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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地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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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燃遍整個埃及冥界的無邊業火之中,一條體型龐大,長著羽翼、豹爪、莎草尾的怪物正掙扎著撲向六道輪盤,它的黑翼張開足有數里寬,每一次扇動都帶來一陣鋪天蓋地的死亡沙暴,卻仍然無法抵御連天接地的業火的焚燒,軀體迅速趨于焦黑殘破。..

  地面上則有一只鱷魚首、獅身、河馬后肢在冒火狂奔而至,所到之處地動山搖,沿途的曼珠沙華盡被踐踏摧殘。與此同時,大地塌陷開裂,裂開了十數里的地陷巨坑,而后一條長得看不到尾,有著宛如蚯蚓一般粘滑的身體,又有蛇類一般的滿口獠牙,頭顱上十七八只巨大的眼珠子,蛇信獵獵,噴吐著腥臭吐息的碩大生物探出頭來。但即使潛入地下,它身上仍有業火燃燒,火焰甚至從它的巨口、每一只眼睛中噴出,上天下地,無處可逃!

  “原來都是半神怪物,不知道是哪位早已經隕落的神祇?”盤坐與六道輪盤核心的齊藤一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并沒有出手。而事實上,這三只怪物也很快在業火中化為灰燼,只剩下一點璀璨的神火飄出,落入六道輪盤之內。

  埃及冥界中神祗無數,而且他們的名字與贊美咒文對于故埃及人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因為當古埃及人死后,在開始冥界之旅前就需要將心臟交給阿努比斯保管,其他內臟也有對應的保護神。在漫長的冥界之旅中,他們唯有時時念誦這些對應的咒文才能獲得神的保佑,以免內臟、特別是至關重要的心臟遭到惡神的吞食。除此之外,他們唯有念對那些繁雜咒文,獻出對應的殉葬物才能順利地通過每一處守護神把守的地獄,并獲得光明與食物。不幸滯留冥界者,靈魂將被層出不窮的惡神捕獵吞噬。

  這既是一種殘酷的考驗與篩選,也是利用恐懼對亡者信仰之力的榨取,同時又有著諸多不公,有著良好教育的貴族與神職人員們,自然有著更多更貴重的殉葬物,記得許多贊美咒文,成功通過考驗的可能性大增。至于奴隸與戰敗部落、國家的俘虜們,自然沒有那么好的待遇了。而且那些無法通過考驗者連靈魂都要成為惡神的食糧,靈魂烙印永遠無法回歸天道,時日久了,自然會讓整個埃及冥界成了天地不容的臃腫毒瘤。

  這一切,也是古神的見識與眼界局限,正如一個鄉下土財主寧可放任自己囤滿倉庫的糧食白白爛掉,也不愿意將之拿出去周濟災民,更不用說投入市場發展手工產業。這種落后于時代的存在,最終也只能讓時代淘汰。

  驀地,一個巨大的漩渦在六道輪盤之前出現,將原本投向六道輪盤的大量亡魂強行束縛納入,緊接著在漩渦中顯出憤怒咆哮的阿努比斯擎天立地的巨大身影,揮舞著地獄戰戈斬向六道輪盤。

  在一旁的許妙娃只是淡然瞥了他一眼,身后三位一體法相中,白骨法相揮動手上的白骨劍,迎向地獄戰戈。

  天崩地裂的巨響聲中,地獄戰戈倒崩而回。巨大的反震力量令阿努比斯全身上下裂痕橫生,又從裂痕中噴出熊熊業火。

  成就羅漢金身者,實力等同于道家化神期,不亞于中等神域的主神。阿努比斯絕境一搏仍告不敵,在強行匯聚亡魂力量的同時,又令業火滾滾向其身上匯聚,最終神軀終于徹底崩解,灰飛煙滅。

  在阿努比斯消失的地方,原地僅僅留下一個遍布血腥的祭壇。祭壇上有著一個放置尸體的凹陷進去人形,四下遍布血槽。五個純金質的托盤分布四周,各自刻繪了心、肝、脾、肺、腎五臟之圖。而最中間放置心臟的托盤,則用幾股黃金鎖鏈連著一個巨大的金色天平,天平的另一頭,只放著一片金鷹羽毛。

