡與方向,無論是空氣阻力、重力或念動力。

  所以唯一能夠影響審判長矛殺傷威力的,就只有擲出瞬間的力量與速度。若由王宗超全力擲出,審判長矛的速度足以達到幾十馬赫的可怖程度,要不是金光將四周空氣也化為真空,長矛激起的狂瀾就足以形成毀滅一切的音爆。

  此時審判長矛由秦綴ù擲出,雖然力量與速度遠遠不能比擬在王宗超手中時,但是傾力一擲加上順著綠魔滑板全速沖刺的勢頭,也是極為可觀。而更重要的是冥雪也是初次見識審判長矛,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采用最正確的應對策略――閃避。

  所以審判長矛一擊在冥雪身上順利開出一個大dòn,還破開她嚴密的封鎖,極樂靈屋借機脫困而出。一旦脫困,極樂靈屋立即漫天炸開,分出無數外觀上一模一樣的靈屋,而且每個靈屋還都在向外不斷吞吐各種奇形怪狀的鬼怪、異獸、甲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漫漫延展散布開去。

  之前冥雪也是偷襲占了先機,此時極樂靈屋脫困,各種真假作戰單位漫天散布,真幻難分,冥雪想再封鎖極樂靈屋已是萬難,若讓極樂靈屋在虛空中結下陣法,反而很可能讓她陷于反包圍。

  “不好!”秦綴ù則看得分明,見冥雪雖然胸前被開出一個大dòn,但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顯然沒有受到致命打擊。而當審判長矛金光耗盡而開始往下落去時,她的頭顱微微一晃,無數黑白jā錯的青絲白就朝審判長矛纏繞過去。

  秦綴ù心中大急,她絕不容審判長矛落到敵人手中。她的反應也是極快,下一刻她已經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挺長筒火箭筒,抗在肩上,對準遠方狠狠扣下扳機。

  熾熱無比,比雷電更加耀眼ù盲的亮光,霎時照亮了整個夜空。

  這是繳獲自東美洲隊的微型核彈,來源似乎是一部叫《星河艦隊》科幻電影,雖然這種核彈的當量極小,只有十噸左右的tnt當量,威力比不上王宗超的鈾光波動拳,但卻的確是有熱核反應的核爆!

  與陽光殺傷鬼類同理,熱核反應產生的強光,同樣可以殺傷靈體。

強光與高熱還未消去,秦綴ù已在瞬間化為雪耐,全力出一記激n神鞭笞,緊接著又變回原形,她的身體四周浮現一圈詭異的黑色流光,隱隱透出遠古蠻荒、龍光牛斗,兇悍中帶著妖異狡詐的氣息,最后形成一只黑貓的形狀  隨著一聲洪荒異獸般深入靈魂的尖銳嚎叫,秦綴ù已駕馭綠魔滑板直沖向冥雪所在。

  對于īn魂靈體來說,九命兇貓的妖力就是硫酸鏹水般的侵蝕力量,秦綴ù已經開始在拼了。

  而漫天散布開的各種紙人鬼怪其實大都只是幻影,極樂靈屋的真實核心已在浩浩dàndàn的鬼怪兵團包裹下,伴隨著無數道密密麻麻明滅閃爍的符咒,以排山倒海之勢從空中狂瀉而下,直沖向地面的戰場。

  宛如長堤垮塌山洪傾匯,這一沖帶來萬鬼嚎哭一般的嗖嗖的尖厲破空聲與刺耳的咆嘯聲,整個山巔上便頓時充滿了凜冽的īn風,強烈的īn寒之氣dàn漾澎湃,百丈之內的天空都好像一下子灰了下來。

  兇煞厲氣沖天而起,異樣腥臭味道的狂風,帶來īn慘慘的、足以吹枯皮rò、吹碎脊骨、吹碎靈魂的冷,掀起滿地炭灰,空中污渣盤旋,一片混沌。

  黑壓壓從天而降的滔滔鬼cá,外觀上簡直如同一條張牙舞爪的狂暴黑龍正以撲天蓋地之勢沖向地面。

此時地上星辰法陣剛剛被玄魁擊破,太常也剛被白骨穿心,朱雯依舊無損,鬼怪兵團眼看著還來得及救援朱雯。可惜也就在此時,一道道如同火山噴一般的黑色勁氣從地底狂噴而出,集結成千手千眼的黑佛形象,再次化為一張黑色的大幕攔在鬼怪兵團面前  吸收了穢土佛崩潰后的大量尸氣、怨煞后,巨大的黑幕之中黑氣流轉翻騰,層層疊疊,幾如墨水一般,隱隱中還有暗紅的地心火煞來回旋繞,還有閃爍的青煞磷火忽上忽下,跳躍不停,形成一片īn毒險惡的死亡黑海。然而面對從天而降的鬼怪洪cá,黑幕卻只堅持了片刻,隨即土崩瓦解。

  這些源于《百鬼夜行圖》的厲鬼之多,實在非同小可,幾乎就是東瀛一地有史以來的厲鬼總集合。由于一味網羅厲鬼,卻缺乏巧妙控制之道,《百鬼夜行圖》越是煉制到最后,越是沒有可以令群鬼盡出而控制自如的大能。這些鬼類如果傾巢而出,甚至能夠令天象驟變,全部匯聚起來全力一沖,世間能夠阻擋的事物實在少見,除了神器八咫鏡外,就連一眉的四方五行絕陣也無法攔住,與被“幽冥獄界”實化的最低級游魂野鬼的實力實有天淵之別。難怪玄魁曾言這些厲鬼若全由他縱,有信心讓一眉、石堅、蓮空等人全數死絕!

  齊藤一先前之所以不敵冥雪,實是因為冥雪的怨恨之氣正好克制靈屋,或說正好克制齊藤一當前這種駕馭遠比自己修為更強的法寶的狀況。而黑煞佛的īn毒手段也只適合對付生靈污損法器,對付鬼眾就沒太強的效果了。

  黑煞佛被沖垮后,化為千百縷漫天游走的殘碎黑氣,正要重組成形。可惜極樂靈屋又生出變化,鬼軍縱橫捭闔四散殺開,將黑氣全部分隔。緊接著極樂靈屋核心突然分化出一團比黑煞佛還要深邃無比,湮滅一切光線的漆黑īn影,將零散黑氣大肆吞噬。

  這正是餓鬼道核心――吞噬之影。

  縱然是張元旭的雷法全力轟擊,也未必能將黑煞佛一下趕盡殺絕,但如今齊藤一卻做到了。

  正好也在此刻趕到的張元旭與張元放,目睹此情此景也是心中一寒。要不是這無數厲鬼身上都附有茅山的控鬼符標記,他們已忍不住要出手攻擊這支厲鬼大軍。

  不過被黑煞佛這么一阻,白骨囚籠已經爭取到時間籠罩住朱雯,向地下一鉆,就如魚歸大海,徹底不見蹤跡。

  齊藤一也要驅動鬼軍潛地攻擊,可惜此時正值穢土佛崩潰,地脈īn氣四散làn串,將整個地底絞成混沌一片,加上遁地并非所長,根本無從追擊。而朱雯持續送的坐標定位信號也隨之中斷,想來她已經失去意識,也就沒法再送信號。

  “若有師父的九老仙都君印在此,鎮住地氣,玄魁必然無從逃脫…”

  齊藤一心中急怒jā集,他在接到朱雯求救信號后雖然也遣小鬼向一眉送信,可惜一眉距此較遠,一來一去也耗費更多時間,也就無法及時趕至了。

  空中的爭斗也平息下來,似是見并無勝算,加上玄魁已遁。冥雪也以黑燈再次瞬移走人,那黑燈可以事先毫無征兆地無限制瞬移,但似乎僅限于靈體,帶不走穢土佛、白骨佛之類有實體的存在。

  這樣一來,齊藤一也收回留在空中輔助秦綴ù的三成鬼兵,他心思慎密,這些鬼兵同時也結陣遮掩秦綴ù外放的貓妖氣息,否則落在天師教等人眼中,又傳入石堅耳內,必然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此時空中的千萬鬼怪鬼怪、異獸、甲士,無論真幻,都如萬鳥歸巢般迅速匯聚到一塊,又顯示出外觀變化萬端的極樂靈屋形象。

  張元旭與張元放看在眼里,神情都不由得有些復雜。雖然茅山派與天師教同屬正道,但依舊不免有門戶之見與攀比之心。雖然天師教傳承自太清的功法寶物總要壓過茅山派一頭。但如今齊藤一容納了千萬厲鬼的極樂靈屋,無論威力還是妙用都是非同小可。雖然論品階,極樂靈屋依舊無法與三五斬邪雌雄劍這樣的先天之寶相比。不過寶物終究要看使用的人,若是在張道陵手中,極樂靈屋容納厲鬼再多也只怕當不得一劍,但如果天師教下一代沒有足夠強勢的人,而齊藤一自身修為又再持續增長,就足以呈現與天師教分庭抗禮之勢。

  不過這樣的攀比之心只在兩人心中一閃而逝,畢竟眼下大家的共同大敵是北邙鬼宗,還不到關起門來爭高下的時候。

  突然,兩人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震,已是遍地裂痕一片糜爛的地面又向上噴沖天土柱,王宗超從中一躍而出。

  由于護體真氣排斥沙土,他身上倒沒什么土色,可以清楚看到他周身散出一陣淡淡的金光,那正是《太陽金經》的痊愈法術。

  與此同時,齊藤一也從極樂靈屋之內走出。兩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對望一眼后彼此搖頭。

  “玄魁真身受重創,不過依舊借自身尸血,施展某種遁術逃脫了,不過穢土佛,終究是毀了…”王宗超先說道,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朱雯被擄走,不過據我所知,玄魁不想殺她而只想生擒。”

  “那我們就還有機會救她…”齊藤一皺了皺眉,“不過我奇怪的是北邙鬼宗為什么非生擒朱雯不可?為此他們還出動了兩大巨頭,看來事關重大。而且這事突如其來,我們全部都被糊里糊涂卷入,至今還不知道緣由。”

  “應該是出于太常的謀劃,但她已不幸身亡,我們也無從得知了…”王宗超正說著,卻見張元旭與張元放兩位已經走上前來,兩人神情也是頗為沉痛。

  齊藤一也是道門中人,彼此禮數不可缺,立即以后輩弟子身份作揖:“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弟子齊藤一,拜見張天師!”而王宗超不屬道門中人,則僅以平輩身份抱拳施禮。

  秦綴ù并未下來與他們見面,她畢竟身具妖氣,雖然隱蔽地很好,但還是盡量不要與當代天師會面為好。要知道很可能他本人看不出來,但三五斬邪雌雄劍卻是特別針對妖魔鬼怪通靈寶物,或許會自動為主人示警,不得不小心。

  張元旭與張元放也不敢怠慢,都馬上回禮,張元放先連聲贊道:“兩位抵御冥雪,重創玄魁,實為我正道砥柱!”又特地對王宗超稱謝:“還有救援小侄張恩博之恩,還未當面謝過。”

  張元旭則嘆息一聲:“可惜我等來遲一步,救不回太常道友。但太常道友斬妖除魔,舍身衛道之心,日月可鑒!北邙群鬼如此行事肆無忌憚,我天師教誓不與其干休!幸好我等已dòn悉天機,北邙群鬼必難再猖獗!”

  “什么天機?”王宗超開口問道,太常以星空傳訊時他還在地下,自然完全不知曉。

  “太常道友為我等展示的,是二十年前的星辰運轉。”張元放開口解釋道:“當年我等雖然也曾觀察星辰,可惜當時天機已遭大神通屏蔽,令我等沒能dòn悉其中玄妙。好在太常道友已將其返本還源,將其中天機揭示出來。

  星象所示,北方有一星隕落,此星氣象飄渺出塵,必是仙人一流無疑。

  而那時穹冥帝君正適一路向北,自此一去無蹤。且那時北方通古斯據傳有驚世駭俗之大爆炸,滅絕千里,甚至波及歐美,令世人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來,必然是穹冥帝君已在當時受天劫而亡!”

  “竟有此事!”王宗超與齊藤一兩人聞言都是震驚,要知道穹冥帝君幾乎是存在于神話中的人物,以一人隱隱壓制天下道門多年,一句“二十年內,入陵死!”,讓天下都無人敢違背,單是他麾下弟子玄魁與冥雪修為就已是難有敵手,足以看出他本人實力有多么深不可測。

  這樣的人物,又怎會說亡就亡?

  “只因他染指社稷神器,干涉人道運轉!”張元旭沉聲說道:“清廷氣運由此被他削去二十年,這等因果極重,我等修道之輩皆不敢承受。只是穹冥帝君本身修為估計已達地仙之境,是否能承下我等也無從揣測。但如今從被還原的當時星象看來,穹冥帝君依舊是隕落了!”

  到這里時,張元旭大有揚眉吐氣之感:“如今北邙已沒了庇護,我等聯合天下道門乃至佛門,必能一舉剿滅北邙群鬼,還天下一個清明世道!”

  張元旭所說也是事實,畢竟趁火打劫容易,啃硬骨頭難,如果穹冥帝君尚在,道門佛門無論如何無法聯合到一起出頭,但只要他一去,事情就容易辦了。何況玄魁還剛剛受到重創,無論怎么看,北邙鬼宗如今的形勢已是相當不妙了。

  話時,王宗超身上的金光已漸漸淡去。

  “這位兄臺,之前可曾沾了玄魁之血?”張元放修煉《純陽紫氣》,對īn邪氣息最為敏感,立即注意到王宗超身上金光小說后,印堂開始有一股īn沉的血煞之氣顯現出來,立即問道。

  “正是這樣。”王宗超點點頭,之前玄魁中槍后尸血漫天炸開,形成血霧遮掩自身,同時也向王宗超籠罩過來,王宗超當時又傾力攻擊,雖然招架及時,但依舊沾到一絲。

  此后他立即動《太陽金經》上的凈化、除毒、痊愈法術,不過如今法術的效果已經消去,但身上一股混入自身激n血元氣的īn邪血煞依舊未消,還漸漸有吞噬他的元氣而不斷壯大的勢頭。

  他同時也以《不死印法》及《涅枯禪》試圖轉化這股īn邪血煞,但卻覺這股血煞竟然也是死中有生,īn中有陽,似毒非毒,無論如何逆轉,都無法徹底消除隱患。

  就如今而言,這股血煞對他的侵蝕影響還很小,但如果無法解決隱患,任其壯大下去,只怕就有些不妙了。

  “是玄魁的九幽尸血!”張元放聞言面色頓時一沉,張元旭也是一時沉ín不語。

  “還請張天師明示,該如何驅除血毒?”齊藤一見狀也知道事情只怕有些嚴重,連忙詢問。

  張元旭只是嘆了口氣:“玄魁的本命尸血對他而言異常珍貴,稍有流失就會令他修為大損。但這尸血源自至īn至邪的九幽血海氣,會同他自身至污至穢的尸元煞氣,又生īn極陽生之變,對生而言極為īn邪險惡,中若非仙軀魔體,又無仙丹妙à救治,只怕…只有更換廬舍一途了!”

  齊藤一大吃一驚:“他是rò靈合一的武,并非鬼仙,又怎有更換廬舍的可能?”

  張元放苦笑一聲:“若要根除尸血之毒,我等也實無妙策。貧道所修的《純陽紫氣》倒有陽極īn生之理,或可為兄臺稍為鎮壓,但卻只是治標不治本。且眼下正邪大戰在即,也是難以傾力而為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清東陵  龍虎山一戰,雖然事倉促,但影響卻極為深遠重大。關鍵不在于茅山四老之一的太常婆婆形神俱滅,以及玄魁損失了穢土佛、黑煞佛兩大分身,而在于穹冥帝君隕落的天機被徹底揭開。

  沒有人了解太常婆婆究竟是最近才演算出這一被屏蔽的天機,還是一開始就知曉;以她冠絕天下的術算之道為什么會遭玄魁截殺而無法避開,又為什么要選擇到最后時刻才向天下修道者公布這一天機。這一切都隨著她的逝去而成為一個謎,朱雯或許是唯一的知情人,但她卻已被擄走。

  但無論如何,從此天下道門與北邙強弱之勢徹底逆轉,道門必然不能容忍北邙占據慈禧墓,獨霸華夏龍氣,接下來必將是道門向北邙動大反攻的時候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一點,張元放無法拼著大損真元為王宗鎮壓尸血之患,否則短短時日內即使功力可以靠著服用丹藥恢復,真元也難以恢復如初,大戰之極總有影響。

  沒想到王宗卻表現得非常平靜淡定,一口謝絕:“張天師與張道長有心了。區區尸血之患,我完全可以自我料理,不勞兩位費心。”

  這話一出,倒令兩人感到過意不去。要知道玄魁的本命尸血除非是被逼上絕路,否則一般不用來對敵,但一旦使用卻可以腐蝕任何生命元氣,包括金丹真元。一百年前玄魁還沒能練成三尸佛時,龍虎山就有一名成就金丹的本宗高手將其重創,差點就能將他斬殺,但終究被他以本命尸血反擊沾染到身體并借血遁逃脫。這名高手返回龍虎山后用盡各種功法、符箓、丹藥手段,也無法阻止軀體及精神氣持續朽壞。縱然向茅山派求來“守魂丹”,以求令肉身休眠都不行,只因當人體處于假死狀態時,缺乏生機遏制,尸血蔓延侵蝕越是厲害。那位高手勉強延綿了半年多時間后還是宣告不治。而當時天師教還不得不將他尸身徹底毀去,以免他遭尸毒所污的尸身化為僵尸甚至尸王。

  此事之后,玄魁的尸血之恐怖才廣為各大道門所知,雖然當時正道有不少勝過玄魁的高手,但卻無人敢去招惹他以免被他拉去墊背,這才讓他花近百年時間修成三尸佛,成為縱橫天下的華夏第一尸妖。

  所以兩人并不以為王宗真有能耐對付得了尸血之毒,以為他這番說辭只是基于武人風骨,而王宗畢竟曾有恩惠于天師教,又為重創玄魁出了大力,如果放任他這么毒身亡而沒有絲毫援手,也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張元放先說道:“我這有一篇清心怯毒,化解陰邪的功法,雖然未必能根除尸血之毒,但或許能有些益處。”

  說罷,他就以神念傳訊,將功法信息傳予王宗。他這功法是《純陽紫氣》的療傷養身法訣,雖然依舊無法根除尸毒,但據他所知,天下功法大概沒有比他的《純陽紫氣》更能克制陰邪了。當年那位高手畢竟本身不是修煉《純陽紫氣》,要依靠他人傳功救治,否則未必不能留住一命。

  當然《純陽紫氣》原則上絕不能傳授外姓人,不過只傳其療傷養身的一小部分法訣卻還可以。

  張元旭則取出一個隨身錦盒道:“我這有一顆龍虎大還丹,也能助人壯大元氣,抵御陰邪。”

  王宗也不矯情,稱謝后接過。他知道天師教也是借此還了人情,如果你一味拒絕,也就等同于要別人把這人情欠下去,與雙方來說都不算好。

  隨后張元旭兩人立即辭別離去,只因他們要馬上回去處理龍虎山被襲后事宜,還有更重要的是聯絡天下道門圍攻北邙鬼宗。

  回到龍虎山上,那些緩過氣來的龍虎山弟子也已將幾名炮擊后來不及撤退的士兵抓獲審問。

  “什么,竟然是日本人所為?”

  “日本人公然叛亂軍閥,兩天前兩支日軍中隊自我龍虎山下橫穿江蘇省北上,南京方面還不是只敢空言抗議卻不敢動手?”張靜姝對此只是冷笑,“我龍虎山幫了南京那位大人這么多,東北陳大帥曾遭日本陰陽師與忍者刺殺了無數次,卻從來沒人敢去刺殺他,還不是依仗了我等。但到頭來我龍虎山卻與兩年前的大沽炮臺一般,別人卻是想炮擊就炮擊!”

  其實之前一直是高翔等人輔佐陳囤,而南京方面則由張元放守護。論武力法力,在高翔練成冰火七重天之前,自然是張元放這位金丹高手更強許多,讓日本人不敢招惹。當然,這也與各種的處事方式以及對日本人的態度有關。

  “時局混亂,自然難免有所失察,不可亂說!此事就此作罷,一切先以北邙一事為重!”張元旭沉聲警告,自己心中卻只是嘆息,眼下國弱民貧,就連然物外的修道者也不免受辱。

  偏偏正派修道者又萬萬不能大肆殺戮凡人,唯一可以肆無忌憚這么做的,似乎就只有北邙鬼宗了,但現在看來北邙已經與日本人有所勾結。

  而且令張元旭感到憂心忡忡的是:時局越是紛亂,蒼生越是苦楚、哀怨,鬼類就越是橫行。這天下氣運,看起來依舊是有利于邪道鬼類。

  “你真的有辦法自己料理尸毒嗎?別又是…”

  秦綴玉剛剛及時趕到解了齊藤一的圍,又以一輪拼死攻擊讓北邙巨頭之一的冥雪沒能奪走審判之矛,心中不由也有幾分得意,不過當她降下綠魔滑板后聽聞朱雯被擒拿,王宗身中尸血之毒,不由得喜色盡去。

  她本想問“別又是死撐吧?”,不過回頭一想,王宗雖然很多時候都在死撐,但卻幾乎沒有一次撐不過來。

  “完全不必擔心。”王宗擺了擺手,又直接將錦盒遞給秦綴玉:“天師教的內外丹法冠絕天下,這龍虎大還丹必然是極珍貴的丹藥,你的內力突破在即,服用了它,正好借機突破。”

  “那你呢?當真沒有問題?”

  王宗點點頭:“這尸血至陰至邪卻又參雜了一股詭異的陽煞之氣,不斷吞噬氣血,污穢真元,猶如跗骨之蛆,遠比僵尸王尸氣單存的滅絕生機來得莫測難防,不過若是突破了四階基因鎖,體內每一個細胞,每一絲元氣都能隨心所玉操縱自如,消除隱患不在話下。難怪之前張天師說仙軀魔體可以不畏尸血,仙軀是什么我不了解,但這魔體,指的多半就是四階了。”

  “可你還不是四階啊,莫非…”齊藤一話剛剛出口,頓時想起了什么,馬上反應過來。

  “沒錯,雖然我現在還不是四階,但是我有這個…”王宗手上一翻,已經多了一劑針管:“這g病毒注射后每一個細胞都會獲得無比活性與無限的進化可能,在短短幾小時內跨越千萬年的進化歷程,而我卻可以憑入微境界防止出現失控的異化,在病毒效果揮作用的期間,我與四階在細胞活力與進化方面已經相差無幾了。只是在注射后我必須全神內視調控,倒是不能借注射g病毒來迎戰強敵。

  不過只有三次注射機會,三次過后身體產生的免疫力會令g病毒徹底失效,所以比較適合在突破瓶頸的最關鍵階段使用。

  上一次使用時,我得以成‘鈾晶戰體’,而目前正好是用這g病毒的絕好契機!

  玄魁的尸血蘊含陰極陽生之變,而之前張天師兄弟傳予療傷養身法訣也有類似的寓意,只是一邪一正而已,正好讓我借此與《不死印法》及《涅槃枯禪》互作印證,說不定可以將《涅槃枯禪》突破到生死境,或者與《不死印法》融匯一體。”

  說到這里時王宗又往地上一指:“玄魁的穢土佛潰散于此,所以此地匯集的土元異常充沛,雖然都是被尸氣污穢的土元,但相比尸血,這點穢氣只是maomao雨罷了!我注射g病毒之后,立即潛入此地修煉,爭取成土元,這樣一來只要再成金元,五雷化殛手就能開始修煉了!”

  齊藤一聞言才放下心來,欣然點頭:“那你趕快抓緊時間修煉,我為你護法,想來道門對北邙的大戰很快就要開始了。”

  “這我知道,g病毒的效果也只能持續三天左右,三天后我立即出戰!經過這一次后,下次再遇上玄魁尸血我也全然不懼!”王宗雙目厲芒一閃,殺意森然:“玄魁真身逃脫,我的任務就未竟全功,只獲得b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四千點。加上他竟然擄走朱雯,下次見面,就該是他受戮的時候了!”

  齊藤一安慰道:“我之前消滅了黑煞佛,主神也已給予我一個b級劇情為獎勵…看來如果將玄魁完全消滅,總獎勵數應該有雙a了。”

  頓了頓,齊藤一又皺眉深思:“玄魁雖強,不過倒是冥雪給我的感覺更加飄渺莫測也更加危險,尤其是那盞詭異的黑燈!而且冥雪似乎對‘極樂靈屋’頗為熟悉,之前在與她斗法時,‘極樂靈屋’又出現異常的變化。看來即使是現在,我對‘極樂靈屋’都還沒有完全了解透徹。

  而且我總覺得,太常婆婆似已將一切都算計無遺,那么朱雯理應有驚無險才對!”說到這里時齊藤一只能苦笑一聲:“可惜我的術算實在不行,應該說是倒退了…”

  齊藤一其實在術算上也是下過苦功的,不過后來既然有更適合走這條路線的朱雯,他就把用心放在符箓、驅鬼、陣法等實戰相關的方面上,而且由于“極樂靈屋”如今容納厲鬼太多,厲鬼怨氣雜念對他的心境清明多少難免有影響,也就進一步影響了他的術算揮了。這種狀況,何師祖當年估計也曾遭遇過。

  “但不管怎樣,我相信北邙不可能客客氣氣把朱雯送回來。最終還不是要看我們有沒有實力去救?”秦綴玉咬了咬貝齒,握緊了手中的錦盒,一字一句道:“在開戰前,我的《小無相功》也一定會突破到先天境界!”

  “好!事不宜遲,大家抓緊時間,各就各位!”王宗見交代完畢,立即將真力灌注到手中注射器針尖,深深扎入自己手臂,一劑注射完后,一股熾烈的火焰立即將針管瞬間氣化蒸,不給任何一個g病毒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在病毒還沒揮效果之前,他就運起千斤墜。腳下土地就像稀泥一般,他在瞬間已深深陷入地下,不見蹤跡了。

  下一刻,齊藤一與秦綴玉就只感到腳下的地脈氣息流向開始生變化,仿佛埋下一枚巨大無倫,足以成長到頂天立地的巨樹種子,無數的根莖脈絡開始向四面八方延展,大量吸取著澎湃的土元地氣,一旦破土而出,必定有驚天動地之勢。

  又片刻之后,天機一道白光閃過,卻是一眉駕馭飛舟趕至。

  “師妹…我終究來遲一步。”一眉飽經風霜的臉神情并無多大波動,但一雙遍閱世情的雙眼卻微微閉上,幾滴淚珠滾滾淌出。

  就在趕來救援的路上,一眉驀然目睹星空驟變,讀取出其中蘊含的信息的同時,也就明白太常已無可挽回地隕落了。

  “師父…”一眉降下后,齊藤一立即前往行禮,將自己所知道的經過全部稟明,又提出請求:“還望師父一用九老仙都君印,匯集凝聚此地的土元地氣,勿使其流失。”

  遠處山林,一人遙遙往一眉等人所在望了一眼,稍站片刻,隨即轉身離去。

  此人卻是石堅,齊藤一當時第一時間傳符通知一眉,一眉隨即也通知石堅,他最慢得到信息,所以也是最后一個趕到。

  親眼目睹太常已死,他依舊滿面冷漠,就像事不關己一般。

  沉默片刻,才聽他冷哼一聲:“我茅山的人,絕非讓別人想殺就殺!既然這樣,北邙也需付出對等的代價!”

  冰冷蕭肅的凌厲殺氣,隨著一言一語滾滾彌漫。

  清東陵坐落在河北省遵化,清東陵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北有昌瑞山做后靠如錦屏翠帳,南有金星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間有影壁山做書案可憑可依,東有鷹飛倒仰山如青龍盤臥,西有黃花山似白虎雄踞,東西兩條大河環繞夾流似兩條玉帶。群山環抱的堂局遼闊坦蕩,雍容不迫,真可謂地臻全美,景物天成。當年順治到這一帶行圍打獵,被這一片靈山秀水所震撼,當即傳旨‘此山王氣蔥郁可為朕壽宮‘。從此昌瑞山便有了規模浩大、氣勢恢宏的清東陵。

  此時正值日麗天中,空中白云朵朵,清風徐來。在東陵昌瑞山山頂,早已聚集幾十名有道有俗之人,從山頂向下看,更顯得整個東陵隨山勢起伏,巧妙與山水融合無間的各種殿宇、城垣、門坊、道路、橋涵,金黃碧綠、丹紅雪白,氣勢恢宏壯麗而深沉。不愧是建筑藝術達到了中國古代建筑的頂峰的皇家陵園。

  但就這么一處陽光普照的勝地,此時舉目瞭望,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存在,說不出的冷寂凄清。

  “好一個集天地靈秀的風水勝地,可惜如今已netg人家鬼蜮了。”先說話的正是這一群人隱約的領頭者——當代天師張元旭。要知道龍虎山向來被天下道教信徒視為祖庭,在他號召之下,齊云山、青城山、鶴鳴山等道家名門都有高人參與,有些甚至是掌教親至,不過由于如今天路已絕,這些名門比龍虎山更是衰微得厲害,甚至都沒有金丹高人乃至鬼仙出現。

  而與張元旭并肩而立的確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一眉道長。如果說龍虎山代表道家名流,茅山則代表民間宗派與高人,其中也不乏高手。

  此時一眉道人也沉聲應道:“此地盜取天機,建造出巨大的洞天,在外觀望雖無異樣,但若踏入一步,立即不見天日,不見月華,不見星光,自成乾坤。如此手段,實在不愧為地仙之能!”

  聽了這話,一眉身邊的一位老道卻長笑一聲:“地仙再強,終究也已隕落,僅此一個不完全的洞天世界,就能阻礙我等不成?”

  這位老道卻是一名王宗認識的熟人,一貫道的太上教主——老道路中一,他的道號為通理子,此外還有金公祖師、彌勒祖師以及白陽初祖等諸多稱謂。

  應該說,對于聯合一貫道同來,龍虎山方面的心態是相當復雜的。要知道一貫道這種號稱五教合一的教派,對于正統道家而言絕對屬于左道旁門,而且一貫道在傳統上尤其擅長蠱惑民眾,歷史上與白蓮教、太平天國、義和拳等“亂黨”多有牽扯,與天師教這種一向站在朝廷一邊的道家還有過不少沖突。

  然而實力決定一切,若在以前,一貫道這類神棍教派只是不入流。但在天路斷絕之后,一貫道卻利用民間無主信仰神力而乘勢而起,迅壯大,其《請神》修煉到高深境界,甚至可以和龍虎山的《金丹大道》抗衡,而且低輩弟子利用請神、神打之類左道也比龍虎山弟子更易成,更兼信徒廣大,教人無法不重視。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這群人中卻少有僧人,似乎佛門對此事仍不想介入。

第三百四十七章東陵鬼城  “若諸位對穹冥帝君余威尚存顧慮,妨就由我一貫道先走一步,做這控路的卒子吧!”

  見張元旭與一眉都對眼前的洞天異界深表嘆服,老道路中一微微一笑,向后揮手一招道:“眾位道親,都集陣上前,有請諸天神明,下凡斬邪除鬼!”

  路中一一聲令下,山下頓時有近百一貫道教眾應諾上前,只不過這群人雖然行動還算整齊,服飾卻極不統一,其中一些人身著道袍,但也有不少人是僧人打扮,此外還有些人分明就是戲子模樣,臉上還涂抹京劇臉譜,另外有幾個身穿儒服。再仔細看,甚至還有幾名分明就是基督教牧師、清真寺阿訇。這群人全部站到一起,實在是說不出的古怪。

  但卻沒有人腹誹或譏笑出聲,只因下一刻這近百人齊結請神手印,頓時虛空中傳過來一聲如天外驚雷,如無盡星空之中崩塌一般宏大而震撼的聲音,在眾人心中滾滾響動,一時不絕。緊接著引發的澎湃神力就猶如從銀河九天直泄而下的滔天瀑布洪流,聲勢駭人。

  隨之而來的是近百神明虛影憑空升起,或為道尊、或為佛陀、或為天王、或為金剛,亦有二郎神、孫悟空、哪吒三太子、鐘馗、城隍、判官、門神等形象,甚至還有背生雙翼的天使…每一尊神明雖然都是半虛半實,但其眉目形象都清晰可辯,或慈悲善母、或兇惡憤怒、或莊嚴肅穆、或嬉笑靈動…民間廣泛祭拜的神明幾乎都羅列其中。一股股和一般的截然不同的神力波動,從眼前許多尊神象上散發了出來,頓時令在場許多修為較低者都感覺性靈念頭受神威震懾,一時竟然難以自如施展力。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虎目顧盼生威,氣度沉穩如山如岳的中年大漢尤其引人注目,只見他身上竟然凝結出一幅完全實質化的金甲,手上一把青龍偃月刀雖然依舊半虛半實,但揮動之間,卻自有一股凜冽猶如實質的雄厚鋒芒逼發,教人難以直視。

  這位卻是路中一的得意弟子之一——當代形意無數大師薛顛,一身武術修為已達“神變”境界,不下東北劍神景林。而且與王宗超一般修煉“關帝道”,在一貫道中領關帝下凡銜,任山西總柜總掌柜。而他的《請神big》修為,顯然已經達到半步“中品請神”境界,與王宗超當年第一次迎戰僵尸王時相當!

  路中一見手下得意門人盡展氣勢聲威,一笑之后,也同樣結起請神手印。

  他這一結起請神手印,聲勢又與他人不同。只見他頭頂沖出金光祥云,瞬間凝成一尊高近丈二的帝王形象,那帝王身著以一個象牙色的玉環扣住腰間的鎏金長袍。本身是明黃色的鎏金長袍上,用更深色金黃色金線鄉著無數玄奧的花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氣息。

  其頭頂則帶著帝冠,隨下璀璨如星的珠簾掩住面止,觀之如仰望秘不可測的深邃星空,更顯天顏威嚴神圣而不可直視。

  這尊帝王之身已凝成了混金般的實質,然而更引人注目令人無忘懷的卻是帝王雙手上捧著的鎏金的供牌,上書“封神”兩字,那兩字蒼道有勁,蘊含無比的神圣威嚴,讓人一見即將兩字深深銘刻心底,縱然是文盲也終生無忘懷。

  帝王一現身,頓時垂下萬道瑞靄之氣,伴隨祥云千朵,擴散籠罩了方圓十丈,其中隱現三十三天勝景,宮殿、天花、金燈、玉露、瓔珞、五彩霞光之類,更有麒麟鳳凰神龍等瑞獸隱沒,仙樂飄揚,梵唱空靈,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萬變,光怪陸離,似在演繹玄之又玄不可測度的各種天機妙理。

  一貫道道眾身上浮現的神靈虛像,被籠罩進天宮勝景后頓時變得更加凝實十倍,幾乎都變成有真實質感的神軀,神威凜凜磅礴浩蕩,一時簡直如傳說中的天庭、天堂、極樂世界連同無數神佛在人間具現,佛光普照,圣輝煌煌,何等的神圣威嚴,宏大無邊!

  而薛顛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更是完全實化,揮動間風雷俱動,刀嘯驚天,威勢比之前大有天壤之別,似已完全突破至中品請神境界!

  此時唯一沒有動用請神big的是靜立在路中一身側的蓬空,就像一名沉默的保鏢或殺手,不動則已,動則見血殺生!

  先前眾人一齊施展的請神big雖然聲勢浩大,但在張元旭與一眉等高手看來力波動只屬一般,只強在架勢與聲威,算半個空架子,所以一直泰然處之,神情沒有半點波動變化。

  但待到路中一施展請神后卻也都對此側目,對視之間,都從各自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絲震撼。

  “路中一所修持的,是一貫道的無上秘本《封神寶典》中的‘玉皇道’,此人一向很低調,不甚顯山露水,想不到此時一意立威,無論本人還是手下弟子的實力都已到了這等地步,而且《封神寶典》還能讓所有同樣修煉請神之人修為再強上一籌!”張元旭心中思慮。《請神big》這種創自天路斷絕之后,傳承不過數百年的其實一不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二不能明自性,定真如;三不能曉天機,啟智慧;至今為止還未聽說有任此真正成神或練成所謂“不滅金身”之人,只是具備強大力量與獨一無二的極強威勢,在他看來顯然是左道。

  然而現在看來,他的師兄弟以及龍虎山第子的實力,已經不對一貫道高層占有多大優勢,而一貫道還兼有教眾勢大,廣傳人間又利于速成的優點(不過利用一點流傳出的就能修到中品請神境界也只有王宗超這個絕無僅的異類了),此消彼長,將來天師教注定了屈居下風。除非…能再現元嬰級高手!

  接著又聽路中一開口放言道:“神力護體,萬邪莫侵!諸位高人道友若是信得過貧道,便請隨我等一同進入東陵,定竭力保全諸位。”

  “好,一貫道果然神力高強,又兼不畏妖邪義氣深重,值得我等追隨!”

立即就有人高聲應和,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中一事先安排的“托兒”。但無論如何,在一貫道先聲奪人的“表演”之下,加上或明或暗的事先籠絡  ,競有近半修道、術高手選擇了跟隨一貫道隊伍。

  “諸位何必過急,我等齊心協力,一同進退,豈有讓一家一教獨自犯險之理?眾弟子,結護劍陣!”

