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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再造小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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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欲直指洪荒開辟之初,重開天地,再造乾坤的一斧,理論上自然高大上到無邊了,但這一斧終究還是失敗了,而且關鍵是鄭吒竭盡所能也只看清了這一斧的起手式,對于之后發生的一切,都是一派懵懂,不可理喻,無可意會。

  倒是在此之后,鼓盡余力,威勢大衰的第二斧,鄭吒基本清楚明白地洞悉它所造成的驚天之功——它竟然一舉鑿穿了時空長河,貫通了數百億年后的某個未來,在遠古洪荒與未來宇宙之間開辟出一條可供來往的時空通道,這不僅僅使得古巫的部分殘族,以及隕落古巫的烙印可以逃向未來宇宙,而且還使得他們或者其他什么未來宇宙的存在有可能通過這個通道重返遠古洪荒,堪稱顛覆了時空因果法則,對鄭吒震撼之深,眼界開拓之大,都是無與倫比,雖筆墨而不能形容。

  按照宇宙大爆炸理論,地球所在的宇宙已存在了一百多億,不過從眼下獲得的信息看,這個理論顯然是有缺陷的,在形成宇宙形態之前,還有大爆炸理論未能解釋的其他形態,而一切上溯到數百億年的遠古,則是洪荒十二界形態。自己一群人前往洪荒界,原本因為只是到了另一個比暗黑世界大上無數倍的特殊異界,卻沒想到卻是來到數百億年前,其中更關系九黎之族、華夏起源、仙秦所求所謀、以及主神空間與輪回者的種種干系,因果溯源,何其深遠!

  當鄭吒從龐大的信息沖擊與震撼中恢復過來時,他才發覺自己全身上下的基因鏈已經基本貫通一體,結成某種神秘圖騰,不可究察而又意蘊難明的力量正在自己體內流轉醞釀。

  然而一如既往的,他并沒有感覺這引發了什么沖突與不適,對于該如何運用發揮身上的新生圖騰,也是毫無頭緒可言。

  他默然自省,發覺時間不自覺已經過去了三天左右,而羅應龍與瓦格納則早已不見了蹤跡。

  “這一趟浪費了不少時間,但實力的提升卻有些稀里糊涂,根本就說不清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把剛剛觀摩到的那兩記斧劈融入自己的招式…而且按照常理,所有輪回者,特別是四階初輪回者想來都會照洪鈞所說去做,如今十二柄都天神幡,應該大都已落入輪回者掌控了吧?”

  正當鄭吒思緒不定間,洪鈞淡漠的話音驚醒了他,“很好,你所繼承的,原來正是最后一代‘盤’的烙印!”

  “‘盤’嗎?那么這對于我來說又意味著什么?”鄭吒皺眉發問,他當然很清楚‘盤’正是古巫一族的族長名號,而之前看到的吞下盤古真血,運用盤古開天斧的,自然也是此人了。而之前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則是在第二斧劈向未來之后,盤也在滾滾神煞之中全身崩潰瓦解,雄軀就此塌縮為一滴盤古真血,也是難逃隕落!

  洪鈞回道:“既是‘盤’一系的圖騰,那么你就暫時不必擔心自身圖騰與自己原有道路沖突的問題,只因‘盤’的圖騰向來是包容最廣,近乎兼容一切道路。自初代‘盤’摒棄了族裔、血脈之別,立志集結洪荒界一切突破先天血脈桎梏的異類為巫族起,歷代‘盤’皆不惜以自身之軀為開創圖騰道路之先驅,獻身于圖騰之道,所以歷代‘盤’身上的圖騰一直都是巫族圖騰之通鑒總集,可惜由于包容太廣,要成圣反而加倍艱難。你成就此系圖騰,倒也不見得就能比其余同來者更強,不過你只要能將‘盤’的‘開天一式’稍為發揮一二,除了寥寥兩三人之外,其余人等皆不足為道!”

  鄭吒聞言一時不語,洪鈞頓時有所覺察,恍然說道:“原來你所繼承的盤之烙印不全,但看來卻并非先天不全,而是遭后天分裂,難怪你參悟了‘開天一式’后,仍未能未能晉升大巫。這么說來,你當務之急,乃是補全烙印!

  只要你補全烙印,順利晉升大巫,那么與當年的‘盤’便已無分高下,而盤古真血歷經萬年溫養調和,已是烈性大減,你承受下來也不在話下。到時候,即可自取盤古真血!”