  埃及亡者們進入冥界之前,都要在這個祭壇上走過一遭,將五臟分別取出,心臟尤其要放在天平上稱重。最終完成了冥界之旅,心臟又比羽毛更輕者,才能取回自己內臟,在這個祭壇上復活,化為金鷹飛向太陽神阿蒙的神國。

  故此祭壇是亡者通往冥界之始,也是埃及冥界禁錮、控制亡者之基。天平則是阿努比斯神職規則的具體化,也是其神性的體現。至于金鷹羽毛,則是通向阿蒙天國的鑰匙。在埃及冥界崩潰,阿努比斯隕落之后,這幾件神器終究得以保留下來。

  “總算將死神祭壇取到手,復活中洲隊的所有陣亡者在望!”看著祭壇與天平,齊藤一不勝唏噓。從當初與阿努比斯結怨,到如今輕描淡寫間成功弒神,中洲隊已經歷了太多了。此行若是還不能奪取死神祭壇,中洲隊自與惡魔隊一戰后多名隊員的復活計劃,將會受到不小的延誤,潛在的損失巨大。

  此時隨著阿努比斯與諸多神性怪物死亡,埃及冥界盛燃的業火終于漸漸平息,只留下無邊無際的曼珠沙華花。花的根須不斷朝下蔓延,仿佛起到凈化大地,防止水土流失的作用。原本腐朽如泥潭一樣,浸透毒素散發惡臭的大地,迅速恢復成散發出泥土清香原野。眼前的天地雖昏暗,卻是一片寧靜,充滿著死亡后帶給靈魂的一種安寧。

  曼珠沙華花為執念、眷顧、羈絆這些靈魂后天雜質所化,因六欲紅塵而生,相當于一種特殊的信仰之力具現,可以用于開拓地府空間。此花還有著時時汲取罪孽與腐毒之氣的特性,積累到一定程度后自動引燃業火,以此令地府始終保持凈化,不生污垢…此花也可用于飼養許多冥獸,用于煉制各種陰間特有的靈藥,是地府生態系統的根基。總之諸多妙用,非同等閑。

  無邊花叢中,漸見潺潺溪流,匯成一條長河靜靜地流淌,河水清澈而深沉,散發出永恒清凈、無憂無喜,死亡即是永遠安眠的意味。

  此河名為忘川,落入此河之中,一切今生今世的鉛塵繁華、眷顧羈絆皆會被徹底洗去,僅留下純粹的靈魂烙印被送入輪回。此河若用于對敵,一刷之下,所有生靈都要遭到徹底“洗腦”,所有法寶都要被消去神識印記,化為無主之物,尤其能夠克制“萬魂幡”一類以魂魄練就的邪道法寶。

  忘川河一顯,又漸漸演化出兩條支流,一條水流湍急洶涌,恐怖處處,深邃詭秘的渦旋一個接著一個,仿佛通向萬劫不復的幽森虛無;另一條水色幽綠,仿佛攜著無數的尸骨,散發著令人無可容忍的腐朽惡臭。這卻是由眾生對死亡的不同理解與感受分化出的忘川河投影,一并稱為三途河。

  三途河之側,可以清晰看到河水沖刷著一塊塊堅固的磐石,此為“三生石”。此石乃是歷經前世、今生、來世尤且不忘不棄,不悔不悟一點冥頑真性,以及糾纏不休,即便投胎轉世依舊無法得到解脫的因緣糾葛沉淀凝聚所得,所謂“緣定三生”就是如此,故而連忘川之水也不能將之化去。此石也相當于陰間的礦石,可用于提煉許多陰間特有的礦產,用于堆砌建造奈何橋以及酆都鐵獄,橋可鎮壓邪祟,橫渡一切顛倒夢幻,跨越生死無明;鐵獄能抵御一切靈魂攻擊,鎮鎖萬魂。此外三生石還有許多功能,比如煉化此石于法寶中,可加固法寶的神識烙印,防止被人收取。

  了結恩怨、斬去執著、煉化罪孽,先天靈魂烙印歸于天道,后天雜質歸于地府,成為地府持續成長進化的資糧,互惠互利,這才是地府之道。

  從某種程度講,佛道兩大至高神域構建的地府規則,最擅長處理埃及冥界這種狀況。反倒是天堂神域不會去做這些事,正如一名有潔癖的人不會從事廢回收處理工作一樣。對于天堂神域來說,引導蒼生棄暗趨光,又確保光暗界限分明,信奉圣靈皆得救贖,黯邪永遠才是本職。