  張元旭自知不能保持沉默,同樣開口淡然應道。

  他身后三十六名龍虎山弟子皆躬身應命,背在身后的長劍發出一聲震耳的長吟,淬厲的光芒沖天而志,四處交錯穿梭飛舞,蕩起一片碧藍劍華如水蕩漾,化為一個小小穹幕,將龍虎山等人以及幾十名追隨的玄門中人護在其中。

  張元旭與張元放兩人的三五雌雄斬邪劍雖未出鞘,但卻發出嗡嗡劍鳴,與空中三十六把飛劍交相呼應,聯成一氣,激增著劍陣威力。

  一時穹幕內只見四季輪回,風云變換,雨雪雷霪隱沒,似乎變成一個小小的天地。

  雖然照規矩雄劍不能對北邙之人出手,但清東陵實非北邙的道場,也從未有人聲明過,穹冥帝君只是簡單說二十年內不得入東陵,但如今正好期限已過,所以雄劍照用無礙。

  張靜姝則沒有出手,她的三冥戮仙劍則早已縮小成一根三寸玉針,刺在頭上發髻之內。

  只是她也做足了應對不測的準備。

  近五成的人隨一貫道而去,剩下又有三成多跟隨天師教,最后茅山這邊的也就只有區區不到兩成了。這次參與之人幾乎代表了華夏術界精英,其實也一定程度反映了各自的勢力大小。

  “我等也走吧。”一眉開口說話,語氣平和,他一貫無意于門派爭雄,見正道一方兵精將強,反而有幾分欣喜。

  他隨后祭起九老仙都君印,懸在空中。而齊藤一則將極樂靈屋散化開來,化為一團幻境護住眾人,邊緣自有甲士鬼卒來回巡邏,確保萬無一失。

  秦綴玉也與齊藤一一起同來,不過卻不見王宗超同來,看來他還未成出關。

  “師兄何不與我等一起?”就在進入之時,一眉兄見石堅卻還背負長劍,獨自一人,于是誠懇地開口相邀。

  石堅則毫不領情,冷然應道:“不必了,我獨自一人,到時候動手也少些妨礙。”隨即一人邁步走向東陵。

  齊藤一不由嘆了口氣,心想難怪三批人中茅山勢力最弱…其實若是茅山四老都能精誠合作,一眉又不過于閑云野鶴,甚至連龍虎山都有可能壓過一頭,又怎會不如他人。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他眼下要操心的,其實無論各方各人作出什么姿態,在進入東陵時都提起十足的小心,做足了防備,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無邊鬼海,還是黑暗冥域。

  足足兩百多人走入東陵后,很快影像都如海市蜃樓般逐漸淡去,在東陵之外看來,東陵依舊空無一人。

  但一腳剛剛踏入東陵的人則感覺眼前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

  碧藍的青天與和煦的陽光這一霎間仿佛不存在了。陰森森的云幕遮天蔽日,大地上則充滿彌飄不散的塵霧,讓天地之界融為一體,四面此后昏茫一片。

  四下皆是迂回昏暗的巷道走廊甬路,有橋、有路,有牌坊門樓獅虎石雕等,還有大小不一的黑黝黝的民屋,更遠處還可隱約看到巍峨大殿樓閣,此外還能看到路旁幾棵干枯的大樹,橫生的雜亂枯枝猶如鬼爪。

  這一切讓人感覺仿佛置身于一個古老稠密而又廢棄多年的古城,又像是處于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陵墓迷宮,四通八達不知道有多遠。

  到處都彌漫著陰沉、古老、腐朽的氣息,隱約傳來幾聲若遠若近的模糊聲響,似是若有若無的水滴聲又像老鼠吱吱的叫喚聲,陣陣陰風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呼嘯,如鬼魅在黑暗中呻吟、嘆息、竊笑,令人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眾人畢竟都是高人,這場面雖然足以讓普通人心驚膽寒,但對于他們而言卻只是普通不過的小場面,不過最為震驚的卻是齊藤一。

  他在踏入這個異常空間的一瞬間,幾乎懷疑自己是進入到“極樂靈屋”之內,種種空間性質波動,幾乎都別無二樣!

  由于空間性質完全相同,他只感覺處于半展開狀態的“極樂靈屋”就像江河入海,似要馬上與四周空間溶為一體,再難分別彼此。

  “極樂靈屋,果然與北邙鬼宗,甚至穹冥帝君本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齊藤一連忙將極樂靈屋一下子收回還原,中斷了這種迅速融合同化的趨勢。不過即使是這樣,極樂靈屋依舊如同巨大的冰塊落入海中,雖然不會馬上溶成一體,但依舊在緩慢進行中。

  齊藤一立即向一眉說明情況。一眉聞言后搖頭嘆息:“何師弟當年果然是受了北邙蠱惑,不然又怎至于也罷,你在此地盡量少用極樂靈屋,除非形勢危急,以免為人所乘!”

  “一眉師兄,此處四下空曠,卻又有濃郁的地煞陰氣,到底是處于地面之上,還是在陵墓地宮?”感覺到四下的詭異環境,不遠處的路中一開口詢問一眉,他也知道要論陣與風水方面,天下無人能出一眉之右。

  “既是地下陵墓,又非地下陵墓,此地的詭異洞天早已將清東陵所有地宮都扭曲擴展,形成一個介于陰陽之間的混沌鬼城!”一眉對陣風水果然最是擅長,一眼就看出端倪。

“此地共有帝陵5座,即世祖順治帝之孝陵、圣祖康熙帝之景陵、高宗乾隆帝之裕陵、文宗咸豐帝之定陵、穆宗同治帝之惠陵。此外,孝莊皇后的  昭西陵、孝惠皇后的孝東陵、慈安太后的普祥峪定東陵及慈禧太后的普陀峪定東陵4座皇后陵。合共九大主陵,此外還葬有妃嬪以及皇子、公主等共161人。其中慈禧的普陀峪定東陵才是穹冥帝君一意經營,更改皇朝氣運,甚至不惜為此隕落的所在,也正是我們此行目的,而其余陵墓只是混淆視聽”

  “此地險惡,不容我等一一探清陵墓,既然如此,還是三方分頭行事,盡快找到慈禧陵,若一方有險,其余兩方立即援助!”與此同時,張元旭也升空察明四周地形,見到各個方向果然分布了十座最巍峨雄偉的宮殿,立即提議道。

  而此時輝煌的天庭氣象,以及淬厲驚天的劍陣聲勢也都大為收斂,只因這種全力而為的防御實在無太久,在沒有太過險惡的情況,敵人又不明所在的情況下,還是適當收斂省力為好。

  而張元旭的分兵提議也有利于速戰速決,不致一直陷于持續的被動防御消耗中。反正眼下這三方人馬都非同小可,無論哪一方都足以讓玄魁與冥雪聯手也無從匹敵,倒不必一味合到一塊去,只要一直保持聯系與互為支援就行了。

  一眉與路中一都表示贊同,于是三方保持著一定距離,備前往西北方向的三座大殿。

  一眉這邊一群人前進片刻,昏暗的小巷里突然燃起了幾十堆燒紙、燃蠟的火堆,噴涌的熱浪混淆著沖天的紙灰,像冬天里的大雪,翩翩飛灑的騰起,飄飛,落了人一頭一臉,也更增添了幾分陰森之氣。

  幾十個形如枯骨衣衫襤褸的老嫗的身影,幾乎是虛幻一般的突然出現,堵在本就狹窄的小巷之前,一個個鬼影憧憧一邊悶頭燒著紙錢元寶,一邊拿破鞋拍打著地上的一個個黃紙人,口中更是恐怖地不住噥嚀著。“我打你個小人手,讓你一生不好走;我打你個小人腿,讓你苦日子有頭沒有尾;我打你個小人肩啊,教你立馬變太監”尖細刺耳的怨毒語言配上猙獰的面部表情,讓幾十個老嫗看上去尤為陰森可怖。

  聲聲詛咒如跗骨之蛆傳入眾人耳中,頓時讓人生出手腳刺痛,肩膀酸麻的感覺。緊接著又見老嫗紛紛把手中的黃紙人丟入火盆中。

  “啊”頓時有幾人出聲慘叫,身上冒出了莫名的火焰。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敕就等眾,急急超生”不需一眉出手,立即有同行之人念動驅鬼咒,幾股閃光大開大闔左右劈出,幾十個老嫗的影像頓時消失,而中詛咒者身上異狀也同時消失,再走出十幾米,四周又憑空多出了十幾個小孩子扎著小紅頭繩,穿著鮮艷的紅色扎衣,蹦蹦跳跳拍手唱著陰森古怪的童謠,向眾人圍了過來其它兩隊,也都接連傳出動手的聲響。

  雖然聲勢都不大,對他們這些人都構不成多大威脅,但整個鬼城廣大無邊,似乎還要超過北京城,而眾多鬼類已經開始了層出不窮防不勝防的騷擾,要慢慢將他們的力與精力消磨殆盡。

  龍虎山下的陰森密林之內,六個人形之物正在古怪地蹦跳。雙臂直直垂落在兩股邊,但如幾根木頭樁子一般,直起直落,行動僵硬之極。

  近了,可以看清它們枯黃雜亂的頭發,鐵青的臉龐,以及身上帶著猩紅血跡的壽服,在微弱的天光下顯得猙獰陰森,原來竟然是一群僵尸!

  “到了,就是這里了!”其中三只僵尸肩上各坐一人,其中一名約有七八十的老頭開口下令,六只僵尸也就停了下來。

  “玄魁的穢土佛,就是殞命于此,龍虎山只顧攻打東陵,卻不派人看住這里,真是天助我也!”老頭捧著鑲銀琺瑯水煙壺呼嚕呼嚕地吸著水煙,吐出一團煙霧后說道。

  他們其實是湘西辰州言家趕尸門,本是茅山旁支,最擅長的驅使僵尸,還通曉一些當地巫術,平時經營趕尸業務,也時有驅使僵尸殺人害命之舉,算是亦正亦邪。只是這等小派小門運用的多是茅山傳出的茅山術,萬萬不敢招惹茅山,更不提龍虎山這樣的道家祖庭。

  這幾日來,先是穹冥帝君隕落,后又是玄魁三尸佛被毀兩尊,自身重創的消息傳遍江湖,隨即又是龍虎山、茅山、一貫道三家廣召門人友人前往征討東陵。他們趕尸門言小力微,雖然同樣派出門人參與征討東陵作個姿態,但實際上卻把目光投向玄魁的穢土佛隕落之地。

  “穢土佛中厲害僵尸無數,若是找到幾具僵尸,回去煉制一番,說不定練成尸王飛僵,到時候我趕尸門就足以稱雄湘西了若是能有銅甲尸呃算了,這想都不用想。”

  老頭心中一邊打著小算盤,一邊下令手下驅動僵尸挖掘地面。僵尸力大又不知疲憊,掘起土來更勝常人十倍,又不需呼吸可直接潛入地下,不久之后,也就拖出了二十幾具尸骸。

  老頭挑出其中三具尸骸,都是久經地陰煞氣淬煉,質地遠勝普通煉制尸體,心中欣喜難言,又教僵尸加勁挖掘。

  就在此時,地下卻傳出一陣響動,隨即響動變成震動,一大片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怎么回事?莫非還有能自我行動的僵尸即將出土?”老頭心中方才閃過這么一個念頭,頓時感覺一股滄海橫流般的蒼茫氣勢在地下不斷醞釀積累,越來越澎湃熾烈,轉眼間地下似有熾烈熔巖在恣意蔓延,即將破土而出!“單獨幾個僵尸,又怎會有這等威勢?莫非,穢土佛未死!”此情此景,令三個人頓時嚇得魂飛天外,一栽坐到地上。

  此時整個地面如波浪滾滾,翻騰不休,無數裂痕向四下蔓延散開,裂良中竟向上噴發出熾烈到極點的滾滾熱浪。一具地上的僵尸被熱浪涌到,半邊身子頓時烘烤成枯木骨灰,尸身全毀!

  “莫非是火山爆發,這又怎么可能地下的尸骸豈不是全毀了”老頭失魂落魄地看著這一切,一時竟然連轉身逃命的念頭都沒有。

  下一刻,隨著一聲沉悶如雷響徹云霄的轟鳴,大地轟然向空中爆發出一道由燒得通紅熾熱的土塊砂石組成的沖天火龍,一個身影猶如踏龍飛天,直沖向云霄天際,一時小半個小空都被染成火燒般的紅色,又滾滾朝北而去。

  漫天火紅石塊隨著熾烈的焚風,漫天灑下,仿佛落了一場流星雨。

  “旱旱旱魃”僥幸不死的老頭連同弟子三人都癱倒在地上,一時已是真正意義上屁滾尿滾。正如當年某位姓葉的先生一輩子好龍求龍,但有朝一日卻看到真正神龍拜訪時的表現。

  四周似是一片死寂,然而有并非全靜,寂靜中時而傳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嗚嗚咽咽,幽幽怨怨,隱隱約約飄忽不定的聲響讓人聽了心生無限慘惻和驚栗。到處是一片蒙蒙的黑暗,然而又并不全黑,在,陰森滲人的黑暗背后,平常無奇之中好像到處都在滋生著古怪詭秘甚至陰謀和恐怖。

  雖然沒能動用“極樂靈屋”,也就沒能全體飛遁,而且此地空間性質詭秘,除了金丹高人及雷劫鬼仙外都難以憑力飛天。不過好在所有參與的此行之人全部都有真才實料,基本還有能夠施展“縮地”“穿墻”等術的,所以前進速度奇快。

  隊伍最前端集中了一眉與齊藤一等道術最強者,除了清掃前進道路上的一切攔路鬼崇之外,更重要的是揮清鬼障辨明方向,避免出現“鬼打墻”而徒勞繞圈的情況。

  左右大片黑暗的樓房輪廓或清或朦,隨著他們前進而飛速向后逝去間或有人忍不住向兩側的房屋內掃了一眼,都可以或明或暗地看到房屋內各種奇詭的景象。比如一個身穿白衣咧著嘴咯咯笑個不停地女人在滿屋之惠憨率率地爬行著,甚至爬上了墻壁、屋頂還可以看到一個屋內一個晃晃悠悠的身軀頸上吊著繩子,腳象“鐘擺”一般擺來擺去,繩子摩擦梁頂的木頭,不斷發出“咯紐、咯紐”的千澀摩擦聲,垂下的長發遮掩了面目,只能隱約看到那具身軀胸前垂下的血紅長舌不斷卷動著另一個窗戶內幾十條白得嚇人,又干尸般死皮包裹的手臂不住拍著窗戶,發出雜亂疹人的聲響那邊屋子內有一個紫色不差的美女正在對鏡梳頭,不過他是把頭拿下來擺在桌案上,沒頭的身軀在后面梳著路邊一棵枯樹上掛滿血淋淋的人頭,看上去好像樹上結出的果實,那些人頭表情各異,有痛苦的,悲傷的,還有嬉笑的,哭嚎的街邊拐角有人在擺攤賣炸丸子不對,應該是炸眼球!只見攤主不斷挖自己眼球,血淋淋地挖出來后就丟鍋里,隨挖隨長,很快就挖出一大鍋,十幾個顧客還都吃的津津有味。不遠處還有一家在賣煮面喔,那可是真正的“煮面”,因為那攤主直接吧自己的面部深深埋進鍋里,任憑烹煮,油炸聲滋滋作響。當他抬起頭來,那一副尊容已經完全被炸熟,兩個眼球爆米花般蓬松得鼓出框外,臉皮變成薄黃的脆皮,和著油脂不斷向下剝落,稀爛的肉翻卷過來,露出森森白骨,隨后他就將煮面湯給客人端上道行高的,心性堅定的都對這一切詭異景象視而不見,只要沒直接威脅到他們就置之不理,畢竟這滿城是鬼,哪能夠一一殺的過來?但有些道行較淺,閱歷也不夠非卻難免被分了心神。

  其中有一名嶗山派的弟子人處于隊伍中間,隨著眾人前進,當他無意往左側的一條黑森森的胡同小道掃了一眼時,頓時看到在黑暗深處似有一個持著殺豬刀的身影,看樣子似乎是個屠夫。

  又在笨出幾十丈外,他雙目的余光突然又映出了,另一個陰暗小巷的一個看似一模一樣的身影,即使黑暗也無掩蓋其手上屠刀的兇歷寒光,而且那距離已經近了許多,但隨著隊伍迅速向前又看不見了。“是同一個鬼嗎?”他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心頭惴惴,突然又看到在右側另一個巷落里,那個身影已經距離他不到兩丈,他已經可以清晰看到那張滿是橫肉與青筋,布滿疤痕,表情極度扭曲猙獰可怖的臉,以及那死死緊盯著自己不放,充滿怨毒與兇狠惡意的雙眼,還有其手上高舉的血淋淋的鋒利屠刀。

  一連三次旁窺,看到的都是完全不同的地點以及不同的方向,然而這個身影卻像噩夢般接連出項,死死跟著他,看樣子還像是在堅定地向他步步逼近,而在他身旁的其他人似乎沒有察覺。

  他心中一寒,不敢宰相左右看,馬上收回了視線,一直緊盯著前方,就這樣奔出幾百米后,他心中一股不安感卻越來越擴大,驅使他忍不住又向身側看了一眼。“啊!”

  這一眼讓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因為那張恐怖的面孔已經近在咫尺,朝自己發出扭曲惡毒的獰笑,口中噴吐著冰冷血腥的氣息,隨即那把血淋淋喊森森的屠刀已迎面劈下!

  迅速前進的隊伍由此而停了下來,因為一名嶗山弟子突然發出慘叫并栽倒在地,咽喉鮮血不斷向外滲,但有看不出什么明顯的外傷。

  “大家鎮定心神,勿要為外邪所動!”齊藤一看在眼里,連忙大聲喊道,他很清楚鬼類害人不外就是兩種伎倆:一是以邪氣直接沖擊,撲滅生靈陽火,不過這需要陰氣極盛德厲鬼才能做到,某些厲鬼甚至身體能夠實化作出物理攻擊;另外一種就是尋找人的心靈漏洞,將其無限擴大,讓人心靈崩潰而自殘自滅。正如齊藤一當年走夜路遇到前面的黑影,心里越是在于越是恐懼那黑影越是巨大。這種類型的心靈攻擊更是防不勝防,而且難以憑借符咒術防備,只能看各自的心性了。

  那名中招受創的嶗山弟子自有旁人以清心咒為他驅邪救治,又灌下符水,讓其很快恢復過來,也不耽誤眾人前進速度。只是那嶗山弟子卻已是失魂落魄,戰戰兢兢,短時間內已是力大損。

  另一邊的一貫道等人也已開始遇到麻煩。

  (請神大)若僅僅停留于下品境界,心性與軀體方面并未質地強化,施展請神后驟增的戰力可以視為借用信仰之力的一種知我催眠,當然如果催眠厲害到某種程度,也可以讓自己發揮平常狀態數倍,甚至十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力量。

  所以在形勢不止過于危急的情況下,一貫道等人也就有不少修為相對較弱的人接觸了請神狀態,要留待危急關頭才使用。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在正常狀態下地身心方面也就未免是三隊人種最弱的一方。

  不過好在他們人多勢眾,前后兩側都有依舊維持請神狀態的人護持,以防萬一。

  其中就有一名壇主暫時解除請神狀態,在隨著隊伍前進間,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幾聲呼喚。初時朦朧,而后漸漸清晰,仔細分辨,竟然是自小起母親呼喚他小名的聲音,親切暖心而又令人倍感眷戀。

  “我母親已死,必是鬼障!”他差點就要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不過幸好及時反映過來,只是出了一身冷汗。

  隨即身后那聲音又是一變,變得又像是那不久前剛剛勾搭上的趙二寡婦軟綿綿的勾魂嗓子,似乎還可以聞到說話吐出的香氣,雜夾著喘息呻吟之聲。“去!你媽!的,當老子是傻瓜!”他心中咒罵,置之不理,一個勁向前奔跑。突然聽到近在咫尺的左右側有人發出“哎喲”一聲,腳步聲錯亂,接著又喊道:“師兄我扭到腳了”

  那正是同來的一名師弟的聲音,此人平常與他關系不錯,他也不疑有變,轉頭側身伸出手搭了一把。

  就這么一轉一搭后,他的腦袋也就感覺一陣迷糊,有些辨別不清方向,不過反正左右都是人,他也就繼續隨大隊跑了。

  “你要往哪里去?!”走出幾步后,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霹靂般的喝問。他才驟然驚醒,猛然發覺左右的人們都不像在走,而是再飄,看樣子就像一群模糊而又丑陋的影子。他又再猛然回頭,在才發現他不知不覺中已離了隊,正朝一條幽深無底仿佛通向地獄深淵的巷落里奔去。

  就在他大驚失色,連忙轉身歸隊,此外也有三世人奔出接應他時,那幽深小巷里卻猛然傳出一連串凄厲的敲鑼打鼓之聲。緊接著一大群人就像鄉間迎親隊伍般,熱熱鬧鬧簇擁著一頂大紅花轎狂奔而出,蜂擁而上,頓時將他淹沒其中,隨即就要退走。

  “鬼崇修得猖狂!”隨著一聲暴喝,薛顛已閃身而至,半虛半實的關刀化為鋪天蓋地的金芒神力與血色煞氣交織的影子,橫劈向那迎親隊伍。一掃之下,所有鬼崇幻象全部煙消云散,拿頂花轎也化作紙扎摔爛到地上。眾人連忙上前救出轎中的同伴,但卻只見這位大老爺們身上已被披上一身紙扎的大紅嫁衣,臉上滿是一副出嫁新娘興奮嬌羞的詭異神情,人卻早已死去一念之失,即墮不復;鬼蜮兇險,乃至于此!

  另一邊的天師教卻前進速度最快,三十六組成劍陣的弟子一念同心,即使在高速向前時也組成防護劍陣,絲毫不亂,若有鬼怪騷擾,轉瞬飛劍斬殺!整個過程中張天師兄弟、張靜姝以及其他幾十名道家高人甚至都不必出手。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天師教不愧道家名門正統,千年傳承的底蘊深厚,弟子根基厚實,組織行動又極為嚴密,非,茅山派這種松散聯盟類可比。即使一貫道一時勢大,但相比起來,無論與組織都還有不少漏洞。

  也難怪張恩博德各種“創意”不為天師教所接受,看起來固然死板了些,但也正是這種對傳統的堅持使龍虎山弟子修行專一,修為精純,普通鬼蜮禍心伎倆,都對他們不起作用。

  轉眼間他們目標所指的一座大型宮殿已經近在眼前。然而與此同時他們也來到了一個大街十字路口,哪里遠觀已集中了影影棟棟無數鬼影,擁擠不堪,似乎是個集市。

  再仔細一看球卻發現那不是集市,而是個類似北京菜市場的刑場,幾十個男女老幼皆有,身穿白色囚衣,牌子的犯人跪在地上,沒人背后都站著一名兇神惡煞的劊子手。劊子手們拿起一碗酒,給犯人喂下,將犯人背上的牌子拿下,將頭發擼到前面,露出脖子,齊聲大喝,手起刀落,幾十顆人頭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在地上像倒了西瓜車般滾了一片,獻血飆灑。

  然而頭雖滾滾落地,幾十個沒頭的軀體卻沒有失去活動能力,而是紛紛掙扎上前滿地亂摸四散掉落的人頭,一拿到手無論是不是自己的都迫不及待安到頭上,常常可以看到一個彪形大漢的軀體卻盯著個老婦人的頭在嘿嘿笑著;或者有一個小孩身軀頂著一個和身子實在大的不成比例的大漢頭顱在興奮地打滾甚至還有兩個沒頭軀體外搶一個頭扭打到一起。而那些剛剛有了頭的家伙卻很快又被儈子手拖回去繼續砍頭,圍觀的群鬼嘿笑不絕拋開恐怖詭異的內容,那氣氛實在很想一場屬于陰間的,怪誕熱鬧的球類運動。

  “直接殺過去!”張元旭沉聲喝令。張靜姝的三冥戮仙劍已迎風化為長有近丈的巨大玉劍。橫掃殺出,劍嘯之聲像是平地卷起了百丈海嘯,間雜厲鬼嚎哭之音,層層疊疊,倏忽千重。所到之處,當先數百鬼眾頓時被絞散成陰森鬼氣,又被玉劍鯨吞吸收。

  此時滿地的頭顱也如皮球一般發出“嘣、嘣、嘣”朝眾人跳動過來,一邊跳還一邊灑出慢的的鮮血,不過只要一逼近,就遭長劍穿顱,化為烏有。

  三冥戮仙劍開路主攻,三十六弟子組成劍陣主防,迅速推進的同時力保不失,很快的他們就已經來到一座高大巍峨,似有千萬雄兵,戰甲所守護的宮殿之下。

  震天動地的馬蹄聲似鑼鼓一樣敲在人心,數以千計的兵馬,歷吼著,挾著滔天的黑霧由宮殿內殺出,分作數股由四面包抄上來。身穿清朝御林軍服飾的兇惡戰士,獰惡丑陋已然半腐的獰惡面孔,在無數陰暗的旗海飄揚中清晰可見。甚至還可以看見身穿清朝官服的僵尸,臉色鐵青,身體僵直地在鬼軍中一跳一跳。

  隨著鋪天蓋地地漫卷的刀兵煞氣,邪異的腥風血雨,狂飆著由昏暗視為天空中飄下。四周景物隨之改變,到處都布滿尸骨殘骸,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殘碎的旗幟,破碎的刀劍,污紅的血水布滿天地,仿佛化為剛剛經過一場大戰,死傷無數的古戰場。

  “大道陰陽,雷霆天降!”張元旭首先將手一翻,兩道五雷符顯現的一刻,以化成武道轟鳴的驚雷霹靂,向眼前鬼軍打去。

  張元旭雷已是爐火純青,一動可發心雷襲人,已咒可引五雷護體,一符可洛九天神雷,已陣可布天地雷霆,端的厲害無比。一時雷光、烈焰漫天,符箓之光亂閃,飛劍厲嘯破空。

  在場的人都應對有序,紛紛先原地立幡布符,懸掛八卦鏡,轉眼已在鬼海中硬生生開辟出一個飄搖不倒,鬼類莫近的臺。八卦鏡射出的縱橫金光圍繞臺化為一片嚴實無比的光之護欄。洶涌的黑色鬼潮狠狠拍在了那看似單薄的光欄上,發出一片滋滋響聲,仿佛肉串架在爐子上燒烤一般,帶著刺鼻臭味的陰寒青煙滾滾彌散開來。

  守住一地不失后,種師腳踩七星,手揮木劍,灑起攝鬼符,念動鎮鬼咒,施展術。

  鬼軍雖然外表兇猛,但遇到針對性極強的術,或金光一拂、雷電一劈便被化成了飛灰,飄到空中;間或一招之間,liking縮小紛紛飛入各種瓶罐器之中,被封印起來;或被符紙一貼,頓時糊涂,反而失控殺向友軍而漫天飛舞縱橫飛劍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處,鬼軍紛紛伏誅!

  就在眾人全身應戰間,其中兩位師全都沒有察覺,自己腳下的影子突然向上詭異的拱起。緊接著兩把漆黑無比沒有半點反光的匕首,無聲無息地刺向兩人后背。

  梁慘叫都未能發出,一瞬間,兩位稱得上術高深的師已然斃命,連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變故發生得沒有半點征兆,唐突到極點,連在場三名金丹高手都沒能及時反應制止。誰都沒有料到在臺不破。鬼邪莫近的情況下,還會遭到這種內部的致命打擊。

  不過雖然慢了少許。張元旭依舊迅速補上一記掌心雷,將其中一團回避不及的黑影自中炸裂,爆起滿天血霧,一時腥臭撲鼻,如雨的滾燙血點伴著碎肉斷骨迸濺四射。而另一團黑影卻迅速游入最密集的人群中。

  “不是鬼,竟然是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十三神鎧  自打一開始進入清東陵內,所有人就都把敵人鎖定在鬼祟行尸之類邪物,打足了十足精神應對,卻從未想到自己的對手中竟然還有活人。其實這也罷了,但關鍵還是那突如其來的活人殺手的行動實在比鬼魅還要鬼魅,而且似乎通過某種秘法壓抑了自己的體溫氣血,隱藏在群鬼之中,實在讓人分辨不出。

  若是王宗超這種近乎無懈可擊的武者,些許先入為主或許沒什么。但對于近戰能力差的法職者,這種疏忽卻是致命的。要知道,他們此時身的護符全部都是針對鬼怪或者防御邪咒,完全沒有足以應對暗殺的。

  轉眼間就有兩名來自青城山丹臺碧洞宗的長老被殺,雖然一個殺手馬被張元旭轟殺,但另一個殺手卻迅速移走,借密集人群掩飾躲避致命打擊。

  正常來說,在張元旭等三大金丹高手眼皮底下,他這種作為最多只能讓他再多活一兩秒,但偏偏接下來三大金丹高手已經顧不得理會他了,因為就在那一瞬間,來自外圍的壓力已驟增幾十倍!

  雖然外觀四周依舊到處是寒徹身心的陰風慘霧鋪天蓋地地漫卷,其中隱現魔影重重,千魂夜慟,凄嚎驚天;不過就轉眼間其蘊含的氣勢力量已比之前混雄凝實無數倍。如果說之前的壓力不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暴風雪,如今的壓力之大已猶如北極冰海的怒浪狂濤!四周鎮魂幡被激蕩撕扯得獵獵作響,八卦鏡光華黯淡,散布的符箓接連破碎。祭在空中旋繞飛掠守護法臺的飛劍與森寒凌厲如刀的陰風相激,竟然發出連串刺耳的刀刃撞擊之聲,爆濺出一閃即逝的無數火花,將陰森鬼域映得明滅不定。

  一時間法臺已是搖搖欲潰,而且三大金丹高手還通過玄妙的氣機感應,感覺到一股猶如升龍般的驚人氣勢還在暗中不斷積累,就像海嘯滔滔,直沖九天,一去不竭,待到那股直欲與天比高的激昂黑潮從天空盡頭直崩潰轟拍下來,必將爆發驚世駭俗的沖擊!

  也正因為這樣,三人已無暇攻擊那殺手,先要應對緊接而來的猛攻,保住法臺不失再說!

  就在此時,連聲鏗鏘巨響震天,三把首尾相連在空中穿梭守護的飛劍被一股無比蠻橫犀利,開山斷岳般的巨力一劈之下,竟有一把從中從中折斷,徹底毀去,另外兩把也被崩缺了刃口并遠遠彈飛開去,且原本亮如秋水的劍身已被一股由缺口四散蔓延的黑氣蝕化,瞬間已是銹跡斑駁。一時間,防護劍陣已被摧枯拉朽地破開一個缺口。

  一股天崩般的巨力隨之直壓而下。一時間四周彌漫的陰風慘霧已凝結成具有水銀般濃稠的實質,玄青之中隱帶粼粼冥火之光的無濤氣浪。大量的鬼魅遭其無情吞噬,悉數化為激增其威勢的養料。一陣陣慘烈,激蕩的凄厲鬼叫,驚心魂魄的四處響起。

  依靠吞噬鬼類,對方的威勢在不可能的情況下更一層,以萬象奔騰,驚濤拍岸,橫掃千軍般的雄猛暴烈,沖擊碾壓而至。

  “好家伙…是玄魁!”張靜姝開口示警,她很清楚這三十六位天師教弟子所用飛劍都是千年傳承,久經十幾代人煉制的寶劍,放在一般門派已足以作為鎮派傳宗之寶,卻被一下子毀去一把,重創污損兩把。而且這名來襲者還帶來一股強烈凝練到極點的滅絕尸氣,必是玄魁無疑!

  她立即全力摧動三冥戮仙劍,轟然迎一斬而下的一柄厚背鬼頭大刀。

  刀劍相擊,源于三鬼王的陰詭劍氣與厚背鬼頭大刀攜裹的玄青色濃郁尸氣各自沖撞到一起,一瞬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甚至可以看清那大刀刀身黝黑如墨,刀面以浮雕的手法銘刻一巨須戟張的異獸,其形狀乍看像鱟,可是鱟的節肢和觸須又決計沒有這般多。其形象猙惡駭異難敘,多瞧一眼便覺膽戰心驚,厭惡欲吐。

  緊接著,驚天動地,震得人兩耳嗡鳴的撞擊余波才化為比之前暴烈十倍的陰風惡浪四散擴散,一時地皮都被刮去深深一層,正對著這個方位的兩面八卦鏡轟然粉碎。

  與此同時,一道光華大盛,初時若有若無,但轉眼間已是鋪天蓋地,雄渾磅礴不可抵御。只見張元放舉劍前刺,瞬間劍化無形,只見一片紫氣氤氳,烈日溶溶,鋪天蓋地籠罩向來襲者。來襲者身澎湃的玄青色尸氣霎時如冰雪消融,滾滾散去,露出其真容來。

  “竟然不是玄魁…”

  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楚來者全身都包裹在一副威風凜凜的古樸武將盔甲內。盔帽表面髹漆。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額前正中突出一塊遮眉,后垂石青等色的護領,護頸及護耳,繡紋飾,并綴以銅或鐵釘。鎧甲分甲衣和圍裳。胸前和背后各佩一塊金屬的護心鏡,左側佩弓箭囊,右腰挎刀鞘,左右腿甲覆有虎頭襞膝。整副盔甲風格簡拙、質樸、粗放、自然,沒有太多雕琢的痕跡,而且通體布滿無數凹陷裂痕與斑斕血跡,似是隨主人經歷過無數征戰。縱然古樸陳舊,但盔甲的一股懾人心魄的肅殺之氣依舊使人窒息。

  這副盔甲,分明就是典型的清初武將盔甲風格。

  與此同時張元旭念動法咒,一雙手左右向虛空中不斷抓擊,似乎四面八方虛空中的雷勁,火氣盡在這一抓一拽間,都被吸扯了過來,在他手中迅速凝結形成一個不斷哧滋流濺電芒的光團。

  雷法威力雖然最強,但卻總要蓄勢而發,所以張元旭最慢發出攻擊,不過相比他人也僅僅是相差一線罷了。說時遲那時快,這團雷球已隨著他雙手前推,轟然爆擊在對方盔甲之。

  炸開的電芒滿地流竄,耀眼的電光將那武將面容映照無遺,只見這位武將面容鐵青,絕無半點血色,雖然明顯不是活人,卻也全無半點朽爛的跡象,反而在雷光照耀中透發出一種猶如遠古青銅器一般,予人致密厚重堅不可摧之感的青灰色金屬光澤。

  “…是銅甲尸!”

  就在三大金丹高手迎戰強敵之時。其他人也在手忙腳亂應付混進來的那名暗殺者。

  不比西方的法職者,東方講究性命雙修,雖然各有側重,但這些修道者幾乎都身負不俗的武藝,即使近戰亦不至毫無還手之力。這名暗殺者若以僅憑真實的武藝公平對戰,只怕勝不了幾個人。

  但暗殺者終究是暗殺者,若是時機運用適宜,他甚至可以殺死比自己更強十倍的人。此時他雖已身陷重圍,但依舊以詭異滑溜的身法左閃右避,身影扭曲猶如無骨,突然短刀一撩,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刺中一位東華派長老的腋下。幸好這位長老早已為自己施加了金甲符,刺中后只是發出一聲金鐵交鳴聲,卻刺不進去。隨后又見那暗殺者一個急轉,身突然爆出一團黑煙,連同一片近丈長的黑紗漫天飄裹開來,頓時將他及四周幾個人都籠罩進一片黑暗中。

  黑紗與黑煙,似乎就是他之前隱匿自身,把自己偽裝成影子的道具。

  但眾人已確定了他所在位置,哪里容他再逃?頓時好幾發定身術、鎖魂咒都對準他所在位置而發,又有金刀符、火焰符一連穿過。又在一陣短暫的混亂打斗聲中,隨著黑煙散去,那位身穿黑色夜行服,頭部也以黑巾蒙面的暗殺者終于傷痕累累地伏尸于地。

  “這卑鄙狗賊究竟是什么人?”師父剛剛被殺,青城山的一名弟子悲憤欲絕,手中金錢劍一挑,立即將暗殺者的蒙面巾狠狠挑了下來,露出一張白發蒼蒼的老翁面容,雙眼橫瞪,似是死不瞑目。

  “怎會是…齊云山的白云叟?”見到暗殺者真面目,所有在場的人都是一怔,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只因齊云山的白云叟實是與眾人同來的一名散修,雖然道術不甚高深,但勝在醫術精湛出神入化,一直以來積善積德,活人無數,絕對不可能是暗殺者!

  “莫非…”

  還未等大多數人轉過念頭,突然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伴隨著兩聲重物倒地之聲。就在一名白袍老翁身側,兩名道人瞬間氣絕倒地,另外一人雖然閃避一下而沒被直接刺中要害,但也被劃破了胸口,流出的血跡全是黑色,顯然傷了他的武器已抹了劇毒。

  而之前暗殺者的那把黑色短刃,卻已握在那名白袍老翁手中!

  “卑鄙狗賊,竟如斯陰險惡毒!”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時冷汗浸濕全身。原來之前那暗殺者竟時借了黑紗與黑煙掩飾,以不可思議的手段瞬間將自己與白云叟換位,包括衣著裝飾都調換過來,自己還易容成白云叟模樣,以李代桃僵之計,讓白云叟替自己去死!然后他又以白云叟的模樣混入人群,瞄準眾人警覺性稍為降低的時機,再突然出手連殺兩人,傷一人。

  這種瞬間換人易容的手法,嚴格來說不算什么不可思議的法術,就是一些技藝精湛的民間戲法藝人都能夠施展,只是需要事先做好準備功夫。這名暗殺者顯然對于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相當了解,明白戰力最低的白云叟是最好的下手對象,甚至事先已決定好以此人為易容偽造的對象。

  而且由于他的短刃抹了劇毒,那名被傷之人轉眼間已是七竅流出黑血,毒發氣絕!

  當然這一次,這名再次暴露的暗殺者也付出了代價,四五把破空飛至的飛劍,一下子將他全身刺成馬蜂窩一般。

  不過他也已經足可自傲了,就他這么區區一人,卻連殺了華夏五名修道界精英,幾乎每一人都比他強、或者有價值數倍十倍,簡直將暗殺的藝術發揮到極致。

  而另外一邊,三位金丹高手似乎也遇到棘手的情況。

  “這到底是什么盔甲?”

  本來銅甲尸雖強悍無匹,教一般修道者聞風喪膽,但只要不是銅甲尸王,三位金丹高手,加三五雌雄斬邪劍以及三冥戮仙劍這樣的寶物,收拾下來絕對不在話下。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張元放的純陽紫氣,還有張元旭的雷法攻擊到銅甲尸身后,都被其盔甲莫名涌現的一股磅礴蕭殺的氣息給消融了大半威力,只剩下三成左右余威,顯然已無法給銅甲尸致命打擊。

  張元旭仔細分辨盔甲的這股氣息,只覺得其中蘊含一股威嚴博大,統御天地博納四海的大氣勢,同時又深藏生殺予奪,屠城滅地伏尸百萬的無情凌厲暴虐,各自對立,卻又猶如一體兩面般密不可分,化為一股天下在握,生殺由心,震懾萬民的無形威勢,教人忍不住要俯身拜服,實在非同凡響。

  “是開國龍氣!這是努爾哈赤當年賴以起家的十三副盔甲之一!”

  要知道當年努爾哈赤起兵之時幾乎一窮二白,最初僅僅依靠祖留下的十三副盔甲,但卻由此橫掃女真各部,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最終創建了后金王朝,雄踞關外,此后又入住關內,建立了顯赫一時的偌大滿清皇朝。

  是以當年盛傳:十三副神鎧,得神鎧者得天下!