  聽起來,竟似為他預訂好了盤古真血,這份價值可就遠在任何一柄都天神幡之上,不過鄭吒聞言不解,“那又要如何補全盤之烙印?”

  洪鈞淡然回道:“不必憂慮,我這就送你前往補全!”

  “等一等…”鄭吒驀地察出幾分不妙,還待分說,但造化玉蝶的輪盤再次憑空浮現,將他罩在中間,一轉之下,眼前景象已為之大變…

  薇薇安正在一處四下虛空明暗不定、如波瀾起伏、如水流動的詭異光洞之中不斷前行。

  看上去,這像是一個巨大的、卻又談不上湍急的深海漩渦,但是四周流動的不是誰,而是某種如水蕩漾的清澈光波,光波從各個角度映出無數蜿蜒曲折的渦旋通道以及她的諸多變幻不定的形象,行動或急或緩,舉止去向各有不同,無止境地分化衍化,間或又在波光滌蕩之中彼此交錯破碎,好一派光怪陸離之景。

  看似絢麗迷離,其實兇險無處不在,只因四周的光波,全是具體化的時光,若是一步走錯,就有可能迷失于某處時空分岔,永遠都找不到回歸原來時空的路。

  薇薇安對這一切都熟視無睹,只往光洞最深處而去,當她看到一柄處于光洞最核心位置的旗幡之后,便無驚無喜地點了點頭:“原來燭龍幡就在這里!”

  此時旗幡下已有一名黑袍人,身上圖騰交錯彌布,與旗幡圖騰連成一起。當見到薇薇安時,對方兜帽下的秀麗面容寫滿了驚異與忌憚,又以一種與她的容貌毫不陪襯,無比嘶啞難聽的嗓音低喊出聲:“薇薇安!”

  “喔?原來烏刻德絲你已經到了,不過以你的能力來說,只能是被直接送過來。”薇薇安對她點點頭,平平淡淡說道,“幸苦你了,要不是你試圖收取燭龍幡的動靜,我也沒那么容易找到這里來。”

  “站住!”見薇薇安繼續上前,烏刻德絲厲聲喝止,原本已經極為難聽的嗓音更是越發刺耳,讓聽到的人恨不得自己耳朵聾掉。

  “喔?”薇薇安去向稍緩,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你大可不必這么緊張,這燭龍幡是王大宗傅指定要的,我暫時也沒興趣據為己有,如果擔心我搶了你的功勞,就讓你親手奉上如何?”

  烏刻德絲依然無比警惕地看著她,搖頭道:“我已經掌控住燭龍幡了,該怎么處置,自有主張,不用你操心!”

  “竟然無視了王大宗傅的要求和我的提議,聽起來,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呢!”薇薇安似有幾分憐憫地搖搖頭,依舊繼續向燭龍幡逼近,“但我記得你似乎是死靈法師,不去找奢比尸幡,卻運用燭龍幡,真能用得慣嗎?”

  “很可惜,我的這一系死靈魔法,本質上正是時光之力!”烏刻德絲忽然一震燭龍幡,四周的時空渦旋隨之洪濤潮涌,仿佛隨時會轟然傾斜而下,“在燭龍幡支持下,我的‘冥神雙手’威力足以十倍、百倍提升,即使是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只是量的增幅嗎?那就沒什么了。”薇薇安依舊風輕云淡,毫無壓力地向前而去,“對于四階高意味著什么,你一無所知!”

  “去死!”烏刻德絲一咬牙,驀地催動燭龍幡,一道如同長河滾滾的時光波瀾帶著逝水難追的滄桑之感向薇薇安轟然泄下,將她徹底淹沒其中。

  雖然烏刻德絲有著無數詭秘恐怖的亡靈咒法,但是她卻清楚對于擁有心之壁的存在而言,一切花招都是無用,唯有直指本源,運用時光法則的攻擊,才是最直接有效的!

  “正常狀態下,我的‘冥神的右手’只能在敵人身上造成等同于數百近千年時間流逝的物質能量衰敗,當如今借著燭龍幡,足以一下造成上萬年程度的衰敗,即使是四階高也該承受不起!”