  眼下齊藤一已將無數靈魂烙印從埃及冥界從扭曲的死亡法則中解放,回歸天道循環,這是至善之功,可得天地氣運眷顧。齊藤一恍惚間愈發感到一股深沉、雋永、玄奧的陰德氣息在天地間凝聚,裊繞在自己身邊,漸漸要與整個六道輪盤相融。

  “可惜末法將至,這個地府終究也無法存在太久…”心知以這股陰德之氣為引,大可順其自然將六道輪盤嵌入天道循環,成為天地法則的一部分,自己也能由此封神,但齊藤一最終只是搖了搖頭,當未來時空風暴來時,這個在鬼神世界立下的新地府也只會毀去,又何必多此一舉?

  故他只是轉動六道輪盤,將曼珠沙華花、忘川河、三生石都慢慢收入其中,又向虛空打出無數法箓,匯合這股陰德之氣,在虛空中凝聚出一道道漆黑的鎖鏈。

  隨后,齊藤一又將死神祭壇與金色天平收取,將金鷹羽毛取在手中,借著其中的神道法則,跨越空間屏障,直接來到太陽神阿蒙的神國之內。

  如今這個神國已是一片天昏地暗,狂風四起,掀起遮天蔽日的滾滾沙暴。地上居住了百萬祈并者的千古雄城在沙暴中屋倒墻塌,威嚴不復。惶恐的人們不斷向太陽神發出禱告與祈求,卻始終不得回應。

  埃及冥界與阿蒙神國一氣相連,在齊藤一釋放千萬被囚的亡靈的怨力,憑著生前經歷與因果牽連反饋返照時,阿蒙的神國也不可避免受到巨大的沖擊。

  在一個神系中,罪人墮入地獄,而善者進入天國,然而誰善誰惡,卻往往因神祗的立場與私心有所扭曲。比如某人生前是一名虔誠且英勇的戰士,奉太陽神之名出征,征服許多不祭奉太陽神的部落與國度,殺死許多平民,抓捕大量奴隸,甚至以敵國的戰士之血祭神。這樣的人死后卻受太陽神庇護,化為祈并者在神國得享永生,然而他們的受害者卻反而要在埃及冥界中飽受苦厄。這種善惡評判顯然是扭曲的,不公正的。當齊藤一扭轉這一切的同時,這些祈并者受到受害者們的怨力反饋反沖,除了少數信念信仰異常純粹堅定者外,絕大部分神識潰散,軀體崩滅。齊藤一踏入天國之后,也自將他們的靈魂收入六道輪盤之中,待他們清晰無誤感同身受他人因我所受的一切,償了因果,一生功業了斷之后,再將他們的靈魂烙印放歸天道。

  天空中的一輪太陽顯出一派昏黃遲暮,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可能從天際隕落。天際霹靂震鳴,戾嘯驚天,沸海焚天的狂暴殺意具體凝成猩紅酷熱的風暴充塞天地。旱魃尸火與太陽神光縱橫交錯,拼出燦爛炫目的光芒,以及轟隆作響的恐怖氣勢。每一刻都有許多全身盛燃尸火的金鷹戰士從天際隕落,仿佛連綿不斷的流星火雨。

  太陽神阿蒙之前強行操縱鰲拜與王宗超酣戰,不料卻遭齊藤一釜底抽薪,導致鰲拜驟然失控反噬。旱魃性子兇戾萬分,最是桀驁不馴,又喜毀滅破壞,焚盡生靈,噬人魂魄,早已將阿蒙的天國鬧了個天翻地覆。

  偏偏旱魃兇戾之余,又極具靈性。先前太陽神阿蒙賦予太陽神火,又屢屢以太陽神光瞬移鰲拜,已令鰲拜對這兩種手段知根知底,自能本能地規避應對。而旱魃尸火神鬼辟易,中了尸火的金鷹戰士甚至連靈魂烙印都被直接焚滅,無法在阿蒙的神國重新復活。再加上先前激戰王宗超的耗損神力,以及齊藤一引動的怨力反噬,如今整個金鷹兵團已是近乎潰不成軍,形勢岌岌可危。不過金鷹兵團的反擊也令鰲拜受創累累,雖然傷勢能夠不斷復原,但旱魃尸火與太陽神火在反復對抗中也漸見消弱。

  “孽障,也該殺夠了!”