  其實這十三副盔甲原本并不是什么寶物,但卻是開國龍氣寄托,自有源于天下人心愿力,震懾一切的一股龐然威勢,比之王宗超的“武神戰鎧”,更能克制削弱一切道術的發揮。

  正如夏王大禹劃分天下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的九鼎;祖龍秦皇橫掃六國的太阿劍;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的赤霄劍;宋太祖趙匡常年征戰天下所持的蟠龍棍;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射雕弓…這一類的事物其實可視為人道之寶,應大氣運而生,本身質地或無異常之處,但久而久之,自然也會生出神妙靈異的大威能。比之仙家寶物,別有一番妙用。

  除了防御之外,對方之所以能夠練成銅甲尸,或許也與這副盔甲有關。

  此時身穿盔甲的銅甲尸雖被遠遠轟飛出去,但盔甲護體,卻無損筋骨,一個翻身站起,隨即又揮刀向張元旭等人直沖而來,腳步踏處所有的塵土,沙石立時崩潰,陷出一個個驚心動魄的巨大腳印,漫天煙塵混合沖天尸氣,讓他化為一條滾滾殺出氣吞萬里的龐然黑龍。

  成就銅甲尸之后,他的軀體不再如僵尸般僵硬不堪,自然能夠使用武器并施展生前的武藝。

看他出手的威勢氣魄,還有那屠戮千萬人才能積蓄起來的,氣吞萬里如虎的兇威戾氣,生前必然是一名久經戰陣的武將,估計還是滿清的開國名將之一。要知道煉尸一道,無論是尸體生前的命格、性格、體質、氣概,還是養尸的天時地利,或者輔助的寶物都必不可少。以此血滿雙手戾氣滿身的開國戰將的尸身,穿開國神凱,又在東陵這個吉兇全逆,乾坤倒置的風水寶地,以北邙秘法養尸煉尸,難怪能成就萬中無一的銅甲尸  更可怕的是,神凱不只一副,而是十三副,這也就說明他們要對付的銅甲尸絕不止眼前這么一具!

  “人道之,還有天道;君權之,尚有神權!”面對卷土而來銅甲尸,張元旭突然開口漫吟,雙手捧起一方玉印,高高祭飛到空中。

  此印厚七分,橫長各三寸半,金螭紐,白如冰雪,略無瑕玷,望而有異光,正是傳為太道尊親賜,具有無威嚴,能夠號令諸天三萬六千神明的陽平治都功印。

  雖然天路斷絕之后,此印威能已未能盡展,然而此時祭出,卻開始散發出蒼茫無窮,高高在的氣息,冥冥之中,似乎和天地有一種共鳴,好像有一種大無止境,高不可測,永恒太的氣息。這股至高無,演繹天道的氣息之下,一切蒼生鬼神,似乎都是任憑操縱的棋子一般。

  面對這股氣息,銅甲尸身盔甲的龍氣威嚴,竟然被一時壓下,連銅甲尸迅猛無濤無濤的行動也隨之遲緩下來。

  “天師弟子,全力出手!”

  張元旭一聲令下,不但張元放與張靜姝一起出手,連結陣防御的所有天師弟子都放棄的防御,無數淬厲飛劍化作一片流光,齊頭并進,光華耀眼,威勢浩然,尖嘯著直將銅甲尸全身下悉數淹沒。

  “全力出手,毀去這宮殿!”

  另外一邊,茅山派等人也已悉數聚集到鬼城的另一座宮殿之前,面對傾巢而出的洶涌鬼軍,齊藤一終于冒險動用“極樂靈屋”。

  從靈屋內涌出的另一股更兇更強的鬼軍,一下子將對方摧枯拉朽反推回去,看去強弱懸殊。

  不過也在此時,一眉只覺地下一股驚人的兇厲殺氣直涌而,大地震動不休,一道道寬大的濠溝如蜘蛛網般延伸,似有兇物即將出土!

  他立即祭動九老仙都君印,鎮向那直沖而的兇物。

  一時巨響大作,一個直沖而,身穿清朝盔甲的身影,挾著股股土塵與九老仙都君印當仁不讓地對撞到一起。四周大片層層龜裂,破碎崩潰成漫天塵埃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齊藤一只覺得背后一痛,已是中了一刀。

  這一刀趁著一陣混亂,而他又全神驅使極樂靈屋之際,從他背后影子中直刺而出,實在來得突兀到極點,時機又把握得極度巧妙,防不勝防。

  原本秦綴玉是時刻都在留意著齊藤一的安危,不過就在齊藤一中刀之前,她也遇到了對手。

  一道冷冽刀光,仿佛事先在地下積蓄吸納了無盡的森寒與淬厲,卻在一瞬間驟然而發,由下而上以撕天裂地之勢對準齊藤一直斬而至。

  這道絕世鋒芒不但不帶半點邪氣,反而帶著一種堂皇正大卻又酷厲無情恍若無物可擋的破邪氣息,所到之處,許多事先設置的防御符箓都被摧枯拉朽破開。在這一刀面前,哪怕是無形無質的陰魂,甚至鬼仙念頭,只怕都會從中斬斷。

  “是你?”

  就在一瞬間,秦綴玉就分辨出這一刀正是之前那群試圖刺殺陳囤的日本人中的那名稱為“神樂”的領頭女子所發,當時那一刀她自己也完全沒有正面接下的把握,要不是王宗超及時趕到,她與朱雯很可能在這一刀之下重創,連快到手的八咫鏡都會被奪走。

  但這畢竟是之前,如今的她,已經有足夠的信心接下這一刀。只見她身形急旋,順勢拔刀,太刀“大和守”化為一道盡情舒展漫卷的銀河,就像一條天河從天上傾斜下來,蹈滔不絕,夾雜著寒徹人心的銳利寒氣與轟隆隆的雷霆之聲直迎上那一刀。

  這一出手,已足見她如今的實力比起當時已有天淵之別,看來不但突破了先天境界,而且在刀意上還將武藏的精誠唯一以及王宗超的磅礴浩大都融入其中,雖然只各得幾分神韻,不算到家,但也已是超凡脫俗,非同凡響!

  兩道絕世鋒芒寸步不讓地正面相應,高頻震動切口碰撞在一起,閃電霹靂般熾烈的閃光驟然綻放,尖銳凄厲的鏗鏘震嗚響徹十里,一時竟難分高下。

  對方隨即變招,刀勢一時如同漫天櫻花,紛飛欲碎,殘紅亂舞,一抹抹粉紅在風中飄掠,絢麗得讓人不忍目睹,凄美得讓人心碎,花葬般蕩氣回腸,然而在凄美絢麗的背后,卻有無盡的兇險殺機在醞釀。

  秦綴玉將“大和守”一震,漫卷的銀河頓時激起驚濤拍岸,刀光如霹靂龍蛇亂舞,震天的金鐵交鳴之聲猶如金戈鐵馬,鐵騎突出,刀槍齊鳴,以此千軍萬馬鐵騎沖鋒般的刀意,用最殘忍最野蠻最直接的方式硬生生將對方凄美如畫的意境給踐踏、沖破!單是鏗鏘的刀嗚之聲,就已具備將對手凌遲的實質殺傷力!

  不過也就在她迎戰的瞬間,齊藤一已然遭到清伏的殺手暗算,背后中刀!

  自一開始對方就將重點暗殺目標放在齊藤一身上,因為只要齊藤一身亡,“極樂靈屋”中萬鬼必定失控,頓時就會令其他同來者陷入極兇險境地。此外無論成刺殺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刺殺了一眉,也都沒有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

  這一刀正中后心,而且還深深地刺透進去,看來齊藤一的心臟已被一刀刺穿,即使刀上沒有抹毒之類,這樣的傷勢也已是必死無救!

  齊藤一的臉上也生動地露出一副中刀后的痛苦神情,隨后,無數裂痕在他全身蔓延開來。下一刻,他全身已化為謾天符紙紛飛!

  極樂靈屋,真幻叵測,假作真時真亦假。

  所以齊藤一的真身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暗算之理?當年王宗超等人對付何師祖時,要不是王宗超基因鎖三階的感應能力,加上“日月瞳”在最關縫時刻捕捉到何師祖真身所在,根本就不可能將他刺殺!

  眼前這個“齊藤一”只不過是神念分化后附身紙人造就的誘餌,不過由于有齊藤一神念寄托,一切舉止都與本人無異,甚至中刀后還能真感覺到痛!

  那名殺手發現中計后立即收刀清逃,但已經來不及了。

  漫天符紙突然聚攏起來,向他身上一裹,頓時將他體表全部覆蓋,轉眼間又化為齊藤一模樣。

  雖然只是一縷分神,但鬼仙神念何等強大,絕非僅僅修煉暗殺術而沒有絲毫神通的殺手所能抗衡。這名暗殺者已被瞬間附身奪舍,化為傀儡任憑操縱。

  隨后齊藤一舉手看了看那把用來暗殺他的刀刃,只見這把刀刃通體黝黑無光,而且上面畫有許多“戮魂”、“裂神”、“隕生”之類陰損符咒,還附帶一股類似尸氣的污穢毒氣,如果被它傷到真身,只怕元神都避免不了受重創。

  當然齊藤一的真身還有b級防具一一紫綬仙衣(偽),如果沒有強者出手,也絕沒那么容易將之一舉破防。

  “走!”

  另外一邊的神樂楓很清楚自己無論武術都不可能是眼前這一群人的對手,只是冒險乘亂取利。所以除了出其不意的第一刀傾力而為后,接下來都只是且戰且退,避免遭人圍困,一見暗殺的忍者事敗,更是飛速后撤。

  “干嘛急著走呢?想不到你人漂亮,刀還舞得更漂殼呢!”秦綴玉笑靨燦爛如花,但美眸卻閃爍著驚心動魄的殺機,說話同時她的刀勢一變,仿佛化為和煦春風、綿綿春雨,吸著、沾著、纏著對方的刀,不讓神樂楓退走。

  這樣的刀意,隱約卻有高翔“風之刀”、“水之刀”的幾分神韻,秦綴玉的《小無相》在成就先天境界后果然妙用無窮,各種領略體驗過的招式隨意運用,信手拈來,雖然不如原版,但勝在風格多變讓人防不勝防,難以適應。

  神樂楓冷哼一聲,手上有著秀美菊花銘文,鋒刃細薄且長的太刀之上亮銀色破邪神光流轉,更增十倍鋒芒,防守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秦綴玉暗藏的無形念線纏繞上去,都被她一下子斬斷!驀地,只見她身影一陣模糊,驟然一分,整個人竟然一下子分成三人。

  秦綴玉才剛剛吃了一驚,又見左右兩個神樂楓手中太刀一揮,化為三把,這絕非運動造成的殘像,而是實實在在的三把刀,而中間的神樂楓也變出兩把太刀。頓時上下左右八道刀光,每一道都是寒氣森然淬厲驚人,根本分不出虛實真假,縱橫交錯向秦綴玉周身一齊斬到。

  一時間秦綴玉只得狂舞大和守護住周身,根本顧不得攻敵困敵。一瞬間她會身已有幾處濺血,好在都不是傷到要害。而三個外觀上完全分不出真假的神樂楓則乘機各向三個方向逃去。

  這兩位刀術頂尖的女子的交手不過持續短短一瞬,齊藤一也剛來得及分神指揮一隊鬼軍合攏圍上,隨即又聽三名神樂楓齊聲厲嘯:

  “給我攔住他們!”

  頓時三個席卷著濃烈尸氣、妖氣,鬼氣的身影應聲沖出,或遍體尸毛,或人身豬獸,或型如猿猴,赤身無尾,竟然是玄魁的三弟子——魃魈、人胄與赤佬,會部都是修煉百年以上的厲害妖鬼,頓時將齊藤一原本已然合攏的陣勢沖得一潰。而與此同時三個神樂楓有兩個虛化消失,真身卻乘機沖出重圍,消失在龐大鬼城深不可測的黑暗中。

  不過魃魈、人胄與赤佬卻代替了她,陷入鬼軍重圍之中。

  齊藤一頓時大怒,要知道神樂楓是一眉發誓要誅殺之人,對于他來說非殺而后快不可,想不到卻依舊眼睜睜看著她逃去。只是魃魈、人寅與赤佬這三只妖鬼也想逃脫,卻是萬萬不能!

  只見那些圍困它們的鬼軍身上附帶的“困鬼符”“鎮魂符”“綁尸索”全部化為無數咒文圍繞的套索撓鉤,從四面八方將它們紛紛套住困住,讓它們一時掙脫不出,連變化自身都做不到。

  緊接著許多同來的高人發出十幾道驅鬼破邪的咒洪水般將它們淹沒,立即將它們打得魂飛魄散,零散的尸氣鬼氣盡被圍困它們的群鬼爭相吞食。

  這三只妖鬼其實都是兇威蹈天難纏無比的妖鬼,單獨放出一只都足以為禍一方殘害生靈,可惜在如今正道陣營面前,就是玄魁前來都討不到絲毫好處,何況它們?

  另一邊一眉道人則正全神驅動九老仙都君印,與突然現身的一個身穿清代武將盔甲,無比高大雄偉的身影角力。

  就在交戰一瞬間,一眉就已判斷出對手必是銅甲尸無疑,而且這銅甲尸身上所穿盔甲有異,一股磅礴威壓擴散開來,竟然將自己驅使九老仙都君印的神念削弱了近半。而一些修為更低者對準銅甲尸所發的術,更是被這股威壓完全克制住神念波動,術直接消弭無蹤。

  這還罷了,要知道九老仙都君印為茅山傳承至寶,哪怕威力未能盡情發揮,但只要還能驅動,這股力量就如泰山巨岳板塊陸移一般,鎮壓一般銅甲尸綽綽有余。

  但眼前這具銅甲尸卻并非如此,只見他不但身材魁梧壯碩至極,而且皮膚呈青銅色,全身條條肌肉鼓起如同條條繃緊到極限的怪蟒鋼筋,一圈圈纏繞在他身上,每一條都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以及堅不可摧的質感。

  一股凝練剛猛到極點青冥色的尸氣在他頭頂凝聚成一線,狼煙搬滾滾沖天而起,就如碧血長空,大有洞天破地之勢。一波又一波的青冥色漣漪擴散開來,彌漫天地,空氣隨之不斷扭曲波動。

  尸氣沖天,如斯兇猛,如斯暴烈!

  就如王宗超這種頂級武者的沖天剛猛氣血,不同的只是以死亡尸氣發出。普通厲鬼被這股尸氣一沖,立即就會魂飛魄散,潰散開的陰氣還會被尸氣吞噬消融,加上盔甲上的龍氣威壓,齊藤一竟無驅使群鬼上前圍攻這具銅甲尸。

  同來的許多師都拼命攻擊這具銅甲尸,然而發出的術都遭龍氣抵消了大半威力,些許余威對于銅甲尸而言根本只當撓癢。許多人發出捆尸繩,綁尸網纏繞到銅甲尸身上,他都只當游絲蛛網繞體,稍動即裂即崩,根本不能對其行動造成任何影響。以百年穿山甲皮灌注丹砂汞粉所煉制的打尸鞭,普通僵尸觸之如搗朽木腐土,然而抽擊到這銅甲尸身上,卻根本沒在其皮膚上留下哪怕一絲白印。

  “好家伙!好強悍的一具銅甲尸,距離銅甲尸王,最多也不過半步之差…不,或許已然是了!”一眉對此也不勝驚嘆駭異,只見這具銅甲尸就這么頂著重如須彌巨岳的九老仙都君印,全身骨骼在震動摩擦間發出陣陣如同洪鐘大呂般的爭鳴。巍峨如山的身軀不但挺立不倒,還緩慢而堅定地一步步向前走來,每一步踏下,都帶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引起一陣地動山搖。

  距離近了,一眉已能看清這具銅甲尸的臉如刀削斧鑿,棱角分明,虎髯如戟,一雙鷹眼神威八面,囂張跋扈,毫不掩飾的無邊霸氣洞徹人心!

  目睹此人面容氣概,一眉不由心中一震,回憶起從史書舊畫上獲知的一人:一位軍赫赫,號稱“滿洲第一勇士”,一身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夫登峰造極,刀槍不入水火不傷,傳聞無人能破無人能敵,曾經權傾朝野位極人臣,后來卻鋃鐺入獄,橫死牢中的一人。

  “鰲拜!”

  突然卻見刀芒破空,無遠弗屆,利不可擋的一刀摧枯拉朽地破開沖天尸氣,直斬向銅甲尸暴露在盔甲防護之外的頸部。

  泰綴玉原本第一時間想以微型核彈轟擊銅甲尸,然而齊藤一卻提醒了她:“這里就像‘極樂靈屋’內部一樣空間性質特異,物理化學規律與外界都有微小的差異,越是精密的科技物品,越是無在此如常使用,即使沒人刻意去干擾。”

  所以她只能選擇近身持刀強斬,畢竟她是新普先天高手,在道術被克制的情況下,她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傷到眼前這具銅甲尸的人。

  蘊含了她全身真氣,會力以赴的一刀中頸,然而入肉不過近寸,隨即已被卡住,再難前進一絲一毫。而那銅甲尸在全身絕大多數氣力與九老仙都君印抗衡的情況下,將頭一縮,頸部肌肉頓時如鋼筋般死死擠壓住砍入的刀刃,發出刺耳的鋼鐵碾壓摩擦之聲。一時間秦綴玉的刀不但再難砍入,連要收回也已在所不能。

  雙方再度陷入僵持,由于秦綴玉的干擾,銅甲尸已再難頂著九老仙都君印繼續前進。然而銅甲尸全身滅絕尸氣澎湃不體,沒有片刻消竭。秦綴玉在拼命摧動大和守的同時不得不運起護體真氣護住全身,即使先天境界也經不起這種消耗,時間越長,情況越是不利。

  此時齊藤一已驅使厲鬼大軍將眼前的宮殿徹底毀去,回收重組“極樂靈屋”,然而經此一輪,他已發現靈屋內至少有一兩成的空間與鬼物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已悄然融入了這個洞天世界。

  面對眼前的僵局,齊藤一急謀對策,正考慮要不要重組“萬戰鬼”或者將餓鬼道內的“吞噬之影”放出之時,突然面色大變,因為就在突然間,又兩道強烈無比的尸氣突然出現!

  不對,不是兩道,而是三道!

  初時毫不顯山露水,但三股尸氣一旦暴露,就如山洪爆發、江河決堤、隕石斷空、萬馬奔騰,其中兩道以超乎想象的迅猛凌厲朝一眉所在轟然碾壓而至,另一道卻直奔之前的銅甲尸而去。

  這兩般尸氣威勢,雖然不如與九老仙都君印抗衡不下的銅甲尸,至少也是僵尸王等級以上。雖然一眉四周也有不少道術高人結陣防御,但能否防御住這驟然而發,還附帶克制術、鬼魂的莫名威壓的兩股猛惡沖擊,齊藤一卻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眼下的情況,一眉最好是收回九老仙都君印防御自身,但若被鎮住的最強銅甲尸恢復自由,遭殃的必定是距離最近的泰綴玉,更何況還有另一個厲害對手正直沖她而去。

  所以擋不了,也要擋,齊藤一再次摧動極樂靈屋,分出兩股鬼軍,一股迎向轉眼間已是近在咫尺的兩道兇猛無濤的尸氣,一股直沖向秦綴玉所在。而一眉卻冷哼一聲,將自身神念遁出體外,看來已經做好舍棄肉身的準備。

  不過就在此時,空中突然有電芒一閃,一驟而逝,仿佛蒼天憤怒地劈下一道雷霆霹靂。

  另一邊卻有一道橫貫長空的烈焰流星,赫然沖天一動,聲波的能量滾滾碾壓過地面,直震動到數十里外的幾個宮殿,仿佛洪荒巨獸的震天怒嘯。

  電芒流星,各自出現,交相錯過,一是對準了兩股新出的尸氣而去,另一道卻直奔那最強的銅甲尸而去。

  齊藤一頓時大喜過望,一聲大喝:“師父請收印!”

  秦綴玉也是驚喜,立即放棄了“大和守”,向后猛地躍出。

  一眉一怔,隨即已應聲收回九老仙都君印,轉而鎮向距離更近的強敵。驟然失去前方強大阻力的銅甲尸不由向前猛然沖出,但隨即一個綻放著烈陽般刺目白光,掠起萬雷轟鳴般的音爆狂瀾的拳頭,已經填補了九老仙都君印空白,驟然出現在他面前。

  在猶如兩座崇山峻岳迎頭相撞,地裂山搖的聲波氣浪中,這具從出現以來都從未后退半步的銅甲尸魁梧身形終于離地向后倒飛出去。

  整個東陵鬼城到處都是陰森森一片,陰風時起,慘霧彌漫,鬼影隱沒,叫哪怕是最平常的事物都因此生出莫名的詭異與恐怖之感。

  然而如今在整個偌大鬼城之中,在一處倒塌的宮殿斷瓦殘梁的廢墟上,卻有一小處祥云朵朵,瑞靄千萬,金珍寶蓮,馨香四逸,金光普照,宛若天宮勝景的所在,與四周的陰森鬼域形成格格不入的鮮明對比。

  這卻是路中一以《封神寶典》的“玉皇道”形成的一處獨特領域,在此領域之內,十幾個神明影像已經形成具有實體的外相體,龐大的神力波動與狂熱信仰之力,對于稍弱的鬼魂來說簡直就是硫酸熔巖般的存在,根本就避之唯恐不及,哪敢近身?

  而就在這一片金光神域的核心,卻有八個人在圍攻一個身穿滿清盔甲的身影。地上倒了三具尸體,此外還有十幾人同樣處于請神狀態在旁掠陣,以防不測。

  八名參與圍攻之人結成八卦陣,所現神明外相共為七男一女,有老有少,有人衣著光鮮充滿高貴氣息,卻也有人只是個殘疾乞丐,豁然正是民間廣為流傳并拜祭的上洞八仙。

  八人凝結的八仙外相在金光領域內都是凝實無比,所持的八仙寶也各具神異妙用,尤其是呂洞賓的飛刻,鐵拐李的鐵拐,每次攻擊都令那具身穿盔甲的銅甲尸發出劇痛嘶吼!

  這些寶其實不完全是由神力凝結實話,而是取自百年以上八仙神廟,歷經香火祭拜的神像之物。

  一貫道自有獨特的煉寶之,通過獨特的物品符咒,通過上百年時間凝結信仰香火而成就神道寶物。集中無數人心愿力,足以讓這些寶物擁有傳說中八仙寶的幾分威能,時間越長,香火越盛,威力越強。

  這種寄托香火愿力的寶物與附帶龍氣的盔甲本質上極為相似,而且看起來龍氣并不對此類寶物具有明顯的克制作用。

  路中一只是顯出玉皇金身,將金光神域展開,罩住了周圍十數丈方圓。蓮空與薛顛站在他身側,只是觀戰,都沒有出手。

  被圍攻的銅甲尸負傷越多,越是兇悍絕倫,左沖右突,將八仙陣沖擊得時時搖晃。突然尸爪猛地一探,那名請呂洞賓上身之人猝不及防,頓遭尸爪貫體而過。強烈的尸氣沖擊金身,頓時將他一身氣血都腐蝕成腐血膿液,瞬間已潰爛得幾可見骨的尸體轟然倒下。

  見此慘況,路中一臉色卻絲毫不為所動,同時已早有人接替上那死去之人空缺出來的位置。而更奇異的卻是呂洞賓外相并不因那人死去而消逝,而是隨著玉皇金身手甲的“封神榜”發出的一道虹光,在一閃之間突然轉移到那隨后接替的人身上。

  原來這個金光柚域不但能強化、凝實請神外相,而且還能保住柚力不消敵并轉嫁柚力,只要有人能承受神力轉移,所請的神明外相就可以不斷存在下去。就如玉皇大帝御筆欽點,被選甲者即可繼承神職,立地成神!地上先前倒下的三具尸體,看來也是先前參與圍攻而不幸毒亡者,死后神力還被毫不浪費地轉移給他人繼續作戰。

  這樣一來,那具被圍攻的銅甲尸等同于與八名無論如何都打不死的,且達到半步甲品請神境界的高手作戰,加上盔甲龍氣不再起有效克制作用,時間稍長,自然耗不起!

  就這樣再死了兩人,又替補上兩人之后,遍體鱗傷的銅甲尸終于轟然倒地,身上尸氣潰散,連所穿盔甲也隨之散成一堆鋼鐵甲片及零散鉚釘。

  緊接著,卻又有一股似博納四海溫墩慈厚,又似無情暴戾漠視蒼生的宏大酷厲威勢彌漫開來,直教場中許多并末處于請神狀態的人隱隱有不受控制要跪下來膜拜的沖動。

  路中一之前一直從容自若,無論戰情多險都是淡然以對,且看風云變換,然而在這股氣息散開之后,卻換了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身情。

  只見他頭頂的玉皇金墨高舉手中的“封神榜”,一股無形力量頓時將從盔甲上散開的氣息凝聚實化,形成隱約形成一條長約近丈的飛龍的模糊影像。

  此時飛龍雖然不住地掙扎,當仍然被吸扯著直往玉皇金等手上的“封神榜”投去,一下子沒入其中不見蹤跡。

  隨后,玉皇金身開始出現連串激烈震動,形象時實時虛,時而又似有裂痕遍體蔓延,看似即將崩潰。

  路中一此時雙眼卻變得一片虛無,看不到半點有思維有靈魂的跡象,似乎魂魄已然不存在體內。四周的人都在平心靜氣關注著,露出了焦急憂慮的柚情。甚至有此人表現出如傾家蕩產孤注一擲的賭徒在等待揭牌時的強烈的患得患失,憂喜交集的神情。

  這種狀態就這么持續了一盞茶夫后,玉皇金身終于再次凝實、穩定下來。

  就這么片刻夫,玉皇金身已似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本身是明黃色的鎏金長袍上如今已多了一條張牙舞爪的五爪飛龍的身影,游走舞動,仰天長吟,張嘴露齒,須發飛揚,片片鱗甲皆十分清晰,鰭甲伸張,閃爍生輝,牙爪龍牙尖銳兇暴,龍首威嚴中又帶著寬厚溫和。周身火焰流云,雷霆雨露,凝聚不散。

  種種氣質,雜經混合,自然而然形威一股包羅萬象之勢,顯出飛龍圖后,整尊玉皇金身更是散發出一股有若實質,九天十地唯我獨尊的王者氣息,仿佛掌管諸天萬物的玉皇大帝親臨一般。

  金光柚域之內一時充斥了滾滾的金色氣焰,璀璨金芒閃爍不定,蘊含無窮威嚴,教人如同置身于一個無邊金色大海之中。

  “九五,飛龍在天…”隨同而來的人中也不乏通曉占卜之道者,見狀不由驚嘆出聲。

  而路中一的眼神也終于恢復過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吸收了這股龍氣,我的‘請神’終于距離不滅金身更近一步了!若是十三副盔甲的龍氣盡為我所納,必能成就上品請神一一不滅金身!”

  “恭身金公祖師,如今天下一切道術,已盡在祖師大神通之下受克,破盡萬,又萬不侵,必是無敵當世!”此時薛顛上前連聲恭賀道。

  “這倒未必…”

  路中一淡然一笑,他接下來的話以神域束縛,僅陷于四周幾名心腹所能聽聞。

  “要知道龍虎山陽平治都印自有太清道祖符篆敕令,能夠號令諸天三萬六千神明。雖然一直不見動用,但若是動用,不但‘請神’要受克制,甚至連龍氣威嚴都沒可能凌駕其上!

  一言蔽之:無論道術、神術都是源于個人心念或大眾愿力,總有此務虛甚于務實,雖然念之所到近于無所不能,但總要受限于天道、人道大勢之威。倒是武學一途,修煉肉身,務實而甚于務虛,雖然步步維艱,但偏偏不受諸多克制。若當真成就天人武道,天師、茅山等道家高人若不用寶,必定不是對手,所以你于這武學一途,還需比修煉請神更用此心思才對。”

  “弟子如今還未成先天,就欲求天人,實在太過好高鶩遠了!”薛顛聞言苦笑一聲:“祖師寄望甚重,弟子恐有負所望…只是如今這天下,還當真能有天人高手不成?”

  “怎么沒有?不但有人已成就天人,而且還將‘關帝道’練至‘中品請神’境界!”

  路中一的回答頓令薛顛大感意外,瞪目結舌,緊接著又聽路中一繼續說道:

  “為師先前已著力結納此人為友,可惜此人先前已與玄料拼個兩敗俱傷。否則,若有此人相助,無論武、請神都不至受克于龍氣,加上我等,同時對付四五具銅甲尸都是十拿九穩!而且為師也未曾教授他吸納龍氣之,他終究沒能與我等相爭。若想憑自身心性強行吸納降服龍氣,龍氣沖擊神瑰,只怕…”

  話音未落,就聽有兩名弟子上前報告:

  “天師教祭動一方白玉印,毀去一具身穿銅甲的銅甲尸!”

  這兩名弟子所請神明是千里眼、順風耳,所以雖然距離其遠,但仍能探明戰況。

  “喔,如此一來,就有一部分龍氣落到天師教等人手上了,以他們與南京方而的關系,估計會用于壯大南京一方的氣運。”路中一聞言也不意外,畢竟以天師教一方的陣營,要做到這點輕而易舉,做不到才是反常。而他的胃口也還沒有大到要將十三具神鎧都一口獨吞的地步。

  但兩名弟子隨即又報:“茅山一方遭遇三具以上的銅甲尸,現在還在激戰,一眉一度遇險,但已有人飛天增援!”

  “三具以上…”路甲一聞言神色一變,立即喊道:“我等也速速前往增援!”

  王宗超飛身來援,一拳出擊,這一券不但勢雄力猛,去若奔雷走電,而且角度拿捏得十分巧妙,與銅甲尸因與九老仙都君印拖衡而向前的勢頭正好純開一個微妙的角度。一旦九老仙都君印撤走,銅甲尸又傾盡全力猛向前撲,就絕對無躲閃,無從招架這一拳。

  但這銅甲尸卻在重心會失的情況下腳下猛然扎根,一股穩如泰山的狠勁從雙腳而發,節節遞進,繞體一轉,竟然將原本傾力向前的勢頭扭轉了方向,雖然不如乾坤大挪移百分百激發潛能挪轉力量,但至少七八成的力量都強行轉移過來,以“鐵山靠”的姿態轟然迎上王宗超的拳頭。

  王宗超也有心一試對手的力量,拳頭毫不變向,正面硬碰,頓時海嘯山崩剛猛無濤的力量向外爆發,力量未能用到十成的銅甲尸被一下遠遠轟飛出去,所到之處墻倒屋塌,連地面前被暴烈的颶風所撕裂。但王宗超自己也被反震的力量阻了一阻,未能馬上乘勝追擊。

  “好高手!”只一拳,王宗超已經感覺到對方軀體堅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力量也是強得驚人,遠遠超越了他在多年前斬殺的銅甲尸,估計只有焦恩可堪比擬。而那種力量運用的協調感以及尸氣與尸身的契合度,更是先前那只銅甲尸所望塵莫及。

  “小心,這具銅甲尸乃是滿清第一勇士——鰲拜!如今尸身距離銅甲尸王最多也只有半步之差!”與此同時一眉的警告聲傳來,他已收回九老仙肅君印,攻向與他距離最近的另外一個等穿盔甲,全身濃郁尸氣澎湃的身影。

  “難怪…”王宗超聞言頓時了然,其實僵尸的強大,關鍵影響因素還是生前的軀體強度,此外生前神念力的強大都是其次。多年前被他斬殺的那具銅甲尸雖然生前是金丹高人,但是神智盡失后金丹妙用術已盡數無用,只能像妖類一樣憑本能吐丹殺敵,比能用術能用寶的金丹高人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而且那人既然號為煉丹方士,軀體自然也不會太過強悍,加上則剛成就銅甲尸即遭斬殺,自然遠遠比不上鰲拜尸身所化銅甲尸。

  而另一邊,九老仙都君印一收而回,在沒有龍氣克制神念波動的情況下,更是去逾流星,宛若飛行絕跡,一下收回到一眉身側。又對準一個距離一眉最最近的另一具身穿盔甲的僵尸猛地蓋壓下去。

  “多謝石師兄相救!”

  與此同時一眉出聲稱謝,聲音遠遠傳播出去。

  他很清楚之前另外一具來襲的強悍僵尸正是被石堅發出的雷光擊退,遁地而逃。而石堅也一擊即走,擁有布都御魂之劍而乏以隨時借電遁走的他即使在鬼城之中也是來去自如,縱然遇到多個銅甲尸也足以輕松脫險,難怪寧可一人獨立行動。

  不過石堅終究也是一眉師兄,即使平時師兄弟不如何待見,但若見一方有難,也不會見死不救。

  此時那具僵尸覺察不妙,與同伴一樣急欲規避,然而九老仙都君印的攻擊卻絕不僅只一壓一蓋那么簡單。只要玉印一落,虛空甲的五行之力都盡被調動,寅卯東方木,巳午南方火,申酉西方金,亥子北方水,辰戌丑未四季土,隱隱組成一個五行俱會,循環不息的半獨立洞天異界,如同穹廬般覆蓋而下,教人避無可避,只能硬接上這么一印!

  要不是這樣,僵尸自僵尸王等級起都有飛天遁地之能,早已成就銅甲尸的鰲拜盡可在印下避走,哪會與九老仙都君印死撐到底?

  而泰綴玉之所以不用審判之矛也是因為審判之矛一出必會先破壞這個困鎖鰲拜的半洞天,很可能刺不中鰲拜還反而讓他借機逃脫,而且審判金光還有可能損傷到九老仙都君印。

  說起來還是這審判之矛實在太過霸道,很難有與之配合無間的寶。

  而此時只見玉印一落,頓時響起一連串爆竹般的骨折之聲,尸氣爆散開來,卻被半洞天內的五行之力悉數煉化,那僵尸轉眼間已是粉身砰骨,連同定穿的盔甲都一并散了。

  “原來這家伙還沒能成就銅甲尸,僅僅是僵尸王罷了…”一眉見狀頓時有松了一口氣之感,看來即使依靠這種具有龍氣的盔甲,也無擔保每一具尸體都成就銅甲尸。至于強悍到能夠與九老仙都君印正面角力的鰲拜,已是異類中的異類了。

  “竟然是…龍氣…”

  盔甲潰散,龍氣溢出,頓時沖得一眉駕馭九老仙都君印的神念為之一潰,幾于要失去對九老仙都君印的感應。

  而就在一眉以九老仙都君印壓殺一具尸王的同時,另外一邊的戰況也以更激烈十倍程度爆發!

  鰲拜被轟出百丈之外,但隨即已梃身而起,沖天尸氣不減反增,滾滾沖霄而起,四周二十丈之內的房屋大地隨之轟然崩潰龜裂。

  尸氣一放即收,霎時四周空氣全被扯動,吸引無數斷瓦殘梁向周身滾滾飛聚而來,但稍一近身,就全部被渾厚尸氣摧毀侵蝕,化為碳渣般的漫天黑灰烏塵。更可怕的是鬼城中大量鬼類也盡被尸氣吸扯,悉數投入青冥色濃郁尸氣之內。

  一旦投入澎湃尸氣之內,這些冤魂死靈就像落入了熔巖鏹水之中,發出駭然欲絕的凄厲慘嘶悲嚎,無數男女老幼皆有的身影在尸氣之中不斷的沉浮,瘋狂掙扎,全身迅速被侵蝕見骨,彷佛地獄業海具現人間。

  鰲拜高大健碩的身軀已經豁然被沖天尸氣、大量飛灰塵埃以及哀號的怨魂所淹沒,根本看不清他有沒有在王宗超之前一拳下受創。

  遠遠看上去,只能看到一團混沌一片的惡云慘霧帶著無數哭號怨魂滾動得越來越快。即使等在數十丈外,也能感受到其中洶涌澎湃,讓人感覺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凌厲尸氣陰力。

  許多修道高人都紛紛倒退,備自面色凝重的緊盯著那片滾滾涌動的混沌云團。也有不少人發出術攻擊,但隨即被深不可測的云團吞沒湮滅,不知效果如何。

  “殺!”

  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仿佛巨獸吼天,使得整座龐大鬼城仿佛都在微微顫動。

  一大團龐大的混沌云團,連帶著千魂夜慟的陣陣凄厲至極的尖利哀號,雪崩般滾滾壓向王宗超。云團看似緩慢,其實來勢已經迅猛到了極點,“殺”字方出,轉眼間已是鋪天蓋地近在眼前。只是因為這團混沌惡云體積實在太過龐大,所以才給人一種緩慢的錯覺。

  面對這團以天崩之勢,紡佛直接向所有人人心頭碾壓而至,充斥視界與身心的混沌惡云,不少人都一時膽氣盡失,轉多就逃。

  混沌惡云滾過之后,大地之上已是片瓦不存,只呈現出一片黑色淤泥般的物質。

  鰲拜既然已能開口出聲發出“殺”字,說明他至少已經恢復部分柚智。若是神智會復,重拾生前記憶,也就說明他已達到銅甲尸王的境界。

  到了這種境界之后尸氣開始返璞歸真不再一味滅絕生機,尸身甚至會慚漸恢復成常人模樣,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于鬧市大街行走也不會讓人發現任何異常。

  如果說厲鬼是往往被某種執念怨念所左右的瘋子,但智商不低還往往表現出相當的狡詐,那么僵尸其實也就是神智渾噩智商低下的傻子。所以尸修一道,恢復理智才是最艱難的一關。像玄魁這種尸妖只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相加,而后又殺了許多高僧得靈血滋潤這才保住自號靈智,可謂是絕無僅有。

  也正因為這此特征,一眉才可以斷定鰲拜還沒真正達到銅甲尸王境界,只是已經相當接近而已。

  不過即使如此,鰲拜恢復的部分神智加上戰斗本能已能讓他運用一些作戰戰術。很明顯他在中了王宗超一拳之后已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無比熾烈光熱給自己造成的威脅,加上對手人多,所以才先以混沌惡云護住自身,制造出對自己有利的作戰環境。

  “你先退下!”

  王宗超先以一投柔和力道將本欲與他并肩作戰的秦綴玉椎開,隨后才迎上這團惡云。

  他很清楚如今這團混沌惡云中不但蘊含滔天滅絕尸氣,而且還有大量被尸氣侵蝕逼瘋而瘋狂亂竄亂噬的無數惡鬼。先天境界的護體真氣在其中很難保萬無一失,更何況他的兇猛攻擊也很可能波及到秦綴玉。

  此時他身形一沖,頓時化為一團燃燒到極致的白色光彩,就像一顆小小的恒星把積攢了億萬年的光輝全部燃燒奔放出來撞擊向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惡云。

  這片光亮亮得耀眼,亮得生機蓬勃正大堂皇,無論是雷光陽光似乎都沒能比之更亮更純更有力量,如同黑夜中劃過天際的閃亮流星。一時所有同來者看到這團光芒的時候,心中因混沌惡云而被填塞滿的灰黑色陰霾也為之一松。

  齊藤一與秦綴玉一樣,沒有選擇第一時間上前圍攻,他很清楚在雙方氣勢積蓄到頂峰的這一下光暗碰撞而前,即使將“極樂靈屋”的鬼軍傾巢而出,也非給一下子沖擊得七零八落損失慘重不可。所以他與秦綴玉都平心靜氣做足了準備,等雙方硬拼后力量與氣勢回落的瞬間,立即上前助戰。

  白色和黑色毫無阻礙毫無花巧寸步不讓地撞在了一起,然而所有人料想之中的驚天動地的能量狂瀾并沒有爆發。

  一切都顯得無比寂靜,就像黑洞吞噬恒星,王宗超前沖而發出的耀眼光芒一下子在混沌惡云中悉數湮滅,再無半點光明透出。緊接著覆蓋范圍近畝的龐大惡云突然凝聚回收,原本飄渺散逸的尸氣,轉眼間已迅速凝聚咸水銀淤泥般的濃稠實質。

  “不好“…”齊藤一等人都是面色大變,他們都能感受到混沌惡云之內一切生命與光明氣息都迅速被死亡與黑暗侵蝕掩蓋,轉眼間已點滴無存0這一拼誰勝誰負不言而喻,王宗超如今只怕已經不妙了。

  誰都沒想到之前雙方氣勢力量勢均力敵的硬拼卻會迎來這樣的結果。原本所有人最壞的預料是王宗超即使不敵,也一定會讓鰲拜付出慘重無比的代價,他們隨后再接上一定可以奠定勝局。而對王宗超深具信心的齊藤一與秦綴玉甚至根本沒想過王宗超會敗,許多人實在還維持著金力防御可能爆發的硬碰余波的姿態。

  混沌惡云越是濃縮,體積越小,轉眼間已經可以看清其核心的四個人影。

  不是兩個人影,而是四個!