  烏刻德絲死死盯著時光洪濤沖刷之下的薇薇安,果然只是在眨眼間她的無雙姿容果然就已徹底老化、腐朽,隨即化作一具白骨。但隨后無論如何沖刷,白骨都依然是白骨,沒有一絲半點變化。

  數萬年過去,普通白骨自然難免化灰,而四階強者的骸骨還能保留下來卻也不足為怪,不過讓烏刻德絲睚眥欲裂的是——這具時光飛速流逝中的白骨依舊一如既往,行動自如地向自己逼近。

  “沒有理由的,難道她未來的形態就是一成不變的一具不朽白骨,而且還能始終保持原有的能力與意識?”烏刻德絲心中發慌,驀地狠下決心,“‘冥神的右手’如果對她無效,那就只能冒險運用還沒能完全掌握的‘冥神的左手’,嘗試追溯她過去的弱小狀態加以攻擊了!”

  烏刻德絲拼盡全力之下,滾滾沖刷薇薇安的時光洪流隨之逆轉倒流,慢慢的只見一具白骨重新恢復成無暇紅顏,隨即又在烏刻德絲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不斷分化,化為無數人影…

  “怎么回事,她的過去,怎么可能有這么多狀態?不對,這些人明明都不是她的模樣,這又是什么幻術?”

  正當烏刻德絲被這徹底顛覆常理的一幕沖擊得腦袋一片混亂時,只聽薇薇安平淡而空靈話音幽幽傳來:“不必驚訝,不用惶恐,再美妙的紅顏,最終的結局也不過一具白骨,這是我的最終與永恒歸宿,也是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的共同歸宿!”

  烏刻德絲已經說不出話了,她的眼神越發混亂迷惘,更有著說不出的駭異,只因薇薇安被時光洪流沖刷而顯示出的無數過去之中,竟然顯出了她的身影!

  “常言道‘過去唯一,未來無窮’,這句話其實并不全對,對于蕓蕓眾生而言,應是‘過去無窮,未來唯一’!”

  “勿論貴賤,勿論善惡,勿論智愚,勿論美丑,一切眾生,未來皆化白骨!”

  “無論是我,還是你,還是一切眾生,未來皆是永恒唯一!”

  “白骨是未來,白骨是唯一,白骨是為永恒不朽!”

  “我是一,也是萬!”

  “我是我,也是你!”

  “覺醒本來面目吧,與我同歸那永恒唯一!”

  帶著如歌如咒的吟誦,薇薇安就這么一路風輕云淡地走到烏刻德絲面前,而此時對方已不再對她出手,甚至連敵意也已盡數消去。

  當薇薇安與燭龍幡的距離拉近到咫尺之間時,一道符印忽然從她身上飛出,帶著浩渺恢弘的龍形天光,直打到燭龍幡之上。

  “我是我…也是你…”烏刻德絲只是呢喃自語,臉龐漸漸泛起一種似是明悟,似是解脫的寶光。在她雙眸之中,有兩朵蒼白而純澈的火焰正在悄然燃燒。

  “怎會是你?!”當見到不速而至的某個身穿純黑披風,面帶疤痕的身影,上條演武一臉寫滿了難以置信,宛若夢中的驚愕與迷茫。

  “喔,這不是東海隊隊長嗎?這么說,這一場任務在某種程度上是全輪回小隊參與的說法是真的!”惡魔鄭吒的目光只是在上條演武身上稍作停留,又將重點關注轉向他身側一柄星芒閃爍的旗幡,點點頭道;“很好,既然帝江幡就在這里,這件臨時攤上的差事,總算可以交差了!”

  “大人還請止步!”

  見惡魔鄭吒徑自逼近,上條演武連忙震動帝江幡,隨著一團猶如無數晶粉星塵一般的霧氣在兩人之間炸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千倍、萬倍地膨脹開來,眼看這一下就要拉遠到遙不可及。

  兩人如今所處空間上不見天下不著地,四面八方全是猶如迷霧一般彌漫浮動的無數晶瑩粉塵,無所不在,再小的空間都是億億萬萬,數不勝數,然而又根本無法接觸到,仿佛只是純粹的空間背景點綴一般。而每當這些塵霧浮動、聚散、流轉的時候,空間的遠近、大小,方位就會隨之出現變化,尋常的空間概念在這里完全受到顛覆。

  “哈?”