  齊藤一見狀,只是搖了搖頭,忽然上前,大喝制止!

  正在大殺特殺的鰲拜回頭望去,一雙幽深兇戾的眸子見了齊藤一以及其背后的六道輪盤,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兇戾萬分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恐慌,轉頭欲逃。

  然而齊藤一卻已將手中由陰德之氣煉就的漆黑鎖鏈祭起,朝著鰲拜抖出。

  鎖鏈見風即長,套落鰲拜身上,又分成七十二股,每一股都鎖死了鰲拜體內的一條地煞尸脈,轉眼間竟將鰲拜身上勢可焚天滅地的洶洶尸火悉數壓制,重新恢復成一具體型高大而枯槁行尸,又被鎖鏈牽扯著落入六道輪盤中去了。

  反掌間收服旱魃,即使是天仙下凡也都無法做到如此輕松。不過此節卻是齊藤一謀劃已久:一來鰲拜成就旱魃后就遭埃及諸神控制,又在王宗超手下屢屢受挫,再加上至陽至剛的太陽神火反復消磨旱魃尸火,他的兇性已被磨滅了不少,力量也降低許多。二來鰲拜身上早已有穹冥帝君種下的禁制,在成就旱魃的短短時間內,還無法破壞。三來以穹冥帝君所傳法門,將陰德之氣練就的“玄陰御魔捆尸索”玄奧非凡,與鰲拜身上已有禁制呼應,自有奇效。

  在收服鰲拜的過程中,齊藤一的六道輪盤仍在運轉不斷,將越來越多的太陽神祈并者攝入其中。

  目睹這一切,太陽神終于意識到自己已中了陰謀,然而如今神域崩潰在即,大勢已去,又豈能回天?

  “同歸于盡吧!”

  在隕落的最后一刻,太陽神奮力向齊藤一透出一柄閃耀著金色雷電的長矛。與此同時太陽神舟徹底炸開,將整個神國化為無邊火海。

  即便是強弩之末,但太陽神的最后一擊,擊殺一名四劫鬼仙依然不成問題。不過轉眼間,卻見全身上下黑鏈捆繞的鰲拜突然躍出,擋在齊藤一之前,雙拳齊出將長矛遠遠轟飛出去,又雙手一撕,將洶涌而來的滔滔烈焰從中強行分開。

  齊藤一乘勢出手,從火海核心撈出一個透著無量光輝的物體,類似于一個縮小的太陽舟,稍見殘缺的舟體上有著無數細密的花紋,細細看去,會發現這些花紋,其實上都是由一個個,活著的,奔流著,交換著的神符組成,它們是如此的小,使這個小小太陽舟上,足有億萬。

  這卻是太陽神阿蒙神性與權柄的具體化,也蘊含著他對太陽本源的解析與演繹,在其隕落之后,本該隨崩潰的神國一起毀滅。不過齊藤一在鰲拜護佐下火中取栗,總算將其大體完整地收取。

  收取太陽舟后,齊藤一立即將鰲拜重新收回六道輪盤的地獄道之內。他的實力仍與旱魃鰲拜大有差距,以“玄陰御魔捆尸索”強行驅使鰲拜出戰,時時刻刻都要消耗陰德之力,一旦耗盡,鰲拜又要失控反噬。除非齊藤一渡過七重雷劫,才能不借諸外力真正駕馭住鰲拜。所以眼下也只能將鰲拜鎮壓在六道輪盤之內,不到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隨后,齊藤一又將太陽舟擲入六道輪盤的天人道,其中的金袍帝尊融入太陽舟,形態頓時隨之變化。

  只見帝尊衣袍是由無數璀璨繁星組成,衣袂飄飛間群星明滅,星河流轉,空曠飄渺不可觸及,璀璨華麗不可方物。至于帝尊的腦后卻多了一個璀璨光輪,仿佛升起一輪光焰無量,不可直視的金色太陽。