  “竟然還有兩具銅甲尸!”齊藤一心中一沉,最糟糕的情況竟然出現了。難怪之前地下似乎還有一股尸氣爆發直沖鰲拜所在而去,但王宗超出現后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另外一具銅甲尸,想來就是之前攻擊一眉卻被石堅逼退的那一具。

  銅甲尸都有遁地之能,足以在大多數地底下來去自如,如果地底有風水陰脈,速度還能更快十倍,這個鬼城池下顯然是屬于這種情況。不過最關鍵是:這三具銅甲尸的攻擊節奏配合之巧妙之默契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鰲拜被擊飛后爆發回攻只在轉眼之間,但另外兩具銅甲尸卻能夠跟上節奏,神不知鬼不覺地借混沌惡云掩飾圍攻王宗超。如此看來雖然他們的神智還遠未恢復,但在作戰中的這種本能的狡詐與戰術,已經能比擬最狡猾兇悍的狼樣。

  而鰲拜,無疑就是發號施令的狼王!

  此時王宗超擊出的一拳雖然深陷在鰲拜胸腹間,但已被他的一雙巨掌死死鉗制住。而在王宗超背后,另外兩具銅甲尸一攻天靈,一攻背心,全是對準要害之處下手。

  王宗超身上已現“武神戰鎧“,同時金身護體真氣爆發,發出如同萬濤拍岸,浪卷蹈天般的海嘯轟鳴之聲,對四周一切事物都形成無差別的巨大沖擊。

  這正是《氣海無量訣》中的頂級護體神一一“七海澎湃體。”護體真氣猶如驚濤駭浪般向外爆發,寓攻于守,罡氣之烈,足以令所有攻擊者承受無比可怕的反震力,甚至將較弱者絞碎分尸。然而罡氣在陽剛暴烈中又蘊含層層疊疊深不可測的如水柔勁,即使攻擊者能抵御佳反震力,也會發現自己的攻擊如泥牛入海,盡被大海深淵般的柔勁消卸無蹤。這種護體氣勁的缺點是無持久,然而一旦使用,即使是對手力比自己更高許多也難以將自己一下擊威重傷。這種基于水性內力的護體氣勁王宗超原本無單純以冰火內力推動,如今能夠運用出來,證明他在真氣屬性的轉化之道的研究上已經達到相當境界。

  不過很可惜他的對手都極為可怕,尤其是鰲拜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與他正面抗衡,雖然生生承受住“七海澎湃體”的大半沖擊力,但鉗制住王宗超一臂的雙掌卻如鐵鑄般死不放手。而王宗超身后的兩具銅甲尸遭氣勁沖擊后也僅僅是略為一頓,被抵消、化解了絕大部分拳勁的拳頭依‘日重擊到王宗超身上。

  這兩拳的些許殘余力道幾乎不能對王宗超如今的軀體造成什么物理破壞,然而銅甲尸最可怕的地方卻不在于物理攻擊,而是在于滅絕生機的尸氣尸毒。一旦王宗超的護體真氣出現缺口,四周已經壓縮到極點的混沌惡云頓時毫無保留向王宗超瘋狂侵蝕涌至。

  集中了三具銅甲尸的尸氣尸毒,之強之烈已是難以想象,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具已近乎銅甲尸王境界,就是當年讓王宗超重創瀕危的尸丹之毒與之相比也是望塵莫及!一時似乎連“武神戰鎧”也無從阻擋,王宗超金身籠罩的已經再不是護體真氣而是青冥色的濃郁尸氣,會身皮膚也開始透發出一種猶如遠古青銅器一般的青灰色金屬光澤。

  他金身已經再無半點生命氣息存在,而是完全為令人窒息的滅絕死亡氣息所籠罩,不只是籠罩,而是全面徹底地滲透入他體內,讓他在外觀上已豁然化為又一具銅甲尸。所有的真氣、力量和生命力都仿佛都已被侵蝕消耗殆盡,不復存在。

  但齊藤一與泰綴玉看到這種情形后卻反而變得平靜下來,因為他們很清楚王宗超萬萬不至于這么毫無抗拒余地地死去,即使是三具銅甲尸圍攻也萬萬不致如此。而且他們也已看清楚王宗超的神情。

  他在笑!

  那無論如何不會是一個死人、一個失敗者的笑,而是勝券在握,睥睨對手的冷峻微笑。

  大量滅絕尸氣依舊在不斷涌入他體內,這絕不是他抗拒不了而遭尸氣入侵,而是他主動吸納。大量至陰至寒至毒自勺尸氣在他體內沿著玄奧的運行路線,匯集到丹田中不斷壓縮、壓縮、再壓縮,壓縮到一個近乎無窮小的點。

  尸氣越是壓縮,越是變得陰寒劇毒,然而當其達到一種臨界點后,就會出現某種質變!

  物極必反,否極泰來,陰極陽生!

  一眉之前因受逸散的龍氣所擾,鎮壓龍氣費了一番夫,當他繼續駕馭九老仙都君印蓋壓向鰲拜時已慢了一大步。然而就在發出攻擊的那一瞬間,他卻突然預感到一種極度的危險。

  就憑著這種冥冥中的感應,一眉當即停止了九老仙都君印的去勢,五行四方陣金力展開,將己方一群人金部籠罩保護在內。

  下一刻…,仿佛在底下積累了億萬年的陰寒污穢地氣被瞬間點燃,將醞釀了無窮歲月的龐大能量在一瞬間化為地火燎原盡數釋放;又仿佛一顆已步入暮年的恒星化為超新星爆發出最后的輝煌……先前湮滅在黑暗之中的光明以王宗超為核心再次出現,而且就像復仇一般,以比先前更熾烈更強烈更暴烈十倍的姿態撕裂黑暗,瘋狂爆發!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般突然爆發的無量光熱不僅王宗超,而且還其他三具銅甲尸。似乎連它們體內的至陰至寒的穢惡尸氣也因氣機相連而被點燃引爆,轉化為它們絕對無適應,也絕對承受不起的極陽光煞烈焰,沖破它們的軀體,向外爆發。

  空氣在強烈的波動著,被恐怖的沖擊波擠壓到極限而密度驟增近乎液化,同時也因為難以想象的光熱而近乎等離子化的空氣在瞬間化為無比明亮的晶體,向四面八方散射,破風之聲倏起,帶起驚天動地的亮亢氣嘯,聽來就像是洪荒巨獸所發出的狂野長嚎。

  由尸氣轉化而爆發的光炎只持續了比閃電還短暫的一剎那,然而造成的破壞卻是駭異絕倫,被光炎侵蝕蔓延過的,方圓十多丈內的區域已經凹陷下去一個完會是正圓形的,表面光滑如鏡的大坑,里面什么都沒有,甚至連熔巖也沒有。那種一閃即逝的光炎似乎蘊含著足以將一切有形無形的存在都徹底燃燒、毀滅、湮滅可怕破壞力。

  剎那輝煌的光炎同樣在無形的空間氣候中留下難以抹滅的烙印,而此對整個鬼城已經不復之前的刺骨陰風陣陣,空氣中的水分仿佛已經蕩然無存,熱浪滾滾,帶來赤地千里般的無盡干旱焦躁氣息,炎夏般的酷熱四處彌謾,肆意掠奪著人體的水分。

  “旱魃尸火?…。”由于距離較遠,九老仙都君印的防御陣依舊力保不失,但卻遮掩不住一眉驚異莫名的表情。之前由極陰尸氣轉化的極陽之火,還有火焰表現出的無比威能,無疑都是旱哦尸火的鮮明特征。就在那一瞬間,一眉幾乎要懷疑王宗超其實就是已修煉到通靈境界,尸氣絲毫不顯于外的銅甲尸王,借此機會吸納同類的力量而點燃尸火,成就旱賤之身!

  不過這樣的懷疑只是一閃即逝,畢竟王宗超無論在對付日本人還是對付玄魁時都有顯露過熾烈陽剛的活人氣血,這絕對不是本質上還是陰物的銅甲尸王所能擁有。而且之前的旱魃尸火只是一閃即逝,在王宗超身上也沒有絲毫留存,天象也只是一時的異變,這些都不是傳說中旱勉的應有表現。

  所以一眉估計:這只是一種能夠逆轉陰陽,變反為正的玄妙,甚至將至陰尸氣瞬間逆轉為類似旱魃尸火的陽煞之火,不過僅僅是一瞬間的逆轉,并不意味著能像旱魃一樣永久保留、擁有這種恐怖的陽煞之火,讓其成為自己的本源力量。

  不過這也已經夠難以想象了,先不說這種的玄妙,就說王宗超以活人之身吸納足以殺死千萬人的滅絕尸氣尸毒,隨后又在一瞬間承受轉化后截然相反的暴戾陽火,這種軀體的承受力,已近乎佛門傳說的金剛不壞之身。

  其實不說別的,就對比與王宗超一樣承受同樣的逆轉陽火的三具銅甲尸就清楚了一一除了鰲拜之外,另外兩具銅甲尸原本青銅色的表皮已經化為火焚般焦黑,體表裂痕遍布,一縷縷淡暗色火焰還在溢出,并冒起簇簇黑色地濃煙,就象是潮濕的木屑在欲燃未燃間醞釀火情。

  它們的耳鼻、手指、腳趾等細小突起部分甚至被爆發的光炎給炸飛出去,金身盔甲全碎,身軀也失去活動及飛行能力,如同兩截燒焦的朽木冒著焦臭黑煙轟然倒向地面。

  即使是修煉到頂點的銅甲尸王,點燃尸火成就旱魃也是無比兇險的一關,七成以上都會因承受不了暴戾尸火而尸身炸爆,更不用說還沒成就尸王的銅甲尸。

  而鰲拜雖然身軀比普通銅甲尸強出十倍,堪比銅甲尸王而不至于如此凄慘,但體內估計也是被炸個天翻地覆。而王宗超也始終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在他身上,在光炎爆發的同時他的“寸血”神槍也借勢發出,如今已是一槍透甲、穿心而過,毫無半點阻礙。鰲拜體內大量尸氣隨創口滾滾溢出體外。

  雖然大獲金勝,但王宗超卻感受到變故突起,三股既有威嚴博大,統御天地博納四海的大氣勢,又有生殺予奪,屠城滅地伏尸百萬的無情凌厲暴虐磅礴威勢,竟然被”武神戰鎧與“寸血”神槍吸引著依附過來,瞬間已充斥了他的金副心神。

  一時仿佛甲兵百萬,軍旗漫卷,掃蕩乾坤,馬踏天下,兵鋒所指,生靈涂炭,滿目焦土,尸山血悔”大清開國龍氣,畢竟主要還是建立于刀兵征伐之上,以殺戮震懾人心,所謂“稟承天命,眾望所歸”只是虛言掩飾的屁話。否則又怎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四”本為天府之國,但到大清立朝后卻是“彌望千里,絕無人煙。”難道就真的完會是清史所說的張獻忠所為?

  然而無論如何,外夷入主中原,使得九州檀腥,畢竟是當年天下大勢。此時龍氣沖擊之下,直讓王宗超感受到無邊的軍威兵鋒已然充天塞地,完全籠罩了四方八殛,宇宙大干,自己無論怎么躲怎么藏,都無避過,也無對抗。讓人心中忽然變就得懶洋洋起來,甚至想著就算就此臣服也是件舒服地事情。

  席卷天下凌厲軍威煞氣彌謾開來,四周氣溫又驟然下降。地覆薄冰,似乎一下由炎熱地夏天轉變為寒冬。

  這股殺威赫赫,順昌逆亡的開國龍氣,越是抗拒,越是會變得森寒酷厲滅絕一切,只有對此徹底臣服歸順,才能享受其博納四海的包容。

  無邊軍威兵勢中,還隱約有威千上萬人憤怒的嘶吼,悲愴的哭泣…,那是大清開國時慘死屏刀之下的千萬亡靈之怨,就是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干凈…,王宗超大獲金勝后狀態不對,神情呆滯落回地面。不過還好其他人都反應過來上前增援。一眉飛出的九老仙都君印對準重創的鰲拜一蓋而下,此時鰲拜已再無相抗之力,頓時骨骼爆碎之聲不絕。而齊藤一則在極樂靈屋內飛出無數符篆,頓時將兩具遍體鱗傷的銅甲尸包裹威粽子一般,又吸入靈屋內鎮壓封鋌起來。

  “嘿!尸山白骨滿疆場,萬死孤城未肯降!”

  突然,卻只聽王宗超冷笑出聲,緊接著金身氣血澎湃,沖天而起。

  之前縱然同時對付三具銅甲尸他也沒有受傷濺血,但此時大量鮮血卻從他會身毛孔奔流滲出,頓時讓他金身皮膚仿佛涂抹了一層朱砂,血霧,紅得鮮艷,紅得嚇人,悉數滲透到“武神戰鎧”之內!

  血炎沖天!

  那已經不是單純可以為神魂所感知的氣血狼煙,而是蘊含無比強烈的光熱,足以焚燒一切實物的沖天烈焰,更不用說無形的神魂術!

  滔滔氣血直沖天際,又漫天鋪展開來,竟然演化了出一副近乎肉眼可見,猶如山河血洗,神州盡赤,寸土寸血,不屈不撓,誓死抗爭,波瀾壯闊驚天動地的宏大畫面。

  這是武者的武道拳意,原本絕不可能如修道者的神念一般形成清晰具體的景象而是只能用心體會感受,然而此時王宗超爆發與滿清開國龍氣互相抗衡的氣血拳意實在太過強烈深刻,竟然直接演化出肉眼可見的朦朧景象!

  另外一邊,在吸收了一股龍氣之后,金光神域的威力又大幅提升,路中一竟然直接將金光裹住近兩百人,帶著他們飛上半空。就像諸神駕馭金光祥云飛速向這一邊趕至。

  “靈血為引,血祭吾神?!“正帶著眾人匆匆飛天趕來的路中一,遙遙看到沖天血炎,頓時駭異出聲。

  在《請神大》中,的確有燃燒自己的精血元氣加強請神大威力的一招,壇主級別的道眾都懂得施展,但卻從來沒有人的精血元氣可以強大到這種駭然欲絕的地步,更不用說其中蘊含的蓋世武道拳意!

  薛顛目睹此情此景,一雙眼睛頓時無挪開,仿佛一名沒有見過世面,只自一味苦練的書愛好者突然見到王羲之的《蘭亭序》真跡,心神完會沉浸其中,一時難以自拔。

  “竟然有人以本身氣血將《請神大》提升到難以想象的極限,又以本身心性拳意強行抗衡降服龍氣?!”路中一簡直難以接受這種事實,要知道他之前降服龍氣憑借的是《封神寶典》中的秘,將本身神念化為虛無一般,完全避開與龍氣接觸,在龍氣完會溶入自身信仰神力后才重新恢復過來。

  這也是王宗超之前看到的一貫道對聯:

  “心致幽靜離妄夢,念化虛無存鬼神。”其中蘊含的奧秘。

  所以他萬萬難以想象,竟然有人在完全不了解“念化虛無”奧秘的情況下,一直以來都是毫無花巧地以自身心念意志強練《請神大》,而且還達到絕不遜色于他的境界。

  一眉已再祭起九老仙都君印,籠罩護住王宗超四周一大片區域,齊藤一與秦綴玉全都提足了十成精力警戒著,他們很清楚王宗超此時正處于一個非常關鍵且兇險的階段,一旦受到敵人騷擾,很可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后果。

  幸好王宗超與龍氣的對抗雖然激烈但卻短暫,片刻之后,沖天血炎也就悉數回收,回歸王宗超身上。

  似乎剛剛經歷滾滾血炎的一番淬煉錘鍛,如今的“武神戰鎧”雖然外觀依舊與先前相似,依舊是密如蛛絲的血紋縱橫遍布滿了金黃色的表面,但齊藤一與一眉卻能夠深刻感受到這副戰鎧已經絕對不只是神力凝聚的實化的存在,而是真真正正的物質,即使不刻意施展“請神”,也會一直穩定存在下去。

  而且如今的“武神戰鎧”已多了一個形如龍首的頭盔,龍晴怒目,釋放出無窮無盡的霸道威壓,鼻翼扇動,竟然發出深長悠遠,猶如悶雷滾動的呼吸聲,吹動龍須飛揚,仿佛已擁有了自己的靈性與生命。

  武神戰鎧與王宗超軀體血肉相連,相互呼應,然后共鳴震蕩。頓時一股無形的風,震蕩擴散開來,吹得四周的人衣袂獵獵作響。

這是一股蘊含旺盛強烈氣血的浩蕩暖風,一時直讓人仿佛感受到大漠孤煙,瀚海黃沙,長河落日,無盡的壯觀與蒼茫。空中殘陽如血,灼灼如燃,揮灑出萬丈血光,鋪天蓋地,血染蒼穹。在無邊的血色大漠之上,又隱現旌旗漫天,仿佛有一支即將奔赴沙場的百戰雄師,屹立如山。刀未出鞘,馬無嘶鳴,人亦無聲,但一股蒼涼磅礴的雄威煞氣卻自然而然地撲面而至,席卷沙場,充塞天地這股氣勢雖然并不如何兇暴激烈,甚至算不上強大,但卻是蓄勢無窮,浩蕩無邊,就如波瀾不生一望無垠的大海,完全可以想象當其中威勢化為滔天海嘯全面爆發時,將是何等驚天動地  而王宗超手中的“寸血”神槍卻形態為之一變,槍頭化為三條張牙舞爪虬結盤繞到一起的金龍,而且還在不停變換著姿態,或騰或翻,或滾或賁,或亢或悔,或縱或潛,千萬血紅色龍須龍髯隨之狂野地怒放激蕩,構成了一直兇惡擾動著的飛揚紅纓。

  金龍雖小,細密龍角龍牙鱗片卻無一不全,盡顯乘云遨游四海,飛騰定乾坤的萬千氣概,其散發的氣勢聲威都讓人有一種“真龍也不過如此”的感覺。神槍一動,頓時就等若三條神龍攜雷霆閃電,吐云吐霧,呼風喚雨怒噬而至這等場景,讓人心中想象都已是震撼變色。

王宗超感受著已與之前絕然不同,仿佛已擁有了自己生命的“武神戰鎧”,全身似有一種力大無窮的勃發感。全身的骨骼肌肉氣血真元,與戰鎧居然完全聯成一氣  ,相互激增著威力。舉手投足,力量倍增,血氣也是倍增。

  他心念一動,整個人頓時離地飛騰起來,在空中一閃晃出十幾個殘影,人又回到原地,然而殘影卻依舊凝固在空中,久久不散,仿佛分身術。

  沒有冰火烈旋,沒有任何真氣托浮,此時的飛騰竟然是完全由“武神戰鎧”帶動他飛騰,念動,鎧動,人亦動。

  過去的武神戰鎧只是具體而實的神力氣勢,隨然威勢十足,但卻偏于精神方面,論真實蘊含的力量卻始終比不上真氣或者軀體。后來隨著他的功力越深,軀體越強,“武神戰鎧”對實體攻擊的防御也是越來越相形遜色,變得近乎可有可無,只是對法術與神魂攻擊還具有獨特的削弱作用。而攻擊方面要不是他獨創巨化鎧甲的攻擊法門,以及虛實互詐的種種技巧,也是越來越難以獨當一面。

  但此時王宗超卻能感受到“武神戰鎧”中蘊含的無窮力量,正沿著戰鎧中自然形成的復雜經脈竅穴路線自行運轉儲存,并與天地元氣互相交流,這絕不只是空具氣勢,而是有實有質的力量。念之所到,竟然能夠帶動他破空飛遁,比依靠冰火氣旋的飛騰更靈活十倍,近乎精神力者以念動力隨心所欲地飛天。

  如今這副戰鎧可以完全由他心念驅動,反過來帶動他的軀體動作,增添一舉一動的力量與速度。就像鋼鐵俠的鋼鐵戰衣,戰衣本身的機械力量就足以讓一名文弱白領穿上后變成力大無窮快如閃電的超人。

  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武神戰鎧”對于他而言已經完全成為擁有生命的實物,即使是不運用《請神》也可以無時不刻自然維持,只是可以選擇顯隱虛實罷了。這就意味著他可以在體內的真氣力量循環之外,又在體表一直保留著另外一個外循環,不但可以相互交流激增力量,而且讓他更多出無數種真氣運轉變化路線。

  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如果說“中品請神”的標志是將神力信仰凝聚為各具神威的實物。那么“上品請神”境界的標志,也就是將神力信仰凝聚成具有完整生命的存在,當這種獨特的生命體達到不滅的境界后,即使自身朽壞,意識也可以依托于這種生命體而永遠存在下去,是謂“不滅金身”。到了這種地步,“請神”也就已不再是“請神”而是“自身成神”。

  創造“實物”與創造“生命”,也就是區分“中品”與“上品”的巨大鴻溝。所以直到此時,王宗超才可以肯定自己已開始涉足“上品請神”,當然初生的生命跡象比之真正的“不滅金身”,依舊還有相當遙遠的路要走。

  “已經沒事了嗎?”

秦綴玉在短短時間內已經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從王宗超及  時現身的驚喜到王宗超受三大銅甲尸暗算的驚駭,然后又從王宗超大獲全勝的喜出望外到他抵御龍氣的患得患失,如今雖然總算平靜下來,雖然知道已無大礙,但仍然輕聲問了一句。

  “沒事了。”王宗超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回道,身上的戰鎧與手上的長槍也隨之隱去。

雖然他回答得很輕松,但事實上對抗龍氣的兇險卻遠甚于與三具銅甲尸搏殺,在此過程單是燃燒消耗的氣血,就已經占據了他體內氣血的五成以上  修煉到入微境界后,他的武道精神已經漸漸在自己血肉之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即使還未能完全壓過細胞本能意識,但在關鍵時刻依舊可以燃燒氣血,將其中武道意志以及蘊含的陽剛生命能量盡情釋放,以此對抗龍氣。

  他如今體內鮮血蘊含的能量,甚至還要大大超越血族公爵的本源血液,但仍然耗掉五成以上才壓制降服住三股龍氣,可見兇險。不過在激烈對抗之中,這些氣血能量其實也大半轉移到新生的“武神戰鎧”之內,構成其生命元素之一。

  如今他雖然以涉足“上品請神”,但精血元氣大耗,一進一退,戰力未必能夠有多明顯的突飛猛進。不過消耗的精血元氣以后終究可以慢慢修養修煉回來,而突破的境界卻會永久保留。

  突然一朵巨大的金云低空飛至,云還未到,鋪天蓋地的金光就已映得眾人滿目一片金碧輝煌。

  “恭喜小友神功大進。如今小友之能,真教貧道嘆為觀止…”一個宏大得猶如金液泄地無所不至的聲音滾滾傳來。轉眼間金云隨聲降下,路中一等一貫道徒眾都已近在眼前。

  客觀來說,王宗超如今的“請神”凝聚了三股龍氣以及他全身的過半氣血,力量更勝路中一無疑,所差只是微妙的運用技巧罷了。而路中一也是心知肚明,不過畢竟在眾弟子面前,表面上還要作出一副早有所料,勉勵晚輩的高姿態。

  “還要多謝道長當初指點…”王宗超也頗給他面子,拱手回應了一句。他在《請神》之上獲益甚多,所謂飲水思源,也需表示一份敬意,何況還欠對方人情。

  路中一呵呵一笑,還要說話之時,突然遠方驟然升起五朵雷云,帶著耀眼刺目的電光,轟然朝鬼城的某處落下。

  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炸爆聲,然而卻仿佛有什么無形屏障被打破,一股莫名的氣息流瀉而出。

  雖然眾人都一無所見,但在虛虛冥冥之間,卻感覺到似乎在遙遠的某處,存在著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之洞,無窮無盡的陰氣、戾息正從中直沖而上。

一時間眾人都覺得體內的神魂都在不斷的動蕩,仿佛要離體直投向那個洞內。但卻偏偏不像被攝魂法之類法術牽引  的結果。那種玄之又玄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似將冥冥中的諸世輪回都拉扯出來,仿佛生老病死的宿命般自然而然卻又無可抗拒,就如在告訴眾人那里才是漫漫人生的最終歸宿。

  “陰息逼人,鬼氣沖天果如我等所料,北邙正借華夏兩千年龍氣,以此為引,溝通深緲無邊的九地之下的幽冥陰世。”一眉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凝重,同時他也很清楚那道擊破遮掩氣息的陣法結界的雷光是何人所為:“我等立即前往相助我師兄”說罷,人已騰空飛起。

  憑借著布都御魂之劍,石堅在鬼城中來去自如,雖然不與另外三組人一道,但卻比任何人都更快發現真正的目標所在,并以雷法破壞對方防護陣法,單是這份能耐與功勞,已經足以揚威當世。

  “只知道些要旨,但就已能將五雷化殛運用得初具規模,石堅果然是奇才”王宗超遠遠可以看到那五道雷光匯集之后爆發的隱隱湮滅氣息,立即認出那正是五雷化殛的獨有現象。當然石堅以道術發出,避開身體直接接觸,難度就比正版的《五雷化殛手》要低上許多。

  “朱雯應該也在那里,我們快走”王宗超與此同時也騰空而起,順手還拉了秦綴玉一起飛遁,雖然不用冰火烈旋,但單憑“武神戰鎧”的飛遁之能就已足以讓他的速度近乎飛行絕跡,多數人連他的飛行軌跡都看不清楚,就見他已瞬息不見。

  齊藤一的真身一直在“極樂靈屋”之內,見狀也駕馭靈屋飛天跟上。

  “看來那幾具銅甲尸,甚至連大清開國龍氣都只是拖延時間的棄子誘餌…”齊藤一心中思量,大有一種不祥之感:對方如果連棄子都可以做到這等分量,那么在關鍵要害之地,又會是怎樣的戒備森嚴?

  “若是當真讓北邙溝通的幽冥鬼界,陰間陽世在此再無分別,九幽死氣便可自深緲無邊的九地之下,跨空而來,以絕大威能吸攝一切生機靈魂,不但我等無法逃脫,而且方圓百里之內,將盡成死域”路中一也心知厲害,如今已經可以說是生死攸關,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再將神域金云展開,托浮起一群道眾隨從一并飛起。

  蒼蒼劍鳴隨之響起,一道一道各色飛劍光芒撕破渾噩夜空,直飛向目的所在。正是在另一端的天師教等人駕飛劍趕路,雖然多數天師弟子功力未達先天,御劍飛行耗力不菲,但此時已是爭分奪秒,不得不用。

  一時漫天的劍仙、神明畢現,猶如神兵天降,無比華麗的場景,仿佛再現當年漫天神佛猶在之時。

就在眾人趕往的巍峨宮殿內部,一個大型祭壇之上也在緊張進行著某種儀式,許多神魂、尸體圍繞著祭壇中  央錯落有序得排列成某種陣法。而在祭壇中央,朱雯昏睡在一個豎放的冰棺之內,被一道由上而下的光芒籠罩著。

  玄魁如今已現了真身,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黑袍老者,與一襲白衣的冥雪一起守在祭壇之側。

  “憑著‘陰陽錯’命格冥冥中與幽冥陰間溝通之能,連同種種陰煞厄命,以宿命之力引導龍氣,果然能直通陰世,一切盡在帝君所料之中”看著祭壇,玄魁沉聲說道,“帝君千年余略不容有失,我等一時無從分神。如今正派諸人已至,便叫滿清韃子與東瀛倭寇擋他們一擋吧”。.。

  鬼城之十個城樓,分布十方,每一個大殿的外觀及氣息都別無二樣,是以眾人只能各個擊破,直到發現正主為止。

  此時石堅雖然擊破了對方的掩飾陣法,但眼前的場景卻也令他不敢冒然前進。之前那陣法不僅掩蓋氣息,且有壓縮空間的效果。只見陣法一去,那座城樓更是十倍巍峨雄偉,宛若泰山峻岳一般,全是以明黃色玉質一樣地巨石砌造,一抬頭仰望,竟然高達上百米,壯觀得無與倫比。

  那城樓的入口是一座高達十丈的巨大門樓,沒有閉上門戶,但里面卻根本看不清什么,也分不出光暗,只能看到一片深邃而混沌的氣流,在不停的旋轉著,發出有如大海潮聲,又像數千上萬人雜亂喧鬧,夾雜著蟲鳴鳥語的各種語音相混合的聲音。

  “奈何歸去,奈何歸去…”

  種種雜亂的音調,在冥冥間匯聚成一個悠遠空洞的聲音,仿佛鳴鐘般不住回蕩,這個聲音不但沒有恐怖感,反而夾雜著一種宿命的氣息。奈何,奈何,無可奈何,縱然你權勢滔天,法術精深,不得長生,終有一天也要隕落。

  這股仿佛遠在天邊又近在耳際的聲音傳入遠近不同的沒有人的耳中,頓時人人心中升起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空虛之感——縱然自己順利降服北邙群鬼,獲得華夏龍氣,那又如何?最后還不是會化作黃土一抔?

  不僅如此,那門樓直教人一望就像神魂被吸引著,陷入了大海的漩渦之中,有的只是無邊絕望,從而心靈之中閃爍出了無邊的幻象,好像是眾生百態,又像是神佛妖魔,又好像是熔巖硫磺,各種各樣的情景都沉浮不定,若隱若現,似真似幻,無邊業海,冥氣深深,一一如走馬觀花般閃現,令人身臨其境,身心俱迷,不能自拔。

  “是幽冥黃泉煙…還有奈何魔音?”

  如此巍峨的城樓,想從外部摧毀顯然是不可能,那么要進攻就只能對門而入,但眼前的場景卻讓一向無所顧忌的石堅也為之猶豫。

  就在此時,飛行速度最快的王宗超已經趕至,他一手拉著秦綴玉,一手卻捧著一本厚重的金黃色經書,玄奧難明的冗長咒語,正從他口中一一念出。

  他把時間把握得很準,人飛到,咒語也正好念完。一時只見經書上耀眼金光大作,一輪小小的太陽飛出,直投入巨大門樓之內。頓時金光普照,雖然還無法將整個大殿照得纖毫畢現,但已經像濃霧迷蒙的清晨,十米之內勉強可分辨事物了。

這是《太陽金經》里面的一種法術——“陽光金球”,是以法力形成一輪太陽。太陽只是純粹的光形成的虛體,并不具備真正太陽的可怕高熱,對活人幾乎不存在殺傷力,但是卻釋放的光芒卻與真正的陽光一般無二,雖然不強烈,但范圍達500米。在此范圍內,許多陰邪存在都會受到陽光克制…當然,用于照明也是相當不錯  《太陽金經》的法術發動不僅要求持有者有足夠的能量,而且還要求絲毫無誤,毫無間斷地以古埃及語念誦出上面記載的咒語,念誦時還需要了解每一句話每一個音節的意義,心神合一地念誦出來,僅僅靠聽錄音照本宣科是無效的,而且越是大型法術所需咒語越長。為了讓王宗超記住這段冗長咒語的讀音、意義,并毫無半點差錯地將其念誦出來,齊藤一在考證與翻譯上都花了不少功夫,為的就是應對這種狀況。

  “陽光金球”維持時間與輸入能量成正比,為了維持足夠長時間,法術發出后,王宗超全身真氣已耗掉一小半,還要稍為停留下來吐納恢復,同時也將《太陽金經》收回儲物袋。

  到了天人境界后,純能量的真氣恢復是很快的,不過耗損的精血就非要有物質補償才能恢復,他也抓緊時間吞服了一些補血藥物,聊勝于無。

  “這是最后一關了吧…”目視著仿佛通向地獄深處的巨大門樓,秦綴玉喃喃說道,“但愿朱雯不會有事”

  “所以我們盡快吧”說完,王宗超不待所有人都到齊,身上武神戰鎧又再次呈現,一人單槍就直沖入巨大門樓之內,去得豪不猶豫,一往無前。

  雖然只是孤身一人的一沖,但那豪邁無比甚至可以說是囂張跋扈的霸氣卻令空氣如狂濤般熾烈擾動著,幽冥黃泉煙隨之向內退縮,連隨后而來的眾人心中的陰霾與猶豫也隨之沖散。

  本來眾人還需再門樓外集結下,穩定下隊伍與人心,再商討下策略后才隨后跟進,但有了一個帶頭者后,許多人竟都也憑著一股血氣膽色隨后沖入。每一個人都義無返顧,前赴后繼的向前涌去。一個個眼神無比堅毅,有著慷慨赴死之大決絕。

  石堅見慣世面,所以神情絲毫不動,只是將手中長劍向前一指,人即化為電光飛逝,速度還遠比王宗超更快。

  一眉與張元旭、路中一等人見狀都未阻止,畢竟在對付邪魔鬼蜮時,膽色氣勢都是最重要的,若是未開戰已存了畏懼之心,修為再高都要大打折扣。不過在此同時,陽平治都功印與九老仙都君印全部祭起,路中一也將金光神域盡量擴展護住所有人,三家各盡所能,力保不失。

  進入門樓之后,只見城內紅墻黃瓦,畫棟雕梁,金碧輝煌。殿宇樓臺,高低錯落,壯觀雄偉。若非四處煙氣彌漫,鬼氣森森,真是仿若人間仙境。

  “一線貫穿,南北取直,左右對稱…是紫禁城”一踏入門樓內,一眉頓時發覺其獨一無二的布局。

  而此時沖在最前方的王宗超與石堅兩人已經停了下來,他們并沒有遇上敵人,事實上哪怕眼前有千萬鬼軍都沒法阻擋他們前進,然而他們卻遇到了一條河。

  一條巨大無比的長河,橫跨虛空,滾滾而來,河水浩浩蕩蕩,連綿不絕,看起來,有種難言的壯觀。

  不知道這河從哪里來,也不知道它的盡頭在何方…甚至,根本看不到它的彼岸在何方,要不是它無時不刻的滾滾流動,眾人很有可能認為眼前是廣闊無垠的大海。

  而且這河中的水顏色十分的古怪,竟是一種黃中泛碧的水色,而且黃得不見半點光澤,在一片無邊的黃森森碧蒙蒙中,總有一絲絲綠色水氣裊裊地升起,尸臭和死亡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恐怖的怨氣慘霧在水面上彌漫。

  縱然是陽光金球的光芒,也無法透過河面上彌漫的無盡慘霧。

  那浪濤聲中隱隱夾著陣陣哭嚎,與聲聲幽幽的嘶吼,不斷的傳到所有生靈的耳朵里,鬼氣森森,聽起來,讓人體內莫名的升起陣陣寒氣。頭皮發麻。

  仔細看去,只見在那無邊黃色河水中,竟然席卷著無數殘缺不全奇形怪狀的軀體,一個個拼命掙扎嚎叫,無數手臂拼命地抓撈著,凄厲的慘叫聲聽起來當真是讓人遍體生寒,不寒而栗。這樣的靈魂在這條長河上,簡直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層層疊疊,數量不知道有多少。

  百萬?千萬?還是數以億計?

  河中的軀體,根本沒有誰能數的清楚,這些丑惡軀體在水中沉浮不定,卻又好像是在遭受著某種可怕的刑罰一樣,不停的發出陣陣凄厲的慘叫聲。

  “看起來竟然不像是假的”王宗超見狀眉頭不由微微皺起,這種地獄景象齊藤一的“極樂靈屋”中完全能夠幻化出來,反正幻境不花成本,再模擬得怎么陰森恐怖怎么宏偉磅礴都可以。但“極樂靈屋”的幻境模擬得再怎么真實恢宏,在跨入天人境界后的他看來都隱隱有一種類似一張畫而可以一刀斬開的感覺,雖然無法確保一次性盡破六道幻境。

  但眼前的場景,卻讓他也感覺不出半點“假”的跡象,那種只要上前一步就會被無數鬼怪拖入水中,從此萬劫不復永不超生的恐怖感竟是來得無比真實。

  所以他一時也不敢冒然向前,因為哪怕眼前的場景只是幻境,但只要你內心深處沒法否定它,它對于你而言就是真實的,造成的傷害也將是真實的,絕對無法閉上眼睛掩耳盜鈴對待。

  一眉等人隨后到了,見狀也是一時震撼無語。路中一稍一沉吟,一揮袖飛出一片黃色符紙,一落地就化為一尊身高丈余,威武無比的金甲神將。正是之前在千里之外將王宗超凌空帶走的黃巾力士,乃是以特殊符紙凝聚神力形成的實體存在。

  神將飛天,瞬息百里,就要從大河之上橫空跨度。然而當他身軀飛出岸外不到二十丈,身子下的河水卻突然陷進去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扯著他直往下方墜落。

  不待他墜落水面,水中已冒出一個個形狀各異的黑乎乎東西。這些黑影先是紛紛張口朝天噴出一股股黃忽忽,尸臭撲鼻的水箭,神將吃了這一淋,全身的金光頓時被侵蝕成尸水般的渾濁黃色,身形失控加速下墜,落入水中。緊接著無數窮形惡相的身影哀嚎著一涌而上,將他整個身軀淹沒,拉入河水深處。

  路中一神色難看,就在一瞬間,他寄托在神將身上的一分神力已毫無抗拒余地地被吞沒在大河之內,再也收不回來,雖然損失不大,但以足夠試探出其兇險叵測。

  張元旭皺眉道:“此河只怕是真正的黃泉三途河”

  此言一出,許多低輩弟子都是一時難以置信,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我等又非死人,又怎樣可能到了黃泉三途河?想來必是幻術欺詐…”

張元旭搖了搖頭道:“北邙鬼眾已憑龍氣貫通了幽冥陰世。在此,人間與地獄再無明顯分界,若是不落入此河還罷了,但若一旦落入,必是落入真正的黃泉三途河  這條河內之水乃黃泉,消魂化魄,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任何出現在河面、上空的存在都會被直接扯入河中,所有落入其中的生靈鬼魂,哪怕有通天的本領,都會被束縛在河中,永世不得超生,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時時刻刻遭受折磨,沒有一刻停歇。傳說,這三途河中,每吞噬一道生命,每多一條靈魂,河長就會加一丈,河寬就會增一寸,如今這三途河已吞噬了恒河沙數的怨魂厲鬼,近乎無量長無量寬,鬼神難渡,除非是不入三界,超出五行的仙佛此外,就只能老老實實從奈何生死橋上走過了。”

  眾人聞言都是心中頹然,只因眼前只能見到茫茫無邊的一片水域,哪里能夠找到半條橋梁存在?