  眼看著對方阻止自己靠近帝江幡,惡魔鄭吒略有些意外地冷笑一聲,手中一柄大劍輕挑,已將鋪面而來的一團塵霧撕開,整個人也仿佛瞬移一般猛地出現在帝江幡近側,但隨著又一團塵霧炸開,距離又遭一下拉得更遠。

  “大人,我奉洪鈞大主祭之命收取帝江幡,如今實在不能想讓,還請見諒!”一邊催動帝江幡,上條演武一邊大聲解釋,“請您馬上離開這里,先去覲見洪鈞大主祭,以你的大巫境界,大主祭必將有更好的安排,您的所得所獲必會遠超于我!”

  “洪鈞大主祭?也就一直茍到現在的五階古巫了…看來你已經是納頭便拜,賣身投靠了…”惡魔鄭吒一邊如砍瓜切菜般隨意剖開一波又一波無盡膨脹的空間塵霧,一邊以嘲諷的語氣說道,“不過對于一個藏頭藏尾的老東西,又有什么資格讓我去覲見,讓我聽從安排?他要是還有能耐,為什么不自己過來見我一面?”

  “大人,如果我們自相殘殺,所得所獲只會被仙秦盤剝殆盡!”雖然依仗了帝江幡讓惡魔鄭吒一直未能順利逼近,但巨大的壓力仍讓上條演武身上冷汗不斷滲出,連聲大喊,“唯有我們團結一心,聽從大主祭的指引與安排,才有完整繼承古巫遺產的機會!”

  “我們被指定為繼承人…你保證?又憑什么保證?”惡魔鄭吒譏嘲之意越發明顯,“別再廢話了,既然選擇了與我為敵,就爽快出手,別奢望靠著嘴皮功夫占便宜!”

  “我有自知之明,哪怕憑著帝江幡,也沒有勝過大人的希望!”眼看著說服無效,上條演武下定決心,顧慮盡去,語氣轉為毅然決然,“不過憑著帝江幡無限空間能量的支持,我未嘗不能與大人玉石俱焚!”

  “那么,請大人接招吧!”

  話音放落,一道刀光于上條演武身前綻放,所到之處空間錯落,迂回轉折之間,已于瞬間一化為三。

  下一瞬,三道刀光各自交錯轉折,頓化為九,再一瞬又化二十七、瞬瞬八十一、瞬瞬瞬兩百四十三、瞬瞬瞬瞬七百二十九…

  只是一眨眼不到的功夫,上條演武斬出的刀光數量就如滾雪球一般屢屢裂變增生到將方圓數十里空間都徹底填滿的地步,就如一枚新生的恒星一般,了無止境地向外不斷膨脹爆涌!

  惡魔鄭吒嘴角依舊掛著一絲嘲諷,滿不在乎地迎著無盡刀光繼續前行,隨著身上黑火燃起,這些刀光一接觸黑火便如墜深淵,徹底消失不見。

  上條演武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對于這一結果他早有所料,事實上他的刀斬僅僅是高維折疊錯位空間而造成的物質能量分離,甚至還不是真正撕裂了空間,這樣的攻擊雖然對于普通物質來說是無堅不摧,但等閑四階中的心之壁卻完全足以防御下來。

  不過眼下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刀斬的量!

  看似無盡裂變增值的刀,實質只有一刀,每一次裂變增值,都是一次折疊空間的結果,正如一張紙在反復折疊的情況下,折痕也會呈指數增長。而現實中一張紙其實基本都無法反復折疊超過七次以上,不過如今依仗帝江幡之力,上條演武幾乎可以做到無限折疊附近的空間。

  理論上僅僅是折疊,不會損毀空間本身,正如僅僅折疊一張紙不會撕裂紙。然而量變卻會引發質變,如果將一張紙反反復復折疊數百萬數千萬甚至上億次,那么再堅韌的紙都會因飽受磨損而分崩離析甚至化為飛灰。而空間也是如此,當附近空間無止境地反復層疊到某一個臨界點后,就必定會引發大面積的連鎖崩潰粉碎,讓所在范圍內的一切都徹底化為烏有,哪怕再強大的心之壁防御也難逃一劫!