  星空為袍,群星拱衛;旭日為冠,照耀大千,一時帝尊的神圣氣勢比起之前何止攀升十倍?原本崩潰中的太陽神國仿佛有了另一個核心,依附著天人道重組穩定。借此機會,齊藤一已將神國中絕大部分祈并者的靈魂從火海中收取解救,以免他們與神國一起毀滅。

  這些祈并者除了一部分因生前的業力反噬而潰滅外,大多數在長達數千年的生存中靈性已然泯滅殆盡,淪為行尸走肉的祈并者,齊藤一也不強行挽留,只管將其靈魂烙印放歸天地。最后剩下的一批保持活力與靈性,生前惡業不重,又有足夠的虔誠信仰與堅定信念可抵御業力反沖者,齊藤一仔細察看,卻發現他們中還有不少是不久前還見過的守護者一族的戰士,其中阿德貝也豁然在列。

  齊藤一嘆息一聲道:“你們的福報未盡,還該在神國得享千年安樂,直到靈性徹底泯滅才回歸輪回。可惜如今這個世界,已經再不容神國存在了…”

  “齊施主無需過慮…”忽然,隨著一聲佛號,蓮花生的身影直接出現在齊藤一面前,微笑著向他說了一句:“若是施主將他們留在香格里拉,貧僧自可護佑他們在香格里拉常住久居,無病無災,有求必能應。”

  在此同時,在徐妙娃面前,也有一個蓮花生顯出身形,對著她合十贊道:“善哉善哉,當年貧僧五位親傳弟子中,原本身為妖王的一位所立黑教終究妖性太重,入了歧途。所幸施主深有慧根,別出機杼,終究由歧途得證羅漢正果。若施主愿意重歸我門下,自可繼續參修密教正典,并晉身為八熱地獄之主!”

  徐妙娃自身已融入法相金身,左首白骨法相猙獰恐怖,右首天女法相嫵媚迷人,中間菩薩法相清凈寂然,都是不語,并未馬上作出回應…

  “然而他們并不信佛…”默然看著這位藏密教主片刻之后,齊藤一回了一句。

  齊藤一能夠看得出眼前的并非蓮花生本體,而僅僅是一個投影。在香格里拉,蓮花生已是一種近乎無處不在,隨意顯化的狀態。雖然他自正面迎戰天堂大軍最強兵鋒,又引八座毀滅銅城覆滅近半天堂大軍后真身就不知所蹤,很可能由此而入滅,但卻沒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他們畢竟非同孽根深重之妖魔,雖為外道,貧僧也不會強制他們改信。”蓮花生依舊微笑,“此戰之后,香格里拉將在八蓮雪山之外,另辟海外樂土,供福德未盡之諸天人安享福報,所思所欲皆能具足,永不受妖邪所侵。至于日后是否皈依我佛,皆悉由尊便,貧僧絕不強人所難!”

  “也罷,既然大師承諾,我便將他們轉托給大師。”齊藤一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畢竟除了能夠抵御空間風暴的香格里拉之外,這些祈并者也沒有其他去處。齊藤一也是不能將他們帶回主神空間的,只因一切有靈眾生在沒有佩上主神腕表,獲得輪回者資格的情況下被帶回主神空間,都會被抹去一切自主靈智,正如迪亞波羅與墨菲斯托的靈魂之石(注:只是失去自主靈智,但其原始本能、能量屬性與規則還在,故魔神的靈魂之石仍能侵蝕腐化靈魂,旱魃依然兇威難馴。)。能夠出入主神空間而無礙的,只能是還未萌生自主靈智的蟲獸、行尸、靈體、生化兵種之類傀儡或者人工智能。此外還有一類有可能避免主神抹殺的手段,就是將靈魂烙印徹底托付給輪回者,成為雖有靈智,其實卻近似輪回者的分神分念一樣的非獨立存在。齊藤一既然不打算這么做,也就只能將他們留在香格里拉了。

  而以蓮花生的身份地位,既然作出承諾,基本的信用還是有的。只是這群祈并者所信奉的神已然隕落,又居住在八蓮雪山周邊島嶼上,日日夜夜遙望著佛土的無量莊嚴清凈氣象,日后也多半會潛移默化皈依佛門,自然也犯不著用強那么難看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齊藤一自將六道輪盤撤出,阿蒙神國徹底崩潰,化為純粹的信仰之力散入香格里拉。伴隨著天地間冥冥中的陰德垂落,氣運加持,齊藤一平靜而自然地引動了劫雷,第五重雷劫從天而降…