  自見到三途河起,一眉就一直沉默,似乎在測算些什么,此時突然開口說道:“以我等的修為,固然無法不依奈何橋而橫渡三途河。然而此河畢竟只是由龍氣貫徹陰陽界限,令陰間陽世部分重疊而呈現于我等面前。就如今看來,此河只能入而不能出,三途河上的滔天的陰風怨氣也無法如數吹襲到我等所在,否則又豈容我等立于此處?

龍氣乃是華夏萬民千年來信念所聚,人心向善,人間即為仙境,人心向惡,人間即為鬼域。以龍氣為引,確實可以上天入地,登仙入冥,無所不至,無所不能,橫渡三途河,亦無不可  既然此河乃是以龍氣為引而現,我等即可依龍氣為引而渡河,并追根溯源找出褻瀆華夏龍氣的北邙鬼眾。而此地處處與紫禁城布局暗合,三途河即紫禁城金水河,龍氣也該依紫禁城中軸橫貫而過。”

  路中一聞言也是點頭:“此說在理,就讓我一試龍氣所在吧”

  說罷,他頭頂再現玉皇金身,那金身長袖揮灑出無數金粉,猶如飄雪般漫天朝三途河上飄落過去,一時到處金芒閃爍。在金芒照耀下,一條巨大無比,就如金色長虹般橫跨長河,直通往對岸不可預測的神秘之地的龍身憑空呈現出來。

  如此巨大的龍身,根本見不到龍頭龍首,密集的龍鱗中映照出無數影像:有漁獵農耕、紡織種養、教化治理、征伐招討、或者是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太廟天壇、泰岳封禪…無數種種,不一而足。這些影像隱隱沒沒,紛紛呈呈,流轉之間好似極快又似極慢。仿佛將華夏數千年間,湮滅在無窮的時間長河中的傳承與歷史都一一真實具現出來,直教人心往神馳,一時只覺自身與之相比實在無比渺小,直如和光同塵,只配成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雖然整條三途河山陰風怒嚎慘霧彌漫,但巨龍所在卻是波瀾不起,仿佛一切風浪都被鎮壓定住,且水中無數鬼怪也不敢冒頭。

  “此絕非一朝一代之運數龍氣,而是華夏傳承五千年,不因改朝換代而左右的主龍氣”路中一見狀神情凝重,回頭喊道:“還請張天師動用陽平治都功印,定住龍氣不動,我等依此飛渡長河,但萬不可離開龍氣所在范圍,否則必墜河中,任何飛遁法術都無用也不可讓身軀或法寶沾染黃泉,否則必遭腐蝕朽壞,神仙難救”

  張元旭依言照辦。但眾弟子對于橫渡三途河都有所猶豫,畢竟若有閃失,就是死了都難以超脫,還要變成永遠無法轉世輪回水鬼,無時無刻的在黃泉中遭受無盡的折磨縱然許多人都并不怕死,但對此也思之心寒。

“或許弟子能為渡河增添些保障…”目睹眼前場景,齊藤一心中突然有靈犀一動:他的“極樂靈屋”內其實也有三途河之幻境,甚至還有奈何生死橋  想到此處,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齊藤一祭起“極樂靈屋”,靈屋門戶大開,緊接著一座雕欄拱橋無限擴大延展,直向巨龍所在鋪去。

  拱橋與巨龍幾乎重疊到一起,拱橋之上的符篆閃爍出無窮的神光,好似漫天星辰一樣,最終穩定下來,形成一座寬到可以容納十幾人并肩而行的巨橋,直通向對岸。巨橋兩側扶手處是由骷髏雕塑,以及活生生的男女老幼的人頭雕塑相互交錯而成,顯現出一種生死無常的莫測玄機。

  這種場景,仿佛真正的奈何生死橋再現于三途河之上。

  “如此甚好,我等趕快由橋過河。”一眉欣然點頭,他很清楚龍氣畢竟只是虛體,不能讓人真正立足于上,所以還要在龍氣上飛遁過去,但如果有一座實體的橋梁畢竟穩健許多,當下首先帶頭上橋。王宗超秦綴玉也與齊藤一都一起登上橋去,其他人見無異狀也都一一安心上橋。

  一登上橋面,眾人頓時發現對岸雖遠卻已經在望,完全可以走得到盡頭,不再是之前漫無邊際的模樣,這橋或者龍氣似乎還拉近了空間距離。

  而一眉還不忘向齊藤一傳念道:“盡量別讓靈屋沾染黃泉水,畢竟靈屋并非先天法寶,再玄妙也會遭至污至穢黃泉水侵蝕朽壞。”

  “弟子清楚…”齊藤一回應道,但隨即越來越顯出疑色,其實生死橋擴展開來后難免沾染到三途河上升騰的水汽,但卻沒有絲毫被污損的跡象,反而將水汽吸納,吸收存儲入靈屋地獄道內。

  發覺了這點,他也就消除了部分顧慮,讓生死橋邊的更寬一些,黃泉水接觸橋身后都被吸收,不久之后靈屋地獄道內也就形成了一條由真正黃泉水組成的小小奈何橋。

“‘極樂靈屋’的潛力,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絕對不可能是何師祖區區一介鬼仙所能做到”發現到這種情況后,齊藤一心中的猜測更是明朗了幾分。要知道黃泉近乎能夠侵蝕一切生靈、魂魄以及法寶,但一件后天制造的法寶竟然能夠毫無困難得容納真正的黃泉,這是什么概念?對敵的時候只要將黃泉放出,對法寶與人體的污穢威力甚至還在玄魁的尸氣之上  不僅如此,齊藤一還感受到承托橋梁的龍氣還有些許滲透入靈屋之內,雖然其量甚微,但已經讓神念與靈屋聯成一體的他感受到一股宏大無邊的意念直沖入真靈之中。

  這股意念統御天地,博納四海,如山如海如廟如禪,包含著生養萬民溫墩慈厚,卻同時又深藏生殺予奪的凌厲暴虐,種種氣質雜糅其中,自然透出一股包羅萬象之勢。

  “人道之德在乎生養,在乎集聚,在乎勤智,在乎勇力,在乎傳承,此所謂人道五德,得之者天下九五。”

  齊藤一默默感受著,心中似有所悟:

“想當初人道之始,猛獸嗜血,妖魔兇猛,小小羸弱人類真如螻蟻一般,但卻偏偏能生生不息,薪火相傳,甚至改天換地,左右乾坤,所依賴者,不外此人道五德宇宙無窮,人若螻蟻,區區數十年的壽元,在無窮的時間長河之中不過是花開花謝,朝生暮死,轉瞬即逝。所以人道者所要做的,便是要在這塵世紛擾,風云變幻,命運跌宕之中守住自己本心之中那一點執著,不使迷失,并以自己智慧與血肉為薪柴,將這點執著或以精神,或以物質傳諸后世,這便是為人者在無窮天地,無盡時空間所能表現的一份微薄尊嚴。人生有盡,其壽或夭,但若能做到這一點便是得道  天道自有天道的長生,但人道卻也有人道的永恒。

  吾道不孤,吾道不絕,便為永恒”

  齊藤一心中感悟著,不自覺已經走過長橋,回頭一看,之前滔滔不絕無邊無垠的三途河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條寬不過數丈,護城河般的小河。

  這一行并無任何人失陷,實是有驚無險。不過走過這一段路后,空中照明的陽光金球也已消失不見。

  再望前方,只見眼前又是一座宏偉大殿,屋頂重檐廡殿式,欄桿上的雕刻,殿內彩畫及藻井圖案均龍鳳呈祥,月臺上擺設日規、嘉量、銅龜、銅鶴等物。

  這又是一座讓所有華夏人耳熟能詳的紫禁城建筑——太和殿。

  一眉又出聲道:“我等不可走偏,需沿中軸龍氣穿殿而過,一往直前,縱然刀山火海,也是有驚無險”

  一眉話音未落,太和殿殿門已是大開,又呈現出一個恐怖的世界。

  那是一般般血色刀鋒,閃爍著妖異的血光帶著嗜血的氣息,全部都刀鋒向上豎放著。

  一柄柄血刀,幾乎數不勝數。一眼望去,幾乎到處都是這樣可怕的血刀,大小不一,小如繡花針,大如千丈山岳,連綿不絕,構成一個單純由刀組成的世界。沖天刀氣,直接貫穿這片天地,橫擋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穿過刀山,就見不到前路。

無疑,這又是一處地獄勝景——刀山  森森刀刃攝人心魄,斑駁血跡令人心寒猙獰巨刃如林如山如岳,斜指蒼天,那片是小石小樹也都尖銳如刺,一切都氤氳著淬厲、暴戾與血腥。

  遠處的天空一時又似有許多事物飄雪般從天而降,再仔細看,就能發現那是一個個拼命揮舞著手腳卻無法阻止自己下墜的人。他們從高空直落到鋒銳的刀刃上,巨大的動能沖撞下令刀鋒發出一連串清脆地震鳴,聽在耳朵里讓人不寒而栗。而他們的身軀卻凄慘地被刀刃一分為二,兩段軀體又在滾落中被節節肢解,削骨徹髓,一路污血橫灑,直到他們的軀體碎壞如葶藶子,灑落到深不見底的許多大如山岳的刀刃縫隙間。

  此外還有許多人赤身地在刀上爬行,每爬出一尺,都要承受千刀萬剮,哭號不絕,刀山永無止境,他們的痛苦也永無休止…

  《受十善戒經》有云:殺生之業,恒生刀山焰熾地獄。刀輪割截,節節支解,作八萬四千段。一日一夜,六十億生,六十億死。

  偶爾又有颶風襲來,但吹起的卻不是漫天落葉,而是無數橫空亂飛的鋒利刀刃,一時刀氣縱橫,激蕩出璀璨火花,無數亂刃互相撞擊摩擦的聲音,仿佛眼前開了數千上萬個打鐵鋪,又像千萬名士兵在同時磨刀,鏗鏘尖銳的聲音幾乎在瞬間抹去了所有人的聽力。

  路中一與張元旭都不為所動,依舊如法炮制,將一條穿越刀山而過的龍氣顯現并穩固下來,然而在龍氣所過路徑,依舊有不少刀上劍樹攔路。

  “此地兇險,大家應齊心協力,共度此關。”一眉朝眾人高聲喊道,又向齊藤一提點:“可將靈屋化為舟形。”

  齊藤一頓時會意,在漫天刀刃橫飛的情況下,化為長橋的確會分薄了防御,但如果所有人都進了靈屋內部卻又難以協同防御。所以他當即將極樂靈屋外形幻化,化為一艘狹長的龍舟形狀,修為較弱者都進入船艙內部休息,而修為高的則都留在船上協作防御。

  靈屋的外形雖然可以自由縮小,但能縮小到什么程度,卻與承載的生靈有關。太過扭曲擴大的空間可以容納鬼類容納死物卻無法容納生靈。此時載入近三百名氣血都超越普通人的高人之后,靈屋所化的龍舟也有已十多丈之長,沒法變得再小了。

龍舟向前一動,就已沿著龍氣所在區域,進入刀山地獄,向前飛速駛去。一眉則早將九老仙都君印祭起,化為五行四方陣構成第一一重防御。不過漫天飛舞的刀刃不但數量密如暴雪,而且來勢實在凌厲無濤,刀山上刀氣不斷的肆掠,發出無數犀利的破空聲。五行四方陣竟然無法完全抵御下來,許多血刃沖破陣法,直斬而下  每一片血刃,都凝聚虬結了許多墮入此間,遭受永無止境酷刑的罪人的血污與怨念,若被斬中身體,甚至會污損肉身與靈魂,令糜爛化為膿血,并帶來遠遠超越一般刀刃的強烈痛楚,絕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好在參與防御的還不止五行四方陣,蓮空也已將百把金劍盡數飛出,在路中一金光神域強化下,攔截漏網飛至的血刃。縱然再有疏漏,諸位天師教弟子也已將飛劍縱橫交錯,在眾人身前布成一張七彩閃動、流光溢彩的鐵壁。已成強弩之末的血刃呼嘯斬來,接二連三擊在鐵壁上,濺起滿天光華碎寸,卻不能動搖鐵壁分毫。

  偶爾有大如磐石的大型刀刃破空斬下,或者遇到平地而起的巨型刀鋒攔路,則還有張元放以三五雌雄斬邪劍、張靜姝以三冥戮仙劍、石堅以布都御魂之劍出手抗衡擊毀。而具有先天功力的秦綴玉以大和守斬出的刀芒雖然難以如法術及遠,但近距離威力也是非同等閑。

  眾人的防御已經承當住絕大多數的壓力,剩下的“極樂靈屋”本身已完全能夠承受下來。不少血刃從防護較若的龍舟腹部斬入,也在辟兵符一閃之間,被抵消了斬擊力道,并被收入極樂靈屋內的地獄道空間,由少集多,漸漸在靈屋內形成一個小小的刀山地獄。

即使眾人聯手確保一路不失,但依舊能夠感受到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冷硬森寒的淬厲金鐵之氣撲面而來,好像無時無刻都有血淋淋的鋒銳剃刀悄無聲息的緩緩摩擦著皮膚,吸進胸腔就像千萬鋼針刺肺穿心,讓人產生一股發自靈魂的戰栗  王宗超卻一直沒有出手,而是抓緊時間運功吐納,借助刀山地獄無所不在的龐然金鐵威煞,凝聚體內金元。五行元氣并不等同于金木水火土等物質,而是基于物質基礎而產生的某種特殊能量,依照特殊的風水地脈而自然流動匯聚,也可由特殊的功法、物體、陣法匯聚。

  所以并不是說金屬多的地方就金元充沛,即使金屬再多,但缺乏匯聚金元的風水也只會一直白白流失。同理到處都是土也不意味著土元到處都有,不過玄魁凝練穢土佛的同時也凝聚了大量土元,就適合被王宗超吸收利用。而如今這個刀山地獄雖然沒有風水可言,但整個無邊世界除了罪人與血腥之外,就只有無數的刀刃利芒,金元刀煞無處消泄,在無窮歲月的積累下,也是極為可觀。

  當然此地除了金元外,還又屬于地獄的無窮陰氣與怨煞,都對人體有大害,一般練氣士很難在此吐納修煉,但王宗超領悟了陰陽逆轉之道,連玄魁的尸血、穢土佛的穢氣、銅甲尸的尸氣都可承受轉化,也就無所謂了。

  就這么一直向前,突然前方迎來一座高聳入云,猙獰巍峨的刀山,猶似擎天之柱般橫攔住去路,龍氣虛體穿山而過,但實體龍舟卻顯然不行,若是繞道,離開了龍氣指引,一個不測就很可能永久陷入在刀山地獄之內,再也找不到出路。

  “各位道友一起出手,毀去這刀山。”張天師一聲號召,頓時眾人一齊動手,一時間漫天雷霆以及流光溢彩的飛劍、各種攻擊法寶、符箓從飛舟上向前傾瀉而出。

  各方的攻擊中,論勢雄力猛的當屬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一印之下,猶如泰岳撞擊,整座巍峨刀山劇烈晃動,無數裂痕蔓延擴展開去。論聲勢浩大卻是張元旭的《五雷天心正法》,一擊之下,萬雷轟鳴,無數細密耀眼的電光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鋪天蓋地蔓延開去,流轉爆閃,密集交錯,威力籠罩擴展近畝,另人觸目驚心。

  不過相比之下,石堅的雷法雖然在聲勢上頗有不如,卻別具一格,只見他先以布都御魂之劍發出五個雷球,驟然合為一體,雷光爆閃蔓延出去,雖然殺傷破壞范圍遠比不上張元旭,然而雷光所到之處,一切都湮滅成細不可辨的劫灰,破壞得無比深入徹底。

  一輪狂攻后,眾人又迅速轉攻為守,防止被漫天血刃乘虛而入。不過眼前的刀山實在太高龐大,這一輪攻擊僅僅令其從中崩壞了近半,剩下還有一半雖然裂痕密布,但依舊穩穩撐著,攔住去路。

  秦綴玉想用審判長矛,但卻怕這飛出后就無法控制的長矛飛出龍氣所在范圍,落入刀山地獄中再也無法收回,再說審判長矛雖然可以穿透刀山,但開出的洞卻未免太小,不容龍舟穿過。

  就在此時,王宗超突然停止吐納修煉,睜開雙眼,一刀橫斬而出。

  萬丈刀光,憑空而氣,激掩天地,比閃電還要璀璨輝煌的刀光晃得天地間一片青白。在此雖然有數萬上億的無數血刀,但在這一刀面前卻盡數失了顏色。

  這一刀,將巨大刀山剩余的一半,切割的寸寸湮滅,化為無數細小的粉末飛揚,緊接著上半刀山滾滾向一側滑卸落下,在震天的鏗鏘碰撞聲中撞折了四周好幾座小型刀山。

  “好一個五雷化殛…”一貫淡漠不群的石堅,見狀也不由贊了一聲。他很清楚這一刀與他的雷法同樣帶了五雷化殛的力量,但相比雷法發出的破壞力相對不可控,王宗超的五雷化殛卻完全凝聚在刀鋒的那一線,高效率地將刀山摧枯拉朽破開。

  除此之外,還有王宗超本身的磅礴無邊的力量,精妙絕倫的用力技巧,蓋世無雙的刀意氣勢,各方面完美地綜合為一,這才能構成凌駕與在場所有人之上的,驚世駭俗的威力。

  即使是孤傲自負的石堅,此時也不得不承認,王宗超如今的實力已經開始超越了他所在的層次,而層次境界的差異已近乎無法為功法、法寶所彌補,唯有再渡過一兩次雷劫才有可能與之匹敵。而一眉、張元旭、路中一等人也只與他相差仿佛,這樣看來,王宗超已經穩居華夏第一高手的地位。

  “不想這位流星般突現的青年高手,竟然擁有這等修為”張元旭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他對王宗超了解最少,對方所展示的,前所未見的超絕武道的威力將他深深吸引,這是超出他理論體系以外,又明顯和他所學金丹大道一脈相承的東西,發現差距同時也藏著機遇。

  路中一卻反而是反應最淡然的人,他很清楚王宗超在請神修為上甚至還勝過自己,相比起最擅長的領域被人壓過一頭,王宗超這一超絕一刀反而不算什么。

  “我心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心向火湯,火湯自枯竭;我心向地獄,地獄自消滅…”蓮空則雙掌合十,念出一段佛揭。

  “還不算競全功…”發出一刀后,王宗超只感覺自己呼出的氣息已帶上一絲血腥味,自知強行運用五雷化殛,已重傷了自己的肺。

  畢竟時間太短,他只不過借此機會凝聚了一絲金元,肺屬金,在金元遠遠不足的情況下,強行運用五雷化殛,就未免遭反噬而傷了肺部。

  這種傷勢,足以讓平常武者嘔血數升,不過他卻并不在意。只因第二次注射g病毒之后,他的身體素質又有全方位躍升,單是在《x戰警》世界獲得的幾種超能力,就從二級左右程度躍升到平均接近三極,單論軀體痊愈力,他也已不會比金剛狼遜色太多,即使肺葉因五雷化殛反噬而部分缺損,也能夠在不長的時間內重新長好痊愈。

  如今即使五行元氣還未完全齊全,但只把反噬傷害控制在可承受范圍,他已經可以強行于實戰中運用《五雷化殛》。

  毀去攔路刀山后,龍舟繼續向前,不久后也就脫離刀山地獄,出現在“太和殿”之后,迎面而來的則是一座周圍加廊,屋頂為單檐攢尖式、銅胎鎏金寶頂的宮殿——“中和殿”

  打開殿門,撲面而來的卻是滔天的火焰,火海無涯,毒炎茫茫,黑煙滾滾,空氣里的硫磺十分刺鼻,根本看不清去路所在。

出了刀山,又見火海  “既然是處處對應紫禁城布局,我們所在的太和殿、中和殿都是‘外朝’,那么,‘內廷’的乾清宮、坤寧宮、寧壽宮就該是慈禧所在,已是不遠了”一眉慨然為眾人鼓氣,又道:“雖然北邙以各大地獄阻攔我等,但對于鬼修尸修,地獄更是兇險難言,入則難返,萬劫不復。故這一路的地獄之內,也不會有北邙鬼眾伏擊我等。”

  眾人細想都是點頭,如果北邙真能在眾人橫渡三途河時或者應對刀山刀雨時出手攻擊,必定會使得他們蒙受極大損失。不過這種情況并未發生,說明北邙的鬼修尸修也是無法藏身地獄之內。

  “的確如此”齊藤一更是深有體會,他能感受到“極樂靈屋”內群鬼對地獄的一種天然的畏縮與恐懼,橫渡地獄之時,它們只會龜縮在靈屋深處,根本無法將它們釋放出去。

  眼前火海雖然兇險,但只要做足準備功夫,要過也不難。齊藤一在《x戰警》時與凱特也有過一些法術上的交流,雖然盧恩符文中最高深的齊藤一無法掌握,但實用性的符文,比如吸收凝聚寒氣的符文陣法,齊藤一利用之前兩隊聯手時凱特留在極樂靈屋中的陣法,稍加變通還是能夠運用出來的。

  所以眼下王宗超先在極樂靈屋內全力釋放寒冰內力,符文陣法吸收后不久也就在靈屋內形成一座不小的冰山,成為一路降溫的基本保障。然后“極樂靈屋”將辟火功能開到最大,各家進入靈屋內各盡所能做好防御準備,隨后也就以最快的速度飛遁而入。

  王宗超甚至沒有進入靈屋內,而是在靈屋外一路吸納烈焰,彌補耗損功力,將功力維持在巔峰狀態。

  雖然火海無邊,化鐵成水,溶巖為漿,但卻幾乎沒有什么實物存在,靈屋一路去勢也從未受阻。唯一的麻煩是一只體型龐大的異獸帶來的。

  這種異獸龐大得堪比戰列艦,周身長有數十只老藤般彎曲扭動的巨形觸手密密麻麻地圍繞在酷似蛹巢主體上,每一肢均是六瓣肉肢的葵形怪嘴,無時不刻向外吞吐烈焰。

  此獸名為黃泉火蜮,乃是幽冥火海里的怪獸,生有無數葵狀觸肢,以黃泉中受難的陰魂和地里雜蟲為食,又吸冥火陰毒修練,是至陰至烈的陰火獸,在火海地獄中屬于食物鏈頂端的霸主,若是放到人間,動輒就有覆滅一座小型城市的可怕破壞力。它的食量極為龐大,在火海中找到什么吃什么,碰巧游蕩到此地,才將極樂靈屋當成捕食目標。

可惜也正因為這頭異獸橫霸慣了,又沒有天敵,斗爭經驗基本為零。王宗超面對這怪獸只用了兩拳。第一拳陰寒滲透,猶如將一座冰山直接塞到它體內,與它體內熾烈陰火發生連鎖殉爆,緊接著第二拳卻是全力一記鈾光波動拳,頓時將它整個龐大的軀體轟爛了一半  齊藤一乘機也將這頭死了九成的異獸收入極樂靈屋內鎮壓起來,這種異獸若是馴服了,放出來對敵,威力甚至不會比“吞噬之影”相差太多。

  此行所用時間最短,不久后也就出了火海,來到一座面闊五開間,單檐歇山屋頂,下有白石臺基的殿式大門之前。左右紅墻上有琉璃檐頂,下有琉璃須彌座,壁面的中心和四角也都有琉璃裝飾。

  “此為乾清門,過了此門,即為紫禁城‘內廷’。”

  乾清門打開,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立即傾巢而出,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廣闊無垠的血海。滿天滿地都是一片猩紅暗影,粘稠的血霧,腥臭之氣廣及數十里之外。

  雖然是血池地獄,但對于眾人的威脅卻反而不如刀山火海,試出“極樂靈屋”同樣不畏血污污染之后,齊藤一再次載上眾人沿龍氣指引橫渡血海。

  一路只見無數惡鬼在血海中沉浮,一個個的皮膚全部都被浸泡地潰爛,通體上下血紅一片,仿如整張表皮都被人生生剝了下去,露出皮膚下面無數血淋淋蠕動的爛肉血管,無數蛆蟲穿行其間,七竅無時不刻向外淌血,形象惡心害人。

  驀地,無盡的血海之濱,卻有一輪金陽出現,璀璨金光在血海之上鋪展出一層層光之波濤,無盡延展開去,眼前的一片血海頃刻間轉變為輝煌神圣的金海。

  “血海無邊,回頭是岸”

  隨著莊嚴恢宏的佛號,一尊寶相莊嚴的佛陀,頭頂亮起燦燦金光,從血海之上冉冉升起,一時天降金珍,地涌金蓮,異香撲鼻,將血腥之氣盡數洗滌。

  在萬道金光照耀下,許多浸泡血海中的惡鬼露出解脫的安詳神情,紛紛化為金光在一片宏大佛號聲中升上高空。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莫非我等竟遇上地藏王菩薩于血池地獄布道?”

  眼前場景令許多弟子都震撼難言,心神忍不住也為輝煌佛光所吸引,仿佛頃刻間也要脫離苦海,立地成佛。緊接著又見金佛伸出巨掌,正朝他們所在緩緩撫下,仿佛要將他們救贖出血海。

“眾弟子休要受了蠱惑”張元旭一聲霹靂般的巨吼,頓時炸響了許多人。一時只見眼前場景驟變,祥和的金佛轉眼間已化為猙獰兇猛的血佛,龐大的血掌鋪天蓋地直壓而下  在一片滔天的血海狂瀾中,齊藤一只覺得七股蘊含無比刀兵征伐之意的龍氣一齊出現,向中間一沖,前所未有的兇猛霸道暴戾兇煞的龍氣沖擊,頓時沖垮了極樂靈屋外圍防御,將靈屋之內的人全部暴露出來。

  “是玄魁…還有銅甲尸…”

  “豈有此理,它們又為何能夠潛伏血池地獄之內伏擊我等?”

  一時間,許多人都陷入猝不及防的慌亂中。。.。

  地獄,乃是人死后靈魂的歸所,更確切來說,是罪孽深重的靈魂的歸所。地獄暗無天日,陰氣彌漫,一切靈魂都能在此長存不滅。然而這種長存卻是受罪,地獄以無窮的恐怖刑罰懲治惡靈,在漫長的受刑過程中,將其罪惡煉盡,消去業債后,方可再行投生。因為罪惡煉盡,惡靈轉生后才能從頭開始,享受福報。以免人世間陷入以惡治惡,以惡報惡,惡惡相報的惡性循環。

  刑罰雖然恐怖且漫長,但除了無間地獄之外,總有其盡頭,而且這些刑罰往往也是表面上恐怖而已。因為再恐怖的刑罰經過數千上萬次的重復后,也會讓人習以為常而徹底麻木,思維完全化為空白。當然,也有少數鬼魂受地藏菩薩指引而頓悟解脫。

  對于鬼修,尤其是孽債滿身的尸修鬼修,地獄絕對是一個充滿吸引力但又令人恐懼的地方。地獄中充斥精純的陰性能量,還有許多陽世絕對不存在的各種陰喪之物,比如玄魁的尸血就是依靠冥冥中間溝通地獄血海而練就。過去在天路冥途未絕時,還有一些強大到足以來回陰陽兩界的鬼修冒險潛入地獄邊緣,吞噬厲鬼與陰物強化自我。不過身上孽債越多,地獄對鬼修的吸引束縛就會越強,若是一旦不察,身陷地獄,就要遭受各種恐怖刑罰“煉業”,痛苦還罷了,但最可怕的是到頭來自身性靈神智都會被煉成空白,什么修為都付之流水。

  所以眾人都萬萬料不到玄魁竟敢攜眾銅甲尸潛伏血池地獄之內伏擊眾人,照理說血池地獄已在地獄深處,它們一旦進入也會立即失陷受刑,不由自主才是。

此時血掌下壓,頓時引動四周血海澎湃,血浪滔天。隨著腥風血雨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濃郁血腥氣息,那絕不是武者所擁有的陽剛氣血,而是散發熏天的、冰寒氣息,讓人恨不得將自己鼻子割下來,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嘔干凈的濃烈污穢尸血味道而另外一邊七股龍氣匯聚為一的沖擊則更加兇猛,要知道即使單股龍氣,都足夠令一眉差點失去對九老仙都君印的控制,此時七股龍氣合一一沖,“極樂靈屋”頓時有大半部分潰散解體成漫天符箓。內部空間劇烈動蕩,一些靈屋內的人不幸被拋到屋外,落入血海之內,一瞬間生機全絕,連慘叫都發不出就頃刻沒頂  遭到玄陰尸血污穢,又落入絕無半點生機的地獄之中,這些人已再無生還可能,只能等待徹底煉化業力后輪回轉世。

  不過在場中人高手不少,第一時間都有應對之法,蓮空的百把金劍飛出,組成傘形般的防御圈迎向血佛巨掌。石堅也與此同時人化電光,在天雷震鳴聲中直斬向血佛。這兩人一是因為玄魁假佛謗佛,一是因為師妹太常被殺,而且兩人擅長的攻擊又都是發動最為神速的,所以不約而同都選擇了以玄魁為對手,

  金劍組成的傘輪迎上血掌,只聽“嗤”的一聲,百把純金般的手臂上卻是一下子發出了熱油入鍋般的聲音,頓時血污密布,直透劍身。這尸血不但可以腐蝕,而且里面蘊含的怨氣怨煞還可以腐蝕精神體。

  但金劍急轉,也將血掌絞碎,污血由于巨大離心力直噴灑向四周,卻沒有一滴淋到眾人。隨即金劍全部虛化消失,只余下一把血污橫流,怨氣沖天的巨劍,橫空直斬向血佛。這是百劍觀音的特有能力:能夠將對手的殺氣煞氣全部集中到一劍上回敬對手。而石堅的雷法,已經更快一步傾瀉到血佛軀體之上。

  另外一邊,張元旭還不得不以陽平治都功印鎮壓穩住主龍氣,預防在大戰中偏離龍氣引導而全體失陷血池地獄。一眉將九老仙都君印的五行陣法與“極樂靈屋”合一,合齊藤一一道勉力穩住搖搖欲潰的靈屋。張元放催動“純陽紫氣”,柔如棉絮的紫色劍氣繞過人群,四面八方刺向七名身披神鎧的身軀,但力分則散,加上劍氣又遭龍氣消弭,最多只能讓其來勢稍緩些許。

  張靜姝的三冥戮仙劍剛剛飛出,但一道青冥色的光柱突兀地出現,似從天外而來,正好罩飛劍。那把劍頓時像瞬間重了千萬倍,失控直落向血海。

眼前局勢極度不妙,眾人就像處于一艘在驚濤駭浪之中,船體不斷崩潰即將沒頂的船上,而且四面還有窮兇極惡的七頭巨鯊來襲,許多心性不穩,膽氣較差之人都顧不得迎戰而拼命向內擠,一時哪里有戰斗序列陣型可言?其中天師教等玄門正宗弟子還好,但許多一貫道之人沒處于請神時的大無畏心態,一時也來不及施展請神,在慌亂之際立即就窘態百出  這其實也不怪他們膽小,這一路上歷經四個地獄,雖然還算順利,但其中罪人的恐怖處境卻讓人觸目驚心,每一個人心中對地獄的恐怖都有了刻骨銘心的深入直觀的認識,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潛意識中卻積累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如今在“我會淪落地獄”的無邊恐懼之下,任何人都幾乎無法有正常發揮,即使能夠施展法術也多數是第一時間謀求自保,多少人有團結合作共抗強敵的想法?

驟然來襲的七名身披神鎧的銅甲尸與僵尸王,在有神鎧龍氣克制道術,污血污染法寶,距離又拉到極近的情況下,它們發揮出來的殺傷力的簡直可怕至極,所到之處,攔截的飛劍紛紛崩潰反彈,一旦撲入密集的人群,立即就是滿目血腥不僅如此,在甲尸、尸王的身后,幾十名身穿與血池顏色完全相同的暗紅血衣,手持利器的蒙面忍者,以矯健的身手,無聲無息隨之潛伏殺上。如果說七具銅甲尸與僵尸王是吞噬人命的巨鯊,他們這些精通暗殺手段,又奮不顧身,無所不用其極的忍者則絕對是陰損入骨的食人魚。人還未到,許多淬毒暗器、毒煙、鋼網、烈性炸藥已先后發出。跟隨而來的,甚至還有幾名外形古怪的式神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明顯身為活人的忍者,又怎能潛伏血池地獄之內?這簡直和陰魂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來襲般的荒謬。

  秦綴玉衣袂飄飛,身形如同疾風吹襲下的落葉,快速、飄忽而又靈動莫測,瞬間已經越過十幾人迎向一具來襲的銅甲尸。

  “一定要穩住局勢,哪怕只是一兩秒…”

秦綴玉很清楚,他們這些人中多數人都是術士而并非武者,如今在極度惡劣,掣肘極多,道術被克的情況下與銅甲尸僵尸王爆發近身戰,不死何待?甚至連在平時挨不了他們隨手的法術一擊的忍者,近身后都足以造成巨大威脅,哪怕道術強如一眉,也有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飲恨  她如今已是先天高手,只要來的甲尸尸王不是鰲拜這種異類,她至少也足以正面對抗一時,但她最多也只能攔住一個,而且七具甲尸尸王從不同方向圍攻而上,只怕連王宗超也只能最多攔下一兩個,看來慘重的傷亡已無法避免…

但更糟糕的是,她馬上又發現她連一個都無法攔下了  一道從血海內斬出的凌厲刀光,就像割開幾片落葉,無聲無息地連續腰斬了三人、重創兩人后依舊去勢不衰,急斬而來,讓秦綴玉不得不先回頭迎戰。

  來人氣息隱蔽得無比完美,幾乎與血海完美融為一體,直到出刀之后,才會因為刀本身帶出地殺氣和氣勢而被人察覺。秦綴玉倉促招架之下,兩把刀頓時交錯到一起,以極快的頻率和速度互相碾壓。但她卻感到自己被這一刀逼得向后直退,氣勢上也完全被壓制住了。對方那無孔不入刀勢隨時有突破自己的防線的可能。

  “比起之前,她為什么會強那么多?”

  秦綴玉全身冷汗直冒,她看到對手神樂原本如月如霜般的清麗面容已經變得無比猙獰。白皙的額頭上幾條青筋在不住跳,跳得是如此激烈差點要掙破皮膚破空而去。四周的污穢血氣都仿佛在向她身上匯集涌來,在壓滅摧毀她的生機的同時,又轉化為無比強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自己沒有必死的覺悟,但對方卻有一時間,她無論氣勢力量都處于下風,除了竭力抵擋招架之外,她已經根本無法分出一絲心思去關注其他了  既然連秦綴玉都被拖住,那么此時要擋住七具甲尸尸王,穩住局面,就需要七名至少也等同于先天境界的絕世武者,有沒有?