  “快了,只要再過不到兩秒…”

  只是一個呼吸功夫,無處不在的亂飆刀光便已增值到十億量級,而且還在向上無止境的狂飆,雖然斬向惡魔鄭吒的那一部分刀光盡遭湮滅,但這一小部分損失根本無關痛癢。

  上條演武已能敏感地感應到四周的空間正在發出某種繃緊到極限的微妙顛顫震鳴,無所不在的無量空間星塵正在瘋狂閃爍明滅,已經下了死志的他心中并無恐懼,有的只是淡淡的遺憾。

  “可惜,我終究不是憑著自己的力量與這個男人同歸于盡…”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隨著直觀深邃無底,余光璀璨斑斕的詭異黑火憑空一閃而逝,原本充斥視野的刀光一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徹底煙消云散,而上條演武期待的無差別大粉碎大崩潰,自然也成了泡影。

  上條演武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上一瞬還完好無損,如今而又突然變得仿佛被烈火灼燒烘烤過相當長的時間,已徹底枯槁寸裂的雙手,又抬頭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惡魔鄭吒,平靜而誠懇地發出請求,“在我死之前,大人能否告知我,我究竟是怎么落敗的嗎?”

  “相比面對我就像鵪鶉一樣縮成一團的弱者,你干得還算不太難看。”惡魔鄭吒收起譏諷,略有幾分贊賞說道,“這一招隨著時間的推移,威力倒是不俗,可惜起手太弱了。所以只需順著你的刀追根溯源,將你的第一刀扼殺在萌芽,你的所有后即招式也自然會隨之消失。不過這一攻擊效果,要過一段時間后才會覆蓋原本的時間線!”

  “逆著時間線,攻擊對手的過去嗎?”上條演武恍然點頭,“原來四階中的‘心之壁’是涉及空間領域,而四階高則開始涉及時間領域,能夠在死前領略四階高的風采,我死而無憾!”

  “或許,你暫時還死不了…”惡魔鄭吒忽然咧嘴露出一個充滿危險的笑意,“你的救星好像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在一團炸開的星塵之中,處于一個輪環中心的鄭吒正一臉震驚望來。

  “真的是你?!”

  當某位男子將一道符印彈入眼前一柄由無窮閃耀雷光凝聚的旗幡時,四周的雷霆之海隨之出現深遠的變化,一位仿佛集結天地靈秀的少女如龍神出海一般從中浮現,衣裙飄蕩,風采飄逸,發絲之間還有如凝露一般的璀璨雷珠滾動滴落,見了男子,便笑吟吟問道:“夫君此行,可有妨礙?”

  這位少女,儼然卻是王宗超曾在神機處所遇的,自稱華胥的那一位女性大宗傅。

  “僅存的五階巫圣一直避而不出,又能有何妨礙?”男子笑而搖頭,“不僅僅是我,其他兩名四階高看來也還沒接觸到五階巫圣,倒是其余四階中以下輪回者大都與其有所接觸,正如這家伙。”

  華胥看了看趴倒在雷霆旗幡之下,全身金色凌厲雷光閃爍流轉的一個壯漢,饒有興趣問道:“竟然能以肉身承受六劫以上雷霆,這個人又是誰啊?”

  “一名強化了宙斯血統的四階初輪回者,在仙秦時得了‘琉金塑骨’強化,到古巫遺地后又得了強良一系的古巫圖騰,正在試圖收取強良幡,不愿合作,反而試圖運用強良幡擊殺我,被我順暈了。”男子一笑回道,“他已與強良幡徹底綁定,不過究竟是以人馭幡,還是以人祭幡,可不好說。”

  “剛剛獲得了平生未見的強大力量,的確難免迷失。”華胥搖頭而嘆;“好歹也是一名叱咤風云,幾乎不弱于拳意實質境界的強者,不過終究卻不過是被用來釣出都天神幡的魚鉤而已…”

  “在這一場延綿萬古,橫跨諸天的大局之中,又有幾人不是棋子,就連嬴政都不敢妄言自己就是奕手吧?”男子對此說法很是淡然,轉而向華胥問道,“嬴政那邊,鎮服燭龍、帝江二幡應無太大問題,不過這強良幡屬性可暴烈許多…”

  “夫君這可是小覷于我了?”華胥莞爾一笑,“這強良幡溝通起八劫雷霆都有些勉強,這古巫一族,在強良之道上造詣可謂欠缺良多,又豈能難道我?”