  “看來一切順利…”

  王宗超仰望天際,目睹天空中代表阿蒙的一輪太陽崩散之后,又有劫雷天降,便清楚齊藤一此行任務已順利完成。

  與此同時,王宗超向一旁的伊藤誠哉隨口發問,伊藤誠哉小心回應,不敢有半句敷衍搪塞。

  “西海隊嗎?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這班家伙滿世界渾水摸魚…”聽了伊藤誠哉所知的其他輪回小隊的信息后,王宗超冷笑一聲。

  “看樣子,魔宴、密黨都被他們暗中滲透操縱得差不多了…”阿卡朵聞言不覺撇撇嘴,表現得頗為齒冷。

  “有個鬼用,好歹不要東躲西藏,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場…”王宗超目光緩緩轉向天際的血月,忽然高深發問,音波震得整個血月一陣起伏動蕩:“身為血族之神,你又作何選擇?”

  此時藏密四大活佛以及麾下佛兵也已經結束戰斗,只見貢賀薩欽活佛腦后大日佛光中,已將整個恐懼奇詭盡去的蠻荒神域收入佛國之內。吉祥生活佛則端坐已被收服的巨型羽蛇之上,駕風馭云而來。那坨王與葛丹松贊活佛則領著頂上顯了佛光,各自代表天空、大地、海洋、火焰、植物、動物、人類的七大巨靈而來,將血月四面圍住。

  “我自是為皈依佛門而來。”血月之內,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好像有成百上千的個體同時開口,匯成一股搖撼靈魂的浪潮,“佛門慈悲廣大,想來不介意順路搭載我一個小小過客吧?”

  這番回應委實出人意表,倒讓王宗超與阿卡朵都當場怔住。

  “善哉善哉!”蓮花生應聲而現,對著血月高聲說道:“若能放下屠刀,自有成佛機緣。然而我觀施主血腥滿身,孽氣深重,若要皈依,還需存大毅大勇之心,先往業火銅城中走過一遭,煉化孽氣,方能得返正途!”

  藏密本就是佛門為備戰末法而立,多有不擇手段之處,從來就不是一味講慈悲寬容的老好人,哪里有讓對方輕飄飄幾句話就搭上香格里拉這艘順風船的道理?

  “嘿嘿…天下從無免費晚餐,吾既然來了,自然全憑主人安排!”然而血月主人卻依然悠然應承,毫無半點為難。

  “血族一向是天堂神域的叛逆者,莫非也想和藏密玩這一出戲?”王宗超心頭頗有些古怪,但也沒有從中插手的意思。

  就在此時,蓮花生已轉向他合十誠謝,“此戰能勝,王施主功不可沒。此后香格里拉之門,將永為王施主開放!若施主不棄,自可隨意在香格里拉之內開辟一地,貧僧永不加以干涉。”

  蓮花生言下之意,是承認王宗超享有借用香格里拉橫渡大千虛空的資格。

  “大師好意,在下心領了!”王宗超只是點點頭,他自己自然是用不著香格里拉的,至于中洲武神,也自有與風云世界連接的橋梁。

  雖然這橋梁還不穩固,不能輸送過強神力,也不能供人實體橫渡。不過之前他已挖空了近半個神圣大陸,將大量信仰之力卻都轉化為“世界”一式,與高天原神域纏戰不休。等瓦解高天原之后,這些信仰之力還能用于加固連接風云世界的橋梁,在三年后時空風暴降臨之前,將該撤走的都撤走,也犯不著去香格里拉寄人籬下。蓮花生這位藏密教主城府太深,算盤太精,若是真的托庇于他,還不知他會有什么其他心思。

  伊藤誠哉則是一臉聽天由命的淡定,又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謙卑。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實力與王宗超差距巨大,這是一個悲劇,不過唯一的好處卻可能讓對方不視為威脅而放他一馬。

  王宗超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了一句:“看起來,高天原爭奪香格里拉的決心不算太強,你作為輪回者,是不是為高天原準備了其他后路?”

  “這…”伊藤誠哉不覺冷汗滲出,他與高天原可是有著契約關系,對于這個關系身家性命的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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