  就在那一瞬間…

  一位雙手各引冰火雙刀,在極端的寒熱交匯間衍生出云海潮生般無窮莫測變幻的大漢…

  一位手持細長鋒銳武士刀的平凡老者,揮刀之間,發出宛若天地萬物無所不斬的絕世鋒芒…

  一位手持巨大血紅刀刃的青年,斬動之際,無數裂空風刃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涌去,將眼前的空氣切割得支離破碎…

  一位手持極長龍槍,胯騎白龍的高大騎士,蓄勢前刺之際,空氣碎裂的巨響猶如一個把天都拉破的霹靂…

  一位赤手空拳,卻在舉手投足間顯示出無比剛強霸氣的壯漢,雙拳揮動之極,毀滅性的能量狂瀾隨之爆發…

  一位面泛邪笑,手持短劍的英俊年輕人,身形稍動,隨即化為肉眼不可捕捉的噩夢般的虛影,仿佛無處不在收割生命的死神,將所有的敵人都籠罩于詭異無常,莫測可怖的殺氣之下…

在那一瞬間,六個憑空多出的絕強武者,散發著各自迥異的絕世聲威煞氣,已各自迎上六名身穿滿清盔甲的身影。沒有人懷疑他們是幻象演化,因為他們的氣勢真實得讓所有人在一瞬間都喘不過氣來,仿佛單憑碾壓靈魂粉碎意志的氣質已經足夠將弱者殺死,他們發出的可怕攻擊也都真實無比,就一瞬間,不幸被他們發出的毀滅性攻擊招式所波及的忍者已大片大片地倒下  伴隨著六名絕強武者一齊出現的,還有浩浩蕩蕩向四周沖鋒碾壓的千軍萬馬,照理說千軍萬馬絕不可能擠于這么一個只能容納幾百人的狹小空間,但這股瞬間爆發的磅礴氣勢卻只能讓人想到“千軍萬馬”,不過相比六名絕強武者的威勢,也仿佛不過陪襯般的存在。

  四周的無邊血海,在這股突然爆發的氣勢沖擊下,頓時出現一串不穩定的扭曲波動,不過在到處都是血浪澎湃的情況下,卻令人難以覺察。

  而王宗超本人的氣勢殺意卻在一瞬間完全消失不見,完美潛藏于千軍萬馬的虛影之內。下一刻,他已出現在一具銅甲尸面前,手中長槍前刺,洞穿了銅甲尸攔截的雙臂,槍尖直接透喉而過,貫穿了它的頸錐骨。又在長槍一震之下,清脆刺耳如同鋼鐵爆裂的骨聲接連傳出,連它身上的盔甲也跟著潰散,甲片橫飛。

  這一槍來得已經不僅僅是快,而是神奇。從長槍出手,到刺穿銅甲尸的軀體,這中間所有的過程…長槍在空中運動的軌跡…仿佛都莫名其妙完全取消忽略了似的。

  不過銅甲尸幾乎沒有要害可言,就在一槍穿喉的同時,它手中揮動的一把狼牙巨棒也挾著澎湃尸氣與橫飛污血重擊到王宗超身上…

  “此血池地獄必是幻象”目睹四周血池因王宗超爆發的氣勢而出現輕微扭曲,路中一頓時醒悟過來,一下子將金光神域的籠罩范圍擴散到最大,神域滾滾的金色氣焰,璀璨金芒閃爍不定,蘊含掃蕩陰邪的無窮神威,所到之處血海景象全消,露出眼前重檐廡殿式的宮廷建筑來,但在眾人身后的宮門內,依舊是一望無垠的血海,滔天血腥之氣不斷涌出。

  原來眾人已是出了血池地獄,但剛離開就陷入血池幻境中。玄魁原本就能引動九幽血海氣,早已將血池地獄內的血氣大量抽取,彌漫密布于出口處,同時自己現身攻擊,令幻境中的血污穢氣一時竟不在血池地獄之下。

  玄魁的污穢戾氣混沌一片,就連天機也能夠屏蔽混淆,在全力發動的情況下加上血池地獄近在咫尺的天時地利,偽造出一個讓所有修道高人也都一時無法識破的幻境不足為奇。借這么一個小小的時間差發動突襲,幾乎將對手一下陷于絕境。

不過誰都沒有料到,王宗超的突然爆發,竟然能夠近距離地一下攔截住七具銅甲尸、僵尸王的攻勢,要知道它們除了兩具還是僵尸王外,其他五具都已經成就銅甲尸  王宗超的“請神”再進一層后,已經足以將原本虛無的氣勢在一瞬間完全實化,甚至真實地模擬出平生會過的六名武者:高翔、武藏、鄭吒、瓦格納、焦恩、趙綴空的氣勢與招式,甚至包括他們所用的武器。雖然其真實的威力不及原主的一成,但其壓迫感與威勢卻幾乎與原主一般無二,即使原主親臨,也不過如此。

  受其兇猛無比的氣勢所迫,六個身穿盔甲的身影都攻勢為之停頓,攻勢被完全打斷,其中兩具僵尸王甚至被逼得向后退出一兩丈外…而六名虛化模擬出來的武者也隨即消失,然而那六副盔甲上,卻都已各自留下了透甲的刀痕、裂傷、刺孔、凹陷以及冰凍火燒的痕跡,雖然都不是什么大的傷損,但已經足以證明之前這六人絕不僅僅是徒具氣勢的幻象,而是能夠造成真實傷害的實體而滿地的馬蹄印記與刀槍痕跡也證明了伴隨六名武者出現的千軍萬馬,同樣是一瞬間具有實體的存在,在其沖擊之下,那些隨后殺上的忍者都已是人仰馬翻,死傷不少。

  但這還沒完,就在王宗超一槍刺透銅甲尸喉嚨的同時,一道艷紅色的光環從王宗超左手上的一枚戒指綻放,將大部分忍者都籠罩進去,當然也有小部分自己人不幸也被籠罩到。

  緊接著一縷縷所有被籠罩到的人體都騰起了一片紅艷艷的血霧,如同水蒸汽,呈集束狀匯聚在空中,先是形成一縷縷血絲,又匯集凝成了一道艷紅虹橋,一齊集中嵌入王宗超身體。

這是“吸血光環”,使用時光環可籠罩方圓三十米,奪取這個范圍內一切有血生物十分之一的血,不過能否完全發揮作用還要看對方魔抗而定,所以有法術真氣在身的損失都不大。但是許多剛剛受到沖擊而受傷的忍者,那失血量雖然還不會致命,但就已經足以造成眩暈癱軟了。某些之前已受重創的受不了這下釜底抽薪,甚至一下子斃命  王宗超本不想動用這種歹毒血術,但他之前為對抗龍氣失血過半,為維持巔峰戰斗狀態就不得不借此補充了。而且當對方盔甲潰散時,龍氣又會溢出,如果為降服龍氣再次燃燒大量血氣,他的身體狀況也會開始不妙了。

  也就是這么一阻一緩,戰情就已經完全逆轉過來。雖然四周依舊穢惡血氣彌漫,當相比起血池地獄,已足以讓人顧忌去了大半。張元放的“純陽紫氣”大范圍氤氳彌漫,將四周血污凈化,清理出一大片立足之地。張元旭也停止驅使陽平治都功印,發出一大片耀眼雷霆籠罩向幾具來不及攻入人群的銅甲尸。緊接著許多人發出的攻擊性法術已向四面八方盡情傾瀉…

  就在千鈞一發的瞬間,王宗超一分為七,分化模擬出六名絕強武者的實化氣勢阻敵,暫時穩住局勢,自己則依著氣機牽引,直接迎上最兇最強的一具銅甲尸。

  這具銅甲尸皮膚在青銅色中微泛金黃,來勢之兇氣勢之強,幾乎只是稍遜色鰲拜些許,估計生前也是顯赫無比的猛將梟雄。而且它手中所持的一把狼牙骨棒也是非同小可。

  銅甲尸依著生前的習慣作戰,或赤手空拳,或手持武器。但凡是所持的武器都是北邙煉制的歹毒陰邪法寶。比如這把狼牙骨棒就是收集那些生前最為尖酸刻薄,陰損寡恩,動輒辱罵詛咒他人的小人尸骸上的食指骨,以秘法煉制成骨針,集齊一千根才能組成一把狼牙骨棒,擊中人身,就會有一種類似“千夫所指,積毀銷骨”的無比陰損歹毒的傷害。

  雖然王宗超借著千軍萬馬隱遁身形,驟然刺出的一槍鬼神莫測,直透這具銅甲尸咽喉,但它的狼牙骨棒也重擊在王宗超身上。彼此全力以攻對攻,以傷換傷,眼看著王宗超縱勝也非付出代價不可。

  不過這一棒擊出,卻是虛不著力。王宗超的身形隨著一棒擊出而分化出幾個扭曲虛影,就像這一棒是向水中倒影擊出一般,每進一寸,去向軌跡都被偏轉歪曲得厲害。

  而王宗超本人的氣機也在瞬間變得虛無縹緲,似極近又似極遠,完全難以捕捉到真實所在。轉眼間,狼牙骨棒竟在不可能打空的情況下一掠而過,似是根本沒有接觸到王宗超的身體。而王宗超長槍上發出的巨大震蕩力量,卻在摧枯拉朽地粉碎銅甲尸全身筋骨,并要震散它的尸元,在頃刻間將這個強敵毀去。

  但就在此時,王宗超只覺得眼前一暗,緊接著異聲大作,鬼哭啾啾,恐怖之聲仿佛狂潮怒涌,中雜陰風雷電之聲,鋪天蓋地而來。

  “怎么可能?”

  王宗超只覺得對方的力量瞬間爆增了三四倍以上,火山般爆發的尸氣兇猛鼓蕩,完全壓倒蓋過了自己的力量,頓時將他狠狠震飛。不但功敗垂成,而且尸氣入侵體內,還逼得他不得不費一番功夫對付。

  而路中一此時也是一臉驚異,他的金光神域突然間受到巨大的壓制,不但沒能擴大范圍,反而不住向內收縮。

  他放眼向前,直望向壓制他的力量來源——在前方黃琉璃瓦重檐廡殿的乾清宮中,在4座鎏金香爐以及左右銅龜、銅鶴圍繞妝點下的一方寶座上,正端坐著一位女人。那女人身穿紋有五爪金龍加金“佛”字的彩繡滾龍袍,頭戴帝王才會戴的沖云冕,盤膝而坐,沒有任何呼吸心跳,連血液流動地聲音都沒有。

  透過垂面珠簾,可以隱約看清那女人面色潔白如寒玉,沒有半點血色,卻反而隱隱透發出銀輝色光華。五官姣好,但是一對斜插入鬢角的濃眉令她少了幾分女子的陰微柔弱而多了幾分剛強冷厲。年齡大約四十歲左右,放在小腹前的雙手十指上戴著三寸長的指套。

  “此人莫非是…?”

  話音未落,已有六柄金劍猶如六條惡龍,交叉著絞向女人的脖子。卻是蓮空分心襲殺,而此時空中的血佛已崩潰成滾滾血霧,玄魁卻已不見蹤跡,似是早已遁走。

  就在金劍絞上頸部的瞬間,那女人已猛然睜開雙眼,目光森寒酷厲,直刺人心…

  一股昏沉沉晦暗暗的混沌氣流漫天擴散開來,一時一片昏天黑地,一切的聲響都突然停歇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毫無半點先兆地驟然降臨。

  空,無盡陰霾;大地,暮氣沉沉。一切生機活力全都蕩然無存,一切都仿佛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麻木與絕望中無可抗拒地緩慢走向腐朽與死亡。

  塵歸塵,土歸土,英雄梟雄皆沉淪。末代臨,乾坤變,皇圖霸業轉成空。

此乃——末代龍氣  另一邊,雖然七具甲尸尸王各自受阻,沒能攻入人群中。但將秦綴玉殺得節節后退的神樂楓卻順利殺入,只見她招招奮不顧身,直取人命,刀光掠處,血肉橫飛,竟將原本與她戰力在伯仲之間的秦綴玉壓在下風。

能夠有此戰果,不僅僅是因為她,還是因為跟在她身后的十幾名精銳忍者,其中甚至還有四名各身穿白、紅、青、黃四色和服,峨冠博帶的神官。其中身穿白色和服的神官所到之處風影搖蕩,驟然一指,一股烈風席卷,頓時將他們一群人前沖的勢頭不可思議地加快了一倍以上,并將前方密集的人群撕開一個缺口  不同于之前一直在后方指揮,如今的神樂楓刀光縱橫,兇悍無匹,已然成了開路先鋒。那一股即使身亡也要非要拼命多殺幾人不可的氣勢,即使比她強出一籌的人,一時都只能退避三舍。

  神樂楓很清楚,早在她所帶領的日本精英全軍覆沒,八咫鏡還被奪去之后,她就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樂媛命”了。那一份絕不可饒恕的過錯已將她人生的一切都完全吞噬,即使切腹自盡,她也無顏歸于天照大神的神國。如今她的唯一存在意義,除了奪回八咫鏡外,就唯有不擇手段地令華夏修道界流更多的血…直到,足以同日本方面的慘重損失相抵消。只有這樣,她才有得到救贖的機會。

  此時在她心中,除了一個“多殺人”的念頭之外,已別無他物。敵人的鮮血,已成為她一片灰暗的視野中唯一絢麗奪目之物,成為她敗者人生不可多得的唯一點綴。

  而隨同她而來的四位神官也同樣具有以命換命的覺悟,早在潛伏之時,他們已經將法力積蓄到了極限,將咒法全部準備齊全,此時沖入人群后,立即全力爆發。

  一道白光如風,狂風怒嘯,席卷層云;一道青光如林,無邊翠綠,徐徐舒展;一道紅光如火,熱浪滾滾,兇猛暴烈;一道黃光如山,渾厚沉重,巍然聳立。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風林火山,連成一體,形成波瀾壯闊的風景。雪白。青翠,赤火,土黃四色能量猛地交織到一塊,匯聚激增成可怕的狂暴能量,在護住自己人的同時將四周一大片區域都覆蓋在殺傷范圍之內。

  這是先秦陰陽五行學說融合了兵家法門,活學活用衍生出來的一種半防御半殺傷性的法陣,雖然相比中原正統有些有些不倫不類,但從實用角度而言也是相當厲害,尤其在有充足準備而發動的情況下。這四名神官也都是不在安培晴羽之下的日本頂級高手,但他們很清楚只要一眉、張元旭等人能夠騰出手來,滅掉他們即使不能說不費吹灰之力,也不會耗費比喝一盞茶多出太多的功夫。

  但他們卻毫不猶豫,奮不顧身地直殺進去。他們在賭,在賭一眉等人會因為敵我混雜而投鼠忌器,在賭七具甲尸尸王以及玄魁等強敵會讓一眉等人全神應對而無法分神,更在賭他們能夠以小搏大,成為奠定勝局的關鍵一路奇兵。正如他們所一貫崇拜的日本鐮倉時代的戰神源義經,他的最經典戰例,都是以區區近百、數百人發動奇襲,以小勝大而成就的奇跡。

  中國人更崇尚運籌帷幄的穩健經營布局,但日本人則更崇尚奇兵突出的戰略冒險與賭博,這往往是雙方高層、智者的最大區別。

  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武道對決重在氣勢高下,而法術對決則重在有心算無心,有備算無備。果然,在他們這路奇兵沖擊下,秦綴玉節節敗退,根本沒能起任何阻攔作用,而四大神官的法術更是大肆收割人命,對方雖然人多,但往往是根本還來不及準備法術就飲恨當場,甚至由于躲避法術殺傷而自相踐踏…

  “等等…好像不對…”

  就在他們殺得痛快的時候,那名身穿黃色和服的神官突然疑惑出聲,“我們殺的人,好像太多了…”

  殺人越多,豈不是越好?但隨之這話所有人都有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之感——他們這一路殺的人好像已有幾百人,但眼前卻越殺越是人山人海,人頭聳動,而對方明明應該只有兩三百人罷了。

  就在他們發覺不對勁的同時,與神樂楓對敵的秦綴玉突然詭秘一笑,人形閃動,一下子躲入身后的人群中。神樂楓橫刀怒斬,眼前人群紛紛中刀伏尸,但當她仔細看時,卻見那些尸體其實都只是一些殘破的紙人罷了。

  神樂楓心中一寒,手上加緊,人刀合一,化為刀輪般直搶向前,所到之處紙人盡成碎屑紛飛。她如今已心知中計,那么如今無論如何也非要把秦綴玉留下不可。

  但已經遲了,比她反應慢了一步的四大神官只覺得四周景物突然一陣扭曲變幻,前方一片黃水滔滔,后方卻是血海茫茫,左邊是恐怖的刀山如林,右邊卻是火海無邊。每一處恐怖景象中,還有無數神態猙惡的厲鬼在隱沒凄嚎。

  一時,他們已經被困在一個孤島之上,而且這個孤島面積還在不斷縮小,四面恐怖景象向他們步步逼近。

  龍氣克制道術,若是七具甲尸尸王沖入,齊藤一的極樂靈屋能不被沖垮就不錯了,跟不用提以幻境困住它們。但在它們已被王宗超阻攔,只有日本人一方沖入的情況下,卻儼然變成請君入甕。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等以幻術對我等,我也還以幻術…”隨著齊藤一的話傳來,四方恐怖景象向中間猛地一合,與四大神官爆發的四色能量撞擊到一起,頓時一切被混亂的能量狂瀾所淹沒。

  混亂只持續了片刻,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后,原地只留下一群窮形惡相的鬼類,外圍的正如餓鬼搶食般拼命向中間擠去,中間卻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咀嚼聲。

  “放心吧,至少你不會像他們一樣死的那么難看”另外一邊,幻術紙人已經散去,面對著已經停止攻擊,一臉木然的神樂楓,秦綴玉以甚至稱得上親切的語氣安慰道,大和守在突然脫離她的雙手,懸浮在空中,仿佛以氣御刀。

  看到對方依舊沉默不語,雙眸一片死寂無波,秦綴玉繼續說道:“我們有過三次交手,但一直都是我處于下風,我很不服氣,也很想憑自己的實力贏回一次當然,即使你還能贏我,想出去還是要憑自己的本事”

  在一言一語中,秦綴玉還暗中發動了精神力量,悄然動搖著已然陷入絕境的對手的心志,瓦解對手的戰意。

那就殺吧沒有任何言語,神樂楓直接揮刀作答,沉悶的刀勢樸拙無華,卻直截了當地表達出“死”的意愿不僅僅是要讓敵人死,甚至自己也已經舍棄了生命,舍棄了一切希望。唯一要做的,只是在自己倒下之前,盡量讓更多的敵人死秦綴玉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隱秘精神攻擊根本沒有效果,更能夠感受到對方殺氣的質變,如果是作為人,應該絕對沒有這樣的殺氣。

  對手看來已經不將自己當成人,她只將自己當成一把殺人的冰冷的刀,一股毀滅生命的颶風,一具無悲無喜無淚無血的殺人機器…

  這甚至已經不是殺氣,也不是殺意,因為沒有活人的氣息,也沒有活人的心意,就是單純的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交手才不過兩招,秦綴玉就遭對方一刀險之又險地掠過面側,刀氣割斷了她的長發,帶走了她半個耳廓,血珠飛濺。緊接著又是一刀,在她肩上劃出一條血線,要不是她身法靈動,幾乎卸下她的一臂。

  漫天銳利的念線縱橫,剛柔不定。去勢凌厲無比猶如長鞭怒抽,甚至發出鞭炮般的破空脆響,但一進入神樂楓刀勢的范圍就奇妙地軟化,如同繞指的蠶絲綿線。然而當念線沾到神樂楓身上,卻又倏然發硬,鋒如過風剛針,從四面八方狠狠絞殺對方。

  但是這些念線都往往只能割破神樂楓的皮膚,擦出幾絲血水,隨即遭她透體而發的刀氣切斷粉碎更不用提她手中的細長太刀,鋒芒已幾乎到了秦綴玉無法正面招架接下的地步。

  神樂楓的神道教秘傳刀術法術絕非等閑,她原本的實力比起普通先天高手都不會遜色。只是她一生下來就被指定為神女,地位尊崇,人人敬畏,心意上反而缺乏歷練。

  但自上次慘敗后她疊遇打擊,心意也相應受到了殘酷的煎熬與磨礪,反而提高了許多,如今身入絕境,將一切希望都徹底拋棄,甚至無視生死,她的心意刀意又有蛻變,甚至比初次與高翔交鋒的武藏都相差不遠。

  兩人身影交錯,雙刀光影翻騰。

  短短不到十招,秦綴玉已是險象環生。半空中浮著的,盡是無數被斬斷的念線,還有旋轉著的滾燙血珠…

  “可惡…我一定要贏,而且是全憑自己的實力去贏得的勝利”

縱然如此,秦綴玉卻依舊咬牙堅持下去,在絕境中努力變強,拼命追尋著任何一個哪怕是渺茫無比,稍縱即逝的勝機  蓮空的銳利金劍,根本無法刺入女人的軀體,甚至無法留下一絲傷痕,那女人的軀體竟似比王宗超還要堅固得可怕不但無法刺入,而且金劍在轉眼間已經沾染到強烈的末世衰亡氣息,光澤全消,似乎轉眼間就要化為腐朽,逼得蓮空不得不將金劍收回。

  “鼠輩斗膽,哀家在此,也敢放肆”女人尖銳冰冷的話語,帶著生殺予奪掌控一切的驕橫傲慢,滾滾傳入每一人的耳中。

  “是慈禧,她果然已成就銀甲尸”

  一眉面色凝重,金甲尸、銀甲尸乃是生前權傾天下或母儀天下的尊貴皇室,死后葬于皇陵風水,但自身執念未消,又恰逢皇陵風水異變,由吉化兇,種種因素加到一起才能造就,一般男為金甲、女為銀甲。

  本來皇室死后都有法師超度,而且皇陵也是萬里挑一的好風水,與皇朝氣運相關,除非山窮水盡,都萬萬不至于此。所以古往今來的銀甲尸、金甲尸,只有南北朝時期出過兩具,生成任何一具,都必須以一個皇朝王國的滅亡為代價。

由于自身命格以及墓葬風水特異,金甲尸、銀甲尸一旦生成,就與銅甲尸王同級,具有生前完整神智,距離神級的旱魃只有一步之差  “慈禧已集末代龍氣于一身,我們任何一人單獨對上,都只怕不是對手。”感受到金光神域正不斷受到遏制,路中一特別提醒眾人一句。

  龍氣原本虛無縹緲,散布天下,無從收集。但穹冥帝君卻不知施展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神通,將華夏龍氣盡數凝聚具現于這個洞天世界之內。而龍氣的組成中,大約三成開國龍氣、三成盛世龍氣、三成末代龍氣,還有一成是任何人都動不了的華夏數千年主龍氣。路中一即使得了一具神鎧中的開國龍氣,也不過三成里的十三分之一,自然萬萬比不上集末代龍氣于一身的慈禧。

  另一邊張元旭則恭手行禮道:“想不到能在此見到西太后,龍虎山天師張元旭有禮了,但畢竟如今清朝已沒,加上陰陽兩分,你我如今已非君臣之份,今日卻要得罪了。”

  想不到慈禧聞言卻縱聲長笑:“清朝已沒,陰陽兩分,便是爾等視哀家如無物的道理?卻不知再過片刻,整個華夏中原盡成鬼國,爾等無論生死,都將成鬼國永恒臣奴,還敢有不臣叛逆之念?”

  華夏中原,盡成鬼國?

張元旭等人聞言都是大驚,誰都萬萬想不到穹冥帝君的謀劃,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終究要打,何必廢話妖婆授首”

  就在此時,隨著一聲暴喝,王宗超已化為電光般的一線直取慈禧,武神戰鎧的飛遁能力加上冰火烈旋加速,令他的速度快到前所未有的巔峰,近乎飛行絕跡。

  慈禧一聲冷哼,全身混沌氣流洶涌而出,將鋪天蓋地撲涌而至。王宗超只覺得眼前一暗,緊接著身體四周裹滿了滑膩膩的粘稠,仿佛突然落入了泥潭,每往前一步,都是困難無比,速度頓時慢了數倍。同時一股巨大無倫的威壓重重疊疊,一層又一層重如泰山般直壓了下來,隱隱中好像無數嚴規苛律束縛加身,森嚴鎮壓,暗無天日。

  在一片萬物同朽的死氣沉沉之中,卻又隱含無數躁動的,夜夜笙歌的墮落氣息,以及滅亡前的最后瘋狂。

  這種類似的氣息王宗超之前也曾會過,就是薩迦的“百棺”之氣,但那只是薩迦汲取的微不足道的末代皇朝氣息,如今的末代龍氣,比之強大了何止千萬倍?

  就在王宗超速度慢下來的同時,慈禧喝叱一聲,兩手揮出,長長的指甲套脫落,露出鋒銳絕倫的長長銀質指甲,伸展到一尺長,突然離指飛出,就如十條毒蛇,十把利劍,盤旋飛舞著直向王宗超刺到。

  與此同時,七具甲尸尸王,也都飛天而起,又發動新一輪迅猛攻勢。

  而眾人則早已準備好,立即展開對攻,先是一道道銀色的痕跡,如電光掠過天際,每一次徒轉中,便出一聲凄厲嘶鳴,在身后留下了一條絢麗的流蘇,放眼望去,盡是弧光燦燦。

緊接著雷光閃耀,紫氣升騰。九老仙都君印、三五雌雄斬邪劍、三冥戮仙劍等法寶,全部飛祭橫空  一貫道等人也已在一片金光璀璨中全部完成請神。路中一被末代龍氣苦苦壓制,正感不支之際,突然感到四周景物幻化,四處云霧繚繞,彩霞氤氳,光華閃耀,菠蘿花開,金珍寶蓮,馨香四逸,宏大威嚴的凌霄大殿,無數神將仙人異獸,全部近在眼前,無比真實具體。

  如此仙家景象,竟與他的金光神域,以及一貫道眾人施展的請神猶如水融,配合無間,衍生出以往意想不到的許多妙用。

“這是何等法寶?用意竟然高妙到這等地步”路中一心知是齊藤一以極樂靈屋輔助支援,但對于靈屋的威能仍然不得不深感駭異,但此時強敵當前,只能拋棄雜念,全力迎戰  另外一邊,玄魁已經回到祭臺處,只見他全身已經像在血水中泡了幾十天的尸體一樣浮腫駭異,不斷有血水從他周身皮膚滲出。

  雖然幽冥血海氣是他修煉的根本,但在本身已重傷的情況下強行吸納大量的幽冥血海氣,他卻付出的巨大的代價,如今的他已經是極度虛弱。

  而冥雪則始終守在祭臺之前,沒有離去。

  “慈禧等人,再多拖延片刻絕無問題”玄魁深深地吐出一口充滿濃郁腐血氣味的氣息,“我縱然就此身隕,也非親眼目睹帝君大計達成不可”

  眼前由祭臺延伸出的華夏主龍氣,正通向一個秘不可測的空間,越穿越深,一股玄冥空洞的氣息正攜著一聲聲凄厲的鬼嘯從中蔓延而出,兩尊一黑一白的龐大身影,伴隨著驚天動地彌散開來的威壓,正從中現形。。.。

長刀帶起連綿而又暴虐的銀光流轉,猶如閃電雷霆,又刮起急速噴涌的怪風,所過之處石崩地裂  隱隱間,那些爆裂的石頭與地面之后竟然隱隱露出一個又一個空隙,透過空隙可以看到一閃即逝的其他奇異世界景象,有亭臺樓閣、也有刀山火海、或者勾鐮刑具…但又迅速平復,仿佛破碎虛空。

  這說明刀招刀意的威力已經隱隱到了破壞極樂靈屋空間結構的程度,實在非同小可,當然單憑這種程度還遠遠不足以突破極樂靈屋,即使勉強破開六道中的一道,也會輪回陷入其他五道中。

  但是這已經足以對秦綴玉造成巨大的威脅,她如今身上已至少有十多處銳利的血口,血如箭射,其中至少有四處刀傷證明了她已經有四次徘徊在死亡線上。

  但是她卻沒有死,反而奇跡般地堅持下來。

  她的全身骨骼,柔韌到近乎無骨的地步,往往對方必殺的一刀劈下,她卻以一個令常人瞠目結舌的扭曲姿態讓致命傷變成輕傷。

  她越來越變幻莫測的身法,簡直如靈貓游魚般,以無法置信的運動軌跡與姿態體勢,從迅猛如電密集如雨的刀氣中堪堪躍過游過,好像無形的空氣也能支撐她的身重。

  空中彌補的念線,還有柔韌的真氣,雖然在長刀面前一觸即斷,但卻總能纏上刀身,在斷裂之前稍為偏轉、延遲一下長刀的去勢。

  即使激戰到現在,她也依舊呼吸綿長,絲毫不亂,似乎體力根本沒有因激戰而耗損,而她身上的許多血口,在激戰中還能自動收縮止血,不至崩裂惡化。

  她的眼神,經歷了一開始的些微慌亂之后,也漸漸平靜下來,開始呈現出一種冰心般的冷靜,精密地計算著對手的每一招,盡量以最小的代價去接下來。

  “以心、體、氣、術、勢五方面而言,你身兼數種能量,更有級的妖力,若練上先天境界,‘氣’必是你最強的一項。而在‘術’方面,《小無相功》令你幾乎能夠毫無障礙施展任何一項武功,加上‘念能力’系統,也是極強。在‘體’方面,你有貓妖體質,借此還完成了《鍛骨功》的修煉,又經t病毒強化液以及藥練強化,也絕對不是短板。

  不過在心與勢方面,你卻還有些缺乏,我想這點你也很清楚,但這方面卻是最難提高,只能在生死一線中去突破…”

  這是王宗超之前曾對她說過的話,如今的她很清楚:無論是“必勝的戰斗”,還是“自己人的對練”都無法令自己突破提高,因為這種戰斗缺乏與危險的第一接觸,久了,就會失去對死亡的接觸,變弱,永遠失去面對死亡的能力與膽氣。

  這個問題,如果一味躲避的話,最后,只會看見敵人的腳踩在自己斷裂的頭顱上。

即使她的個性狡詐陰微,總會通過一些心計謀劃去贏得最大的利益,不介意以迂回取巧的方式贏得勝利。但是,她卻也絕不乏堅韌與好強,退縮與逃避,從來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要面對,必須面對或許,她永遠做不到如王宗超般享受危險,如鄭吒般毫不猶豫去沖鋒陷陣。但是,她至少敢于面對  饒是如此,她依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但是她身上的刀傷卻越來越淺,眼神也越來越冷靜,臉上也開始呈現富有魅力的從容微笑,一如她面對攝像機,面對最挑剔的評委與最狂熱的粉絲之時。

  她對全身的每一處肌肉,每一分氣血運行的操縱都越來越精準,她的全身都在發燙,一種奇特的、異樣的感覺在全身百脈奔涌。

  好像…快要突破了吧?

基因鎖,第二階  神樂楓似乎并不介意對手正在變強,反正只要對手還沒死,她就一心一意地殺,直到殺死對手,或者自己被殺死。

  沒有陰謀戰術,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招式中也沒有什么意境變幻,但是過去千錘百煉的招式法術卻自然而然地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連環施展出來,越來越沒有招式可言,但殺傷力卻越來越直截可怕。

  突然,就在秦綴玉以后退避開她一記斬擊之后,神樂楓身影一陣模糊,驟然一分,整個人竟然一下子分成三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寒氣森然淬厲驚人的太刀,從三個不同方向斬向秦綴玉。

單憑直覺,不假思索的出招,但對戰機的捕捉卻更是敏銳超凡。只這么一分,原本還大有閃避轉折余地的秦綴玉,頓時陷入擋無可擋逃無可逃的絕地至少,以她慣有的力量與速度,絕對擋不下,也逃不了  “就是這一招了”

  但是秦綴玉的眼神中,沒有死亡的絕望,卻反而有電火花在閃爍跳躍。

  游離的微小電芒,沿著原本就已彌補在四周每一處空間的念線,四面八方縱橫游走,空氣中剝剝剝剝剝剝剝響起一連串細微的電擊之聲。

  一瞬間,人隨電走。

速度之快,比之從前何止快出一倍  瞬間超越極限的長刀前刺,毫不猶豫,一往無回地刺向其中一名神樂楓,但對其他兩名神樂楓,卻視若寡聞。

血光暴漲  一把太刀鏗鏘墜地。

  神樂楓死寂的眼神,迅速轉為空洞茫然,轉眼失去焦距。她的心臟已招一刀貫穿。由于與空氣急速摩擦而變得如子彈般熾熱的刀刃,正燒灼著創口。

  余下兩名神樂楓,手中的刀刃距離秦綴玉的后背已不到半寸,但卻無奈地虛化消失。

  雖然是實體分身,具備殺傷力且讓人難辨真假,但秦綴玉的感知念線一直密布四周每一寸空間,所以神樂楓的真身所在,根本瞞不過她。

  “我贏了”

  強忍著全身上下肌肉似要在骨骼上剝落脫離的劇痛,秦綴玉伸手前指,一下子洞穿神樂楓的白皙前額。

  她的身體四周浮現一圈詭異的黑色流光,隱隱透出遠古蠻荒、龍光牛斗,兇悍中帶著妖異狡詐的氣息,最后形成一只黑貓的模糊形狀,隨著一聲洪荒異獸般深入靈魂的尖銳嚎叫,直撲噬向剛剛失去生命的神樂楓。

  另外一邊,張元旭與一眉等人正打得苦不堪言。

  開戰到如今已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但他們甚至無法將慈禧逼離乾清宮中的寶座。

  由三成末代龍氣而演化的腐朽衰敗之氣鋪天蓋地,儼然萬物同灰,萬物同朽。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以及齊藤一的極樂靈屋聯合之下竟然還難以抗衡,直到張元旭以陽平治都功印鎮壓才穩住陣腳,但也只能勉強守住一片地域不失。

  若是進入衰敗之氣的范圍,一切行動都會受到種種莫名規則束縛,然而那些強加的荒謬規則,卻又給人一種從古有之,理所應當的感覺,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下來,麻木地去適應,并不知不覺與之同朽。

  雖然不如開國龍氣兵鋒所指,屠城滅地的霸道威煞,但末代龍氣卻更有一種如慢性毒藥般的入骨陰損。

  若以法寶遠距離攻擊,威力更是被削弱束縛得厲害,到了慈禧面前,十成力量剩下不到一兩成,以銀甲尸更勝銅甲尸數倍的不壞之軀,甚至完全不必加以抵擋。

  而慈禧的眼光卻是極為詭秘,一掃之間,似乎蘊含千百種幻象與極端情緒,仿佛山河破碎,雨打飄萍,國家禍亂,黎民血淚,帝王昏庸,禮樂甭壞,軍閥割據,母喪父淪,又見金榜提名,洞房花燭,人生得意,燈紅酒綠,風月歌舞,權勢熏天,流芳百世…一掃之下,若是把持不住,心神一下子受了震蕩迷惑不及施展法術法寶,慈禧飛出的十指銀質指甲,就會乘虛殺入。指甲攜帶極為強烈的尸毒。稍被其傷到,頃刻間就會毒發身亡,化為僵尸,還要累同伴分神應對。

  王宗超一直飛天迎戰,上品請神境界,只要不距離慈禧過近,連末世龍氣都難以左右他的行動與心志。然而他應對七具甲尸尸王,也是久戰不下,疲于奔命。只因慈禧的末代龍氣還蘊含一種調配統御的規則,竟然能夠在頃刻間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到某一具尸身之上,這股力量之強連王宗超都無法正面抵御。而且七具甲尸尸王隱隱間一直排列成北斗七星方位,與穩坐帝位不動的慈禧正好形成“北斗拜紫薇”的陣法,遙向呼應,配合無間,近乎無懈可擊。

  而王宗超若只有單人還可以采取游斗策略,但在后方友軍不少的情況下,很多時候卻不得不擋,免得極樂靈屋受開國龍氣直接沖擊,眾人死傷慘重,這導致他一直處于被動,用盡各種手段,也只是維持住一個平衡局面。還好石堅瞬移如電,將他偶爾露出的破綻都補上,所以防線還不至于被破。

  齊藤一的極樂靈屋偽造出許多紙人幻象,李代桃僵,但在對方攻勢下,死傷卻依舊越來越多。靈屋內厲鬼受龍氣克制,一直無法直接放出對敵。

  激戰中,張元旭抽空詢問路中一:“路道兄,陽平治都功印及九老仙都君印還各鎮住一股開國龍氣,若送與道兄,能否一增請神之威?”

  “再有兩三股龍氣,我必能晉升上品請神,令局面有所改觀,但卻需耗費不少時間降服龍氣,眼下…”路中一苦笑一聲回道。

  “龍氣能增添請神威力,道兄一路何不早說?”一眉聞言卻吃了一驚,他對請神的了解,終究不如一貫道的直接競爭對手天師教來得透徹。

  路中一只得默然,心知若非如今形勢危急,天師教與茅山派也絕不會將珍貴龍氣白白送他,但偏偏卻不容他去接受了。

  就在王宗超一邊迎戰一邊觀察對手陣勢變化,試圖找出破綻的時候,下方的極樂靈屋幻象突然有金光一閃,緊接著一根黃金長矛直拋向他。

  與此同時,三具銅甲尸各依破軍、武曲、廉貞方位,各具先后,錯落有致直攻而來,一時惡氣澎湃,寒熱不定,正如北斗斗柄所指,乾坤挪轉,四季輪回。

“縱然是審判長矛,只怕也只有一擊的機會”接矛在手,王宗超再不猶豫,長矛高舉,正好對著前方三具銅甲尸以及在此之后的慈禧一線方位,竭盡全力,猛然擲出  審判金光大作,一方是令萬法萬物化為虛無的審判金光,另一方卻是克盡法術的龍氣,兩相對攻,誰高誰下?