  “很好,那么這第一步計劃便可順利施行,這強良幡就交給你了。”

  “五階巫圣實力與動機皆難測,夫君千萬小心!”華胥說完之后,人就重新融入雷霆之海消失,她并非真身到此,而是神念顯化的分身。

  在一無所有,連上下四方遠近大小一切方位與距離概念都不存在的虛無之中,可謂混沌空虛,可謂淵面黑暗,忽然,有一縷光輝憑空而生。

  初時如絲如縷,轉眼間已是如龍如洪,鋪天蓋地,浩蕩光流摧枯拉朽地沖破無邊無際的蒼茫混沌,在虛無之中開辟出一處自有際涯的虛空界域。

  緊接著,蘊含無窮無量信息的光流又在界域之中輝映投射出山山水水日月星辰萬象萬物,蒼莽壯闊,具體而微,玄機天成!

  一切景象盡皆生動鮮明,卻仿佛只是海市蜃樓一般,只是折射著來自另一個時空維度的諸般風景,并無任何的能量與物質蘊含其中。

  忽然,只見暴虐雷霆與漫漫雷光滾滾而至,吞沒了這一方虛幻世界。

  大音希聲的虛無轟鳴在雷霆之中連綿迸發,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彈指,每一個瞬間,都有千萬次爆發和靜默,猶如不斷步向的宏大交響樂章一般,宛如世界開辟的巨響在這一方虛幻世界之中醞釀,磅礴的力量不斷從雷霆席卷而來,化作了熔煉虛無的龐大熔爐。

  滾滾雷光之中,九尊高冠闊袍的偉岸神人各屹一方如花似果的小位面,將這一方蒼莽龐大的虛幻世界圍在中間。每一尊神人,身上都分化出十二萬九千六百道強大無匹神念,來去交織成籠罩四極八荒的無窮玄奧法理禁制,引導調和著雷霆與一方虛幻世界結合,發生著一系列繁復到極點的性質干涉變化。這卻是九位已經到了“造物主”境界的七劫鬼仙,正將自己畢生所學所悟盡情施展出來,烙印到這一方虛幻世界之上。

  一時間,這一方虛幻世界在電光與雷火之中轟鳴運轉,在毀滅的電光中熔煉,在重生的雷火中凝聚。

  當這一切醞釀繼續到一個頂點之后,隨著一聲仿佛開天辟地的巨響,真實和虛幻的邊際被徹底打破。一個由六環層疊相扣,交錯衍復結構,十二柄擎天立地的旗幡各為支柱,外圍浩瀚能量洪流編織成宏偉圖騰,一層疊著一層,近乎無止境般蔓延擴散的壯闊雄奇世界由虛轉實,真正于一方虛無之中冉冉誕生!

  與此同時,九位造物主所在的小位面各自升起一座宏偉的七層祭臺,每一座都以一位造物主為首,以下近十位六劫鬼仙、數十位五劫鬼仙,上百四劫鬼仙、以及以下成千上萬雷劫鬼仙分層屹立,開始進行規模宏大的祭拜儀式!

  “祭迎東方木德木正祖神句芒歸位!”

  “祭迎南方火德火正祖神祝融歸位!”

  “祭迎西方金德金正祖神辱收歸位!”

  “祭迎北方水德水正祖神共工歸位!”

  “祭迎中央土德土正祖神后土歸位!”

  先祭四方五行,再祭天地宇宙,生死雷霆諸神,隨著撼動太虛的龐大祭祀之力波動,一尊又一尊的巨神各自踏破虛空而來,各與一柄旗幡合為一體,各司各執一方造化威能,大道權柄,齊心協力將一方新生世界穩固下來。

  “好一番開辟天地,再造乾坤的曠世偉業!”也身在一方祭臺上的齊藤一感慨萬端地看著這一幕幕,眼前不說這九大造物主以及數以萬計的雷劫鬼仙,單是這十二尊對應洪荒十二本源的巨神,每一尊都擁有著更勝天照、阿蒙十倍的曠世神威,這是仙秦兩千余年來億萬軍馬的香火愿力以及征戰各方,巧取豪奪之下的恐怖積累,諸方合力之下,正是一方真實世界開辟誕生的無比宏大情景。

  然而齊藤一的感慨萬端之中又帶著一絲疑惑,以他曾經接觸一方世界的本源具現——“世界之石”而超乎尋常六劫鬼仙的眼界,足以看得出雖然集結了如斯龐大偉力,但這個即將成型的真實世界仍隨時有崩潰瓦解的危險。

  原本以這種力量,哪怕創造類似暗黑位面,天堂地獄庇護所三位一體結構與規模的世界都已堪稱有余了,然而眼下他們試圖創造的世界之格局宏偉,構造之玄奧,各方大道規則搭配之精妙絕倫卻是到了一種以他的目光也是無法解讀無從理解的地步。他心中暗揣:以此推論,這個世界的創造難度也是遠遠超乎七劫鬼仙的上限,連八、九劫鬼仙都未必應對得來。