答案是:雙方都沒有絕對的優勢可言  并應摧枯拉朽無所不破的金光,進入龍氣籠罩范圍后去勢頓時變緩,連原本最大可擴展到一米方圓的金光,只能擴展到三尺,而且范圍還在迅速縮小。

  但即便如此,審判金光的殺傷力依舊發揮出來,所到之處,當先兩具銅甲尸一具左肩消失,一具肋下消失一大塊,最后一名腹部被直接開出一個大洞。殘余金光依舊筆直向前,直射向錯愕的慈禧。

  慌亂之際,慈禧已再無穩居寶座,坐看龍爭虎斗的雍容氣度,轉眼間只能棄了蟠龍寶座,身形騰空而起。銀甲尸的飛遁之能遠勝銅甲尸,加上審判金光去勢變緩,竟然讓她避過這一擊。

  但就在她離開寶座的一瞬間,鋪天蓋地籠罩、壓制一切的末代龍氣,一下子變得稀薄起來。

  “原來末代龍氣并不全在慈禧身上,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在蟠龍寶座之上”金光神域范圍頓時數倍擴大,路中一也一下醒悟過來。

  最后已經變得只有一線之弱的審判金光,依舊洞穿了蟠龍寶座,留下了一個茶杯大的破洞,又直穿向后方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如果只是掉落地上還好,但萬一審判金光洞穿了這片洞天,無疑就再也找不回來。

  “部分龍氣遭太陽神阿蒙拉所屬神域吞噬,扣除獎勵…”

  主神的提示出乎意料地傳來,但此時戰情兇險,王宗超根本無暇去理會。而慈禧一個騰空避過審判金光后立即向蟠龍寶座撲回,試圖重新取得之前壓制一切的優勢。

  但就在此時,一位和服女子的身影突然在極樂靈屋的幻境中出現,手中高舉一面比手掌稍大的鏡子,鏡面刻著日光、流云的圖騰,還有一絲不明顯的裂痕,正對準了慈禧。

  在她的身后,一方足有人頭大小的四棱錐狀鉆石,正朝繪刻了松竹梅、龜鶴等吉祥圖案的鏡子后方注入一股強烈耀眼的光芒。須臾之間,整面鏡子大放光明,耀得所有人視野一片白茫茫。

之后,所有人才發現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慈禧竟然不見了蹤跡,四周末代龍氣的沉重威壓,彌然全消  緊接著,幾十把原本與甲尸尸王抗衡的金劍,突然有多把調轉了方向,迅速指向舉鏡的和服女子。

蓮空追殺過神樂楓,自然能夠認出她,也隱約知道八咫鏡的威能,而先前與神樂楓會過面的眾人,也是驟然色變  不過齊藤一的聲音也適時傳出:“諸位莫慌,這名東瀛女子已遭我法術控制,以東瀛的八咫鏡暫時封住慈禧,只是慈禧尤有龍氣在身,克制法術,恐難持久…”

  話音未落,神樂楓手上的八咫鏡,突然發出一聲冰面破裂般的脆響,緊接著又多了一道裂痕。

  “在妖婆破封之前,誅殺群尸,斷其手足”

  “截取龍氣,突破上品”

  眾人頓時反應過來,一時被壓抑已久的無數咒術法術神力劇烈波動、陣法法寶飛劍漫天爆發,瘋狂地朝七具甲尸尸王傾瀉,而路中一卻身形一動,帶著金光神域直撲向慈禧留下的蟠龍寶座。

  “呼…總算還趕得上…”

  已經化身為神樂楓形象的秦綴玉暗中松了口氣,又凝神維持住八咫鏡的封印。

  她之所以非在戰情緊迫的情況下親手解決神樂楓,而不是由齊藤一代勞,除了要磨礪自己之外,很大程度就是為了吞噬神樂楓的魂魄與一切記憶、力量甚至體質,從而才能夠運用八咫鏡。

九命兇貓要吞噬魂魄,除了對方肯配合之外,就必須在靈魂層面壓制戰勝對手,戰勝的手段可以如對付雪耐時一般尋找到對方的心靈破綻,但很多時候就只能以力勝力,這時候誰都無法幫手。如果一個人連單獨戰勝對手的信心都沒有,甚至畏懼對手,即使依賴他人幫助殺死對方,吞噬了對方的魂魄,最終也必遭反噬。當年秦綴玉如果敢在武藏瀕死之時吞噬他的魂魄,必定會死得很慘  吞噬了神樂楓魂魄后,雙方靈魂層面還有一場慘烈的爭斗,不過挾著全憑實力堂堂正正殺死對手的信心,秦綴玉終究還是取得了勝利。而意識深層層面的爭斗,再如何殘酷其實也是轉瞬之間的事。

  而另一方面,要不是慈禧離開了寶座,瞬間分薄了龍氣,而鉆石中儲存的大量純正太陽光能又將八咫鏡威力振幅到最強,否則已經有了殘缺的八咫鏡只怕根本封不動慈禧。或者慈禧撲回寶座時不至于太過心急,軌跡稍為變向轉折,八咫鏡也很可能捕捉不到而坐失良機。

  雖然都是種種僥幸,但到如今,戰局終究還是因秦綴玉而逆轉。

  末世龍氣威壓一時全消,王宗超的巔峰戰力,也在一瞬間淋漓盡致地完全爆發出來。

  他身形一動,整個人立即消失在虛空之中。不僅僅是他消失,包括他眼前剛剛被審判長矛重創的三具銅甲尸,也一并消失。

  所有關注著那里的人都只覺得心頭一窒,精神也恍惚了一下。一時感覺王宗超連同三具銅甲尸似乎完全消失了,又似乎融入了虛空中,那一片的空間隱隱呈現出一種混沌破碎般的扭曲異常狀態,但又似乎空蕩蕩的一無所有。

  一些向那三具銅甲尸發出的攻擊法術,全部在接觸到那片混沌空間之前就自動地瓦解消散。一眉原本要以九老仙都君印轟向其中一具銅甲尸,但就在王宗超驟然消失他立即有了感應,驅動九老仙都君印繞開那處空間,改攻向在其他位置的一具僵尸王。

  原本驅動飛劍法寶攻向那片空間的人,靈覺感應較強的也都瞬間偏轉了法寶去向。但仍有三把飛劍不及變向依舊攻向那處空間,結果只在瞬間,三把以百煉精鋼鐵母所制的飛劍直接在空中崩潰解體成粉末飛灰,竟然比紙入烈火還要來得脆弱。由于氣機相連,飛劍主人都發出一聲悶哼,嘴角見紅,受了不輕的暗傷。

  須臾之間,王宗超又再次在虛空中顯出身形,但足有兩具銅甲尸卻已永遠消失,化為烏有,另外一具已是體無完膚,盔甲崩裂,骨骼盡碎的銅甲尸卻被他以手中“萬軍”神刀一掃,流星般直墜向地面,正是朝蓮空的方向而去。

  “大師接住”

  蓮空一怔,隨即會意,金劍悉數飛出,瞬間間將那銅甲尸周身插得如刺猬一般,隨即溢出的一股開國龍氣,悉數融匯到金劍之中。

  蓮空不敢大意,立即平心凈念,應對入侵識海的暴戾龍氣。

  與此同時王宗超全身血氣再燃,與另外兩股因神鎧全毀而溢出的龍氣展開劇烈的爭斗,強行降服雖然他的血氣已得到一定的補充,但還依舊虧空,若再次為降服三股龍氣而極度耗損,很可能因血氣極度空乏而被迫進入假死狀態,倒不如將其中一具送于蓮空,也算還個人情。

  凡事皆有度,王宗超心知自己目前強納五股龍氣已是極限,絕不能再貪多了,而吸血光環已用了一次,一日之內絕不能再用。

  而路中一則爭分奪秒,坐上慈禧的蟠龍寶座,全力將末代龍氣納入金光神域之內。

而慈禧瞬間被封后,受創于審判金光的三具銅甲尸又遭王宗超一下毀去,余下兩具銅甲尸與兩具僵尸王結不成七星陣,又沒了挪轉借用彼此力量的能耐,頓時兵敗如山倒  頃刻之間,又一具僵尸王在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下粉身碎骨,另外一具中了石堅一擊落雷后,又被他欺身近前以布都御魂之劍斬去頭顱。

  另外兩具銅甲尸,一具遭張元旭以陽平治都功印鎮壓住龍氣后,以一連七道天心雷法毀去,另一具被張元放與張靜姝聯手釘死于地,又以純陽紫氣將尸氣煉化散去。

  就在此時,蓮空身形凌空而起,身后突顯金光萬道,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金色屏風,但是距離他較近的人卻都一下子看清,他身后發出萬道金光的,不是一面巨大的金色屏風,而是一千條密密麻麻持著各式金劍的手臂。

  吸納了一股龍氣后,蓮空雖然未能普級上品請神,但請神的威力也是水漲船高,竟然一下子由“百劍觀音”晉升到“千劍觀音”。

  三成開國龍氣,每副神鎧畢竟都只各占十三分之一,還不難吸收煉化,但另外一邊的路中一卻遇到了極大的危機。

  蟠龍寶座上的末代龍氣,即使沒有近半,最少也超過了三分之一,足足超過了龍氣總量的一成即使有吸納龍氣的秘法,但這種龐大的量也已超越了路中一的承受極限,一時間,腐朽沒落的氣息滿溢整個金光神域,金光黯淡,一尊尊隱現的神像都似泡在鹽酸鏹水般呈現融化狀態。

  《請神》的力量源泉來自紅塵香火、萬眾心愿,所成的仙佛神明都僅僅是存在于眾人想象中的外相,而并非真正超脫輪回不沾紅塵的仙佛。正如寺廟之中,有人求福祿,有人求長壽,有人求平安…即使佛陀言明四大皆空,但信徒卻向如來求酒色財氣;即使道祖言明清靜無為,但人卻向三清求快活求無邊…當然,也有大智慧之人、真虔誠之人,可數量太少了,而且即使有這種人,也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僅僅視仙佛為先知、前輩,視偶像為勉勵求道的一個象征,根本不會將多少精力用于求神拜佛。

  而不同于王宗超僅取守護殺戮、自強修武相關的意念精修,路中一的《封神寶典》對各種類型信仰無所不取無所不納,雖然力量極為龐大,但這些本來就源于紅塵欲海的龐雜心念對上整個末代皇朝億萬民眾心念演化,儼然一個時代烙印的末代龍氣,頓時力不從心,不但難以吸納利用,卻反而有和光同塵,反遭末代龍氣消融的趨勢。

  “諸位道友請速助我”危機關頭,路中一只得發聲求助,但蓮空也正在降服龍氣,一貫道等人應命上前,眾人匯集的神力匯入金光神域之內,但卻依舊難改劣勢,反而有被一鍋端的危險。

  張元旭微微皺眉,他的陽平治都功印也是功德信仰類法寶,最能幫到路中一的就是他,不過他卻并未動手相助,僅以陽平治都功印鎮壓剛剛從兩具銅甲尸身上溢出的開國龍氣。

  龍氣對“請神”的威力增幅之大,張元旭也是為之側目,僅僅是王宗超的新生“武神戰鎧”之能就令他怵目驚心。事實上之前激戰之時,王宗超幾乎沒怎么認真理會過自己人發出的誤傷法術,已經吞噬了三股龍氣的“武神戰鎧”,對金丹級以下法術攻擊根本就稱得上免疫,哪怕是金丹級高手發出的攻擊,只要不是全力蓄勢而為,也休想對王宗超造成多大震動。

  天師教與一貫道原本就有不少利益重疊及沖突,如果他幫助路中一成就上品請神,而己方又遲遲難現元嬰高手,以后的兩教相爭就有些不妙了。而如今既然已順利剪除慈禧的七名手下,到時候即使慈禧破封,也絕對是孤掌難鳴,即使少了一個路中一以及一貫道等人也沒什么。

  雖然張元旭不會干落井下石或者背后暗算這些陰險小人之舉,但他畢竟不是圣人,在如今形勢下,想他出手相助卻是不大可能。

  他不出手相助,但是卻有另外不存在太多利益糾葛的人出手了。極樂靈屋突然飛入搖搖欲潰的金光神域之內,天界幻象隨之鋪展開來。

  路中一略略松了一口氣,借著有人分擔壓力,穩住局面,立即全力消化降服末代龍氣。

  極樂靈屋的天界幻境,出乎意料地與金光神域完美配合,連成一氣,部分龍氣也轉由極樂靈屋承受,一時大量符箓崩潰解體,但是各種信仰雜念卻循環分解到其余五道,分門別類儲存下來,其中絕大部分都匯聚到“人間道”之內。

  片刻之后,路中一驟然一震,頂上所顯的玉皇金身,突然抬起頭來,腦后呈現一輪烈日般的光華,射出萬道祥光,

雖然依舊無法看清玉皇金身的天顏,但眾人卻突然有一種玉皇的神情舉止變得鮮活起來的感覺,宏大威嚴的氣象令人一見之下就有種頂級膜拜的沖動。但玉皇雙手上捧著的“封神”鎏金供牌,牌身卻奇妙地虛化,仿佛直接將兩字銘刻虛空,與天道相合  金光神域籠罩范圍向外擴大了十倍,祥云千朵,瑞靄萬道。二郎神、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孫悟空等數百神明之像,結成某種暗合玄機的陣列,來回走動,似在演繹玄之又玄不可測度的各種天機妙理。如今這些神明已不再是半虛半實,而是擁有了完全的實體,甚至他們所持的三尖兩刃刀、寶塔、乾坤圈、金箍棒等神兵法寶也都一應具足,真實具體,無比清晰。

  “呵呵…多謝道友相助”順利突破上品請神,路中一在得意長笑之余,也不忘出口相謝。

“一路同舟共濟,道長何必計較?”齊藤一也回應道,事實上他也意外地感到自己同樣有所收獲,一小半末代龍氣同樣融入極樂靈屋,頓時令原本最弱的“人間道”變得空前強大,甚至還要超過剛剛吸收了各種地獄資源的地獄道,以及吸收了阿努比斯神域、又有《進化之書》鎮壓的畜生道。而“請神”的力量,同樣也有部分融入“天道”之內,與各種符箓結合,頓時形成數百金甲神將  “藤一,這具僵尸王由你鎮壓”以敏銳神識注意到極樂靈屋的變化,意識到極樂靈屋也能容納龍氣,一眉頓將被九老仙都君印壓扁的僵尸王連尸帶鎧向極樂靈屋所在拋去,他的九老仙都君印并非功德之寶,鎮壓住一股龍氣也就是極限了,所以另外一股就不如交予極樂靈屋鎮壓。而另外三股龍氣,卻讓張元旭以陽平治都功印一一如數鎮壓。

  極樂靈屋將那具僵尸王吸入,一股龍氣頓時在修羅道之內彌漫開來,經過一番劇烈動蕩之后,同樣融入靈屋之內。

一時靈屋六道,道道空強強大,衍生出無數玄奧變化,仿佛演繹真實輪回  然而齊藤一卻隱隱有不祥預感,他原本自以為已將靈屋奧秘全部鉆研透徹,但此時卻只覺得極樂靈屋就像從一顆種子突然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一般教人感到陌生。這除了龍氣與各種地獄資源之外,似乎也是與這一路來的洞天世界與靈屋的力量交流融合有關。如今靈屋的莫測與強大,漸漸已超乎他所能駕馭的范圍。

“小心,妖婆要破封了”另一邊,化身神樂楓的秦綴玉突然喊了一聲,緊接著手中的八咫鏡光芒再閃,慈禧已凄嚎著從中一沖而出  其實八咫鏡還能再多堅持片刻,但就那么一會功夫,鏡面上已多添了三道裂痕,每一道都像直接刻在秦綴玉心頭上一般的痛。所以此時見一切都已大定,也就迫不及待將慈禧解封,以免白白將八咫鏡毀去。

  “呵呵,就由貧道做一回先鋒吧”突破上品請神,路中一得意志滿,當先騰空而起,金光神域直罩向慈禧,諸天神將一齊殺上,實化的三尖兩刃刀、寶塔、乾坤圈、金箍棒等神兵法寶暴雨般劈頭蓋臉直向慈禧周身砸去。

  蓮空也同時呼應出手,千把淬厲金劍齊動,飛射如電,仿佛一片墜落蒼穹的流星雨,向著慈禧襲殺而至。

  驚天的慘叫聲中,慈禧強行沖出,向高空飛去,雖然銀甲尸軀體堅固,又有過半末代龍氣護體,但她也依舊遍體鱗傷。

  這些傷其實都未見骨,根本不至于影響戰力,若是王宗超也就只當被幾百只蚊子咬了,但慈禧又哪里有那份斗志戰意?此時大勢已去,她只一心想逃。

  她飛遁上空,但卻突然狠狠撞上什么東西,仿佛空中有一道無形的銅墻鐵壁。她被撞得頭腦一昏,整個人也反彈而回,定神看時,卻見王宗超整個人已高懸在空中,冷冷看向她。

  此時王宗超雖然氣血虧空,但“武神戰鎧”再度進化,竟然將無數戰甲分化而出,銅墻鐵壁般密布封鎖住這一大片空間,將猝不及防的慈禧反彈回去。

石堅的反應最快,一記雷法以瞬間轟到慈禧背上,張元旭的天心雷法隨后借上,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也轟然砸中慈禧后背,頓時深深凹陷進去  其余高手,包括齊藤一的極樂靈屋,也紛紛升空圍攏殺上,無數密集的法術在慈禧身上炸響。

  片刻慈禧已全無還手之力,被打得不成人形,只憑著銀甲尸之身勉力承受,發出凄厲的呼救:“燈神救我”

  “燈神?”

  “燈神”

  “燈神…”

  既非玄魁、又非冥雪,燈神所指何人?

  這一聲呼救,讓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時,也在心底涌現一種不祥的預感…

  “終于成了…”

  另一邊,從幽暗深邃的無盡通冥之路中升起的,一黑一白兩個龐大身影,終于完全成型。

一男一女一黑一白高高尖尖的帽子  男持白森森勾魂鏈,女拿黑幽幽哭喪棒。

  男子橫眉冷面鍋底臉,女子慈眉笑臉慘白面。

正是——黑白無常如假包換,絕非幻象所成的黑白無常  極度的詭異陰森中,卻散發著一股威嚴、浩蕩、神圣的氣息。

  黑無常猛烈地抖動著手中的勾魂鏈,碰撞出陣陣勾魂音。白無常揚起哭喪棒卷起條條黑氣,隱約間鬼哭連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相互旋繞著疾走,越轉越快,漸漸地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白陰陽魚。

  千萬條漆黑的鎖鏈憑空而生,鋪天蓋地延展出去。

  黑白無常現身的瞬間,所有人也都同樣感受到那股異樣的威壓,但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時,就見無數漆黑鎖鏈,洶涌而至。

  鎖鏈的目標——極樂靈屋。

一瞬間,極樂靈屋已被數千近萬鎖鏈緊緊纏上,每一條鎖鏈,都對應靈屋內的一個厲鬼  緊接著無數鎖鏈猛地回扯,一股代表生老病死,諸行無常,天道般無可抗拒的力量,頓時將極樂靈屋強行拉扯向宮廷的深處。

黑白無常為地府勾魂使者,雖然在《西游記》中是被孫悟空欺凌暴毆的小角色,但只要你不是齊天大圣,不是超出五行不入三界的地仙、天仙,還要遵守“生老病死,諸行無常,魂歸地府”的天道,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鏈,就絕對是無可抗拒的力量與規則紫禁城之內,除了各種地獄景觀之外,幾乎沒有別的鬼類,而最多厲鬼聚集的,反而是極樂靈屋  “老齊…”異變驟生,王宗超與秦綴玉都已顧不得慈禧,立即隨后直追上去。

  轉眼間,極樂靈屋已經被拉到玄魁、冥雪所在的祭壇之前,無數漆黑鎖鏈將其捆鎖個密不透風,鉗制了變化,根本掙脫不出。而玄魁、冥雪所在的祭壇似乎有一股神妙的力量,保護他們不至于被黑白無常的規則所波及。

  能夠抗衡“生老病死”規則的,似乎…只有地仙、天仙正如孫悟空強行勾消生死簿上許多猴類的姓名。

  此時黑白無常已停止了旋轉,在他們之前,又一個身材魁梧,又身穿新郎官般紅袍的身影浮現而出。只見此人長得兇神惡煞,怒目圓睜,雙唇緊閉,一副剛直不阿,大義凜然之像,手持一把朱砂鐵筆。筆直的筆鋒,銳利如刀,屹立如鋒,彌漫著一股磅礴、鋒利、剛正、不屈的氣息。

此為——地府判官  朱砂鐵筆虛空勾畫,圈向極樂靈屋。。.。

  “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鏈,莫非是神道重臨?…

  從黑白無常的氣息突現,到極樂靈屋被前往漆黑鎖鏈拖走,張元旭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真相,只道還是某種厲害法術,畢竟自天路斷絕后,他這一代人從來沒有見識過黑白無常,但隨即陽平治都功印的異常震動,卻讓他反應過來!

  陽平治都功印可視為張道陵的信物,上頭有太清道祖賦予的符策敕令,亦有當年張道陵平復四川群鬼之亂,立酆都地府的大功德,故能夠號令神道。而地府的閻王、判官、無常、牛頭馬面,其實都不是鬼,而是被天庭賦予神職的神道。持了此印,別說無常,就是十殿閻王都不得不給些面子。雖然無法違逆天條令陽壽已盡的凡人不死,但若要無常緩些時日再行勾魂,或者令無常將某人陰魂暫從陰司押來人間詢問,甚至借陰兵、持印出入陰司,卻都屬于“權限”之內。

  當然這些并非持印喝令就能做到,若持印者修為未到一念貫徹天地,通幽入冥的境界,就還要經特殊儀式法事,焚符令才行。

  若無神道,陽平治都功印威力平平,若有神道,陽平治都功印就是天師教至高無上,鎮壓氣運的第一法寶。

  一想到神道重臨,張元旭頓覺口干舌燥,心頭血氣澎湃,忍不住開口喝問:“既然無常已現,你慈禧已為陰喪之身,又怎能不被勾走?”

  “哀家已成就中陰法身陰間陽世,皆奈何不了哀家!汝等逆賊狗種敢爾,待鬼國立下,哀家必將汝等滿門滿派,連同九族上下,一并株連,罰入無間地獄,永不生!”慈禧厲聲回應,切齒詛咒,同時全力反撲突圍身影快得難以捕捉,在幾乎密不透風的神通和法寶中來回穿梭。

  “中陰法身…原來如此…”張元旭與一眉等人聞言都是恍然,其實“中陰身”指的是自亡者已斷氣,但魂魄開始離體,但第八識還未完全脫離軀殼的一種介于生死之間的特殊階段。所謂“前陰已謝,后陰未至,中陰現前。”前陰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后陰未至意謂尚未歸于地獄、天人、畜生諸道輪回。這種狀態下魂魄會流連于棺槨或病榻旁觀看自己生前軀體,無常也不會在此時前來勾魂。此時善惡尚在對判,業力未形成,故極其自由、輕靈、敏銳,元神清晰無礙,覺知力為生前七倍,這一生的經歷都會在靈臺中閃現。

  平常人死后的中陰狀態,只有七日之期但鬼修尸修之中卻有中陰法身將這種特殊狀態長期保留下來。雖然無法如地仙天仙般真正脫輪回,卻等于瞞天過海,鉆天道規則的漏洞,借此令自身處于一種陰間陽世皆不能管的狀態。但這種秘術秘不可言匪夷所思,即使知其法而練,在行將功成的階段也往往會牽扯業力引天魔、劫數降臨,若無大能護持,一般不可能成功。

  但此時慈禧全力反撲,一眉等人都顧不得多想還要全神應對。張元旭原本也想隨被拉扯走的極樂靈屋前去,確認真相一眉也想去救援齊藤一,但如今卻都被拖在原地。

  銀甲尸來去如電,又有飛天遁地之能,之前王宗攔住天空,齊藤一的極樂靈屋守在地面,這才穩保不失。此時兩人都不在場,原本十拿九穩的局面頓時橫生不測,眾人大半精力都要放在防止她突圍上。

  而銀甲尸之身堅固強悍還要越未成銅甲尸王的鰲拜,加上龍氣護體,即使九老仙都君印這樣的法寶全力砸下都傷不到她根本。而銀甲尸全身都是致命武器,斗到狠處,慈禧不但十指指甲飛出殺敵,而且滿頭絲飛揚,所到之處斷金切玉,堅韌銳利到難以置信,往往在流星般的一掠之間,四處慘叫不迭,在她身后豁然刮出了一道濃稠的血線!頃刻血如雨下,殘肢碎肉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

  突然慈禧雙手揚起,就好像捏蜻蜓似的,在身前一捉,竟捏住一對飛劍。兩柄飛劍一起爆出驚鳴,也分不清它們是想奮力掙脫。還是想拼命斬下,可無論如何它們掙扎,都無法掙脫敵人的手指,隨即便在兩聲鏗鏘哀鳴聲中被捏成鐵屑碎片!

  其實如果慈禧有王宗一半的斗志悍勇以及戰斗意識,拼死一搏,對上眼前的這些人還不知鹿死誰手。只是她生前養尊處優,斗志實在太差,之前才被打得狼狽不堪,此時在困獸斗的情況下,打出了兇性,一時反而扳平三分局面,令張元旭與一眉等人都難以抽身估計齊藤一處。只因要是再走了一兩位絕頂高手,眼前局勢就很難說是必勝了。

  不過眼下慘烈激戰,對雙方都是極大的收獲,除了一貫道獲益最多之外,天師、茅山弟子,若能生存下來,心性與修為也大都會有突飛猛進的飛躍。

  另外一邊,判官朱砂鐵筆一勾之下,頓時引千萬厲鬼怨氣沖天,與朱砂沖到一起,頓時虛空中呈現出無數血色文字,如此漫天蝗蟲般四散亂舞。

  “嘿嘿,中陰法身?帝君不過顧慮你與華夏業力牽連過多,怕太多人受你連累,這才賜你中陰法身,還真以為能憑此橫行無忌?”在祭壇上,玄魁突然出一聲冷笑,伸手一指,無數潔白骨骼突然從祭壇下涌出,盤繞拼合到一切,圍繞著核心的朱雯組成一座白骨塔。

  然后,玄魁又轉身邁步走向祭壇之外。

  “玄道友保重…”一貫沉默不語的冥雪,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聲音清冷如冰,卻尤有一種寒泉流淌的悅耳。

  “哈哈…”玄魁縱聲長笑,“三百年了我終于能夠得報家仇!”

  他一走出祭壇范圍,黑白無常的鎖鏈頓時纏繞到他身上,將他強行拉扯過去。他并無中陰法身,所以再如何強大,只要未能脫輪回,也違逆不了生老病死的無常法則。

  朱砂滴下,無數血色文字從玄魁頭頂涌現:

  “玄馗…生于萬歷三十二年,亡于崇禎七年,舉家遭饑民殘殺,親母、妻子、三子一女皆遭殺害自身怒極而亡…本人又以陰喪之身,誅殺僧尼五百六十三人…”

  朱砂血字,竟然將鬼眾生前死后一切善惡恩仇悉數揭示,緊接著血字鋪天蓋地,化為無數血色鏈鎖,憑著冥冥中的業力牽引,疾若閃電地無盡蔓延出去。

  須臾之間,血色鏈鎖回收但每一條鎖鏈都綁了一個或幾個身影,無數朦朧的身影晃動,出著陰測測令人牙酸地怪異聲音。雖然大多數身影朦朧不清,但也有部分身影清晰可辨…而那些卻基本都是一些日本陰陽師、法力僧、神官形象。

  只因極樂靈屋內的一窩鬼類絕大多數都是源于《百鬼夜行圖》,所以與這些厲鬼業力糾纏的基本也都是日本人一方,尤其是那些參與煉制《百鬼夜行圖》的法師。本來降服、封印厲鬼、度厲鬼,勿使厲鬼害人是功德但如果煉鬼養鬼不肯將它們放歸輪回,將善鬼練成厲鬼,又放鬼害人,那就絕對是極重的罪孽。以陰府業力判罰只怕無論福報多少,都會一下子扣盡陽壽,將魂魄拘來甚至人已早死,亡魂羈留于世,都免不了因罪而受拘。

  而修行者神魂強大,所以被拘來的魂魄也呈現得比常人清晰許多其中竟然有安培晴羽、甲賀丈雄等當年刺殺陳囤而死于中原大地的日本人。

  而這《百鬼夜行圖》煉制歷史過千年,禁鬼無數其中積蓄的業力罪孽馨竹難書,傾黃河水也無法洗清,幾乎牽連所有日本陰陽師、法力僧、神道教。頃刻之間,日本法力界已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這種重創甚至已經到了動搖根本,絕非花上數百年時間就能夠恢復的地步。

  其實中日雙方修道的不同,正在于一方講境界,講心性,顧及天道報應,處事留分寸:而一方卻講究實用,求實而不務虛,做事往往傾于狠絕,不留余地。在前者看來,后者可謂偏于邪道,如今這一幅《百鬼夜行圖》在驟然間全數清算,可視為積蓄已久的業力回報。

  而玄魁周身,被許多血色枷鎖連串起來的魂魄也是最多,他卻縱聲狂笑,淚流滿面,不顧枷鎖纏身,瘋狂撕咬著其中一些魂魄,但自身卻被更多的魂魄撕咬。

  他自死后淪為僵尸,又恢復神智用了足足數年時間,那些先前害他的匪人又大都蒙了面,他又不精于術算,亂世之中,早已無法追蹤雪恨。此時也只有借著地府規則,憑著業力牽引,才能得以報仇,只是相比之下,他害的人卻是更多,要尋他復仇的也是更多。

  一時愁云漠漠,濃霧彌漫,陰風刺骨,黑氣滾滾,圍繞著極樂靈屋,無數密密麻麻的鬼影閃現,數不勝數,都被業力所化的鎖鏈糾纏到一起,聲聲凄厲的長嚎讓天地為之震顫。鬼氣浩蕩,鋪天蓋地。死亡的氣息在蔓延、在浩蕩,即將充斥在每一寸空間。

  所有的鬼類,還有極樂靈屋,都隨著判官與無常逐步向著一個一片黑暗,無盡深邃的空間沉去,那是一個充滿了神秘、恢宏的死亡國度。

  此時王宗與秦綴玉已先后趕到,目睹眼前場景,也是震驚難言。但無論如何,王宗清楚一定要先讓極樂靈屋脫困,救出齊藤一。

  對著眼前判官無常的龐大身影,王宗高舉“萬軍”長刀,蓄勢待。

  隱約間,王宗有一種直覺:面對判官無常這樣的存在,鈾光波動拳之類純粹能量破壞攻擊毫無作用,哪怕爆了一枚氫彈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能起作用的,只有玄之又玄,涉及到規則運轉、空間結構的攻擊!

  所以他必須透支生命,燃燒靈魂,升華意志,再現當年斬向阿努比斯投影的那一刀!

  當年的那一刀還有數萬守護者一族、以及蝎子王的信念殺氣為輔,但如今他卻會以上品請神的力量,加上舍殺龍瞬間純化信仰,全力斬出!

  斬出這通天徹地的一刀后,判官無常會怎樣,自己又會怎樣,一切后果,完全無法預料!

  隨著他不行一切代價全力蓄勢,眼前判官無常的形體逐漸淡化,呈現在王宗眼前的卻是一些玄之又玄,涉及生老病死、因果報應的無數復雜規則…

  另外一邊,秦綴玉自知沒有能力左右到判官與無常,但她卻敏銳地現了祭臺上的冥雪,還有處于祭臺中央困于白骨塔內昏睡不醒的朱雯。她立即沖向祭臺,同時高舉手中的八咫鏡,照向冥雪。冥雪并不離開祭臺的范圍,但是身形卻不斷挪轉瞬移,神出鬼沒,避開八咫鏡鏡面所對。

  其實八咫鏡剛剛動一次,此時絕不可能再用,秦綴玉只是用以惑敵。借此,她順利沖上祭臺,直奔向朱雯所在。

  冥雪身形飄忽不定,似想攔截,但化為神樂楓,具有神樂楓全部記憶與能力的秦綴玉身形驟然一分,已一化為三。三個身影各依莫測的軌跡,迅捷地從不同方位掠向朱雯,但就在眼看要接觸到朱雯的一瞬間,卻都硬生生頓住、僵住了。

  一時秦綴玉眼前一切都消失不見,唯有鋪天蓋地的陰云、悲嘯嘶鳴的寒風、冰封千里的荒原。漫天寒氣化為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顆粒,迅成形,變成一朵朵璀璨晶瑩的冰蓮,蓮花之中又綻放出璀璨絢麗的瑩瑩幽光,漫天飄揚,成為整個無邊灰暗陰霾天地的唯一光輝。

  一時一股難言想象,寒徹人心,冰封靈魂的寒氣,已將秦綴玉連人帶思想都凍僵在原地。

  秦綴玉大驚,瘋狂運轉妖力、內力、念力、精神力、破邪神光,正要強行抗衡對方法術。但下一刻,寒氣消逝,幻象全消。秦綴玉只覺得眼前刀光一閃,將整個冰冷灰暗,毫無生機毫無希望的世界都徹底剖開。

  冥雪雖然也瞬間瞬移開去,但這一刀卻如影隨形,鎖定了靈魂,封鎖了虛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只一刀!

  冥雪一襲白衣的身軀一分為二,而且兩端軀體都在迅崩潰,化為虛鬼…就在王宗即將全力一刀斬向判官無常時,卻在驟然間感應到:判官無常的規則,并非這個世界的真正規則,而是借用了另外一個世界的規則!

  所以,只要中斷了祭壇儀式,判官無常,自然消失!這一刀他并未斬向判官無常,而是改斬向冥雪。而且不再豁盡一切,改為原本預計中一刀的六成出力。但這仍舊是上品請神境界的一刀,無論玄魁冥雪,都絕對承受不起!

這一刀在斬向冥雪的同時也掠過了白骨塔,白骨塔頓時崩塌,無數白骨鋪散了一地,其間所有法力運轉流動,都被一刀截斷  雖然只以六成出力,不至于一刀之后自身陷入生死難測的地步,但王宗依舊覺得全身精神氣一時空乏無比,全身軟綿綿地提不起勁來,神志一陣混亂眼前黑,只能先稍作回氣,再邁步奔向朱雯。

  冥雪則跌向祭壇之外,她的周身都已崩潰化為虛無,并無可抗拒地蔓延到頭部,但她卻流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微笑,仿佛是解脫,又仿佛是大愿得償的滿足。

  帶著那盞仿佛黑玉雕就的黑燈,她倒向無數聳動的鬼群之內。

  下一刻,冥雪的身軀已完全消失在虛空中,而黑燈卻開始旋轉,才輕輕轉動一周,在附近的魂魄,都露出仿佛末日到來一樣的恐懼神色…

  “快,將朱雯救下…”王宗出手按在朱雯昏睡的水晶棺上,內力出就要碎棺,但隨著裂痕在水晶棺上開始蔓延,朱雯的皮膚卻開始失去光澤,頭開始變白…

  “這個陣法竟然與她的生命完全連在一起,破陣即會殺了她!”覺察到這點,王宗手上一緩,正要下決心之際,卻見棺內的朱雯似乎由于震動而蘇醒,睜開了眼睛。

  隨著她睜開眼睛,祭壇前給人以無盡黑暗,無限深邃感覺的空間,漸漸消失,判官無常的龐大身影,也突然淡化隱去。

  法陣還在運轉,但由于朱雯醒來,卻突然有了南轅北轍的巨大變化。

  由祭壇衍生的主龍氣收回,不再向下直透幽冥,而是改變方向,一直向上穿透,冥冥之中,直通向一個在無限遠,無窮高,無邊玄妙處的空間,一股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空靈圣潔的宏大意蘊,隨之而生。

  在王宗驚異這種變化的同時,卻驟然覺判官無常隱去后,極樂靈屋并未脫困,依舊陷于無數鬼魂深處,而那些鬼魂,卻都被一盞黑燈束縛住。

  黑燈不停轉動,仿佛溺水之人被無形的漩渦所吸引,無數魂魄飛快的向那盞黑燈涌去,沖進燈中,出現在燈心的位置上。

  一點點幽綠光點在燈中匯聚起來,上萬道光點迸出一陣劇烈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枚豆大的青碧火焰。隨即放出青蒙蒙陰森森的詭秘幽光,向四周照耀過去。

  隨之越來越多的鬼魂投入燈芯,燈火照耀的范圍也在不斷的擴大,無盡蔓延擴展開來,充斥整個東陵洞天,又漫天向外界擴展。

  集極樂靈屋中千萬厲鬼,加上被業力牽引而至,近乎代表日本修術界實力根本的修術者神魂,甚至還有玄魁自投其中,以此為燃料,這盞神秘黑燈的威力,已經達到了一種改天覆地,逆轉乾坤的可怕地步!

  一時間,華夏大地,盡數陷入無邊的詭異幽綠之中,陰霉邪異的氣息彌漫人間,無所不在。數以億萬計的幢幢鬼影,一一現形。(

  天路絕,冥途亦絕,只因地府其實也是由大神圣者建立的亡者國度,受玉皇大天尊節制,依天條運轉,天庭地府,實為一體。

  所以自明初以來,不但修行者沒有飛仙天庭,受封成神的可能,而且凡人死后,魂魄也沒有入地府,接受輪回的機會。

  既然不入地府,那么死后亡魂也就只能羈留于世,除了極少數執念深重的強大亡魂能夠作祟之外,絕大多數弱小游魂只能躲避陽光,躲避生人聚居人氣旺盛之地,于陰氣最重的墳地墓穴、荒郊野外,深谷密林之間游蕩徘徊,一直渾噩度日,直到生者心念所匯集成的紅塵之海將其融化同化,最終徹底消亡。

  然而這個自然消亡的過程,卻極其漫長,也相當的孤苦難熬。尤其是有子孫拜祭惦念的鬼類,就與神道受香火同理,會牽絆增強力量而延長消亡過程。甚至死后還有許多人切齒詛咒痛恨的鬼類,也會接受負面的精神念力而延長存在時間,當然負面的精神力量也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而華夏民俗中祭親拜祖的習慣,卻廣而有之,甚至在中元鬼節時,對一切孤魂野鬼都要拜祭供奉。所以自天路斷絕后五百余年,一切的亡魂,大多數都完好地保留下來。

  整個中原在五百多年來死去的人有多少?是十幾億?還是幾十億?不得而知,但是無論如何,在已覆蓋整個中原大地的黑燈幽光下,所有鬼類已全部擁有了實體!

  一些荒野的墳上,塵土和青草堆等開始土崩瓦解,飛揚在四周,詭異畸形的身影從棺材中爬出,鬼身挺立,也有一些鬼影從荒廢的深井,陰溝角落中爬出紛紛走到林間或道上。

  它們有的啃咬樹木皮,生吃白米糧食,田間蔬菜,一個勁地吞食各種能夠看到的食物,大多數是因饑餓而死的餓鬼。

  有的搖撼房屋,進入屋宅,撕扯人的衣物,搗毀桌椅柜子床帳等,見到什么就毀壞什么,或者飄來蕩去,張牙舞爪,吐鬼火嚇唬人類,或者趁著擁有軀體,瘋狂地四處尋找生前的仇人復仇,大多是癥鬼。

  也有天生浪鬼、色鬼,生前就放蕩不羈,邪淫無度,如今擁有實體更不知羞恥,欲壑難填,故意裸露鬼體,作出各種淫邪姿態,見婦女或男子就扒光衣物,要上身茍合。

  更多的是臟鬼,不是白骨長滿青霉,就是皮肉腥臭,蛆蟲爬滿,膿血橫流,尸污垢,五臟橫流,腸腑四溢,在活人身上蹭來蹭去,比泥土臟數百倍。

  不過也有許多善鬼,有情鬼,看到活著的家人,即使再流不出淚來,卻也用溫情去感動他們,寬慰他們,讓他們不要畏懼自己,雖然已經身為鬼類,卻絕不傷生者。

  一些非善非惡的鬼本來不想傷害人,但已經極端惶恐的人們卻拿著棍木竹箭,鐵器兵刃等,不管他們生前是不是親戚、熟人,甚至摯愛,見鬼就打,惹得它們兇性作,爆起反擊…

  更多的嚇破關起了門戶,全家擠在家中拜祭的神壇之下,或者躲到廟宇之中,向神明禱告,期望神明能夠保佑自己。

  此時人間已萬鬼橫行,那么…神呢?

  有的鬼見人們閉起門戶,上前正要破門而入,然而就在此時,一股股宏大神圣的意念,橫貫而下。

  一時間,所有貼在門戶上的門神像,在鬼的眼中,神情姿態都開始變得鮮活起來,怒目一瞪,眾鬼頓時屁滾尿流,退避三舍唯恐不及。

  不僅僅是門神像,一時間無數的土地神、灶神、關公、八仙、菩薩、金剛之像,全部都變得鮮活起來,無形的威勢震懾群鬼,神之所在,萬鬼莫近!

  “祖師爺顯知…祖師爺顯靈!”

  在許多民間道觀,小門小派的神社之前,都有不少人長跪不起,淚流滿面。

  多少年了,他們好幾代人都一直祭拜立派之祖,但都始終得不到回應,所以也就只能眼看著祖師傳下的功法日漸失真,精微之處,甚至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終究不免一代代神通每況愈下,傳承式微。許多明明祖上傳聞出過真仙,有過許多大神通者的教派,如今的弟子卻只能干些畫符驅邪的小事,甚至連符都畫不好,已經快淪落成騙子了。

  但如今,師祖卻突然有了清晰的回應,一股股玄之又玄,蘊含本門功法的根本奧秘與精髓的意念傳下,演繹無窮,一時無數單純觀看門中古籍晦澀難通之處,都豁然而解,還衍生出無數讓人意想不到,微言大義,根本無法訴諸文字的解譯變風…些修為深厚,道心穩固者,甚至直接在靈臺之中見祖師現形,能夠與之提問對答。

  當然,這也絕非所有人都能夠接受這些玄妙意念,而是那些即使門派式微,但依舊絲毫不違祖訓,不棄傳承,娓娓不倦苦研派中古籍,苦修功法,甚至已修出小神通之人,此時才能有“十年苦修一朝悟道…”的神效。而許多入派只為混日子,甚至壓根不信派中傳承之人,意念傳下,也只能當耳邊風,就像信號根本不對頻道一樣,想留都留不住。

  正在結陣圍攻慈禧的眾人,所有天師、茅山,以及所有傳承淵遠諸多門派掌門,精英弟子,一時都只覺無數宏大玄妙的道念沖入腦中,滔如江河,洗刷元靈。

  “天路重開,確鑿無疑,我等仙道可期!”

  張元旭抬頭望天,欣然放言,聲音遠遠傳出,在天際滾滾回蕩、傳播。

  一言之后,張元旭丹田中的一枚金燦燦圓溜溜的金丹,霎時破碎。

  金丹完全粉碎,液化成一種透無比璀璨金芒的金液,氤氳上升,經鵲橋、過十二重樓,穿絳宮,由天靈透出。

  一時,眾人只見張元旭頭頂透出無窮金光,金光又逐漸凝實,最終結成一個嬰兒形象,看上去就像普通嬰兒般粉嫩可愛,童稚無邪。

  嬰兒在張元旭頭頂爬動了幾下,露出一副嗷嗷待哺的生動神情。一時天人呼應,天空中突然明亮了起來。道道霞光氤氳流轉,五彩祥云無風而舞,還有一串串輕靈的鐘鼓鳴唱,混合著金龍長嘯,自天角盡頭隱隱傳來…

  朵朵丟彩云霞,天外御風而至,不斷匯合、凝聚,最終結成一道燦燦長虹,仿佛煌煌神龍。轉眼神光輾轉、靈氣彌漫,這股來自天地、有如實質的靈元,全部都被嬰兒鯨吞而沒。一時仿佛天地正向這個嬰兒哺乳。

  嬰兒吸入靈氣后,打了個飽嗝,復又遁入張元旭頭頂。張元旭雙眼睜開,熠熠生輝,宛如星空。一股磅礴威勢在他身上爆,遠遠越了金丹高人應有界限,還不斷向上攀升,終至一個不可思議,莫測高深的地步。

  自三年前,張元旭假死避世,潛心苦修,就已把本身龍虎金丹修至極限,但欲要再向前一步,前途終究一片迷蒙,不知腳下會是大道坦途,還是萬丈深淵,這才遲遲沒有邁出這一步。

  但如今,隨著道念傳下,一切迷霧全消,張元旭順利邁出了這一步,成就元嬰,成為三百年來天師教成就元嬰的第一人。

  幾乎與此同時,無窮無盡的云海奔騰,烏云滾滾之間,隱隱電光游離,蘊含著一股可怕的毀滅雷霆之力。

  烏云之中,雷光千轉,巨響疊疊,震裂乾坤!緊接著兩道萬丈雷霆,彌漫著無窮威能,浩蕩無比,橫行長空,猛然劈下。

  即使眼下所處是一重洞天,但也遮擋不住修士突破境界的天地異變!

  一眉與石堅在同一時間,神魂出穿,直飛向滾滾而來的浩蕩雷霆,霎時沐浴在雷霆之中。

  須臾之間,兩人神魂周身泛著金色光芒,波動著一股股雷霆之力,化作一道道滋滋躍動的金色雷光,回歸自身軀體。

  四目睜開,眼中陡然間爆出一絲精芒,宛如一道閃電霹靂,光耀天地,攝人心魄。

  道念傳下,這兩位茅山最強的高手,也終于成功突破,再度一重雷劫。

  不僅僅是幾位最強的高手,其他人群中許多股氣息都開始爆,其中有幾道竟然是成就金丹的氣息,絕大多數人的法力境界都在提高。

  不過一貫道等人,本身修為卻是原封不動,那些虛空傳來的道念似與他們毫無關系。

  “定!”祭起陽平治都功印,張元旭目視慈禧,緩慢吐出一字。

  慈禧迅捷無倫的動作立即止住,近六七成的末代龍氣,全被陽平治都功印鎮壓定住,絲毫無法運轉。

  隨即就是一道雷光斬,一方玉印如山壓下。

  瞬息之間,慈禧先是身異處,后又粉身碎骨!在突破境界的三位高手面前,她根本就沒有絲毫還手余枷…

  此時在祭壇上方,沖天而起,仿佛刺破了九天云霄,空中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出現。

  其中只見一方虛空,空曠無邊,隱隱約約可見祥云處處,其中仙臺亭樓回廊,延綿無盡的金山寶岳,無數天龍、天花、仙女漫舞,如影如幻不可辨其真容。恍惚間,又仿佛有仙樂飄揚,靈瑞歡鳴,還有漫天梵音輕唱,九天仙樂奏響,陣陣清香撲面而來。

  但當你澄清雜念,仔細去看時,卻又會現那里只是一片虛空,無邊無際一無所有,一切聲色外相都為空。那里似乎只是一面映照靈臺的鏡子,映照出一個人心中的理想世界。

  但王宗與秦綴玉都已沒有體驗那片空間神奇的心思,王宗一下摧起武神戰鎧,凝聚最強的護體力量,直撲白已完全被黑燈出的碧火熊熊點燃的極樂靈屋。齊藤一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動作,也沒有信息出,真不知是生是死。

  但隨著一聲洪鐘大呂,響天徹地的轟然震鳴,王宗直從碧火之中反彈而回,臉上無可抑制地出現了震驚之色。

  他先驚訝的是那碧火竟然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傷害,似乎只是對鬼魂起作用,但對活人卻沒有任何影響:此外…就是那股足以與他面對面硬拼抗衡的力量。

  想不到在玄魁,冥雪全沒的情況下,北邙鬼宗,還有著壓箱底的守護力量!

  隨著鏗鏘沉重的腳步,在大地的震顛中,一個巨大的青銅巨人大步走出。這銅人銅色深沉,亙古不變的面容充滿了歷史滄桑感,雙眼緊閉,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嚴肅,身高有十幾丈,身著鎧甲,頭戴戰冠,手持巨劍,威風凜凜,幾如戰神下凡。

  身體表面浮動著充滿奧妙和神秘的水銀符策,散著氤氳的金色氣勁。它胸前有一處巨大的凹陷,那是之前阻擋王宗而留下的印記,但隨著水銀符篥的流動又緩緩平復,復原如初。

  銅人腳下巨大的金鐵戰靴跺在地上,娶震撼人心的聲聲巨響,手中寶劍每一次掄動,都出一聲充滿金石錚錚的震天呼嘯。它的行動其實頗為迅捷,但其身軀實在是太過巨大,因此看在他人眼中,依然似乎非常緩慢一般。

  王宗與秦綴玉都站住了,只因眼前走出的銅人不止一具,在熊熊碧火中,接連又走出五名銅人,各持戈、矛、披、戟、械五件沉重古樸的武器,各自站定方位,銅墻鐵壁般守住了四方。

  緊接著無數道強大的氣息直沖而來,那是解決了慈禧后的張元旭一眉等人飛遁趕至。

  六具銅人各自緩緩的轉過了頭,緊閉的巨大眼瞼忽然抖動了一下,慢慢地張了開來,洞徹人心的金芒透出,各自鎖定了王宗、張元旭、一眉、石堅、路中一、蓮空幾名最強者。

  “竟然是秦陵中的十二金人,又怎會到了此處?”一眉一見銅人現身,便知道此關難過。只因秦時曾收天下金兵,集于咸陽,鑄成了十二金人,其中自含所銷金兵中的殺伐之氣,以及千百年來積淀的蒼茫氣息,此外還不知煉入了多少諸子百家的秘術,絕對的難測難纏。

  “莫非,這六具銅人與玄魁,讓神樂楓從日本取來的徐福遺物有關?”秦綴玉搜尋神樂楓的記憶,頓時醒悟過來。

  “各位竭盡全力,務以毀去那盞黑燈為先。”張元旭則一眼看到那盞曾在龍虎山上展示過的詭秘黑燈,雖然曾經見識,但仍對黑燈此時表現出來的,驚天動地扭轉乾坤的逆天威能感到震駭難言。

  一眉、石堅、路中一等人都知道厲害,全力攻上。而張元旭沒有第一時間搶攻,而是將陽平治都功印高高祭起…直沒入高空漩渦之中,無邊的虛空世界之內。

  “眾龍虎山弟子,立結正一諸天蕩魔陣,有請三十六部雷將,諸天三萬六千神明下凡,平定鬼患,普救蒼生!”

  此時整個中原大地,鬼流洶涌,只是都避開了神明庇佑之地,只有極少數作孽過重,害人過多的人,遭大量冤鬼蜂擁而上殺死,連神佛都保佑不了。

  雖然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鬼類,但其實它們的去向都很明確,無論身在何地,都是直朝東陵所在而去。

  如果說散布全國各地的無數鬼流是潺潺小溪,那么從北邙山頭洶涌而出,所到之處陰風陣陣,天昏地暗,風云色變,向著東陵籠罩而去的無數鬼影,就是長江黃河淇中幾個陰氣最重的身影,甚至比玄魁冥雪也不遑多讓!這股厲鬼洪流,即使《百鬼夜行圖》中的千萬厲鬼與之相比也絕對是遠遠不如。

  看來這五百多年來,華夏的厲鬼強魂,除少數為各大宗派鎮壓封印之外,盡都聚于北邙。

  “鬼國,鬼國,鬼國…”

  億萬鬼眾,在前進之時,都出或有聲或無聲,但都刻骨銘心,深入靈魂的吶喊,由小集多,萬聲如一,漸漸震天徹地,浩大無邊。

  一時間,華夏大地,舉國上下,萬鬼朝宗!

  昆侖山之巔,一團茫茫的耀眼白光,穿空裂云,直上九天也朝東陵而去。

  這道潔白光華向東狂掠而去,度越來越快,彈指之間,瞬息千里!光華也是越來越亮!亮得灼人雙眼!天空中傾瀉而下的陣陣莫名的威壓,讓沿途無論人鬼都忍不住全部匍匐在地,渾身瑟瑟抖!

  六具巨大銅人的身軀,如山如岳,結陣阻住眾人去路,將極樂靈屋與黑燈護在中間,用之進攻或失于沉緩但用于固守卻如銅墻鐵壁般力保不失,讓眾人一時無法取下。

  突然間,王宗、路中一等修煉《請神》的人都是為之一僵,緊接著茅山派天師教等弟子也都有感應一股無盡宏大,宛如千里大堤,轟然崩潰,洪水滾滾沖擊下來的信念愿力洪流,正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

  路中一雖然一輩子修煉《請神》但驟然遇到這股無邊無量,沛莫能御愿力洪流,卻猶如一名在山溝里一直掘井取水,一輩子沒見過幾條大點的溪流的老農,突然見識到無邊大海般的駭異難信,仔細辨別,更是惶然,脫口喊道:“這股愿力性質上偏于陰喪死氣沉沉絕非活人愿力,而是亡者心愿!”

  “亡者心愿?”王宗聽在耳中,頓時想起當初向山諸逼問《請神》時,山諸曾言請神有正邪兩種傳聞正為《封神寶典》,邪為《鬼打邪功》,然而事實上路中一看來也只有《封神寶典》而利用亡者愿力的后者僅僅是理論上的可能。

  就在此時,無邊的亡者愿力,已悉數集聚于尤自燃燒著熊熊碧火的黑燈之上,逐漸形成人形。

  這個人高冠,長袍全身衣袍沒有任何的修飾,不帶絲毫人間煙火之氣,飄散著,宛如水波,融入虛空,好像整個虛空都是他的衣服。

  他的相貌看來很平凡,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似乎蘊含了春花秋月、江水纏綿、崢嶸歲月、鐵馬冰河、悲歡離和…喜怒哀樂悲苦愁所有世間千般情愁,盡在其中,甚至包羅萬相,容納一切,天地真理,人間之道,盡在其中。

  再仔細看時,他的雙眼卻又像不含任何情緒,冷漠恒定,滄桑不老,說不并是有情無情,就像一尊神靈在高高九天上俯視著蕓蕓眾生,以蒼生為棋。

  這個人普一現身,所有人都一時感覺到一切顏色、光線、氣味、聲音等等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存在感,整個知見、感知中都唯有此人存在,似乎可以亙古永恒存在下去。

  “不滅金身!?”目睹此情此景,感受到那股說不出的浩渺和威壓,頓讓王宗想起當年自己借著舍殺龍吞噬雜念,以不滅金身出擊,將趙綴空從四階打落三階的那一掌,但那種一瞬間強摧上去的不滅金身,比起眼前此人相差又何止云泥?

  “穹冥帝君!”比他更驚駭震撼十倍的話語,卻出自正結陣中的張元旭。

  也在此刻,上空的天空忽然亮起,眾人猛地扭頭,眼前頓時一花,只看到虛空裂開一道細長的縫隙,破開了眼前失去顏色的畫卷,而其中又有淡淡的白光抹過。

  那是一道猶如九天驚雷,璀璨無匹,幻化無窮的婁霄劍氣!

  這道劍華才剛剛出現,劍華周圍和到穹冥帝君之間的空間都似乎直接被劍氣撕裂,閃現出一條條結晶狀扭曲的裂紋,即使六大金人,也無從阻擋!

  “劉安,莫非你真想逆天而行,不但令華夏淪為鬼國,還要釋放秦陵中的暴君魔頭么?”隨著劍光而來的,是一聲淡而清冷女聲喝問。

  “原來是紫媛仙子…”穹冥帝君緩緩抬頭,望向虛空中突然現身的一位身穿紫色宮裝,臉蒙輕紗,如同月宮仙子一般的女子。他的聲音雖然平和,卻如九天之外的滾滾雷音,在眾人的元神、識海中滾滾回蕩不絕。

  “我立鬼國,自納群鬼,又與生者何關?秦陵之內是否暴君,也自有世人評定,何需紫媛仙子立此斷言?而今看來,仙子雖較我更早得道,但始終難破情關,放不下偏執,只怕難敵我萬鬼朝宗!”

  只是寥寥數語,語音震蕩,對方出的絕世劍華已在他面前凝滯下來,無法寸進,僅僅在虛空中蕩漾出一圈圈無形的漣漪。

  就在此時,高空之上突然雷霆大作,無窮金光洪流傾瀉而下,一時虛空撕裂,如同透明的鏡片一般飛散。

  張元旭的陽平治都功印,借著天路重開,終于將威能完全揮,召喚諸天神將,降世平魔!

  驟然現身的那位身穿紫色宮裝女子,頭上插著一根碧綠的簪子,臉蒙輕紗,只能看清她額間肌膚勝雪,還有雙清如平湖之水的眸子。

  不過在清澈明眸中,偶爾蕩漾的水波,都像是寶劍上流動的寒光劍氣,看似璀璨動人,卻含蘊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而她手中握著的一把短劍,卻短如匕,通體是以一塊溫潤白玉雕就,圓璞無鋒,就像是一塊劍形的裝飾玉墜,看不出絲毫兇險。

  但當她舉劍前刺時,短劍立即露出耀眼鋒芒,無比冰冷森嚴,絕世無雙的劍華一道緊接一道,刺破了虛空,流瀑般狂瀉而出,以一種俯瞅眾生的絕出塵、屠神滅仙的毀滅威勢團團裹向穹冥帝君。

  從女子身前到穹冥帝君之間的整個空間,瞬間又綻開無數條結晶狀扭曲的裂紋,在這絕世劍華一擊之下,遠遠望去,這一無所有的虛空,看上去卻反而好像是成了一塊透明碎裂的水晶一般!

  這種程度的戰斗,一眉等人甚至已無法出手協助,只要他們的法寶神念進入連虛空都能撕裂的劍華范圍,必定會受創不輕。

  “能夠看到這曠世一戰,已是此行不枉了!”王宗卻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淡然觀戰。

  “是啊,不過事情會展到這種程度,也是讓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不過似乎也不算奇怪…”秦綴玉表現鎮定從容許多,只因他們都剛剛接到齊藤一來的信息提示…

  之前齊藤一身不由己,也隨極樂靈屋遭無數鎖鏈拉走束縛。無常勾魂其實僅僅針對陽壽已盡的厲鬼,與他乃至極樂靈屋都沒有直接關系。但極樂靈屋如今已與千萬厲鬼息息相關…也是受了連累。他在無論如何無法對抗無常法則的情況下,唯一脫困的選擇就是將極樂靈屋的千萬厲鬼徹底剝離開,或者干脆舍了極樂靈屋,只身走脫。

  但極樂靈屋已是中洲隊的核心力量,齊藤一又怎能說舍就舍,就在他勉力力挽狂瀾之時驀地熊熊碧火直焚而入,將一個個厲鬼點燃化為虛無。他大驚之余,卻有現這碧火也僅僅針對厲鬼,而對他的身體與神念卻都毫無影響。

  但也就在突然間他的神念與極樂靈屋的聯系完全中斷,徹底失去了對極樂靈屋的控制、感應。由此,他也只能將神魂歸弄,睜開雙眼,就見眼前已多了一位高冠,長袍,散赤足的男子,毫無征兆的突兀出現卻給人只是一種自然如此不帶人間煙火之氣的感覺。

  雖然已經隱隱知道對方身份但齊藤一還是忍不住要確認。

  “我乃淮南王劉安,不過如今真身已沒,盡留下一縷殘魂在此。”男子淡然回應道。

  “淮南王?”齊藤一福至心靈,頓時有些明了來龍去脈,開口嘆息:“原來是穹冥帝君!果然好計算…竟將我等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事事算盡,建立華夏鬼國,將我等陷于萬劫不復的絕枷…”

  一眉在之前曾說過穹冥帝君原本是西漢皇室中人雖然沒有說清姓名,但在西漢皇室中,漢高祖劉邦之別、淮南王劉安堪稱“中國第一王”,在中國歷史上幾乎找不出第二個地方諸侯王如此有名,更重要的是,齊藤一知道一點:淮南王在中國道教歷史上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尤其是丹藥方面,堪稱一代宗師。劉安還和門下幾位煉氣士合力編著千古奇書《淮南子》,分內外兩部分,內篇專門問道: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陰陽。陰陽合和而萬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清揚者薄靡而為天,重濁者凝滯而為地。

  甚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著名成語,其主角也正是劉安。

  但男子聞言搖頭說道:“我自立鬼國,與生者無關,又何必滅絕你等?道友得了極樂靈屋多時,對其蘊意宗旨,還未能悟透嗎?”

  “靈屋容納萬鬼,運轉六道,自成鬼國?”經提醒,齊藤一頓時所悟,以極樂靈屋的特性,如果能徹底完成,也就足以自成一界,容納鬼類再多都與外界無關,自然不需以人間為鬼國。而回想起來,這一路上,除了玄魁、冥雪,還有滿清、日本方面之外,北邙網羅的冤魂厲鬼,幾乎都沒有出現過。否則以北邙的底蘊,真想湊齊比《百鬼夜行圖》中強盛幾倍的厲鬼軍團迎敵,加上各方面外援齊上,滅盡正派高手,又哪里做不到?

  到了最后,損失最為慘重的,也僅僅是滿清與日本方面,一眾正華夏派高手除了少數身亡之外,一路經受歷練,甚至可以用受益匪淺來形容。

由此可見,穹冥帝君的所作所為,絕非單純的正邪對立那么簡單  想到這里,齊藤一拋開正邪敵對的偏見,誠心請教道:“敢問帝君所為,有何深意?”

  穹冥帝君不答,卻反問道:“道友可知天庭地府,是何來歷,所謂的輪回又是何指?”

  齊藤一的回答先是中規正軌:“傳聞天庭乃是神仙居所,也是修仙者飛仙之歸宿;而地府卻是人死后歸宿;有一說是兩者是從古有之,與人間合稱為三界;也有一說這兩者并非從古有之,是大神通所立。而輪回…就是一切未解脫的眾生在三界之間,生死輪轉,恰如車輪之回轉,永無止盡,故稱輪回。”

  然后他隨即又補充了自己的見解:“所謂輪回,其理論依據是眾生都有一個永恒不滅的靈魂,而且三界也需從來就有,永恒存在。

  但若靈魂可以消亡,輪回也就不會一直無盡持續下去;若三界乃由大神圣者所立,在天庭地府出現之前就不該有輪回。”

  穹冥帝君頜贊許:“能有此見解,不盲從偏信,已頗為不易…不錯,輪回并非從來就有,天庭地府,也正是修道有成的大神圣者所開辟的世界。”

  說罷穹冥帝君伸手一指,原本平坦的地面,一縷綠色從其中鉆了出來卻是一株小樹苗。

  樹苗以肉眼可以看得見的度急生長,不出一刻,已經長成了一顆盤根錯結,高有百米的參天大樹橫攔在兩人中央樹葉蒲扇來大,迎風招展,一片綠蔭。每一片樹葉上都不知有多少螞蟻和青蟲在來回爬行。

  “這便是大千世界。”穹冥帝君說道,“再看樹上果實。”

  片刻,大樹先是長出許多繁花,引來蜂蝶飛舞,之后上結出寥寥幾個艷紅碩果,其中一枚果實成長得尤為碩大艷麗,芳香四溢,吸引許多蟲蟻在其表面爬行,忽而果熟蒂落,果實落入地面,片刻之后,又是一小樹苗從地上長出,漸漸又要成長成新大樹。先前爬在紅果上的蟲蟻,也在新的樹上繁衍起來。

  齊藤一喃喃道:“這大樹,便是我們的世界,這些果實,就是由原本世界誕生的新世鬼…天庭地府,其實原本就是樹上的兩個果實?”

  穹冥帝君搖頭:“天庭地府,實為一體,都是一個果實,甚至西方極樂世界,其實也包含其中。”

  齊藤一頓時恍然:“所謂的斬斷天路,其實就是果實成熟,才與原有世界斷開聯系。”

  穹冥帝君點頭道:“其實也不過是應勢而為,否則劉伯溫一介凡人,又怎有如此大能耐?這樹上的果實,乃是吸收大樹的養分,即憑借大千世界的眾生智慧、信仰成長,但若一味貪多,不肯離去,大樹便會排斥果實,輸送的養分,便會變成毒素!”

  穹冥帝君再次指點,齊藤一頓時看清大樹上還有一些果實,明明已經長得碩大畸形,卻還吊在枝頭,不肯瓜熟蒂落,最終逐漸霉腐爛,萎縮干枯。

  “道友所會過的阿努比斯,也正是這么一枚吊在枝頭爛的果實。阿努比斯乃是古神,遠古之時,信徒野蠻而淳樸,拜神無比虔誠,甚至常獻血祭。是以古神力量強大,神域早成,但卻終因信徒愚鈍寡智,對世界根源領悟不甚透徹,終究未能自成一方獨立世界,如今隨著原有信徒亡國滅種,斷絕傳承,已是信仰沒落,只能一味寄生大樹茍延殘喘,一直受眾生之念排斥,日漸衰微。道友日后若有能耐,將其除去,也是一件功德!”

  “而華夏人自古聰慧,上古圣賢無數,傳承不絕。到百家爭鳴,諸子輩出之時,華夏神域就已日趨成熟,不需再大量汲取民間信仰。故定下天人之限,不再納人間高位者為神,避免雷索無度而遭眾生之念排斥。是以上古炎黃二帝、堯舜禹都能飛仙封神,但自春秋起卻再無帝王長生。當年祖龍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功居千古一帝,卻不忿于此,逆天而為,才遭鎮壓封印。”

  齊藤一點點頭:“原來如此,那輪回又是為何?”

  穹冥帝君淡然一笑道:“凡人若是由嬰孩起天生成形的魂魄,生前無鬼神信仰,無神念修持,死時又無執念,也無他人香火拜祭,死后魂魄自然隨風飄散,化為虛無,又何須有輪回?

  然則修真一道,卻極少一次人生就能清紅塵迷障,感悟天地至理;也極少一世就能修成鬼仙元嬰,可以投胎奪舍重頭再來。所以要有輪回,在無盡的輪回中,雖然凡人每一世都會被洗凈罪孽以及前世記憶,如同往昔一般,庸庸碌碌,不曾更改。然而他們的宿世靈性卻在不斷的轉世中緩慢地積累壯大著。百世、千世、萬世,總有一天,世人會明白,他們來到這個世上,不僅僅為了過完一生,而是為著更高一層的目而來。

  修真絕非偶然,而是千百世夙愿凝聚,反復感悟,厚積而薄的必然結果。一個人若無足夠的宿世靈性與脫夙愿,沉浸貪、嗔、癡三毒,頑固不靈,即使道祖佛陀親至指引,只怕也沒法度其解脫!輪回,最終只為脫輪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此方為輪回真諦,至于懲惡揚善之說,卻反而是末節。”

  說到此時,帝君又是一指大樹,只見大樹上,有一些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幼蟲,正吐出絲來,把自己身體繞了一圈又一圈,千百圈不住地繚繞下來,最終將自己束縛成一個繭。

  只聽帝君又道:“不修真,就無輪回的必要。若凡人不求凡,只求一世快活逍遙,死后萬事歸空,又何苦以輪回作繭自縛?然而勞非成繭,又怎有化蝶脫之時?”

  言語間,有幾只幼蟲破繭,化成蝴蝶飛脫離了樹葉,在大樹周圍飛舞,在大樹的花卉上采集花蜜,傳花授粉。

  “原來大樹能結出果實,也與脫飛升的修者有關,兩者共生共存,果然奇妙…”

  齊藤一話音未落,又見寒風襲來,落雪飄零,大樹上所開之花全部凋零散落,連幾只飛舞的蝴蝶也盡被風雪打落。

  帝君嘆息一聲:“天時有春夏秋冬,萬事有成住壞空,這大樹也絕非一年四季都結果實。如今正值秋后冬來,也是壞空之時,大樹遲早也會變成無花無果,人人不信鬼神,不求脫,只求過好今生,身死則萬事皆空,這也是所謂的末法時代。而這大樹之上的果實,也都要在此之前脫離大樹,自生自滅去,華夏神域,也只是最早走的一個罷了。只是當時華夏仙佛也恐怕天路斷絕之后,華夏為其余神域所乘,亡國滅種,斷絕傳承,所以臨走前借華夏龍氣設下九州結界,阻止異域神進入華夏。

  但華夏神域,終究不可能將所有華夏人帶走,而當時的華夏人卻大都已積累了幾十世的輪回,魂魄夙源強大,卻又苦無得道先師指引脫,最終都只能白白死去。

  偏偏由于魂魄夙源強大,又常有香火祭拜,他們死后魂魄又不消散,除了少數已修出宿世靈性,可以在冥冥中自行投胎之外,都不得輪回,又受九州結界束縛,不為異域神接納,只能成為鬼類羈留于世,何等孤苦無奈!”

  帝君又指點齊藤一細看大樹,只見之前那顆最大最紅碩果脫落的枝頭,樹枝斷折受創,但大樹卻又慣性地朝那里輸送營養,頓時令那一段枝干畸形腫大,甚至在創口處滴下金黃色的樹液。

  “所以帝君要自成神域,將它們都帶走?”直到此時,齊藤一終于對帝君的意圖完全恍然。

  帝君縱聲長笑:“我本就是…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輩,華夏鬼眾視我為帝君,我又怎能將他們舍下,自己車逍遙?

  與我有同等心愿之人,還有地藏菩薩。早在天路斷絕之前,他已將神念分化,化為千百僧尼,在人家度亡魂。也只有仙佛境界、菩薩修為者,方能越一切規則束縛,將亡魂送入已獨立的華夏神域。”

  “只可惜此舉大違天道常理,等如在大樹上寄生,掠奪營養,自然受大樹排斥。所以這才有玄魁應劫而生,殺僧謗佛,幾乎將他分化出的僧尼都殺個干凈。地藏見事不可為,只得將多數神念收回,僅有少數一直輪回往生,度極樂!”

  齊藤一聽得感慨萬端:“原來宗真大師,竟是地藏神念分化?難怪之前于極樂靈屋中,能夠度群鬼!”

  帝君道:“地藏此舉只是權宜之計,終不可久。要為則須順勢而為,在末法時代徹底到來之前,再結一果,容納萬鬼后離去。”

  帝君說完后,齊藤一也看清了在大樹那因巨果脫落而畸形腫大的枝頭,樹液流淌間,又有一枚小小果實,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帝君又道:“這枚果實終究成長得太過倉促,貿然落地,必死無疑!所以我要借九州主龍氣,溝通已獨立的華夏神域,借用復制其早已成熟的神道規則,并取三成盛世龍氣中創生之力,方能勉強自成一界。而華夏鬼眾滯留于世,乃是華夏神域當年種下的孽因,神佛有知,不但不能阻我,反要助我成事以了因果!”

  帝君說完后,就見那枚小果實之側伸出一根小小須根,蔓延出去,搭在由之前落下巨果成長成的樹上,汲取露水。

  “是以我聚集華夏龍氣,布下許多謀略,只為今日之事。可惜凝聚華夏龍氣一節,也是逆天之舉,最終我的地仙之身,也因受天道排斥而滅。而且此事之后,九州結界解除,中華難免要受外難。因此我留了兩招后手:一借天路重開庇護凡人免受鬼害,并提升華夏修道者境界,若他們最終能在末法時代真正到來之前,修得結繭化蝶自然可以展翅飛往華夏神域,不因天路斷絕而受阻,這才是逍遙脫的正途。至于之前許多因爬上果實而一并去了華夏神域的蟲蟻,也終究不過蟲蟻,只得受封神職,不得真正脫。

  二是借徐福當年帶走東瀛的不死藥,復活祖龍,若是日后華夏蒙難祖龍縱然祖龍生前行政嚴苛也必不會袖手旁觀無論如何,都當以振興華夏為先!當年祖龍連華夏諸神都能抗爭一二,又豈會畏懼異域眾神?”兩人對答之時,外界一切變故都如實映入,隨即已是萬鬼朝宗,帝君原本只是幻化出來的身軀也自實化,呈不滅金身!

  “《請神》也是帝君所創?”齊藤一靈機一動,連忙詢問。

  帝君點點頭:“華夏神域去后許多無主神力白白消逝,甚為可惜,我聊以自創一門凝聚無主信仰的法門但終究不為大道,所幸所傳之人還有大毅大勇之輩,或可揚光大,青出于藍!

  而我所創的《六道鬼國圖》已被茅山何鑫之練成極樂靈屋,由你繼承。此物本談由你所有,只是如今我要以此成就鬼國,不得不要你害愛,只能做些補償,了卻因果…”

  言語之間,外界紫媛出的劍芒,破碎虛空,洶涌而到,但穹冥帝君卻迎著毀滅劍芒向前走出。

  所到之處,虛空一一平復,劍芒不能牛進。

  而且穹冥帝君每走一步,身軀都會變得龐大幾分,片刻之間竟然已經變幻化成身高百丈,神魔般的身軀。

  不滅金身,法天象地!

  逼人的威壓鋪天蓋地,宛若實質,但卻又予人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仿佛穹冥帝君并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只是他的投影,所以投影才能隨著真身的遠離而無盡變大。

  走到紫媛面前,穹冥帝君兩個巨掌,便以將她圍在掌中!

  掌外便是天地,但掌內,卻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穹冥帝君的雙掌一圍,瞬間便切斷了紫媛和天地的聯系,將她從天地之間剝離開來,暫時困入一個小千世界中去。

  此時空中隨著一方玉印降下,無數天兵天將或呈丈二金身,或呈三頭六臂,攜著滾滾雷霆,破空殺下。

  只是一瞬冉,整個穹冥帝君上方的天空,全部被徹底的撕裂,所有的虛空,全部被擊碎,如同透明的鏡片一般飛散。

  但穹冥帝君卻沒有任何多余動作,只是舉臂揚袖。寬大的衣袖融入了虛空,無盡延展,頓時鋪天蓋地,將所有洶涌而至的天兵天將都兜了進去。

  緊接著穹冥帝君舉臂向下一揮,收回時,其中已多了冥河、血池、刀山火海等無數地獄景觀,甚至還有判官無常的身影。

  攜萬鬼朝宗的滔滔大勢,憑建立鬼國的大宏愿,大功德,此時的穹冥帝君完全可以稱得上無敵,上天下地,再無任何存在能夠阻擋。

  祭臺陣法的運作,也在此時完全終止,主龍氣完全散去,復歸天地,而穹路冥途,也隨之再次斷絕。

  畢竟,天庭地府早已與這個世界獨立,天路的重開,最多也不過是一時而已。

  籠罩整個華夏的幽冥獄界,帶著億萬鬼眾,紛紛收回,不僅收回了群鬼,也收回了世人所有關于鬼神的記憶。一時所有民眾只覺得整個世界突然變得清明許多,心頭也變得輕松起來,卻完全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受。

  “六道鬼國,從此確立,功德無量!”

  攏起寬大的雙袖,穹冥帝君降回極樂靈屋之內,并將億萬鬼眾全部納入,緊接著整個東陵洞天也開始崩潰,要與極樂靈屋融合為一。

  靈屋之內,無數功德金光,突然降下,漸漸凝成一男一女的兩人,男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黑衣老者,女的卻是依舊一襲白衣的冥雪。

  齊藤一仔細辨認,這才能確認老者其實是玄魁,但卻早已沒了滿臉戾氣,竟讓他一時辨認不出。

  穹冥帝君開口道:“玄魁,你報了世仇,洗去業力。憑著建立鬼國的功德,取無常法則,我已為你重塑神軀。此后位列神道與冥雪一并為我六道鬼國之黑白無常,無論鬼、人、神、修羅,業力過重者,皆罰入地獄‘煉業’你等可愿意?”

  玄魁冥雪都下跪受封:“謹受帝君之命!”

  就在此時,無數白骨洶涌而來,突然各種分開,形成上百人左右的骨架,緊接著又有金光降到骨架之上,將所有骨架化為一個個活生生的僧人。齊藤一仔細看時,頓時驚喜地現其中果然有宗真在內。

  穹冥帝君又問:“諸位地藏分身,可愿在鬼國之內,度地獄惡鬼,教惡鬼及早頓悟脫?”

  穹冥帝君建立的六道鬼國,也不能讓群鬼一并在天堂享福。要知道頑靈不悟的惡鬼即使身在天堂,也會作惡害人,爭斗不休,讓天堂淪為地獄。所以六道各依群鬼本性,分門別類容納群鬼,依然要有地獄“煉業”,也需有人度。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僧人都雙手合十,齊誦佛號。隨后穹冥帝君又隨手一招,一本銅版古籍、一把黃金長矛,上百星光璀璨的星辰珠、一具日本全身盔甲、一個漆黑無比吞噬一切的黑洞、還有八十名面無血色的青年,以及許多雜枷…全部出現在眼前。

  穹冥帝君對齊藤一說道:“這些都本為道友所有,我如今悉數奉還。”

  齊藤一開口問:“他們金部被練成僵尸,之前又陷入碧火之內,不知還有救否?”

  穹冥帝君不置可否:“他們遭人活生生被成僵尸,又沒秘法護住魂魄,魂魄早已為尸氣污損,無論如何都恢復不了,即使更換廬舍也都無用。而只是他們的身軀又受后天改造,呈現些許生機,我這碧火只對陰物有效,他們倒是因此躲過一劫。

  你想救他們,只需毀去他們的軀體,將他們被尸氣所糾纏的魂魄釋放,再輪回轉生,自然有重新做人的機會。否則,就只有將他們煉成銅甲尸王,再成旱魃,自然也能轉死為生。

  齊藤一嘆了口氣:“既然這樣,就請帝君也將他們帶走吧!他們本性淳樸,理應有好報應。”

  穹冥帝君點頭贊許:“能有此說,足見道友本心并不為功利心所蒙蔽。既然如此,我就將他們帶歸鬼國。而我之鬼國只容華夏人,三個滿清韃子,就轉交予道友好了。”

  說罷,眼前頓時出現了之前被鎮壓在極樂靈屋中的鰲拜等三具銅甲尸。穹冥帝君將手一揮,眼前八十具村民的尸體頓時消融為血霧,其中八十個靈魂升空而起,隱隱中向齊藤一行了一禮后,投入極集靈屋的輪回中去了。

  緊接著漫天血霧又嵌入三具銅甲尸軀體,將它們身軀的缺損修復,但穹冥帝君與此同時也在它們全身種下符策,要它們從此不能違抗齊藤一。

  緊接著穹冥帝君又指著那本青銅版面的《進化之書》說道:“此書蘊含道理倒也精妙,可與畜生道相合,只可惜還有前主留下烙印,讓道友不能運用自如,如今便由我替你消除烙印。”

  說罷,《進化之書》內一縷青煙冒出,隱隱呈現達爾文的形象,又隨風飄散。齊藤一專研多時都沒能領悟的《進化之書》奧秘,在穹冥帝君眼中卻不過爾爾,隨即一個招手,就將那團漆黑一片的“吞噬之影”又封入《進化之書》內。其實除了之前達爾文釋放出來,又被極樂靈屋封印的靈體生物外,那些封在《進化之書》內的大量生物,比如達爾文用來逃遁的二次元生物“里人”,齊藤一都一直無法召喚出來使用,但此時解除原主烙印,也就可以了。

  穹冥帝君道:“極樂靈屋已成鬼國,雖不能交予道友,但其中奧秘傳承,卻可以借了此書,外加取自阿努比斯的部分神域,一并交予道友。”

  說完之后,四周的一切就像被復制一樣,一時間無數的影像信息,從天兵神將、到修羅惡鬼、再到人物異獸,波瀾壯闊的畫面,如山如海,如天如獄,轉軸般來回旋轉、變幻,自成六道輪回,悉數匯入《進化之書》內。

  這本書頓時變得似真似幻,自動漂浮起來,忽然又暴裂,每一小片碎片都似乎通向一個有著無數生靈繁衍的世界,重新組合,變化成一座小小的極樂靈屋。

  穹冥帝君又將三具銅甲尸與齊藤一的所有物都封入其中,將乎一指。這個小小的極樂靈屋頓時飛去,嵌入齊藤一眉心神魂之內。

  包羅萬象,蘊意無窮的無窮信息灌頂而入,頓時令齊藤一將極樂靈屋的所有奧秘都領悟領悟透徹。

  其實極樂靈屋不應只是一種法寶,也不應只是一種借以參照,模擬天道運轉的模型,而且還是一種修煉心境功法。這種功法,類似于佛家的“掌中佛國”“念一世界…”,足以在自己靈臺之中幻化六道,成就真實如常的六道世界,而自己則可神念分化,出入靈臺幻境,投身輪回,可為天人修羅,也可為惡鬼獸類,更可為蕓蕓眾生,從不同的處境,不同的角度去體驗各種不同的人生。一念之間,緣起緣滅。往往只是彈指一瞬,卻可以經歷很多人事場景,直到將自身磨礪得定心不動,身心內外真如不二,自然大圓滿。

  其實這可以視為穹冥帝君在輪回斷絕之后,試圖在輪回之外,創造的一種可讓人磨礪魂魄夙源,宿世靈性的法門。可惜能夠做到在靈臺自成世界的,至少也是鬼仙境界,已能自行投胎轉世,終究無法普及。

  這種功法修煉到高深處,靈臺中的世界甚至可以投影到現實之中,徹底成為現實,連其規則也可以成為現實的規則。即使達不到這點,也可以憑觀想的手段實化出天兵天將、厲鬼修羅、洪荒異獸等等,用于幻化對敵。

  穹冥帝君等同于用力將極樂靈屋化為一顆種子,與齊藤一的魂魄完全相合,隨著齊藤一修為的增長而成長。從此靈屋即是齊藤一,齊藤一即是靈屋,運用自如,隨心無礙。

  待到齊藤一回過神來,頓時現自己已經身處清東陵之外。王宗、秦綴玉、朱雯,連同天師教、茅山派、一貫道等各門各派的人,都在眼前,面面相覷。整個東陵風清日郎,哪里還有什么洞天、鬼祟存在?

  西方的天際,還有一道絕世劍芒穿空破云而去,看來紫媛也已脫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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