  如此規模與格局的世界,自然不會憑空而生。以齊藤一的目光,足以看出它實際上是某種驚天動地的神通將存在于另一個時空的某個真實世界的全部信息都投影到這一方虛空的結果。對于這里的所有雷劫鬼仙與香火神祗來說,這也就相當于圖紙與印模皆備,只要依樣畫葫蘆照著造也就可以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難度依然是難以想象的大,就像哪怕圖紙與原材料都具備,又集中了一大批古代能工巧匠,但由于起碼差了一個時代的巨大鴻溝,要憑此就打造出一枚衛星精度陀螺儀,那也是強人所難。以齊藤一估計,要百分百復制出一方一切細節具備,連其中所有生靈的軀體與意識都絲毫不差的世界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最有可能是這方世界連各基本框架都搭不起來就宣告崩潰!

  果然,隨著時間推移,代表洪荒十二本源的十二尊香火神祗開始出現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激烈的沖突與不協,哪怕一眾雷劫鬼仙竭盡所能從中斡旋,也是難以扭轉不斷惡化的架勢。

  “洪荒十二本源原本就存在不可調和的沖突,哪怕以香火愿力外加我等加以扭曲調和,也無法在此時此刻避免這一根本矛盾,時間稍長衍生的神煞必定越來越強烈!”

  “一定要將十二洪荒正神完美導入小洪荒界六輪循環大勢之中,才能最大程度避免沖突。”

  “但我等只是得了帝江、燭龍、強良三幡的真意,其余諸幡都只是衍生時空投影,真意大有殘缺!”

  “而且香火凝聚的十二洪荒正神與古巫十二都天神幡投影不相契合,要徹底融合還需許多時日,更關鍵是——我們缺少居中鎮壓的陣圖中樞、天道核心!”

  “古巫圖騰乃是以生靈血脈為基,說到底還需將十二洪荒正神盡快轉化血肉生靈,甚至還需要再造逝去的古巫,這需要超大規模的血祭,這可曾準備好?”

  “傳聞小洪荒界的天道核心也就是造化玉碟!這造化玉碟,又可曾到手?”

  此時虛空之中九大造物主交流的神念已帶上幾分前所未有的焦灼,緊接著就聽在彌漫的雷光最深處,一個還有幾分慵懶的女聲傳來:“造化玉碟還有巫圣在看著呢,哪有那么簡單到手的道理?”

  當即便有造物主發出回應:“華大宗傅雖所言在理,但若無造化玉蝶為核心,又無足夠血祭,這再造小洪荒界之大計必敗無疑!”

  華胥不急不慌,老神在在地回道:“這些原本都有準備啦,血祭是計劃讓司馬動手;而天道核心,則準備利用‘混沌’。”

  “竟然是以‘混沌’為核心?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未免太不可測了,這一方世界隨時可能被‘混沌’吞噬!”

  “都說只是原本的計劃,現在有了更完美的選擇,自然排不上啦…”

  “那么所謂的‘完美選擇’,究竟是…”

  神念交流未必,就見一道猶如億萬星辰串聯的長鞭劃破虛空,銀河天墜一般直向眼前一方新生世界核心落下。

  “是陛下的‘趕山鞭’!”

  趕山鞭雖名為“趕山”,但其實卻蘊含最為本源的空間挪移法則,若威能真正發揮出來,不說趕山,就是移星換月也只在反掌之間。而此時此刻,眾多鬼仙都有一種感覺,被趕山鞭挪移而來的存在,當真堪比真正的星辰,沉重如斯,難以撼動,與之相比,萬物皆為虛幻,脆弱如夢!

  只聽一聲仿佛可以將整個世界轟塌,莽莽洪荒共鳴的轟然巨響,原本如同風中飄搖的凌亂紙屋一般的脆弱新生世界就如被壓上一枚沉重鉄砣般在轟震之中徹底穩定下來。來者若只看外表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男子,但當他從世界中心緩緩站起時,從他全身上下千余竅穴吞吐的龐大元氣以及千輪萬暈的璀璨光環就無止境地漫涌擴散,直至彌四極照八荒,將所有人所能感知的一切輕易籠罩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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